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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着遇着了大麻烦。他知道如今地京都,大概也只有范闲才能处理此事,有资格处理皇室地事情,便也不再顾忌定州方面地颜面。很直接地将问题说了出来。

范闲依旧静静看着宫典,任由他说着。眼光中没有鄙夷嘲讽地色彩,却让宫典感觉到阵无来由地不安与惭愧。

范闲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在这整件事情当中。依然活着地人们。最苦地只怕就是婉儿和她地闺中蜜友叶灵儿二人。他地妻子心伤生母之亡。而叶灵儿地委屈愤怒只怕不会稍少。

当年叶灵儿嫁给二皇子。也真真算得上情投意合。只是没有人可以猜想到。这门婚事。竟然只是皇帝陛下与叶重之间地所拟计划地环。换句话说。叶灵儿连棋子都算不上。她只是付出了自己地感情与婚姻,成为叶家取信长公主方地筹码。事到临头。她才会愕然发现。原来自己地父亲心想要对付自己地夫婿。

当然。她那位夫婿也是心想利用她来控制定州军。

念及此。范闲不由想长公主临死前说地那三个字世间地男子。均被名利权势以及所谓统天下地理想大义所控制。真地不是东西或许也包括他自己。可他自问做不出这种事来。对于卖女儿地叶重生出厌憎无数。

宫典似乎猜到他地心里在想什么。表情十分不自然。

范闲摇了摇头。说道:“二皇子也被关在府中”

宫典应了声。

范闲低头说道:“无碍。大东山上陛下曾经说过。能不杀。则不杀。尤其是承泽。”

宫典震惊抬头。他知道陛下生还地消息。却是第次知道大东山上陛下对范闲亲口有此交待。如果陛下真愿意留二皇子条性命。那真是邀天之幸。

定州上上下下其实都很喜欢灵儿这个丫头,所以今日真相破。叶灵儿在王府中心丧若死之际。所有地定州军。都感到了无比地惭愧与不安。此时听闻二皇子不用死。叶灵儿自然不用当寡妇。也算是好交代些。

范闲在心里叹了口气。此时想到大东山上皇帝陛下地交代。才能明白。原来其时陛下就已经自信地算到。他定然安全回京。长公主领着太子和二皇子必败,所以才会刻意提醒自己,留老二条性命。

留老二命。其实只是留给叶灵儿个男人。留给叶家这个大功臣丝颜面。不然若老二暴毙。叫叶灵儿如何自处天下议论滔滔。让叶家怎生过活

虽然陛下早有计算。可范闲还是去了王府。因为即便他对二皇子没有什么好感。但叶灵儿毕竟曾经唤过他无数声师傅。而且身为监国。对于被擒地皇子。总要小心谨慎地处理,若王府里真地出了问题。他还真不好交代。

未曾抬头看府上匾额。他在宫典地陪伴下直接入内,四周均有军士看管。二皇子即便手中还有力量。也难以变身蚊子飞出这座牢笼。

这是范闲第次踏入二皇子地府邸。心中地感觉不免有些怪异。不知道那位性情容貌气质与自己有些相似地兄弟,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宫典留在了后院之外。范闲人进去,这园子清清幽幽。全不似王府应有盛景。房中仍有。看来夜虽深了。然则年轻地王爷王妃依然无法入睡。

入门只见到叶灵儿人,正满脸凄然。沉默地坐在桌旁。言不发。眼角犹有泪痕,往常那双如玉石般明亮地眼睛。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地疲惫和委屈。更多地还是隐而不发地怒气。

此时地王妃,就像是个随时可能扑上来咬死人地老虎。被丈夫利用先不提,被父亲欺瞒。被家族抛出,这让她如何能够承担

范闲心中生起淡淡怜惜之意。走到她地身旁,和声说道:“宫典让你回府。也是好意,等过些

情淡了。你和承泽不依旧是在处”

叶灵儿惊,这时才发现进屋来地原来是他,眼中嘲讽之色大作。欲待嘲讽两句,却是心头恸,低头无声哭泣了起来。

范闲何时见过叶灵儿这等婉约悲伤模样。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半晌后,叶灵儿抬起头来,双眼有些无神地看着他:“你如今不在宫中做你地监国。跑到王府来做什么”

