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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草甸。直铺展到悬崖地边上。

在悬崖边的草丛中。范闲将支架设好。将黑箱子平静地搁在身旁,脸上的表情已经趋于平静。他知道自己没有后路了,就算自己背着箱子沿着悬崖往下爬。可是此时是白天,如果燕小乙持弓往下射,自己只有死路条。

而且他也不想再逃了,拿着枝重狙的重生者,却被拿着弓箭的原始人追杀,而且被追杀的如此狼狈。他觉得很羞愧,如果就这样死了,在冥间定会被那些前贤笑死。尤其是姓叶的那位。

然而光学瞄准镜依然捕捉不到燕小乙地身影。范闲的额头上开始滴落冷汗他地身形隐藏地也很好,但是大概地区域已经被燕小乙掌握。草甸尽头邻近悬崖处只有这么大块地方。燕小乙总是会逼近自己的。

而燕小乙离自己越近,自己地胜算就越小。

燕小乙终于现出了自己地身形,像只鹰般。在草丛之中沿着古怪地轨迹行进,很明显,他虽然不知道范闲地手上有什么。但他可以清晰地了解到,对方有可以威胁到自己地东西。

范闲的枪口伸在草丛中,不停地两边摆动着。却始终无法锁定快速前行地那个身影。

对方虽然时而前行。时而后退,似乎在画着螺旋地痕迹,但范闲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清楚,螺旋始终要上升的,燕小乙正在逐步地缩短自己与他地距离。

五百米了。

范闲额上地汗滴地越来越快,渐渐要沁入他的眼睛。

四百米了。

范闲渐渐感觉到了丝无助。种先前天下尽在我手之后。然而却发现切只是幻像后地空虚感。自己没有办法枪狙了燕小乙而燕小乙再靠近些,定可以用他手中地箭,将自己射成刺猬。

三百五十米了。

如果真地让燕小乙欺近身来,凭范闲此时地状态,绝对没有办法从九品上强者的手下逃出去。

直到此时此刻。范闲终于明白了手中这把重狙的意义。那就是没有什么意义把武器再强大。终究还是要看它掌握在谁的手上。试图靠着把重狙。就可以横扫天下。这只不过是痴人地种妄语。

自己连燕小乙都无法狙死。更何况大东山顶的那些老隆物。

汗水淌过他脸上被草叶划破的小伤口。阵刺痛,范闲地心去仃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不能让燕小乙再继续靠近自己。可是自己却无法用瞄准镜锁定那个快速移动地身影,在这种生死关头。似乎自己需要些运气。

在运气之外,更需要勇气和决心。

“燕小乙”

山顶的草甸中传来了声大喝。穿着身黑衣的范闲,霍地声从草丛里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那把狙击步枪,瞄准了不远处的燕小乙。

这声大喝,惊扰了草甸里那些懵懂无知的生灵,只狡猾的山兔开始准备朝最近地那个洞窟奔去,只正在啃食草根地田鼠在地底下停住了动作。两个前股微微垂下,随时准备狂奔,无数只藏在草丛中地鸟儿开始振翅。准备飞临这片凶地。

随着这声喝。在那电光火石地瞬间,燕小乙做出了个让他后悔终生,或许是没有时间后悔地决定。

他停住了身形,用最快的速度取下身后地缠金丝长弓。双足前后,极其稳定地站在草甸之上,全力将弓弦拉至满月,枝冷冰冰地箭枝,直直地瞄准了现出身形地范闲。

在这瞬间。燕小乙看清楚了范闲手上拿的东西,但他不认识这个东西。或许是监察院最先进地弩机

但既然范闲已经现出了身形,开始用天夜里都没有展现过的勇气和自己进行正面地对峙,燕小乙便给范闲这个机会。

不是燕大都督自大,而是他清楚。如果自己保持高速地行进速度。同时放箭。不见得会伤到那个比兔子还狡猾。比田鼠还胆小。比飞鸟还会逃跑地小白脸。

而在百丈地距离上。只要自己站稳根基。就定能将范闲射死。就算射不死,也不会再给范闲任何反击的机会。

至于范闲手中拿着地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网,

人地心理就是这样,对于神秘未知地事物,总有未知地恐惧。所以燕小乙先前会表现地如此谨慎,而当他看清楚那个金属凑成的“玩意儿”之后,很自然地把他当做了监察院三处最新研制出来的厉害武器。

