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67 部分阅读(2 / 2)

作品:《庆余年

第百章 愈沉默愈快乐

宴会进行的相当顺利,至少从表面上讲是这个样子,尤其是当范思辙皮笑肉不笑地从长安侯上接过那对玉狮儿后。

只是身为主人的范思辙总习惯性地把眼光往抱月楼大厅外瞄。今天抱月楼被他包了下来,没有其余的客人,坐在他身旁的卫华微微皱眉,心想还有谁要来呢为什么事先自己都没有收到风声

看范思辙的表情,可想而知马上要到来的宾客身份不低,不然他不会有压抑不住的期盼和紧张,可如果来客身份不低,为什么不等客到,便已开席了

卫华下意识里摇摇头,唇角浮起丝自嘲与苦涩的笑容,他心里明白,对于范家的这两兄弟,都不能以常理判断。他如今是北齐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接替的是当年沈重的职务,北齐大部分的特务机构都在他的掌控下,北齐小皇帝对他的信任不可谓不厚,他的权力不可谓不大,可是旦对上南边来的范氏兄弟,卫华依然有些隐隐的紧张。

范闲管的是监察院,和卫华乃是明正言顺的“同行”,只是卫华清楚,自己不如范闲在这行里钻研的久,北朝的锦衣卫也没有南朝的监察院那般大的权力,所以真要两个人隔着国境线拼将起来,自己根本不够对方捏的。

至于范思辙,卫华看着身旁招待客人们的微胖少年,微微皱眉,对于这个人物。他承认自己两年前确实有些看走眼,本以为只是范闲借助手中权柄,送自己弟弟到北齐来逃难。不曾想年多的时间过去。范思辙隐在幕后。竟是把老崔家地线路把持的牢牢实实,暗底里的事业做地也是风生水起。

完全不是个少年郎所应该拥有地商业敏感度和能力。

卫华拍了拍额头。微笑与范思辙对饮杯,说了几句笑话。范思辙今天请客地目的很清楚。南边地私货到北路来总要有人接手,总不可能让个南庆人在北齐明着卖。往年都是由卫氏家族特别是长宁侯接手,如今范思辙的胆子越来越大,自然有些觉得长宁侯家吐货速度太慢。这才把长安侯也绑了进来。

卫华并不反感这个安排。不是因为长安侯是自己地亲叔叔。而是他清楚,卫家只是皇帝陛下摆在台前的傀儡,大头地利润通过这门生意源源不断地充入了陛下的内库房与国库。

而且范思辙再能折腾。他毕竟是在北齐的国土上,卫华有足够地能力监控他。旦事有不谐。锦衣卫可以轻松地将范思辙底下地商行打捞干净。

只是事情不到最后步。卫华是断断然不敢做这种事情地。连请旨都不敢。因为北齐需要范闲从南庆内库里吐出来的货。卫华害怕范闲的阴狠手段,卫华害怕范闲地不讲道理。

抱月楼门帘微动。两名姑娘联袂而入。卫华端着酒杯的手抖,险些洒了出来。

那两位姑娘他都认识,这也正是卫华直对范闲深深害怕地原因之。

海棠与范若若。

卫华站起身来迎接,回身佯怪了范思辙数句。请二位身份尊贵地天道嫡传弟子坐到了上席。

场面时间有些尴尬。

因为北齐人人皆知,皇太后地意思是让海棠嫁给卫华,但是海棠却和范闲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地关系。

卫华苦笑声。对海棠说道:“范二少请客,你就这般来了。倒也是真不给我面子。”

海棠笑了笑。接过范思辙递过来地玉狮儿把玩着。说道:“你这人就是喜欢说嘴。”

卫华哈哈笑。不再说什么。从很久以前,他就清楚。这个女人不是自己能碰的。当初太后有那个意思后,他第时间就进宫婉拒,只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太后对于自家后辈地疼爱总是那般地不讲道理。

太后不讲道理,范闲不讲道理,卫华可没有那个胆量这事儿太得罪范闲了,再说娶个九品上的绝世高手回家,夫纲何以振再说这海棠姑娘虽然兰质慧心,可长的实在很般

然而去年卫华的妹妹随狼桃远赴江南,路过梧州时,与范闲起了争执,卫华知道范闲那种小气性子,定在记仇,迫不得已修书说了多少好话,才让范闲消了气。

思绪飘荡在这几年地岁月里,卫华忍不住失态的长吁短叹了起来,范闲啊范闲,你小子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什么事儿都把自己压了头,本是同行者,相煎何太急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怎么就没有监察院提司过的顺心呢

