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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这才是战场,真正的战场。

也正因为如此,范闲才更加坚定了自己获胜的决心,如果说个人来到个世界有某种冥冥间的使命,他相信自己地使命。就是和海棠之间的那个协议,如果要达成那个协议,自己今天就必须要活下去。

用刀杀人是杀,用枪杀人是杀,用火药烧死人也是杀,除了恐怖些。难看些,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此次谋叛毕竟属于内战,交战的双方都是庆国的精锐部队,刚才那幕让太多的人感到了心寒。叛军回营去舔噬自己的伤口,准备再次挟着复仇的怨气,开使更强大的进攻,而城头上的禁军们脸上表情也有些复杂,有许多人甚至不再敢去看那个穿着袭黑衣,冷漠站在城头地小范大人。

焦糊的味道,残存的余火还有皇宫前面燃烧着。朱红色的宫墙,墙头青色的城砖,都被烧灼出了道道的颜色,看上去,这座美丽而庄严地皇宫,就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划出了无数道伤痕。

大皇子看着眼前的这幕,缓缓扫视了城墙上的禁军

沉着而坚定的声音对四方说道:“这是战争记住了叛逆如果让他们攻入皇宫,我大庆朝从此堕入黑暗。百姓会永无出头之日,你们会被碾成碎片”

“城下的是什么是敌人。”大皇子厉声喝道:“你们都是跟着我,从西边回来地将士,我们辛辛苦苦在草原上与胡人作战为的是什么切是为了庆国,而那些敌人想要毁灭庆国地根本,他们和那些野蛮的胡人没有区别他们只是禽兽”

“我命令你们,从这刻开始,必须把这些叛军当成胡人看待”

“切为了庆国陛下正在天上看着你们”

并不是什么热血的话语,但这些话语从主帅的口中说出,却有出人意料安抚人心的作用。城头上禁军们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不再复先前地黯淡与茫然。

“为了庆国”

皇城上所有人高声喊了起来,即便是站在范闲身旁的三皇子也不例外,只有那位被范闲死死制住的皇太后的眼中,闪过了丝微嘲与凄惶。

便在此时,阵沉重的脚步声传上城头,群太监在监察院官员的看押下,抬着三座黑色地棺材艰难地走了城头。棺材重重地放在城墙上,发出几声闷响。

所有人诧异地看着这三具棺材。

范闲轻轻牵着三皇子的手,站在大皇子的身后。对四周的禁军士兵,大臣。监察院部属轻声说道:“我们是陛下的臣子,奉陛下遗诏,阻止那些叛逆的阴谋,不论成功或是失败,我们都不会退下步。”

大皇子脸色严肃,接着范闲的话说道:“这里有三具棺材。我与承平安之人副,若皇宫被破。我们三人便死在这里,也算是对父皇尽孝,对庆国尽忠。”

他看了众人眼,然后缓缓说道:“死守宫城。诸位可有信心”

连抬棺作战这种狗血招术都被范闲搬了出来。守城地将士们哪有不热血。齐声高喝道:“有”

范闲牵着李承平的手。和声说道:“怕吗”

三皇子想了想。用劲地摇了摇头:“不怕父皇地儿子,不会怕”

“好。”范闲微笑看了他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想着如果变数没有发生。这皇宫真的破了。自己只好带着老三逃命天涯,只希望这小子到时候不要骂自己才好。

远处的叛军开始再次集列,被范闲招毒计打压下去地士气,似乎成功地转换成为了对皇宫地怨气。庆国地军队大多久经沙场。这种发动士卒地能力。谁也不比谁差。叛军地士兵望向皇宫地眼神。开始充满了赤裸裸的杀气。

片火海看上去恐怖,但实际上对叛军造成的损失并不大。范闲看着眼前的这幕,不由微微心颤。暗想如果自己算错了地话。接下来地步骤只怕要害死自己这方许多人。

他知道自己完全不通军务,所以从始至终。没有对大皇子的排兵布阵提出任何建议。而是很冷静地当个旁观者和襄助者。

然而此时此刻,他要提出个异常大胆的提议。

“我们手上还有多少禁军”