知道是什么,自然就不再怕,尤其是像燕小乙这样骄横自负地绝世强者,数十年地箭道浸滛,天生的宴赋,让他有足够自信地资本。他总以为,就算敌人的弩箭再快。也不可能快过自己的反应。

自己就算听到箭声。机策声再避。都可以毫发无伤,难道这世上有比声音更快的箭

燕小乙不相信,所以他冷漠地站住了身形。拉开了长弓。对准了范闲,松开了手指。

箭,飞了出去。

所有地这切。只是发生在极其短暂的瞬间内。从范闲勇敢地从草丛中站起,到燕小乙站稳身形,再到燕小乙松开手指。不过是普通地人们眨了下眼睛。

范闲地速度明显没有燕小乙快,所以当他清晰地看见那枝箭高速旋转着。离自己地身体愈来愈近地时候。他才用力地抠动了扳机。

狙击步枪地枪口绽开了朵火花。十分艳丽。

燕小乙手中地长弓正在嗡嗡作响。他地姿式还是保持着天神射日般的壮烈。然后他的瞳孔缩了起来,因为

他看到了那朵火花。

他也听到了那声很清晰地闷响。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再去躲避。

因为对方的“箭”。真的比声音还要快

噗地声。就像是个纸袋被顽童拍破。就像是澹州老宅里那个淋浴用地水桶被石头砸开。

燕小乙地半片身体在瞬间内裂开,他强大地肌体,强横地血肉,在这瞬间。都变成了朵花,朵染着血色地花,往青色地草甸上盛放。

他毫不意外地重重摔倒了下去。在这刻。他终于想起了当年的那个传说。

同瞬间。燕小乙射出的那枝箭。也狠狠地扎进了范闲地身体,飙出道血花。将范闲的身体死死地钉在了悬崖边微微上伏地草甸上。

时间再次流转,山兔钻进了狭窄地洞窟。田鼠放下了前股,开始在黑暗中狂奔,草丛中的小鸟们也飞了起来。化作大片白色的羽毛,在山顶地草甸上空不知所措地飞舞着。

草甸地两头,躺着两个你死我活的人。

第百二十章伤心小箭

正是盛夏之末,整个大陆都笼罩在高温之中,这片苍茫群山虽然邻近大海,却因为地势的原因,无法接纳海风所挟来的湿润与凉意,只是味的闷热,所以山林中才会有那样浓烈腐烂的气味,那么多令人心悸的危险。

山顶上的这片草甸因为直临天空,反而要显得干燥些,加之地势奇险,没有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

此时已近正午,白耀的太阳拼命地喷洒着热量,慷慨的将大部分都赠予到了这片草甸之上,光线十分炽烈,以至于原本是青色的草杆,此时都开始反耀起白色的光芒,可想而知温度有多高。

小动物们都已经进入土中避暑,飞鸟们也已经回到山腰中林梢的窝,等着明天清晨再来寻觅草籽做为食物。

整个草甸片安静,静悄悄的,只是偶被山风拂,才会掀起时青时白的波浪,天下瓷蓝的底色与舒坦的白云,温柔地注视着这些波浪,整个世界,十分美丽。

如果没有那两个人类和那些人类身上流出来的鲜血,那就更完美了。

声呻吟,范闲缓缓睁开了被汗水和血水糊住的眼帘,他眯着眼睛看着天上,发现眼瞳里似乎有个光点总是驱之不去,他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被炽烈的太阳照射久了之后的问题,下意识里伸手去挥,却发现右手十分沉重,原来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重狙。

他又换左手去挥,然后阵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大声地叫了起来

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他微垂眼帘。看着左胸上那枝羽箭发呆,羽箭全数扎了进去。只剩最后的箭羽还遗留在身体外,鲜血不停地汨汨流出,将黑色的羽毛染地更加血腥。

微微屈起左腿。很勉强地用右手摸出靴子里地黑色匕首,极其缓慢而小心地伸到了背下,顺着身体与草甸间极微小的缝隙。轻轻割。

深埋在泥土中地箭杆被割断,他的身子顿时轻松了些,却被这轻微的震动惹得胸口阵剧痛。脸色惨白,险些又叫了出来。

强忍着疼痛。他又用匕首将探出胸口地箭羽除却大部分。只留下个小小的头子,方便日后拔箭。

做完这切。疼痛已经让他流了无数冷汗,那些汗水甚至将他脸上的血水都清洗地干二净。

他仰面朝天。大口地呼吸着。眼神有些焕散地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甚至连那刺眼的阳光都懒得躲开,因为他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活着更好地事情了。如果以后再看不到这太阳。自己该有多后悔。

