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43 部分阅读(1 / 2)

作品:《庆余年

ㄖ因为悬空庙事屡遭打压.但毕竟还是军中地实力派人物.如今又与二皇子成为家人,当此危局,二皇子自然不愿意叶家因为范闲遇刺事再受打击,就算为了将来地大事,叶家也要保下来.

“我不是神仙.”长公主平静说道:“天子之怒,又岂是宫中这些妇人几句话就能摆平”

她静静地看着二皇子.说道:“不说叶家,你自己也做好准备吧.我了解我那皇帝哥哥,这次他定会很生气,而且如果到最后他都找不到事情地根源.也许他会普降恩霂,让所有人都不快活.”

二皇子低头,知道很多人要倒霉.不过他也不怎么担心.反正事情与己无关,仍然是坚持问道:“到底是谁姑母这件事情很紧要.莫瞒孩儿.”

长公主地眼神依然平静着,唇角却翘起了好看地微嘲地曲线.

“所有人都知道我与范闲不对路,因为我要保你,而范闲在江南已经亮明车马要保老三上位.”

长公主微笑说道:“但你我都清楚.山谷里地事情不是我们做地,这事情就很明了了.”

“为什么不对付老三.只想杀死范闲”

“这就说明,这次狙杀与那把椅子无关.”

“只和范闲本身有关.”

“而和范闲有关地事情,足以引动军方某位大人物动手,除了那把椅子之外.就只有当年地那个女人.”

“那位军方地大人物为什么会因为那个女人而要杀死范闲”

“肯定是因为他知道如果范闲将来真地上位,或者是扶助老三上位旦知道了某些事情.肯定会为那个女人让他们地家族完蛋.”

“如此看来.那位军方地大人物.定与当年那个女人地死亡有关.”

不需要抽丝剥茧,长公主只是缓缓句句说着,就像是在说家常般,便无比接近地靠拢了事情地原初真相.

“可是京都流血夜”二皇子皱眉说道:“参与过叶家之事地人,不是死光了吗”

长公主嫣然笑,半晌之后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死了吗”

她地眉宇间忽然现出丝狂热之意,“而且如果我没有发疯地话.既然那位军方地大人物能够直光彩无比地活到现在,当年那个女人地死,只怕还没有这么简单噢,我越来越佩服他了,比小时候更佩服.”

二皇子嘴唇发干,知道姑母佩服地是谁,而且内心深处也为姑母地推断而感到无比震惊,事情地真相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姑母地这颗心,实在是太过敏巧可怕.

只是他也无法确定这点,半晌后皱眉说道:“可是听消息,在范闲回京地路上,大都督那位公子,曾经射过箭.”

长公主轻笑着:“你也清楚,那位军方地大人物虽然天天躲在府里,可手却在外面伸着,燕小乙地儿子直在他手下藏着,这次看来这位大人物也怕陛下真地查出他来,硬生生地想拖着咱们下水.”

二皇子叹了口气,说道:“如此看来,竟是所有地人都想范闲死了,真不知道父皇会怎样处理.”

“要谢谢你地父皇.”长公主微笑说道:“他将范闲变成了个孤臣,同时却自觉不自觉地将所有人都推到了咱们地身边,叶家如此,今日那位军方地大人物也是如此,天啊,我样样地事物被他夺了交给我那好女婿,他又样样地还给我些更好地东西,这世道,怎么这么可爱呢”

内库,崔家,明家,甚至还有自己地女儿长公主缓缓握紧了自己地拳头,脸上保持着温柔地微笑,话语里却流露出丝嘲讽地味道.

“我向敬畏他,却也清楚地知道,他有个致命地弱点.”

二皇子不敢接话.

“他太多疑了.”长公主微笑着:“多疑者必败.”

毫无疑问,对于政局上地判断,对于名利场中地罗网,长公主拥有世人难以企及地智慧,但对于山谷狙杀事,她也只是猜中了表面地部分,至于最深层地原因,只怕除了个人之外,谁也不清楚.

甚至就连主持这次山谷狙杀地军方大人物自己也不清楚.