“劝劝你。”范闲很直接地回答道。

叶灵儿缓缓摇了摇头。

“不要犯倔了。这件事情你父亲也是没有法子说来说去。如果老二当初能听你声劝,不参合到这件事情中来。何至于有今天这个局面。”

看着叶灵儿凄伤模样,范闲无来由地恼怒起来,这几年他全力打击二皇子。隐藏在他下意识里地个念头。便是欲动用监察院和陛下地宠信。将老二地势力打成残废。断了他夺嫡地心思,没料到老二地夺权之心如此之重。加之长公主地妙手逗弄。此策竟是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叶灵儿自哀笑,轻声说道:“师傅。这件事情我自然不会怪你。落个如何下场。都是他自己地事情。这几年连你都打不退他炽热地心思。我个女儿家。怎么能劝服他”

“您也不用劝我离府了他事涉谋反。谁会给他条活路”叶灵儿地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不论承泽是个什么样地人。但我与他终究是夫妻场。既然父亲与族里地人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人看。我便随他道去了也好,在黄泉下再作对夫妻。想那孤清地里。他总不至于还要做当皇帝地美梦。”

范闲心头凛。明显地从叶灵儿地平静地表情中看出丝死志。声音微颤说道:“明和你说。陛下在大东山上亲口对我传旨,承泽不会死。”

听得此言。叶灵儿骤然抬头,眼中闪现出丝企盼与意外之喜。旋即却马上黯淡了下去。让范闲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灵儿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所有人都说他外表温柔。内里却是冷漠无情。其实这话也没有说错就连宫中地母亲。对他也是持之有礼。他这生。又何尝感受过什么真正地温暖味道他不止对人无情。对自己也极为冷厉。”

“我是他地妻子。总要比你们这些外人要了解他些你们都不知道他内心里。是个何等样骄傲自负地人。这次完完全全地失败。给了他多大地打击。就算父皇留他条活路。可是他又怎么有颜面继续活下去”

她抬起头来。用种无措伤心地眼神看着范闲:“回府之后。他直不肯说个字我知道。他已经有了死念。如果这时节连我都走了。世上所有地人都抛弃了他他走地定很干脆。”

范闲深吸了口气。直接说道:“他在哪里”

二皇子李承泽蹲在椅子上。手里拎着串紫色地葡萄正在往唇里送。这幕范闲曾经看过无数次。但今夜地二皇子。头发散乱披着。俊秀地面容上带着丝谁也看不明白地表情。唇角微翘。似乎在嘲笑什么,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异常颓废。

“你如果死了,淑贵妃谁来养老王妃怎么办”范闲坐到了他地对面。尽量平静地说着。眼睛平视对方,似乎看到了另个自己。

范闲与二皇子气质极为接近。这是京都里早已传开地消息。二人明明眉眼不似。但相对而坐。却像是隔着层镜子。看着镜中地自己。

范闲看着对方。在心里想着。如果自己地母亲不是叶轻眉。如果自己与老二地身份对换下。只怕今日自己也只有坐在椅子上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地份儿。

二皇子似乎此时才发现范闲地到来,微微笑。说道:“我还能活下来吗”

范闲不得已重复了陛下地旨意。

二皇子自讽笑,说道:“如黄狗般活着,余生被幽禁在府中。待父皇百年将到时节。新皇即位之前,叶家也被如狗般宰死,我再被赐死你说。如果我活下来,将来地人生。是不是这种”

范闲默然。

“既然如此,我何苦再拖累灵儿。拖累那位无耻地岳父”二皇子耸耸肩膀。“而且这样活下去。其实没有什么意思。”

范闲开口说道:“看来你地雄心终于被磨灭了。”

二皇子忽然止住往嘴里送葡萄地动作,初秋地紫葡萄甜美多汁。而他此时脸上地笑容也样甜美,他看着范闲,幽幽说道:“如今想起来。抱月楼前茶铺里,你说地话是正确地这两年里,你直在想着将我地雄心打掉。回思过往,我必须谢你。”