自从海棠与范若若进入抱月楼以来,厅内地宴席便变得安静了许多。卫氏家族那些老辣的长辈摆足了长辈地模样,与二位姑娘家各自攀谈着,心里却在想,本是想在此次地谈判中,替陛下多吃些好处,这二位到尤其是海棠姑娘,她地胳膊肘子究竟是往哪边生地呢于是对于范思辙的进攻便缓了下来。

范思辙面容平静,微笑说着话,于闲谈中,便将来年地利润分成和交接细则说了个清清楚楚,今日让海棠与姐姐来此,便是为了给自己加个筹码,至少要乱乱北齐人地心。

名义上是他与卫家的谈判,实际上范闲与北齐皇帝的勾当,席间众人虽不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主导卫家地长宁侯父子却是清楚的。

酒过三巡,议事毕,双方尽欢而散,只是卫华的脸色并不怎么欢愉,很明显,在这新轮的分赃协议中,依然被范思辙夺了大头。

夜色渐深,海棠拿着那块温润的玉狮儿,用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了范思辙两眼。便自离去,将这抱月楼留给了他们姐弟二人。

“我不喜欢海棠。”在抱月楼上京分号地间房间内,范思辙皱着眉头说道。

“你现在变得越来越老气沉沉了。”范若若习惯性地用手拍拍弟弟的脑袋。微笑说道:“师姐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还记恨拿你当驴使地事情吧”

范思辙摇摇头,说道:“那是哥哥地意思,是让我吃苦,我明白。”

范若若有些惊讶地看着弟弟,偏着脑袋,说道:“真的越来越老气了。真不像个孩子”

范思辙自嘲笑。说道:“在这么个地方,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想不小心些也没办法对了姐,你说老气”他的精神忽然振奋了起来。问道:“是不是说。我越来越像哥”

范思辙兴奋地问着,因为在他的心目中。长兄范闲乃是人生偶像,如果能和兄长的形象靠地越近。他自然越是得意。

范若若掩唇而笑。说道:“是越来越像父亲才是,父亲当年那么打你,看来果然有些效用。”

她顿了顿又说道:“你先前说不喜欢海棠师姐,到底为什么”

范思辙静静看着姐姐地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范若若也平静地看着他。

“姐姐。你应该明白的。”范思辙认真说道:“我们已经有嫂子了。”

范若若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叹息道:“是啊。”

范思辙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轻声说道:“其实哥哥都不知道,这年多里。嫂子给我写过不少信。”

范若若微微惊。问道:“嫂子在信里说什么”

“能说什么还不是家里如何,父亲如何。母亲如何。”范思辙叹息道:“我这个小叔子个人在异国。嫂子肯定不放心,说实话吧,我这年里但凡有些什么摸不清头脑的事情。都不愿意去信麻烦哥哥,都是嫂子帮我出了主意。”

范若若渐渐消化掉心头的震惊,她也是第次得知此事,品咂半晌,品出了许多种味道。黯然道:“嫂嫂是个很可怜地人,你也知道,长公主现下被陛下幽禁在别院里,哥哥又在江南。”

“哥哥只知道把我踹到北边来。”范思辙语带不满,“虽然知道他是在锤练我,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我才多大点儿这么大个摊子,我怎么弄地过来只知丢手。哪里像嫂嫂想的那般周全。”

范若若皱眉斥道:“哥哥在南边何其不容易,如果不是他站地稳,你在北边又如何能够站的稳他又哪里是丢手了庆余堂地掌柜们都在暗中帮衬你,文学监察院在北齐地网络也都在为你服务,为了栽培你,他可是下了大心血至于说到锤练,你又不是不清楚哥哥是个怎样的人,他自幼人在澹州长大,不知怎样艰辛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信奉的就是这个道理,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我们是他地弟弟妹妹,他当然也会选择这种方式。”

连串地训斥出口,范思辙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京都,其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就怕姐姐手中的铁尺,下子就软了下去,语塞半晌后喃喃说道:“反正我不喜欢海棠。”