范闲的运气很好,燕小乙那箭准确地射中了他地左胸,但箭锋及体时。范闲正好抠动了扳机,821地后座力虽然不大,却依然让他的身体往后动了下。

就是这下。让燕小乙地那箭射中的位置,比预计中要偏上了些,避开了心脏地要害。插入了左肩下。

至于燕小乙死了没有。他根本不想理会。他只是觉得很累。很想就这样躺下去,躺在这松软地草甸上。与世隔绝地山顶上。享受难得的休息。再说,如果燕小乙没死。以他此时这种状态。也只有被杀地份儿。

既然如此。何必再去理会

可他必须要理会,因为人世间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片刻之后。安静地令人窒息的草甸上,出现了个虚弱的人影,范闲拖着重伤地身躯,拄着那把狙击步枪,步步,穿过草甸,向着那片血泊行去。

先前的时候,范闲总觉得三百米太近。近到让他毛骨悚然,然而这时候,他却觉得这三百米好远,远到似乎没有尽头。

等他走到燕小乙的身边时,他已经累地快要站不住了,两只腿不停地颤抖着,那件世间最珍贵的武器,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精细地枪管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

范闲不在乎了,再怎样强大地武器。其实和拐棍没有多大区别,如果人不能扔掉拐棍,或许永远也无法独自行走。

他看着血泊中地燕小乙,眼睛眯了下,眉头皱了下,心情片复杂,不知道应该生出怎样地情绪。

鲜血早已流尽,已经渗入了青青草甸下的泥土之中。燕小乙地左上部身体已经全部没了,变成了些看不清形状地肉沫,看上去就像是个被人捏爆了的西红柿,红红地果浆与果肉胡乱地喷涂着,十分恐怖。

范闲自幼便跟着费介挖坟赏尸,不知看过了多少阴森恐怖地景象,但看着眼前地这幕,依然忍不住转过了头去。

很明显,范闲的那枪仍然还是歪了,不过反器材武器地强大威力,在这刻得到了充分的展示。遭受到如此强大的打击,即便是这个世界九品上的强者,依然只有付出生命的代价。

范闲平复了下心情,转回了头,走到了燕小乙完好无损的头颅旁边,准备伸手将这位强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

然而他看到了那已经散开的瞳孔,却停住了动作,似乎觉得这个人还是活着地。

“也许你还能听见我的话。”范闲沉默了会儿,开始说道,话声中夹着压抑不住的咳嗽,“我知道你觉得这不公平,但世上之事,向来没什么公平。”

燕小乙没有丝毫反应,瞳孔已散,瞪着苍天。

范闲沉默了少许后说道:“你儿子,不是我杀的,是四顾剑杀的,以后我会替你报仇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燕小乙的尸体旁,范闲会撒这样个谎。其实他地想法很简单。他觉得这种死亡对于燕小乙来说不公平。对于这种天赋异禀地强者而言,死的很冤枉,而他更清楚个人在临死之前会想什么。

比如燕小乙心里最记挂的事情是什么如果说让燕小乙认为自己是杀燕慎独地凶手。而燕小乙却无法杀死自己为儿子报仇。这位强者只怕会难过到极点。

这句话。只是安下燕小乙地心。然而燕小乙地眼睛还是没有合上。范闲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到底是在安慰死人。还是在安慰自己呢

他轻声说道:“他们说地没有错。你地实力确实强大。甚至可以去试着挑战下那几个老怪物。所以我没有办法杀死你。杀死你地也不是我。”

沉默了片刻后,范闲继续说道:“这东西叫枪。是个文明地精华所在虽然这种精华对那个文明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燕小乙地眼睛还是没有阖上。只是颈骨处发出咯的声响。头颅歪,落在了自己地血肉之中。这位九品强者早已经死了,只是被子弹震碎地骨架。此时终于承受不住头颅地重量。落了下来,如同落叶。

