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一千六十九章 干爹救我(2 / 2)

作品:《大明文魁

废张绅本欲泼皮,但见正气凛然的孙丕扬当下将下半字吞下去道,小人是。

本官问你,为何当初传你多次不至不将大理寺的牌票放在眼底吗

面对孙丕扬的质问,张绅牙齿发颤,心想听闻这孙匹夫六亲不认,我落到他手上是完了。

为何不说话孙丕扬厉喝。

孙大人,你这么说话将我干儿子给吓住了。

众大员都看向张鲸,但见张鲸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申时行沉默了一会道:孙廷尉,不要为难张绅。

有了张鲸撑腰,实令张绅释了口气,卸去了肩头千斤重担。

张绅道:回孙大人的话,我这几日都在东厂办事,哪里有空

张绅,你敢藐视大理寺牌票

张绅向张鲸拱手道:大理寺牌票当然了得,但在下在东厂公干,不知东厂督主的谕令比牌票如何再说我今日不是来了吗

孙丕扬问道:本官问你本月十六,你是不是去了甄府

哪个甄府

连你的表姨夫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吗

哦,我记起来了,确实去过。

当时甄府姑爷林延寿在场吗

孙丕扬与张绅你一言我一句,待问及张绅代张鲸向甄府索贿之事时,张绅却一口否认。

绝无此事,当日我就喝了酒就走,根本没有提及此事。

这里有甄府一家,以及林延寿口供作证

那是为了给林延寿脱罪在下要向大理寺倒控甄家藐视律法,为女婿洗罪

这时候张鲸发话了道:孙大人,你说我干儿子有罪,但口说无凭四个字,在座的都知道。但是这一万两千两银子却是真的,是林延寿行贿都知监的高淮的,实证在此,无可抵赖,你不去查高淮,倒是查到我干儿子身上作什么

说到这里,张鲸走到了台阶下三个大木箱子前,敲了敲道:一万两千银子,这林延潮一名四品官官俸几何要当一百年的官,才能凑齐这么多银子吧

还行贿宫中权宦,还是皇上身边的人孙大人,罪证确凿你不查,反而查到别人,你是不是有意包庇何人或者为人脱罪

张鲸走到孙丕扬面前,审视这位三品文臣。

孙丕扬挺直了腰杆道:正是因为涉及宫中两位贵官,故而此案本官才不得不慎

张鲸则厉色道:慎重何来慎重断案就应该从严从速,你身为大理寺卿,第一个拿问的应该是翰林学士林延潮,然后由皇上处置都知监高淮。

这么多年大臣,还要我教你断案难道这白花花的银子,你看不懂吗难道银子是假的吗

说着张鲸从箱子里抓了两锭银子在手,一把掷在孙丕扬的身上。

众官员都是色变,张鲸也太跋扈了吧,居然敢如此侮辱一名三品大员,何况此人还是九卿。

这时陡然狂风大作,吹得午门广场飞沙走石。

乌云掠过,遮得天地无光。

疾风之下,孙丕扬将背重新挺直。

但见孙丕扬捂住胸口点点头,一字一句满是倔强地道:张督公问得好

说完孙丕扬从地上捡起两锭银子道了一句:公公请看

说完孙丕扬将两锭银子相互对砸。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众人但见这锭银子居然裂了

孙丕扬掰开银子,但见里面裹着乃是实铅。

银子是假的

这一个念头,同时在所有人脑子里炸开。

张鲸色变,他不敢相信此事,拿起银锭一掰,但见银子掰作两断,银子当中真是黑如墨的实铅。

这银子真是假的张鲸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张绅绝望道:不可能

顿时张绅抢到了木箱子边,连掰数个,里面都是实铅,他又将银子朝木箱上砸去口中喃喃地道:银子怎么是假的,怎么是假的

但见孙丕扬转过身来,面对诸位大员道:诸位,这确实是伪银,里面都是实铅。三个箱子都是如此。

张鲸额头汗水滴落,他感觉有一个很大的阴谋,一个很大的局在等着自己。

这时候萧玉来到箱子向张鲸道:不可能,老祖宗,方才我与诸公都验看过了,这银子是真的,户部尚书,户部尚书宋大人,你方才看过的不是

宋纁则点点头道:方才那锭确实是真银,但为何突然变成假银,这我就不知了。

孙丕扬道:宋大人,方才那锭确实是实银,这箱子表面本来也放了几锭真银用以瞒天过海

萧玉目光一亮道:好个孙丕扬,你居然敢陷害老祖宗对了,是你将银子调包了真银换上假银

孙丕扬摇了摇头道:本官哪里有这本事,这银子一收缴刑部即刻查封,然后移交至大理寺,这刑部,大理寺的封条,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方才确认无误了吗

那你如何知道银子是假的你验看过说明你偷偷拆开封条萧玉急道。

孙丕扬道:问得好,此事来龙去脉,本官也是昨日方才得知,从一开始林学士就没有想行贿,他觉得张绅借助此事来陷害于他,故而他让其兄长林延寿用伪银替作真银运去。

果真这三箱子银子被查封,所以伪银即证实了他的清白。昨日林延寿将此事告知了本官,请本官将张绅拿下,但张绅身在于东厂,本官自知凭着一己之力无法拿人,就今日在百官面前作了一个局请张绅到此。

张鲸,张绅都是面色如土。

刑部尚书李世达道:原来如此,不过孙廷尉犯事断案讲究实据,你说林府设计请君入瓮,除了这三箱子伪银,还有没有其他实据

当然有,列位若是没错,第三个箱子底下有一封控状

孙丕扬示意下,众人将箱子里伪银取出,果真从箱子底部找到了一封状纸。

状纸早就在箱子里,里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将张绅提出要甄家拿两万银行贿张鲸之事说得清清楚楚。

若是林延潮真的行贿张鲸,根本不会在箱子里藏着这一封状纸,而且在事发前就写好。

今日之事到此,已是真相大白。

张绅,到了此刻,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是否有人指使的孙丕扬质问道。

张绅转过头颤声道:干爹救我我是冤枉的

张鲸目光转了转,突然上前一脚将张绅踢开骂道:你自己作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还敢推到咱家身上,方才咱家是怎么说的,出了如此之事咱家第一个饶不了你

张绅知道此刻供出张鲸就是一个死字,当下他道:干爹,是他们作局要害我,我从没有说过这话,我也没有向甄家要钱啊

孙丕扬上前道:元辅,先将这张绅收押,将此案问一个水落石出

张鲸橫了孙丕扬一眼。

申时行看了一眼张鲸然后道:先将张绅押下去还有这些东西。

众官员将场上的东西搬个干干净净。

张鲸拂袖欲走,申时行却道:张公公,请留步

申时行此刻掌握了全局,张鲸只能听命站在一旁。

这时候申时行起身走到众官员面前,目光一一扫视后道:此案暂交大理寺,其实今日将张绅叫来,最重要的不是断案,而是还给一位官员的清白

官员的名声犹如白璧,丝毫之瑕疵就犹如损坏了美玉。

故而朝廷爵人第一事,持身要正所幸我们今日没有因为片面之言,而否定了一名堪任的官员,为国家挽回了一名人才,为朝廷举才留下了余地,也为历代以来的会推之制留下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