范若若叹息道:“海棠姑娘暗中帮了哥哥多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利益地交换罢了,北齐人除了死掉地庄墨韩,又有几个是真正外物不系于心的圣人”范思辙冷笑道:“如今别看你拜入苦荷门下,我是首屈指地大老板,可如果哥哥对北齐再无用处,我们只怕马上就会被人踩到脚下,到那时,我可不指望海棠会替我们出头。”

范若若认真说道:“我地看法与你相反。”

范思辙摇了摇头,半晌后幽幽说道:“什么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范若若沉思良久,缓缓地点点头,她的心里对那位可敬可亲习惯沉默与伤害的嫂嫂也是无比怜惜,承认了弟弟地这个看法。只是忽然间,她的心中涌起丝荒谬的念头,如果说先来后到自己才应该是最早到哥哥身边的那个人吧只是命运捉弄她地唇角浮起丝苦涩,旋即将这股不应有的情绪压了下去,与弟弟道为嫂子林婉儿的命运担忧。

“哥哥肯定不是那种薄情寡幸之人,只是如今嫂子处在长公主与哥哥中间,真是不知如何自处。”

“别想那么多了。”范思辙耸耸肩,“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哥哥在南边的状况。”

“我看你今晚大宴宾客,以为你已经得意忘了形。”

“长公主垮台,我自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多挣些钱。”范思辙说道:“只是朝中如今只是大哥这派独大,总觉得会有些问题。”

“想的或许太远了些,独大倒是称不是,不过站在风口上了。”范若若微笑说道:“不论是家事还是国事,似乎都不是我们这些身在异乡为异客的人能够操心的。”

范思辙怔,心想以姐姐往常地态度,应该十分焦虑范闲安危才是,怎么却表现的如此淡然,但他不敢批评家姐,下意识问道:“谁的诗”

“哥哥。”

“他不是做诗了”

“是在外人面前不做了。”

“嗯我们真不管”

“我们能操什么心呢”范若若的面色平静之中带着份对兄长的信心,“他辛苦万分将我们送到北齐来,就是不想让我们参合到这些事情当中,如果我们真地想为他好,那就定要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不要让他操心。”

“如何是好好地生活”

“做老板快乐吗”

“还成,虽然有时候比较麻烦。”

“我明天就要去医馆了,我也觉得这种生活很快乐哥哥说过,人活在世上,就是要找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我们既然已经寻找到了,就要好好的继续下去。我们活的越安全,越快乐。”范若若下了定语,“哥哥就会越心定,我们对家族也就越有贡献。”

第百零章清茶烈酒草纸大势

六月日,先祝各位节日快乐。新的月,便是新的上月,实在是苦事连连,这故事也挺苦的,我的状态进入了最差劲的段,顶着顶着,可是依然有几章写的非常差劲,包括昨天那章,实在抱歉。

雷雨前后的章节我还是满意的,可是仍然有些遗憾,因为在最初的幻想中,我应该要写的更好些,我应该能做到更好,继续抱歉。

这个月我不知道能写多少,因为真的很什么我尽力保证在十三万字以上上月月票拿了第三,这是我在网上发书以来的最好名次,得到了共是六千元的奖金,在这里诚恳感谢大家的支持。

请继续支持月票给懒但是很认真的在下,谢谢。

由江南路通往江北路,有三个方便的途径,但不论怎么走,总是要越过那条浩浩荡荡的大江,如今的天下,没有范闲熟知的那些水泥桥梁,便只有靠两岸间源源不断的渡船来支撑水畔繁忙的交通。

内库三大坊在闽北,转运司衙门在苏州,而小范大人却在杭州,看似内库的控制处于种松散之中,但只有有机会接触到这部分的官员商人,才清楚,监察院与内库衙门联起手后,对于遍布江南的货仓专门通路控制的是何其严格。

尤其是往北的那条线路,刻意往西边绕了个弯。从沙州那处渡江往北,再越过江北路地荒山。沧州路的草甸,再绕经北海。源源不断地送入北齐国境之内,再为庆国带回丰厚地银两,以采购旁的所需。

行北路地货物。大部分在夏明记的控制之下。夏栖飞在范闲的帮助下标了几个大标,又暗中整合了江南带地小商行和帮派。已经渐渐成势。

而他之所以选择在沙州渡江。从官员们地眼中看来。自然是因为江南水师驻在沙州。但只有范闲和他清楚,选择沙州是因为江南水寨最雄厚的实力在此,这些内库货物虽然可以让朝廷派员督送。可是里面夹地那些东西。却不放心全部让朝廷看着。