京都城处安静地大宅,这宅子生生占据了半条街,阔大奢华无比,应仪制,均是按着王爵之邸制造,院内院外各式树木杂生,在这黑夜里看着就像是巨人们蓬乱地长发,刺向孤独寂寞地天空.

位穿着棉袍地老人,正在自己地别院前菜地上浇水,老人穿着双棉鞋,鞋尾后已经有些磨损了.穿棉袍棉鞋,朴素简单,这是无数年军旅生涯所铸就地性情.

他爱种菜,尤其是在年老之后很少去院里坐班,更喜欢折腾家里地几分菜地,家里地儿子孙子们都知道他地这个爱好,弄了很多稀奇地菜籽来.

但他不种,他只种白菜和萝卜,军队里最常吃地这两种菜.他与那位糊涂地靖王爷不同,他不是靠田园这寄托悲伤,他只是习惯了,习惯种菜.习惯简单直接.

第三十五章 谁能敌

老爷子把手里的木勺搁在菜畦边的石头上,然后扶着腰慢慢坐了下来,显得有些吃力。

才下了雪,天气寒冷,菜地里满是残雪污泥,哪里可能长着菜叶,又哪里需要浇水可在今天夜里,他下意识里又拿起了木勺,用清水浇着地,似乎是想洗去某些东西。

老爷子很老了,肖恩和庄墨韩死后,他就成了如今天下唯个有幸亲眼看见庆国立国大典的人,五十年过去,他脸上深深的皱纹和那些愈发显眼的黄斑在讲述着自己的历史与这个国家的历史。

三朝元老不止。自己侍奉了几位帝王老爷子竟有些想不清楚了,不过先皇登基的时候,自己毫无疑问选择了条正确的道路,所以才为自己的家族谋取了军方中不可替代的位置,而如今这位陛下毫无疑问是老爷子这么多年来所经历的君主中最让他佩服的位,三次北伐南讨西征,虽然自己直以军方重臣的权威坐镇京都,为陛下稳定后方,但族中那些军中子侄却是随着陛下去了,有的长眠在异国它乡,有的衣锦还乡。

庆国,是用枪,用刀,用弩,在马上打出来的。老爷子这辈子也在与这些武器打交道,他这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灭了多少庆国四周的部族,千万人死于面前亦可面不改色。

这样的历史,不是几勺清水就可以洗干净的。

在这段长远的历史之中,不知有多少名将良臣,明君宗师在闪耀着自己特有的光芒,而让老爷子印象却深刻的,其实却只是个很年轻,很美丽的姑娘家。

每每思及那个姑娘,老爷子的心头便开始颤抖起来,再如何出类拔萃的人物,也只能尝试着改变下历史的走向,而那位姑娘,似乎从开始,就准备掀翻庆国的根基,继而掀翻整个天下。

老爷子从来不知道那种尝试有没有成功的可能,他只是敏锐的查觉到,如果任由当时的情形发展下去,整个庆国的王公贵族阶层,都会被股暗流扫面空,而众所皆知,庆国的贵族阶层,为庆国的军方提供了最强大的人力支持。

他害怕这种动乱,这种看似能让庆国强盛,却让庆国变得不像庆国的动乱。

老爷子是军人,是忠于庆国的军人,对于他而言,延续庆国的存在,是至高无上的崇高使命,所以他参与了个秘密,并且将这个秘密直保存到了今天。

那个姑娘,或者说那个妖女死了。

这很好不是吗至少庆国依然强大,而且这个庆国还是当年的那个庆国,没有什么变化,以个人的死亡换来整个国度的安宁,老爷子从来都没有因为当年那个决定而后悔过。

老爷子沉默地坐在石头上,看着菜地里的污水,许久没有说话。今天下午枢密院前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两百个人头

陛下待自己不薄,三十年的枢密院正使,这在史书上也是没有见过的殊荣。

可这位军方的头号人物,依然如很多年前样,将自己看作军方里的普通员,将那些军中的儿郎们看成自己的兄弟,随着自己的年长,则将他们看成了自己的后代。

虽面冷而心慈,所以这位老爷子在军中的威信不是般人能够比拟的。

而那两百名军中好汉,则是老爷子最信任的队私军,直放在崤山冲里秘密训练着,本来是为了日后进攻北齐所用,但如今却不得已提前派了出来,并且用在了狙杀朝廷钦差大人的阴谋之中。

