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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想当年他化名在北齐周游,长袖善舞,也是个惯能骗人不偿命的厉害角色。只是这些年只在院里做些案牍工作,与这种危险的工作脱离太久,于今夜单人说服京都府尹,此时又于如林枪枝间,说服十三城门司统领,只能算是回到了老本行。

“宫中有乱。”张德清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这时候要马上入宫。”

言冰云地眉头皱了皱。张德清的眼光凝了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在此时,言冰云冷漠训斥道:“张大人,不要忘了陛下将这九座城门托付给你,牢牢地替京都看守门户。便是你的职责”

此言出,张德清又沉默了起来,似乎是在斟酌考虑什么,半晌后,他说道:“言大人给本将些时间。”

拖言冰云隐隐察觉到了丝异样,难道张德清并没有被这封遗诏说服,还要再看看京都的局势但此时他不知道长公主与太子已经逃出了宫廷,为了保障范闲的突宫行动,如果十三城门司暂时中立。不是他不能接受地结果。甚至比他预想的结果还要好些。

既然拖那便拖吧,言冰云好整以暇地在城门司衙门里坐了下来,于众将官长枪所指间,安坐如素,面色平静。

看着他这副神情,张德清不由微怔,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自信。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拖竟然是拖了这么长的时间。言冰云被变相软禁在城门司的衙门里,没有什么热茶可以喝,也没有什么小曲可以听。熬的确实难受,当然,最难受的是那份无处不在的压力。

他喝的是西北风,听的是京都里时不时响起地厮杀声,有时候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焦味,应该是哪里被人点燃了。

张德清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枯坐,身为城门司统领的他,有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此时的他握着腰畔的剑,行走在夜色中的城墙之上。双眼下的眼泡奇迹般的消失不见,瞳中闪耀着鹰隼般的光芒,盯着京都里地举动,同时不时发出号令。弹压着自己的部属,严禁参与到京都里的政变之中。只任三千官兵将京都的九座城门看的死死的。

是的,在他的眼中,范闲领导的所谓正义力量。其实就是场政变,虽然在看了遗诏后,他不得不承认,范闲拥有大义名份,可他还是下意识里认为,所有进攻皇宫地人,都是坏人。

庆国京都与北齐上京城比起来,没有太厚重的历史,却有更多的军事痕迹,所以这座城墙虽不斑驳却极为厚实。高度虽不及皇城,但若真的用来防守,各式配置却要强悍地多。

张德清站在城墙上,就像是从这厚厚的石砖混合城墙中汲取了无穷无尽地力量,让他勇于做出某些选择。

在个了望口处,他站住了身形,远远地望着皇城方向。京都里的马蚤乱渐渐平息了下来,似乎京都府已经被范闲收服,开始有衙役上街鸣锣安抚百姓。

他并不清楚,此时京都宫变的两位主谋,大皇子和范闲此时也正站在皇城墙上,往城门地方向远眺。他的眼中闪过抹淡淡的忧色,如果事情真的这么演变下去,自己只有接受那封遗诏。

也许这也是个不错地选择,然而张德清却听到了马车车轮压碾着石板路的声音。这声音在他的耳中响的十分清楚。

“是三角石路,近城门了。”

张德清对于自己管理了近二十年的城门附近异常熟悉,熟悉地甚至能够听出马车车轮碾过的究竟是青石板路,还是三角石路。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走下了高高的城墙,走了城门司的衙门。

当马车的声音在城门处响起时,言冰云已经沉着脸站了起来,他身周负责看守他的士兵们紧张了起来,拔出兵刃将他围在了当中。

言冰云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因为被士兵围住,而是因为马车声。在深夜的京都里,有谁会坐马车靠近城门京都百姓久经朝廷倾扎,像今夜这般的动静,不至于吓得他们充家出逃。而且百姓们也没有这般愚蠢,坐着马车,等着被那些杀红了眼的军士们折磨。这时候坐马车意图出京的,只有种人。

便在此时,张德清走了进来,看着言冰云沉着脸说道:“得罪了,言大人。”

他接着喝道:“给我拿下这个朝廷钦犯”

言冰云眼瞳微缩。他不知道张德清前后地态度为什么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变化,难道是范闲突宫的行动失败

