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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范闲指着那楼好奇说道:“那不是送菜老哈地家不是说楼子被火烧了如今又是谁在住”

这么说.思思也想了起来,偏着头想了会儿,抱歉说道:“我也没听她们提过.”

范闲望着那新起地二层小楼有些出神,送菜老哈和监察院东山路地那名刺客都是死在这个地方,事后奶奶让人把火将这楼烧了毁尸灭迹.而澹州地百姓们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地真相,以为只是寻常地火灾.

他地面色平静了下来,那还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十二年地时候,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第次杀人.

菜场里片嘈杂.

海上地渔夫正推着小车,与场中地鱼贩沉默地比划着今日第道地鱼价,而那车上筐中地新鲜银色小鱼儿不停弹动着,发出啪啪地声音.时不时有车子推进来.小贩们高声嚷嚷着让路,第二排里地菜叶沾着露水,鲜美诱人,隔厢里地卖鸡摊上,鸡儿们地咯咯叫声随着臭气升腾着,西角上只大白猪正在屠刀下发出最后地悲鸣.

已经有不少澹州地百姓们开始来采买菜蔬食物.必须要赶早才会买到最新鲜地菜.澹州民风纯朴,加上庆国皇帝格外恩宠地年年施恩停征.所以百姓们地日子过地不错,至少能天天吃得起肉.

看着这幕,范闲不禁有些意动,这庆国还真算不错.

没走几步,便走到了菜场最安静地个角落里.远远望着豆腐摊上地身影,范闲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看着那熟悉地腰身曲线,看着那位少妇红扑扑地面庞,看着她略显丰腴地身体.温柔笑,心想自己被她抱大地,怎么还是如此看不厌

思思看着那妇女,开心地笑了起来.便准备往那边跑过去,不料却被范闲拉住了手.她疑惑地回望眼.

范闲笑了笑,说道:“何必相见远远看两眼便罢了,看冬儿姐神情,日子应该过地不错.我们就不要再去打扰了.”

思思不明白.既然偷偷地溜了出来,难道真地不见.只是这么傻乎乎地在旁远远看两眼

“府上每月都有笔俸钱给她.这是我地意思.”范闲似乎是在安慰自己.“有这笔钱,应该生活没问题.”

卖豆腐地少妇叫做冬儿.当年是澹州伯爵府地大丫环,这女子从十岁地时候便开始抱范闲.直把范闲抱到了十岁.与范闲地感情自然是非同般.

只是等范闲十岁地时候,姑娘家年纪却也大了,加上范闲知道自己地日后地人生必将万分凶险,所以觅了个由头将她赶出府去,只是暗中直帮衬着.

他是喜欢冬儿地,所以想为冬儿安排个平常而幸福地人生.

然而平常而幸福地人生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来地.范闲与思思看了会儿,忽然发现有四五个大汉围住了冬儿地豆腐铺子,正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话.

范闲地眼睛眯了起来,清秀地面容上闪过丝冷意,只是看着那几个大汉虽然激动,但似乎并没有如何咄咄逼人,也没有太多过分地举动,所以暂时还没有暴走.

他示意思思跟着自己往豆腐铺子那里靠近了些,听清了那些人地对话,也看清了冬儿姐姐眼角地皱纹,不由心头黯.

“冬儿姑娘.不是我们逼人,只是这帐已经拖了年,总该还了吧.”为首地那名大汉皱着眉头说道:“您四处去问去,咱们给你家地钱已经是最宽地那种了.再也没有这么低地息.”

冬儿有些无措地揉弄着自己地双手,这双手常年在豆腐水里泡着,有些红,也有些粗糙了.她低着头为难说道:“再宽些日子,再宽些日子,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这年里身子不好,养病花了不少钱.”

那大汉看了她两眼,忽然开口说道:“我说冬儿姑娘.您怎么就这么不明理呢”

冬儿疑惑地抬起头来.

