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38章令人不快的结(2 / 2)

作品:《无路可逃

“这么说,她从医院出来就回家去了。”宇文慧沉思着说:“看来有些事,随着时间的过去,也到了解决的时候,这样也好,那些令人不快的结,长期在心里存着不是好事。你妈妈终于看开了。”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样一来,杜若捐肾的事就成了铁板钉钉,不会再有变化了。隔天,她跟杜薇约好,和正则一起去医院看父亲。

走进住院部,杜若忐忑不安地跟在杜薇的后面,她使劲地抓着正则的手,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爸爸!她过了三十几年没有爸爸的日子,而爸爸,其实就在她不远处生活着,病着!甚至,垂死着。她这个做女儿的,对于爸爸的一切,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他病重,这辈子,他们父女俩还有机会相见吗?想到这里,她不觉悲从中来。

“姐姐,到了。”杜薇在前面向她招手,顺手推开了病房的门。杜若来到门口,阳光正从病房的窗口照进来,一屋子的亮光,她的爸爸,她的三十几年未见的爸爸,背对着刺眼的阳光,像一幅剪影,出现在她的眼睛里。

爸爸的脸藏在阴影里,她的第一眼只看见他的轮廓,她走近他,他的脸清晰起来,这是她的爸爸吗?她的心揪紧了,这老态龙钟的病人,正是她的爸爸!那失落已久的亲情,如潮水般涨满了杜若的心,她泪如泉涌,扑进了爸爸的怀里。

杜明轩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他又悲又喜,女儿小小的身影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今日相见,恍如隔世,他不知道,如果在路上偶遇,他还会认得出自己的女儿吗?女儿在他的肩头呜咽着,泪水弄湿了他的病服,这使他确认此情此景不再是梦,女儿是真的,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的怀里。

可是杜明轩终于知道了女儿为什么会来,他态度生硬地拒绝了她的捐献,如果事先知道女儿是为了捐肾给他,才会与他相逢,他甚至宁愿永远也见不到她,不,他不接受杜若捐肾,非常坚决,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杜若没想到爸爸比妈妈还难说服,不过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救活父亲!医院给杜若做了多项检查,包括她的身体条件、心理状况等,在等待配型的日子里,杜若几乎每天都去医院探望父亲,她没有再提捐肾的事,她不想用这事儿去和爸爸争论,谁也无法预知结局会怎样,如果配型成功,那她的爸爸就有救了。

田石松终于回来了,当他拨通杜若的电话时,她正在医院陪着爸爸聊天,杜薇的妈妈她也见过了,杜明轩的病情,使所有的不快都被忽略了,她们客气地相待,不去追究过去的种种,在沉重的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虽然离上回通电话的时间并不长,但期间发生的事令杜若筋疲力尽,她似乎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恶魔的存在,听到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她的心忽地一下,失重般落进了无底深渊,她几乎失语,拿着手机,站了起来。

田石松并不知道她心里的变化,他对着话筒喂了半天没有回应,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不觉感到有些心虚,难道他千方百计提前一天回来,愿望却要落空了?对田石松来说,他与杜若之间的故事虽然真切地发生着,但总隔着什么,她就像一只美丽的肥皂泡,说不定哪天就会彻底消失在他面前。他愣愣地听着,电话那头无声的静寂让他着慌,正在此时,杜若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求你放过我,可以吗?”

田石松非常奇怪,杜若的声音听起来镇静,但里面一丝颤栗还是让他捕捉到了,她不是没有求过他,可是这次的感觉令他有些惶惑,她的声音并不响,也没有太多的悲伤,不细听倒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甚至有点冷漠。但正是这冷漠让他背脊发凉,无形中,他好像预感到杜若与他之间的一切都正在化为乌有,像春天来时,小溪里那些沾了泥土和草根的冰,在流水中一点点消融,直到没有一点点影迹。

杜若拿着手机走出病房,她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前才停下来,这里没有人来人往,她不担心别人听见,听见她,这个看上去冰清玉洁的女人,正在向一个淫威的魔鬼,发出卑微的请求。

她又说了一遍:“求求你放过我……”话音未落,她已是泪流满面。她将脸朝着窗外,她的声音和心灵一样颤抖,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要跃出窗外,那么所有的烦忧都将不复存在,从七楼摔下去,必死无疑吧。可是,她的爸爸怎么办,她的生命永远都不可能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她也曾经在载着恶魔的车里想过撞车,想过同归于尽,但是,那样的结局里她虽然可以彻底解脱,但留给正则的,将会是怎样可怕的打击?此时亦然,她不能一死了之,因为她的死,并不能了结任何事,她的死,带给父亲的也会是一条不归的绝路。

田石松听见杜若再一次的请求,心慌更加剧了,他和杜若之间通电话的次数不少,但每次传到他耳朵里杜若的声音都是没有生命的,这次,杜若虽然又在老调重谈,求他放过她,田石松却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断然拒绝,这饱含泪水的声音,几乎把他的铁石心肠感化了。田石松从来都不是个硬心肠的人,可是自从得到了可以让杜若屈服的那些“证据”,他就变出这一副从未有过的冷脾气,当他面对杜若的痛恨和厌恶时,他的冷硬便达到了顶点,他狠毒地折磨杜若,就像是在报复一个仇家,他自己也无法解释这种奇怪的情绪,在他眼里,杜若不再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而是一个任他宰割的物品,他在一种变态的蹂躏中寻找快感,这种快感几乎超过了生理上带来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