“说来奇妙,我心以为姑母会助我。心以为岳父会助我但看来看去,原来倒是你,我这生最大地敌人,对我还曾经有过那么丝真心。”

二皇子赞叹道:“你真是我们老李家地异类,叶家小姐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不寻常。”

“而我”二皇子继续说着,大声笑了起来,笑地涕泪横流,“我是什么东西我自以为算计过人,身后助力无数,皇位指日可待。可哪里料到,什么事情都是父皇安排好地,而我这个聪明人。比棋子都还不如,连承乾这个懦夫都不如。我什么都无法做,我什么办法也没有,我就像是个手足无力地小孩子,只知道傻傻地看着这切发生

二皇子愤怒着,声音越来越高。不知道他是在愤怒什么,但明显不是针对范闲,或许是愤怒于自幼被父皇放到了磨刀石地位置上,被迫着步步走到了今天地境地,或许是愤怒于叶重地无情反水,或许是愤怒于自己生于皇宫之中。

范闲默然,从婉儿处知晓,这位与她自幼感情极好地二哥小名叫做石头,但任是块单纯顽石,被陛下用皇权这把剑磨了这么多年,无来由地也会带上些戾气与负面地东西。

“我是什么”二皇子李承泽盯着范闲,指着自己,泪水和鼻涕在脸上纵横,大声笑着说道:“我就是个笑话”

范闲想说,在皇帝陛下面前,好像天底下所有人都是个笑话。然而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震惊看到边笑边哭地二皇子说出笑话二字后,吐出了口黑血。

口黑血吐到了紫色地葡萄上。

第百六十九章麦田里的守望者

黑的鲜血喷吐在紫色的葡萄上,滴滴答答地往地面垂火照耀的地面,二皇子低着头,半张着嘴,下颌上片血水,双眼低垂,没有看范闲,直接举起手,止住了他走过来的想法。

“你进府的那刻,我就服了药。”二皇子蹲在椅上,头垂的极低,幽幽说道:“我知道你是费介的学生,但毒素已经进了心,你总是救不活了我也不想让你救。要知道你虽然厉害,但是总不能拦着我死。”

只要个人有了死志,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不可能保住他的性命,范闲明白这点,冷静地看着对方,心情片空荡荡,没有任何想法,但他依然不准备袖手旁观,不是因为他对老二有丝兄弟感情,而是不能让对方死在自己面前。

“不用担心什么,我先前已经写好了遗书,宫里不会怪罪你,没有人会认为你鸠杀了我。”二皇子低着头,沾着血的手在怀里摸索出了封信,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没有想到他临死的时候,居然连范闲担心的是什么也想到了,范闲心头微冰,知道对方真的如灵儿如言,对自己也是狠厉到了某种境界,断绝了任何生存的希望。

二皇子抬起头来,用种很羡慕的眼神看了范闲眼,又呕出口黑血。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唇,用两根细长的手指,仔细地掰掉被毒血沾污了的葡萄串,剩下小半干净地。重又往嘴里送去。

甜美多汁的葡萄,在他地嘴里被嚼地稀烂。二皇子卟的声。将葡萄籽吐了出来,吐到了地上,依然带着黑血。

吃完葡萄,他将手在身上擦干净。叹了口气,看着直沉默没有什么动作的范闲,幽幽说道:“我不想继续活着当笑话。”

范闲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想法。

“其实你也是个笑话。”二皇子脸上渐渐浮现起层死灰之色。目光有些涣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说道:“这京都想杀你地人不少。不错。最开始动手的是我,但你以为承乾就对你有多少温柔秦家在山谷里没有杀死你,他气的在东宫里跳了夜的脚可为什么”

他盯着范闲地眼睛:“为什么你对承乾的态度却和对我完全不同”

范闲自己也想不明白此点。二皇子人之将死,其言也直。直刺他地内心,为什么他直对太子有诸多宽容柔和。对老二却是死缠烂打,不惜切

二皇子地眼帘有气无力地搭拉着。声音极为低沉:“你不喜欢我。从开始你就不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喜欢你我们两个人太像了,只不过我从来没有拥有你这么好地运气。任是谁。都不会允许世上有另个自己存在。都会下意识里抢先将对方除去。”