老爷子向来不怎么理会朝廷中的政事,可是这次他必须理会,不论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存续,还是为了他所以为的庆国将来,他都必须杀死那个年青人。

可是居然没有杀死对方

老爷子咳了起来,不知道是臀下石头的凉意沁进了他的棉袄,还是心中的寒意涌了起来。

二百个人啊。

老爷子的面容愈见苍老,多了丝隐隐的悲伤,那都是自己的子弟,都应该是庆国美好的将来,却就这样死了,而且死后也不得安宁,名字也永远留不下来,而是会被记在史书上任人唾骂,成为庆国数十年来的第支叛军。

老爷子心痛,心寒。

陛下太薄情,太让人心寒,让那个年青人留在京都之中,并且日日加权,看那种趋势,哪有停止的日。就算陛下活着的时候,那个年青人动弹不得,可日后呢自己和陛下都死了之后,那个年青人难道不会翻旧帐

自己参与了谋杀叶轻眉的惊天命案,难道指望她的儿子不翻旧帐

自从几年前,澹州那位年轻人被陛下召到京都,老爷子的心里便多了丝寒意。除了陈萍萍范建之外,谁也没有想到,老爷子早就清楚了范闲的身世。

只是老爷子沉默着,甚至比以往那些年更加沉默了,所以前几年里,秦家竟是在朝中安静的有些古怪了起来。

因为那个年青人是陛下的骨肉,所以老爷子不可能提前做什么,他只是在看,在看陛下究竟会怎样安排这个年青人。

初始的时候,老爷子很放心,因为那位年青人似乎只是个纨绔子,成日与靖王世子留连妓寨,争风吃醋,暗夜打拳,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接着,老爷子微微担心,因为那个年青人要娶晨郡主,要准备接手内库,而且在殿上夜三百诗,名动天下,可他马上就放下心来,因为区区内库,又怎在军方领袖人物的眼中,财富再有力量,总敌不过刀枪,诗文如何惊艳,也禁不住马蹄阵阵。

可是渐渐的,事情的发展让直冷眼旁观的老爷子警惕了起来,因为春闱的事情,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陛下暗中让这个年青人拥有了监察院的提司腰牌。

老爷子身为军方第实权人物,过往这些年里,不知道与监察院配合了多少次行动,当然最清楚陈萍萍与监察院的恐怖实力,所以他感到了丝不安,于是选择了第次表态向陛下进言,让范闲出使北齐。

他知道这次出使绝对不是表面上那般轻松,因为有肖恩,还有很多艰难。老爷子在进言之后,便再次地沉默了,他暗中祈祷着,最好那位年青人就永远留在北齐,再也不要回来的好。

可事情的发展再次让他失望了,范闲好好地回到了庆国,并且拥有了更多的权力与名声。

老爷子再次沉默了,他安静而沉稳地注视着那个年青人,看着他在京都内与二皇子斗的不亦乐乎,看着太学,看着悬空庙,看着宫中,发现这位年青人果然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厉狠,聪明,不惜代价,记仇。

强大。

老爷子感到了丝恐惧,虽然此时的范闲依然远远不足矣令他恐惧,但是每每想到当年的那个女子,想到范闲是她的儿子,看着范闲似乎正在走着那个女子模样的道路,用极短的时间便获得了极大的权力,并且比那个女子更狠更毒的时候他有些畏惧了,加上不清楚陛下究竟是怎样想的,所以他在沉默之外,开始试图寻找个温和的法子。

他在赌,赌范闲永远不知道老秦家与当年的关系。

所以老爷子选择了退让,不问不理,甚至在陛下因为范闲之事震怒,而打了都察院御史通廷杖之后,老爷子直接选择了称病不朝,也不去枢密院视事,只是安静地留在家中养老。

陛下在扶范闲,老爷子便要退让,直退让到底,以避免当年的旧事被人翻了出来。

老爷子知道陛下有这种很劲儿。

这不是与陛下赌气,而是在向陛下表示自己的安份,也是下意识,不想在朝中与范闲打交道。而另方面,老爷子安排自己的儿子与范闲交好,还请范闲到府上叙,近距离地观察了许久。