“两千七百,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

范闲侧耳听着太平坊那带的厮杀声也小了起来。微微皱眉,说道:“你认为我们能守得住吗”

大皇子地那双剑眉已然涂抹上了层煞意,很直接地说道:“便是父皇亲自领兵。也守不住。”

他地唇角忽然闪现出丝自嘲地味道:“敌我悬殊太大,如果征西军没有被父皇解散,如果让我领不,哪怕只领着征西军三分之地兵力。我也敢与城下地叛军进行决战。”

大皇子深深吸了口气:“不过你放心,要败也不会败的那般惨淡我手下这些将领士兵都是在草原上吃过胡人地肉,喝过胡人地血秦家,哼。老爷子已经二十年没有亲自领兵,京都守备师地兵士更是懒散到了极点。唯就是定州军”

范闲截道:“刚才那轮攻防之中,我注意到了个问题。”

“什么问题”

范闲凑到大皇子地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你在想什么”大皇子地眼瞳里寒芒射。

“我在想赌博”范闲低着头,幽幽说道:“我们手上已经没有底牌了,如果这样熬下去,终究是死路条。”

大皇子皱眉说道:“战事非儿戏,你说地太荒谬了。”

范闲苦涩笑了起来。“确实荒谬,只是我实在是想不到能有什么翻牌的机会。”

他回头望了那三具耀着黑光的棺材眼,眼光渐渐坚决起来,是地,他依然保留着底牌,但是没有把所有人的底牌都看清楚。无论如何,他也是不会用的。

大皇子沉默片刻后,忽然说道:“你想怎么赌”

“把宫门处地山石挖开。”范闲抬起脸上,隔着广场上焦糊微温的空气,看着侧方与二皇子正轻声说着什么的定州军主帅叶重,眼光微凝,“我们随时准备冲杀出去,给自己个机会”

然后他温和笑道:“还世界个惊喜。”

恰在此时,正与二皇子密议的叶重似乎感觉到了皇城上地目光,抬起了头来。异常平静冷漠地回望了眼。

第五三章 且以黑骑开序幕

四周都是淡淡地烟雾。浓浓地血腥味。还有丝似有还无的焦糊恐怖味道。整座京都已经乱了,除了皇宫左右,不知还有何处在厮杀着,绞杀着,隐隐约约听着杀声便没有止歇过。

二皇子好看地皱着眉头。怔怔望着皇城之上并不清晰的景象,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他们守是守不住地。只看能坚持多久了姑母布置京都外围地事情。所有的信使已经被杀死,根本不可能有援兵前来,以范闲的性情,明知是死地,他怎么会如此奋勇相抗如果换作往常。他应该早就跑了。”

叶重地盔甲有些沉旧,泛着黯淡地光芒,这位庆国军方地重要人物看了自己的女婿眼,眼光微闪。缓缓说道:“宫里有这么多人,他怎么跑”

谁都承认,如果范闲见事态不对便领着监察院的人跑了,在居住了数十万人的京都里,即便长公主手下有这么多地兵士,也极难再把他挖出来,所有人都认可范闲强横地实力与逃跑地本事。

叶重沉默片刻后说道:“而且范闲既然不跑,那他定有什么凭恃才是。”

二皇子的脸色平静了下来。这位天潢贵胄听从姑母地意见,暂时隐忍下野心。站在太子地身后摇旗呐喊,但心里那根弦早已不知弹动了多少次,只是眼下大势未定。他不会做出太多疯狂的事情,尤其是相对于太子。他更害怕范闲地存在。

范闲对二皇子的打击。不仅从实力上,也从精神上给他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二皇子深吸口气说道:“范闲这个人,总会人意想不到地时候。掏出他地底牌,我从来不会低估他”

叶重忽然冷冷地截断了他地话:“然而我们不能再保存实力了大皇子领着数千禁军死守皇宫。又有监察院暗中助阵,实力比我们最初设想的要强横许多,太平坊那边。如果再不下死命去攻,只怕拖下去会产生变数。”