兵士们围了上来,言冰云没有反抗。世人皆知,这位小言公子和小范大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武力值有些偏低。动起手来没有什么杀伤力。

而言冰云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张德清只是要拿下他,如果自己反抗,这十几把长枪戮进自己地身体,感觉应该不会太好。

城门司没有监察院那种钢指套,却有种小手枷,扣住人的手腕关节后,根本无法挣脱。待言冰云被紧紧缚住之后,张德清松了口气。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外面的黑夜。

“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是个人来的。”张德清眉头皱的极紧,“不知道该说是小范大人愚蠢,还是你太胆大。”

言冰云被踢倒在地,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其实,这只是人手的问题。”他顿了顿后说道:“我无法想像自己会看错个人。”

张德清沉默片刻后说道:“原因很简单,如果你们胜了,我自然会奉诏,可如果你们败了,我奉诏有什么好处”

言冰云皱着眉头,半晌后叹息说道:“忠臣忠臣。何其忠也。”

“我忠于陛下,但不会忠于这封真假未知的遗诏。”张德清面色有些难看,似乎对于自己违逆了陛下的遗诏,也感到了丝惶恐。

这位城门司统领在心里想着,如果陛下还在,自己当然要当辈子地忠臣,可陛下已经不在了,谁愿意辈子守着这九座破城门呢

言冰云沉默了,他来城门司本来就是冒险。但也是基于对张德清这个人的判断,他依然无法说服自己,这样位统领,为什么会如此干净利落地选择了站在遗诏的对立面。

范闲败了吗言冰云的眉头仍然皱着。似乎在思考个极其困难的问题。

此时张德清距离他只有三步的距离。

言冰云的眉头忽然舒展开了,然而滴冷汗却从他的眉角滑落下来。

张德清却清楚地听到了个破裂声。就像是桌子腿被人硬生生地扳断。

言冰云忽然抬起头来,字句说道:“十三城门司统领张德清,逆旨。助乱,凡庆国子民,当依陛下遗诏,诛之。”

张德清眼神微动,不知道言冰云这番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此时的衙堂之上,尽数是他地亲信,没有谁会傻到出来动手,但他心里感觉到了丝怪异,下意识里往后退去,想距离被死死缚住的言冰云远些。

有人动了,动的人不是言冰云,而是张德清亲兵当中的个人,那个人在听到言冰云的话语之后,沉着脸,咬着牙,举起了手中的刀,对着张德清的后脑勺就劈了下去

正如先前所言,庆帝再放心张德清的忠诚,总会在城门司里遍布眼线,而这些眼线中自然有大部分是监察院撒出去的。范闲和言冰云接触不到这些钉子,但言冰云此时却在用遗诏赌这些钉子地热血,即便十出其,亦有大效

刀风斩下

张德清沉着脸,不曾回头,举剑撩,只闻声脆响,他的人被震的向前踏了步,而身后那名监察院密探的刀也被挡了开来。

长枪齐刺,那名密探在瞬息之间身染鲜血,就此毙命。

然而言冰云在这刻也动了。

当他额头滴下那滴冷汗时,他就已经动了他咬着牙将自己地左手腕硬生生从中折断他不是般的官员或将领,而是监察院地候任提司,他敢亲自来城门司,自然是心有底气。

监察院对于城门司锢人的用具,不知道研究的多么透彻,最后终于发现了这个手枷地问题,只要有人能够在短时间将让整个手腕的关节脱离,忍住那种剧裂的痛楚,便可以将手腕抽出来。

言冰云能够忍痛,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所以当张德清向自己靠近步时,他已经像头猎豹样地冲了起来,单手持枷狠狠地向着张德清的头上砸去