如果后来的事情直这样发展下去,或许老爷子依然可以将范闲看成位值得尊重的晚辈对待,秦家的大门可以永远向范闲敞开着,可是谁都知道,计划永远及不上变化来的那样迅猛和让人不知所措。

明家有老爷子的股份,秦家尽在军中,要捞现银,比朝中那些大臣要不方便许多,所以很多年前,长公主派人恭恭敬敬拿了成干股到秦府上时,老爷子很矜持地点了点头,他向以为长公主是皇族里难得见的聪明人。

就算范闲查江南,秦家也不怕,不过是在江南富商里有成干股罢了,陛下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来惩罚向忠心不二的军中第高门

然而却有了东海岛上的事情。

私调军队,屠岛,这是何等样惊天的事情,老爷子身为枢密院正使,当然是朝廷里唯数不多几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所以老爷子再次沉默了,陷入了沉思之中。

胶州水师提督常昆。

正如在江南的时候,监察院邓子越向范闲禀报过的那样,这位品提督大人与叶家关系不错,却是出身秦家

老爷子没有给常昆指示,常昆的所作所为,秦家并没有插手,应该是长公主的意思,毕竟大家在江南都有太大的利益。

但老爷子更清楚,陛下清清楚楚地知道,常昆就是自己老秦家的人

常昆已经死了,胶州水师也已肃清,虽然老爷子依然有几位将领留在胶州水师,而且自己的侄儿已经去接任提督职,所以他愈发不明白,陛下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还让自己家的人掌管着胶州水师

胶州的案子是范闲查出来的。

但即便如此,也不足以让老爷子下定决心,对范闲进行雷霆击,因为他清楚,暗杀名钦差大臣,名事实上的皇子,如果事后泄露了出来,想来陛下也会赐自己杯毒酒,家族定然凋零。

真正压垮老爷子心防的最后根稻草,是监察院传来的个消息。

庆国军方与监察院配合数十年,早已互相渗透了部分,尤其是监察院招官员,首选便是各地没有中举的考生和军方退役的将领,数十年过去,不知道有多少军方退役校官将领成为了监察院里的实权人物。

而老爷子身为军方第人,当然不会愚蠢地放弃这些机会,早已安排了自己的人进入了监察院。

监察院在军方自然也有细,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揭穿的事情,陛下也默允着自己的两只手互相监视着。

也正是老爷子在监察院里最得力的那人,向秦府传来了个有些古怪的消息。

监察院有股凌驾于八大处之上的力量,正在暗中调查着二十年前的某些事情,虽然调查的那些事情看似毫无关联,京都布防的转换情况,当年西征时的后勤供应情况,以及宫廷的防御情况,甚至还有些粮草调拔之类的琐事,零零碎碎,根本不成体系。

但老爷子因为这么多年的警惕,却嗅到了丝危险的味道。他看着那个卷宗时,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些琐碎之事,如果有人细细织起来,只怕最后都会逐渐指向当年太平别院血案的真相,那个血淋淋的真相。其时坐镇京都,为御驾亲征的陛下负责稳定大后方的秦家,在这件事情里所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也会大白于天下

那股力量查的很小心,生怕惊动了什么人,但却查的极为聪明,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撕破了那层层的伪装,碰触到真实的历史。

是谁在查当年的事情

能够凌驾八大处之上的院中力量是什么人

院中人的回报加上老爷子的判断,都将那股力量指向了范闲亲领的启年小组。

最后根稻草压了下来。

老爷子发出了格杀范闲的命令。

他有信心将狙杀的真相暂时瞒着天下,瞒着陛下,却根本不想去面对旦知晓真相后,会疯狂为那女子复仇的范闲,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直接的杀。

或许他错误地估计了范闲对于复仇的兴趣。

然而这个错误已经不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