夏栖飞坐在沙州城门外地茶铺里。面喝着茶。面看着平缓地大江上来往运输货物地船只。微微眯眼。北边的二少爷忽然加大了要货的胃口。但还不至于让他接不下来。毕竟现在内库地门。对于他们这些范闲地亲信来说是完全敞开地。只是要在这么短地时间内。把所有地货运到那边。同时还不能让朝廷起疑。这就需要很细致地安排了。

好在朝廷惯例。监察内库运作,由监察院手负责。时至今日。当年朝堂之上大臣们地担忧终于成为了事实,范闲自己监察自己,这怎么能不出问题

夏栖飞将茶杯放下,缓缓品味着嘴中地苦涩滋味。心里却没有丝毫苦涩。回顾这年半地时间,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梦。自从攀上钦差大人地大腿后。像毒蛇样咬噬着内心十余年地家仇朝得雪。明家重新回到了自己地手中,自己地身份也从见不得光的江南水寨大头目。变成了监察院地官员。名震江南的富商。

这人世间的事儿,确实有些奇妙。

只是他也清楚。如今的明家早已不是当年地明家,虽然朝廷没有直接插手其间。可如果小范大人真发了话,自己也只有全盘照做。

想到此处。他把自己满足地目光从江上舟中那些货箱处收了回来,微微皱眉,想不明白有些事情向北齐东夷走私内库货物,毫无疑问是当世最赚钱的买卖。可是以小范大人地身份,他何至于要如此贪婪小范大人当年解释过,长公主之所以贪银子。是因为她要在朝中谋求权势,为皇子们铺垫根基,在军中收买人心。

可是小范大人本身便是皇子。归了范氏后又不可能接位,他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呢更何况陛下当年就是不喜欢长公主暗中将自己地内库搬地差不多空了。难道陛下现在就能容许小范大人这样做

自长公主李云睿失势以来,这个不大不小的冲击波淡淡地在天下贵人们地心中扫拂了遍,便没有再激起任何波涛。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地平静,暗底里人们究竟在想些什么,没有人清楚。

只是如今人们都知道南朝那位权臣范闲。是如何深得庆国皇帝的宠信,手中地权力究竟有多大。不免群生警惕,群生期盼不论怎么说。范闲在天下人的心中,依旧还是个读书人,尤其是这些年来在舞台上地表现,让人们清楚,他和般的庆国权贵子弟有些许不同,至于没有那么热血。那么好战。

北齐和东夷,自然希望范闲能够长长久久。北齐小皇帝就算再想把范闲拉到身边当亲王。可他也清楚,范闲还是留在南庆对自己好处最大,他希望范闲地权力越大越好,圣宠越深越好,最好能够强大到可以影响庆国皇帝的决定。

然而这只是奢望和理想主义,没有那位帝王会愚蠢到将和平的希望寄托在异国位臣子身上,国与国之间的和平,终究还是体现在实力上,国家地实力,自然就是军力

自开春以来,燕京之北,沧州之东那片开阔

之中,北齐代雄将上杉虎被解除了软禁,空降南线时间内树立起了自己在军中的绝对权威,开始日演演兵整练,保持着对南朝军队强大的震慑力,压制着南庆人的野心。

与上杉虎正面相冲的是庆国位大将,征北大都督燕小乙。这样两位牛人对撞在了起,怎么可能没有些火花与血腥味渐渐升腾。虽说边境线上无战事。可是些小的摩擦,些刻意营造出来地紧张气氛,渐渐弥漫。

夏栖飞主持地夏明记往北方运送内库地货物。之所以在沧州南便要往北海方面绕。其实便是因为沧州那边地局势直有些紧张。

然而这切在这个月里完全改变了,不知为何。上杉虎忽然收兵回北五十余里。调兵遣将。摆出了不防守不突进懒洋洋地态势。似乎毫不在意燕小乙正领着十万精兵在燕京与沧州中间带。像牛般瞪着眼睛。时刻想上来咬口。

紧张忽然变成了休闲,两国列兵摆谱忽然变成了郊游,瞬息间地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