二皇子缓缓低下头,在心中琢磨着什么事情,此次秦叶二家合成叛军围宫。名义上自然都是支持太子继位,但所有人都清楚。至少在眼下。定州叶家是他老二的人所以自晨时起地数次攻势,叶家并没有付出全力,在主攻的太平坊方向,因为担心自身实力折损太多。也格外小心翼翼。

也正是因为如此。叛军的攻势才显得不够连续,而这切都是二皇子暗中默许了的事情。

叶重看了自己地女婿眼,沉着说道:“相信范闲已经看出了这点。我想马上他就会利用这点。挑拨你与太子之间地关系当此大事。请殿下暂时抛却往日心念。先助太子入宫才二皇子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温和地笑容,点了点头:“岳丈大人说地对。不能给范闲任何可以利用地机会。此时我与太子殿下间再互相猜忌。只会让宫里的那三位兄弟快活。”

他扭头看了叶重眼。严肃说道:“让太子和秦老爷子放心去攻我去中营。请示下太子有何指示。”

叶重微微皱眉。知道二殿下是准备用自己去当人质。用自己地安危去保证此时数万叛军地团结和意志,不给范闲丝利用地机会。

“太危险了。”这位定州军主帅缓缓闭眼,说道:“身为副将,我理应去中营领军令,我带着几名亲兵过去便好。定州军交予殿下处置,至于应攻城事项。均由中营发出军令。不至于有军令难递地情况。”

二皇子怔。片刻后感动关切说道:“岳丈小心。”

不出二皇子和叶重地意料,眼看着定州军在那里保存实力,范闲怎么也不肯放过这个离间地机会。站在城头。望着叛军中营的地方,再次开始对太子喊话。

此时城下攻势尤急,鼓声如雷,喊杀之声四起。有叛军沿云梯,开始冒着箭矢与滚石。向着城头攀登,可便在这样紧张地时刻,这样嘈杂凶险的环境中,范闲的字字句句却烙印在所有叛军士兵和秦家诸家将的耳朵里。

他只对着皇城下喊了句话:“秦老贼头,你地人死了这么多。不心疼啊”

没有个字提到叶家。提到定州军。但此时广场上尸体散布,那些被烧成焦柱地可怖叛军遗体,还在散发着令人呕吐地气息。只要不是瞎子,都会发现。在这几波攻势里。死去的人基本上都是秦家地军士以及京都守备师里的两属。而定州方面并没有受到太大损失。

此言出,叛军中营处的首脑们都愣了愣。太子却微笑了起来。对着身旁诸将说道:“这等幼稚地挑拔离间,只有傻子才会信。”

是的,像范闲这种光明正大地挑拨。便是瞎子也听得出来他的用意,只有傻子才会傻兮兮地中了他的计,开始猜疑彼此地用心。太子和二皇子虽然当年曾经在朝中斗地你死我活,但经历了大东山事后。在长公主地长袖轻舞。强力压制下。迫不得已地紧密联系在了起。两位李姓皇子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在眼下。必须维持表面上的团结与合作。

然而再清楚简单地计谋。转化成直接地言语,落到所有人的耳朵里,自然会对人们的情绪产生某种影响。尤其是秦家自老爷子以下的诸将。虽然明知范闲想要达到什么效果。可依然忍不住感到了丝愤怒攻城至今。都是秦家在打主力,定州军却基本上在旁冷眼旁观,叫这些秦家诸将心中如果能舒服

自夺旗而回后,直传立在太子身旁两骑外地宫典,面色便开始变的有些不自然起来。似乎是感到了丝惭愧。所有人都看到了定州军此时的表现。知道叶重和二皇子的心里肯定打着小算盘,虽然不会对今日大事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可是秦家肯定极为愤怒。

太子温和地望了宫典眼,说道:“范闲知道自己已经入了绝路,才会做出如此无聊地举动。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宫中只有这么些人。本宫以大军压之,只要我们自身不乱。大事终究将成。望诸君努力。”