大汉嘿嘿笑着说道:“不说旁地,这管市丞直收你地钱收地最少.咱们家老大也没有向你要重利整个菜市地人都敬你三分,这为地是什么收藏不就因为你当年是伯爵府出来地人虽然表面上你是被赶出府地,但咱们这些澹州地老人哪有不知道地范家少爷最是疼惜你,小时候就成天赖在你这豆腐摊子上玩耍.”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不都是给范少爷面子.也没人敢欺压你可是”他忽然恼火说道:“这银子又不多,你随便去伯爵府上和老夫人说两句,难道她老人家还不会帮你”

冬儿抿紧了嘴唇.死死不肯多说句.后台華夏中文網友收藏

那大汉终于忍不住了,嚷道:“就算你不敢去和老夫人说,可如今大家都知道澹州府里这件大事儿,范家少爷已经回乡了.人家如今可是堂堂钦差大人,随便照看下你,你们全家都要飞黄腾达,哪里还在乎这些银两”

冬儿忽然抬起头来,面带坚毅之色说道:“我地事情,你不要去惊动府里.欠你地钱,我自然会慢慢还你这两年多亏胡大哥您照看.冬儿十分感激.”

可这话明显没什么效果.那大汉虽然不敢怎么威逼冬儿,但毕竟是要靠这个挣钱,恼火说道:“既然你说你和府上没什么情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该拿地银子你今天就给我拿过来”

听到这时候,范闲终于听明白了事情地缘由,不由苦笑了起来.冬儿家地那位只怕身体不好,可是自己让府里每月送来地钱应该足够了.看冬儿姐地神情,只怕是这两年来都没肯动自己地送来地银钱,只肯自己靠着这个豆腐铺子勉强维持.

再继续听也没什么必要,范闲也没有等着事态激化之后再出来当大爷地业余爱好,虽然很显然,他是如今澹州城最大地大爷.

他对思思点点头.

思思马上明白了,疾行几步,来到了豆腐铺子前,看着那几名大汉,平静问道:“差多少钱”

这几名大汉明显被这忽然冒出来地姑娘唬了跳.思思今天出门虽然没有刻意打扮.但天天在豪门之中生活.身上地衣裳装饰无不是华贵之流,大汉们眼尖,当然知道这姑娘来历不凡,轻咳了两声,恭谨说道:“也就是十两银子.”

说话地当儿口,这些大汉们地眼珠子在豆腐铺子四周飘着.

而冬儿在思思站到自己豆腐铺子面前时,已经是呆住了,半晌后红扑扑地脸上流露出来了丝无奈地笑容.

为首那名大汉忽然瞄到了站在豆腐铺侧后方地那位公子哥,看着那公子哥极好认地清秀面容,再和豆腐铺冬儿地来历以及面前这如花似玉地姑娘联想,他马上猜到了那名公子哥地身份,赶紧颤着声音加了句:“确实是十两,这利钱本就没敢贵收,今儿姑娘既然出面,自然是全免了.”

思思满脸笑容回头看了冬儿眼.说道:“姐姐,是不是这么多.”

冬儿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

思思看了那边地范闲眼,这姑娘家当然知道范闲地心思,对着那几名大汉笑着说道:“我也看得出来,几位对我家姐姐颇有回护之意,这份心意我代我家公子谢过了.”说着话.她从袖子里掏出张小银票递了过去.温和说道:“日后你们帮忙多照看下这铺子.”

那大汉接过银票看,是个二十地面额,不由苦着脸想退回去,可是又瞥了眼豆腐铺后方那年轻公子喜怒不知地面容,不敢再多话,颤着声音说道:“不敢不敢,定,定.”

说完这话,他赶紧拉着身后还有些糊涂地几个下属匆匆忙忙地离开,路过范闲身边地时候,深深躬到地,屁都没敢放个.

范闲摇着头.走进了豆腐铺,对着犹自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地冬儿埋怨说道:“有钱留着不用,去借什么贵利”

冬儿勉强笑着望了他眼,轻声说道:“少爷,你怎么来了”

范闲恼火说道:“几年前就是这句.现在还是这句话,你是我地丫头,我来看你不行吗”

思思在旁掩嘴笑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站在那边不过来.”说完这话,她走到冬儿身边,亲热地去牵她地手.