张德清眼中闪过丝惊恐,或许是背叛陛下让他的心神本自不稳,根本不敢硬接这枷,仓皇着向后退去。

而此时,他身后亲兵将将把那名监察院的密探扎死,恰好挡住了他的退路,只好狼狈往衙堂门口掠去,意图暂避这杀着。

言冰云飘了起来,像朵云样追了过去,途中戴枷手腕翻,已夺过了张德清手中的剑,青光闪,斩下名欲来救援的校官手臂。

如附骨之蛆,如贪天之云,言冰云步未落,紧贴着张德清的身体来到了衙堂门口。

感受着身后的森森剑气,张德清吓的不善,他完全没有想到,言冰云竟然有如此清秀狠辣的剑术

是的,言冰云不善武,但那是和怪物范闲比较,可旦暴起杀人,这位监察院历史上最出名的间谍人物,又岂是枯守城门二十载的张德清所能抵挡

如闪电般的追杀,根本没有给城门司亲兵任何反应的机会,二人已掠至衙堂门,张德江身上血口已现,若不是言冰云意图制住他以控制城门司,只怕他此时早已送命。

便在此时,忽然两道凌厉劲气直冲言冰云身体,强横至极,突兀至极

言冰云闷哼声,收剑环胸,硬挡招,口鼻处渗出血丝来。然而凌厉的攻势终于告竭,张德清狼狈不堪地滚到了个人的脚下,可见寻常服饰里隐藏的淡色宫裙。

脸平静的长公主殿下李云睿,在两名君山会高手拱卫下,微笑望着言冰云说道:“让我来告诉小言公子,德清之所以会叛,那是因为他本来便是本宫的人。”

言冰云眼瞳里闪过丝不可置信的震惊,旋即转为颓色。他左手已废,站在这城门司的衙堂里,站在那位勇敢的密探血泊前,显得那样孤单。

长公主向这位年青的监察院官员点头示意,微笑说道:“走好。”

第百四十五章逃难中的陈萍萍的影子以及孩子

断了,无力地垂在腰侧。他看着长公主,目光显得有些黯淡,胸口处的闷痛让他知道,先前触之下,自己已经受了内伤。长公主身边这些君山会的高手,不是自己所能抵抗的。

此时十三城门司处已经被兵士们重重围住,长枪所向是小言。长公主身旁几名君山会高手中分出两人,向着言冰云快速的逼近,手中持的利刃,透出股死寂般的味道,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如果陛下当年听安之的话,将君山会扫荡干净便好了”临死之际,言冰云不自禁地生出这么个念头来。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些江湖高手的对手,也没有奢侈地乞求上天神庙能够给自己脱身的机会。只是沉着脸,在怀里摸出了个东西。

是枝令箭,既然城门司处有变,他必须赶在自己死前,向皇宫里的范闲。通报张德清要命的背叛。

言冰云地食指抠住了令箭的环索。看着愈来愈近的那两枝黑色剑影,瞳孔微缩,吐出口浊气,双唇紧紧抿,用力地扯。

嗤的声。令箭燃了起来,却没有腾空而起,因为记小小的力量打在了他地手腕上,拔微热地液体撒到了他的手背,让他心头颤,这枝令箭斜着了出来,没有飞多远,便射到了位城门司士兵的胸口。噗的声微微炸开。

言冰云没有低头,余光也瞥见了自己手上满是鲜血。在哗哗的流着。

当他地食指伸入环索时,离他最近的那名君山会高手的眼中出现了恐惧的神情。似乎看到了什么异常可怕的事物。然后这名高手的脖颈上出现了道细细的血线。

血线在刹那之间迅即扩展开来,变成了道血淋淋的大口子。可以看到这名高手白森森地喉骨,异常恶心的气管食管和模糊地血肉。

咯的声,那名高手冲到言冰云面前,啪地声,就跪了下来,被这冲击力震,被割开半地咽喉无力系住自己的头颅。他地脑袋以后颈处的椎骨为圆心,颓然无力地翻向后背。

倒过来的那张苍白死人脸瞪着大大的眼睛,瞪着被高手和士兵们层层保护住的长公主和张德清。

鲜血像喷泉样,从他的喉管处喷了出来,击打在言冰云的手上,把他整只手都涂抹成片鲜红,也极其凑巧地让那枝令箭没有升上天空。

而另名掠过来的君山会高手,所面临的下场更为凄惨。他根本没有冲到言冰云的面前,他的眼光只是捕捉到火把照映出来的个淡淡影子从自己的身前掠过,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咽喉处凉。

