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模糊了双眼，但是周敏已经很明显感觉到每一世死亡时才有的感觉。

那种生命流逝的下坠和时间滴滴答答渐渐续续的感觉。

不知道会因为快要死了，所以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还是委托者记忆中记忆太过深刻无法抹去的原因，那一刻，她似乎想起了在魔域时，第一次见到众仙之中，一身紫衣的他。

精致到绝美的面容，飘然修长的身姿，仿佛傲然与九天之上，全身都散发着清傲孤冷和空无的气息，狭长的凤眼里带着万物众生都无法入眼的漠然与高傲。

他的眼神专注而有神，似乎穿透了万丈红尘，似有情又似无情的注视着众生。

空无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如同，此时他在百万雄师中，应该也是平静的注视着悬挂在城墙的自己一般罢。

周敏的心，在这一刻与共情中的情感产生了共鸣，那是一丝说不出的悲伤和嘲讽，似乎在那一刻，周敏的内心浮现出无论时间有多久，但她却看过无数遍，永远也不曾忘记的眼睛。

那双明明淡漠至极却又无边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了然和无趣。

是居高临下看着人类的生命在这永恒的时间里犹如一只只渺小的蜉蝣一般，朝生暮死，寥寥数载毫无波澜的无聊枯燥以及乏味。

她很清楚，那双眼睛里，深邃的看不清丝毫情绪，看不出任何人、仙、魔的倒影，似乎一切都空白的可怕，可是，偶然在那双眼睛里闪现的瑰丽和温柔，却是她曾经致命的蛊！

感觉生命即将在下一秒消失的时候，周敏觉得，她如果不做点什么，似乎这一世和前面的无数世又是一样的，没有一丝变化，这让她觉得不安。

最起码，那句从来不曾让他知道的话，那句委托者一直在无数世未曾说出口的话，她觉得，不能继续装哑。

他以为，他是下棋的人，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那她偏偏不让他得意！

她要让他知道，她知道，知道的比他更多！

她要让他，在她沉睡的数千年中，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印记，就算是一个问号和疑惑，她也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世界里的可有可无。

打定主意后，周敏拼劲最后一口气，费力的睁开眼睛，悲痛欲绝的撕心裂吼，“帝司墨，请你认真的看我一次，其实，我比你的道更值得，你停留……。”

声音似乎是从灵魂中的呐喊一般，带着悲伤，凄凉，无数世的不甘以及苦涩，让下面弯弓的男人，手微微一顿，倏然抬头，眼神里，不在平静，似乎有一瞬间的诧异惊讶和震惊！

不过此时周敏已经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死了，喊完一生中最后的一句话，她的头缓缓的垂下，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她逐渐僵硬冰冷的身体之上，帝司墨却有些失神，或者说是意外和惊讶！

有种什么东西即将脱离掌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