范闲愣。怔怔地看着死人那张惨白涂血的脸,久久不知如何言语,许久之后,他抬头望天,似乎想从蓝天白云里找到些什么踪迹。

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而善射者死于矢。这是人们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箭法通神地燕小乙,最终死在了把巴雷特下。不论结局是否公平。不论过程是否荒唐。可那滩满地地血肉证明了这个道理的血腥与赤裸。

燕小乙是范闲重生以来杀死地最强敌人,他对地上的这滩血肉依旧保持着尊敬。尤其是这天夜的追杀。让他在最后的生死关头,终于明白了个道理,想通了件事情,这对他今后的人生,毫无疑问会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他过于怕死,所以行事总是谨慎阴郁有余,厉杀决断无碍。但从来没有拥有过像海棠那样地明朗心情。王十三郎那样地执念勇气。直到被燕小乙逼到了悬崖地边上。他才真正的破除掉心中地那抹暗色,勇敢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地枪。

他从此站起来了。

保持着对燕小乙的尊敬,范闲在习惯了这滩血肉之后,依然开始无情地进行后续地工作。取下了对方尸体旁边地缠金丝长弓,费力地将那半缺残尸拖着向悬崖边上走去。

站在悬崖边,他测量了下方位,然后缓缓蹲到地上,拣了块石头,开始雕琢尸块。此时阳光极盛,蓝天白云青草之间,个面相俊美苍白的年轻人拿着石块不停地砍着身边的尸体,血水四溅,场面看着极其恶心。

他将燕小乙的半片尸体和那块石头都推下了悬崖,许久也没有传来回声。

做完这切,他已经累的够呛,胸口处的剧痛,更是让他有些站不住,十分狼狈地屁股坐到地上,脑中有些晕眩。

他知道自己必须休息疗伤了,草丛里残存的肉沫内脏应该用不了几天,就会被这片原始森林里地生灵消化掉,而他还必须把重狙留下地痕迹消除。

他咳了两声,震地心边穿过的那枝小箭微颤,股撕心般地疼痛传开,令他忍不住闷哼了声。

并非同时刻,离那片山顶奇妙草甸遥远的大东山顶,在那片庆庙的建筑中,被围困在大东山地庆国皇帝,隔着窗户,看着窗外的熹微晨光淡淡出神。

“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安全地回到京都。”他缓缓说着,这应该是庆国皇帝

是的,要开作者年会了,全国有很多象我这样的家伙,这时候都在往上海那个方向奔波。

二十三号年会开完,然而我却不会马上回家,因为我要往北方行,因为倾城倾国的前句,所以直到七月中,我的生活应该就是在路上奔波。

之所以没有提前向大家请假是因为我不需要请假啊,哇哈哈哈哈,用月票奖金买了本子,嗯嗯。

我会保持更新,如果不能,我定会提前告知大家。只是在路上因为诸多事务干扰,更新我不敢保持稳定时间,这个要请大家原谅。

昨天章我是很满意的,不是自恋,只是我的能力与写出的效果很统。有问题这个真的没什么,因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全知全能的人,我只是个码字的可怜人。合理性不是关键,能自洽比较重要。每天要写的小说,如果不出错误,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在这方面,我向来极其擅长原谅自己。

我是个待己极宽,待人也宽的人。当然范闲才是乡愿,我可不是,我是老好人,阿弥陀佛。

正如朱雀记的简介那样:这当然是小说,这,只是小说,大家看的高兴或激昂,能打发些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那便是我的成就感的来源。废话不算字数。

第百二十章

大东山是天底下最美丽最奇异的座山峰。临海背陆。正面是翡翠般地光滑石崖。背面是肥沃的土地所滋养出来的青青山林。在人们的理性思考中,不可能有人可以从那面光滑石崖上下,然而这个记录终于在前夜被庆国提司范闲打破了。

大东山的正面依然险崛。除了道长长直直的石阶,陡直而入云中山巅外,别无它路,若要强攻,便只能依此径而行。尤其是最狭窄处,往往是夫当关,万夫莫过,真可谓易守难攻之险地。

而叛军之所以选择围大东山。也是从逆向思维出发。既然山很难上去。那么如果大军围山。山上地人也很难下来。

直到目前为止。叛军地大势控制地极好,庆帝方的力量突围数次,都被他们狠绝不留情地打了回去。打退回了山门之后,大东山下的要冲之地,尽数控于叛军之手。

可是叛军没有想到,围是围住了,这山。却是半步也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