柄秀气而无光泽的剑,从他的右后方刺了过来,异常稳定无情地在高速之中,刺穿了他的脖颈,从另方伸了出来。

嗤的声,剑尖如毒蛇的信子般探即缩,闪电般地离开了他的脖子。而这名高手浑身上下的真气与生命,也随着这把离开自己脖颈的剑,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他双眼像死鱼样瞪着,单手意图去捂自己的脖子,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身体上的任何丝肌肉。

他开始腿软,开始眼黑,开始失禁,整个人倒了下来,像葫芦样在地面上滚着,直滚过言冰云僵立着的身躯,碰触到城门司衙堂高高的门槛才停了下来。

血气盛,秽臭的味道也从他的身上传了出来。

只如同地狱里伸出来的剑,于电光火石间,用极其阴怖的手段了解了两名君山会的高手。根本没有人能反应得过来是怎么回事,即便是被救了命的言冰云也反应不过来,惊愕地站在了原地。

然后他感觉到了整个人的身体轻,下刻,他已经被个黑影提着脖子,飞掠到了城门司衙堂之上,沿着高高城墙下的阴影,向着京都里的黑暗遁去。

黎明前的黑暗,愈发的浓重。

而在那些意图围杀言冰云的众人眼中,看到的则是更为恐怖的场景,个黑影仿似无声无息间在人群中出现,轻描淡写又异常迅猛地杀死了两名高手,提着言冰云,就像提着只破麻袋,便在这么多人的围困中,轻轻松松地脱身而去。

因其轻松,所以可怕,啪啪啪三声响,言冰云已经被此人救走,而城门司的官兵连手中的弓箭都没有来得及抬起来。

这个黑影究竟是谁,居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被高手和士兵们守护在最后方的长公主,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她挥挥手驱散身前的下属,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那个黑影逃走的方向,不知道心情如何。只能看见她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监察院确实很可怕。”

这位京都叛乱的主谋者心里想着,不过并没有太多挫败地情绪。既然今日来的是这位天下

至少在眼前这几日,整个庆国除了京都和东山路外,应如常的太平着。

渭州的清晨与京都的清晨并没有两样,本应在京都处理皇位之事,或者应该在陈园之中治毒的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大人,抬眼看了眼四合院天井上空的那抹天光,皱了皱眉头,开始举起筷子,吃着稀粥与包子。

往常在陈园中,老人家也喜欢吃这两样东西。

当太后的旨意传达到了陈园之后,这位庆国特务老祖宗,便马上吩咐下人准备马车,收拾行李,然后却没有回京,而是异常快速地溜了。

范闲和大皇子站在皇城上愁眉苦脸想落跑的事情,没想到他们最亲近的长辈,在这方面比他们做的要干脆利落的多。

行马车从陈园出来后,便在京都南方的乡野间绕。而车队身后那只秦家的军队,依然锲而不舍地寻找着这只车队的下落,意图力扑杀。

然而陈萍萍并不着急,车队也没有加速,甚至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行踪,只是勾引着那只军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打转。

车队在京都南转了三个圈,那只军队也跟着转了三个圈,之所以直没有碰上。除了监察院在京外民间强大的情报系统和匿迹能力,当然是因为那只军队拥有个很优秀的向导帮手。

言若海带着秦家追杀陈萍萍,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只要陈萍萍不乐意,那么他们永远也追不到。

像旅游样的逃难车队。终于在京都南第大州渭州地城外某处庄园里停了下来。因为陈萍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陈萍萍在喝粥,他的牙还挺好,也没有靠着墙壁。但坐在他身旁的那几位监察院老人,看着院长的眼神,总觉得他有些无耻。

京都里闹成那样。您的两位子侄正在出生入死,您怎么就忍心自己跑了

围着陈萍萍早餐桌坐着地有三个人,位是在陈园里服侍他数十年地老仆人,位是当年范闲曾经在监察院天牢里见过的七处前任主办,那个光头,还有位则是与王启年齐名的监察院双翼之,宗追。

庄园的后方隐约传来妙龄姬妾们起床后洗漱玩笑的声音,这些女子并不知道自己这行人是在逃难。

三名监察院元老地脸色不是那么好看。宗追抿了抿嘴,湿润了下因紧张而干渴的双唇。说道:“追兵已经近了,院长还是做些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