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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玉笛白马(群芳谱)全

里面渐渐也放下了警惕,许冲赶紧朝杨宗志迈近一步,暗自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大人……这个……”

耳中只听到空谷回音,博祖裔对头上喊了一句什么,是不是“人已带到,速速下来捉住他们。”杨宗志四个人都听不明白,杨宗志却知道他们这时候是定然不会动手的,博祖裔的背后人一直没有露面,那人派使节去洛都求和,目的绝不仅仅是让洛都随便派个人过来,继而一刀杀掉泄恨而已。

当下他凝立不动,许冲见杨宗志脸上毫无慌乱,心头不禁也镇定了些,仰头向上观望,见到博祖裔话音落下,头顶冉冉升起几片光亮,初时小小的,如同萤火米粒,到了后来,那些光亮越发的多,多的好像仲夏夜的稻谷田上空,数之不尽的璀璨萤火虫,任凭怒吼的风声也吹不散它们。

“咦……”许冲看得目瞪口呆,此时季节,哪里会有什么萤火虫,而且这里地处漠北,荒山和沙漠倒是很多的,稻田却是极为少见,辽定平原那边尚还有一些田地,过了莴恰河后,由于和南朝边境离得远,风土和习性便是如假包换的游牧。

现下别说是许冲,便是杨宗志也浑然摸不着头脑,他皱着眉头向上仰望,见到光亮越来越多,多如银河璀璨,便是天庭的星光,恐怕也就是这么多数量,那些光亮逐渐汇聚围拢,有一些在半空中燃烧掉了,其余的却是飘了高去,接着目前灯火一盛,猛然现出一座城堡。

城堡乃是用黝黑的石块砌成,又高又笔直,如同巨人一般立在面前,杨宗志用力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这才发现面前根本不是什么呼伦山,而是一座不亚于逻些城金顶“布达拉宫”的宫殿,处处透着奢华和金碧辉煌。

宫殿的门檐布着琉璃瓦,气宇辉煌,大门口站着一排赫赫威风的将官,手持兵器铁刃,刹那间……门口洞开,走出了几十个如博祖裔一样衣着华丽的男子,许冲和忽日列等人在背后争论,“咦……你看头顶这排天灯,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那是气死风灯啊,是你们南朝祖先的玩意。”

“还是不对啊,气死风灯我自然见多了,这分明是孔明灯呀,不然怎么会升起来,忽老弟,你不是南朝人,不识得这东西,也怪不得你。”

博祖裔哈哈一笑,回头道:“杨大人,这些都是我们突厥贵族的小玩意,模仿的是……是南朝望月城内的灯饭,只不过数量作的多一些罢了,博得众位一笑。”

博祖裔说这话,杨宗志等人脸色微微一变,他们倒还记得……望月城便是在此次大战中毁于一旦的,虽然望月城是被将官候武埋下炸药毁掉,但是固摄若不攻城的话,又岂会有这些由头。

转眼见到博祖裔一脸得意,似乎更加有些邀功的意味,却不明白他无心一语,实在戳到了杨宗志等人心头的痛处上,杨宗志嘿嘿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许冲却是恼怒的撇了撇嘴,倒是想要争辩几句,不过宫门的那些人即将迎上面前,他倒是一时不好意思开口,只得垂下了头。

博祖裔一一给他们作了引见,那些贵族中,有的是当今突厥的罗成,也就是南朝的宰相之流,还有的……却是世袭的贵人,看他们的穿戴打扮,可一点也不像突厥人,反而更像南朝大官员,衣着奢华,布料……或许都是从苏杭宁安府叫人运送过来的上等绸缎,跟他们比起来,杨宗志等人倒显得简陋多了。

而且他们的南朝话说的字正腔圆,说什么“贵客莅临,不胜荣幸之至……”更好像是南朝的读书人那样文绉绉,杨宗志等人的心底便愈发的别扭,这是他头一回近距离的接触这个异类民族,原以为他们都是木罗科,固摄那样的虎狼人物,却没想到见识了截然相反的一面,看这些高官大臣们,穿戴学习南人,就连说话也礼仪也学习中原,偏偏他们的长相却又突兀,让人实在忍不住想吐。

杨宗志四人嘿嘿干笑着盘桓了几句,博祖裔便领着他们入殿而去,原来这里便是突厥的王庭了,在杨宗志的印象中,以为王庭不过就是个点兵,召集群臣商议的大帐罢了,却没想到真的是有一座类似于洛都皇宫的所在,看看这地面上铺设的青石砖,假山石亭,游鱼观鸟应有尽有,他甚至都以为自己回到洛都了。

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处奢华的宫殿内坐下,两边对立而坐,头顶正中央的主位虚设,博祖裔叫人唤上了漠北特有的美酒好菜,一众群臣陪着开怀畅饮。

杨宗志心想:“他们突厥开朝立国不过百余年不到,怎么能修出如此浩大繁杂的城墙和宫殿,看这宫殿的一物摆设,俱都模仿的南朝所有,难道这些人真的如此钟爱南朝江山文明?”

方才入殿前,博祖裔等人或许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灭掉了所有的灯光,然后领着他们站在宫殿城墙下,忽然放出数不尽的彩灯,便是想要看看他们吃惊得合不拢嘴的模样,谁能想到……突厥凤凰城内的王庭,居然是这么一幅样子,其奢华的程度不亚于天下任何地方,甚至连南朝的许多城镇也比不过。

席间众人频频劝酒,杨宗志这才认识到其中一些人的身份来历,他们许多是附近部落的首领,也有一些武将偏将,酒喝了小半个时辰,却是正事不提,仿佛只是为了欢聚一场,杨宗志等人也将疑问按捺在心底里,自然不愿说破。

一两个月前,这两个国家,数个民族还在北郡大肆混战,互相死伤无数兵将,一两个月后,他们却又能坐在一道把酒言欢,席间哈哈大笑不绝于耳,杨宗志在他们脸上看不出有几分是强撑的惺惺作态,有几分是真心实意,但是他们自己可不敢放松大意的,倘若一句话说的不对了,也许马上就会掀开酒桌闹起来的。

再过一会,杨宗志已被人劝着喝了十数杯美酒,漠北的酒水又苦又辣,呛得他眼泪直冒,殿门外忽然有人传声大叫道:“殿下到……”

宫殿里燃了青铜灯盏,方才还喧闹无比的群臣们听到这个嗓音,顿时宁息了下来,互相左右尴尬的对望,身边只剩下灯盏内的烛火微微颤动,杨宗志用余角撇着头顶空空的主位,心知今夜主事之人没来,前面都只是开场白罢了。

过了一会,殿门外威武的走进一排带刀的披风壮汉,当先的那人推开头顶的披风,露出一头赤红色的弯曲长发,却正是扎西哈多,杨宗志等人下意识站起身,看着扎西哈多大咧咧的走到主位边,也不坐下,而是回过身来,将黑披风随手丢到背后高高的椅背上挂住,双眼精光四射的望着下面的酒桌,怒哼了一声。

杨宗志凑眼看上去,正好对上扎西哈多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又互相转了开去,“哼……”扎西哈多又哼一声,解开了身上的围腰,露出里面亮闪闪的金刀。

“殿下……”博祖裔毕恭毕敬的施了个礼,想要站出来说话,扎西哈多抢着道:“哼……大王子尸骨未寒,尔等便在他过去的宝殿内饮酒作乐,究竟成何体统,我们四国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