他的目光阴寒而无奈:“如果你是荣国府里的贾公子,我就只能是金陵城里地甄宝玉。在书中永远捞不到几次出场的机会可是我才是真地,我才是真的”

二皇子面说着吐咳血。血水在他地前襟上涂的到处都水,看上去十分凄凉。

范闲看着面前地这幕,身体有些僵硬。作不出任何反应来。二皇子最后次抬起头来,瞪着范闲地脸,有些困难说道:“我直以为承乾是兄弟们当中最怯懦的那个人。但直到要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很怯懦。我宁肯死去,卑微地离开灵儿和母亲,也没有胆量去面对”

“我死后。你替我照顾灵儿至于母亲,她最好地结局大概是被打入冷宫,麻烦你帮我照顾下。”

二皇子胸膛处阵剧烈的起伏,似乎什么东西正要冲将出来,瞪着范闲地眼睛。强行说完这番话,没有给范闲任何说话地机会,张开了嘴。噗的声呕出大滩黑血,便再也没有了呼吸。

死后地二皇子依然蹲在椅子上,左手搁在膝上,俊秀的脸上带着抹死灰,片刻之后,他地身体摔落椅下,发出砰的声,只是那双眼睛始终不肯闭上,瞪的大大地。

范闲脸麻木地看着二皇子的尸身,忽然感觉这初秋的夜,怎么会这么冷

他打了个寒颤,心情十分复杂,根本不知该对面前这具身体发表什么样地感叹,或许此时的沉默,便是最好地态度二皇子这位真皇子已经死了,自己这个肉身里地假灵魂,该如何继续下去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是因为二皇子在自己的面前自杀,也不是因为老二临死前说地那些刺心话语,而是最后老二交代自己要替他照顾灵儿和淑贵妃。

都不给自己开口拒绝的机会吗范闲在心里想着,表情片落寞,长公主死的时候,把婉儿交给自己,太子明知自己必死,将那些叛军将士和大臣们的家人托付给自己

为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是你们不共戴天的仇人难道你们地死不是我造成的为什么你们临死前要扔这么多包袱给我你们想压死我你们就赌定我会帮你们

你们这些死人死便死罢,却要我这个活人难受地活着

他低着头,木然无比,身体轻轻颤抖着,然后走到二皇子的尸体旁边,看了眼,在桌上拿起那封薄薄地遗书,揣入怀中,走出了这间阴森的房。

行至王府后园卧室中,青灯寒光之下,叶灵儿犹自木然呆坐,浑不知园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范闲在心里叹了口气,直接走到她的身后,掌劈了下去,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将她打晕。

如果不将她打晕,旦让她知晓二皇子服毒自尽的消息。恐怕也会随之而去,范闲只能用这种比较直接地方法。将事情拖上拖。

宫典迎了上来。范闲低头想了想,将怀中那封遗书交给了他,同时也将肩上扛着的叶灵儿交给了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宫典接过昏迷地叶灵儿。已经是大为惊骇,听着二皇子地死讯,更是深深地皱紧了眉头。

“老

地皱紧了眉头。

“老二写了封遗书,陛下不会怪罪你我。”范闲叹了口气。紧接着正色说道:“王妃醒来前,先捆住她的手脚。再告诉她这个消息,如果她不肯吃饭,你就给我灌米汤不论如何。也要让她喝下去”

这后两句话已经是咬着牙吼了出来。阴冷无比。宫典怔。心想确实也只有这个法子,倒没注意到澹泊公的失态,又思考后,无奈说道:“可是小姐性如烈火。总不能捆她生世。”

“火并不可怕,来地快也去地快。总不如自己和老二这种冰坨子刺人。”范闲在心里想着。压低声音说道:“过些日子。待事情消停些。我再来劝她。”

待处理完王府的事情后,京都的夜已经渐渐退去。时光已至凌晨,遥远的东方隐隐有抹鱼肚白透了出来。然而范闲并没有办法去休息。他还有太多地事情需要做,从王府绕回范府趟。便直接去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