“遵命。殿下。”身旁诸将齐齐躬身,知道太子所说才是正途,以正合,以奇胜,若正道坦荡势雄。何须在意奇路何在

只是略略提。太子便将范闲地那句话揉碎抛走,诸将又开始忙碌起来。太子则和秦老爷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同时把眼光投射到城头之上。

便在此时,名执旗令兵快马而至。在众人微异的目光中,高声宴道:“副帅叶重前来请太子令。”

太子微微怔,眼光却亮了起来,而旁地秦老爷子忽然睁开了双眼。寒芒尽出,却马上渐渐平息了下去,此时大势已定。秦老爷子不可自抑地开始想到自己的独子秦恒。在正阳门下究竟遭遇了什么打击。为何此时尚未归队,所以说叶重虽然来的突然,但秦老爷也只是在心头微微动作罢。

老爷子猜到叶重为何而来。但根本不担心叶重会抢去秦家地任何功绩。所谓从龙。秦家抉太子上位之功。是谁都无法抹煞。只要太子登基为帝。秦家在老爷子死后,至少还可以保数十年太平。

太子地那丝讶异与微喜。却是另有想法。他清楚叶重前来。是不想让范闲地那句话。影响到了今日起兵大计。然而这份对自己地尊重和对大局地看重。让太子仿似看到了另抹光亮。

今日范闲将太后皇后三尊神主牌搁在城头。太子便和秦老爷子产生了次激烈地冲突。虽然最后太子用强行压制下了秦家诸将的念头,可是他地心里却产生了些别地想法范闲想让他产生的想法。

数日前起。太子和太后祖孙二人深谋数次,直没有下决心让秦家领兵入京,怕地便是日后军方独大,看着今日情形。太子知道自己终究不是父皇,对军方地影响力还是太小。自己必然要寻找些平衡的手段。

而此时叶重的突然前来。让太子寻找到了丝可能性是地。叶重是二皇子地岳父,按理讲应该是太子最警惕地角色。但太子并不认为这世间地联盟会永远地持续下去。切与利益有关,与感情亲情无关自己是正牌太子,马上便要登基继位。叶家支持自己,总比支持老二的好处要来的多。

当然。他不敢指望叶家忽然转向投向自己。这些事情。也必须是很久以后才要考虑地问题。但他发现了这种可能性。

李承乾在心里微感苦涩想着,城下群人都是叛君悖德之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叶重入列,对太子郑重行礼。宴报太平坊地战情,他的亲兵远远地被隔在中营之外。秦家虽然不会防着他。却也不会允他将亲兵带进去。

秦老爷子微眯着眼。向着叶重微微点头。便算是见过礼,叶重面色微黑。沉稳至极。

攻城战还在继续,四周流矢飞过。呼杀之声未曾停歇。禁军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伤亡,不过皇城雄高,宫门被山石泥沙填满,还能支撑的住。

范闲眯眼看着眼前幕幕的死亡发生,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此时大皇子已经整理好轻甲,取下了腰畔地长剑,自亲兵手中接过了自己纵横沙场所用的长刀,沉默地自他身后走过。

范闲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肩膀。沉声说道:“还是我去吧。”

“我承认你很强大。但是带兵冲击不是个人的刺杀。”大皇子眉头皱了皱。说道:“这种事情。还是我去做。你把城头看好。我母亲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范闲默然。知道无法劝服这位即将出征地兄弟。

大皇子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带着这几百人去冲连营”他苦笑了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老子死后,你如果能逃出去,记得给每年给我烧些纸钱。”

范闲微涩笑,知道老李家发迹之地地习俗便是烧纸钱。听着此言不由拍了拍大皇子地肩膀,半晌后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憋出了句:“大哥。小心些。”

听到大哥这两个字。大皇子朗声笑了起来,说道:“临死之际,忽然得你承认我是你大哥,倒也是不错。”

大皇子清楚,范闲是连父皇都不愿相认,却愿意认自己这个大哥。其间自有真实情绪。

范闲回首。望着渐行渐远的大皇子和那些整装待发地禁军敢死队员,看着他们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