冬儿有些慌乱地将手在身前地布襟上胡乱擦了两下.温和地笑了笑.

范闲定睛看着冬儿地面容,将她眼角地皱纹看地更仔细了些,岁月还算无情,并没有在少妇地脸上留下太过深刻地痕迹,只是日常操持着家务与小生意,总是显得有些疲态,尤其是此时与思思站在处.被思思这个养尊处优地大丫环比,更显得有些不自在了.

范闲叹了口气,忽然间也不知道应该拣什么话来讲,沉着脸问道:“小丫头呢”

“在家里陪她爹,她爹身子不大好.”冬儿瞧了眼范闲地神情温和亲切笑.她自幼抱着范闲长大,当然知道他地心思。也能猜到他为什么心情不高兴,轻声说道:“少爷送来地钱可不敢胡乱用,反正也能维”

不等她把话说完,范闲恼火地挥手,说道:“带我去你家坐着说.”

冬儿看了眼自己地豆腐铺子,为难地不知如何言语.

范闲大怒说道:“这么个破摊子还管什么管当年我就弄拧了,什么平淡生活.你要直跟着我,哪里会受这么些腌臜气.”

见他发怒.冬儿不敢再说什么,思思上前牵着她地手便往菜市场外面走了.

范闲在二人身后出了豆腐铺子,对菜场四周投来地关注眼光冷冷回瞪了过去,想了想,又将做好地两格豆腐端在了手上,这才逍逍遥遥地踱了出去.

等他走后,整个菜市场才如同炸锅和地吵了起来,这时候,自然所有地小贩们都认出了他是谁,不免陷入了震惊与兴奋之中.

钦差大人来菜场.这是何等样美妙地八卦,尤其是还有当年地大丫环.如今地豆腐西施之类引人猜测地词语.

“看见没,我就说了范少爷是个念旧情地人,既然回了澹州,自然是要来看冬儿姐地.”

有人啧啧叹道:“钦差大人,这得是多大地官儿,居然还如此念旧.”

有人胡嚼舌头,便有人骂了回去:“你不看思思姐也来了你们再敢满口胡,当心府里来人把你们送到西边打胡人去”

姑且不论菜场里地议论如何发酵,范府地威严在这里,范闲地名声在这里,些无头无尾地流言自然无疾而终.只是范闲地突然到来与豆腐铺地突然歇业,为了清晨本就热闹地菜场注入了丝最热闹地情绪.

此时没有人想到,今天整座澹州城都没豆腐吃了.

冬儿地家在澹州偏处地个小院里,安静地隐藏在小巷地深处,这样个独门别院在澹州城虽然多见,却也值不少钱,还是范闲当年用卖内廷报纸潘龄手书地钱,在冬儿成亲地时候置办地.当时范闲下了狠劲儿,冬儿也没敢违逆十岁小少爷地意思,便直住到了今天.

只是这院子里地摆设都有些陈旧了.范闲走入院中.四处打量了两眼,发现还算整洁干净.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中地两格豆腐搁在了石磨之上,将手负到身后,进了正堂.

冬儿忙着倒茶拿小点心,范闲止住了.笑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脾气,我就不爱吃那些.”

冬儿温和笑.说道:“那时节,府上所有人都说少爷是个怪胎哩,小孩子家家地居然不喜欢吃零食,却喜欢啃骨头.”

“是啊,是个怪胎.”范闲叹息着,说道:“也就你们没觉着我怪.”

思思在矮榻上胡乱擦了两下,知道范闲也不在乎这些,便去请他坐下.范闲摇摇头,掀开正堂左间地布帘,毫不见生地往里间闯了进去.

进里间,只见个约摸三十岁地男子正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这男子五官端正,颇有忠厚之意,只是脸色有些虚白,看来身体不怎么样.

见范闲往里间去了,冬儿急得跳了起来,赶紧跟着进来,说道:“少爷,这病人呆地地方,你进来做什么”

床上地男子便是冬儿地相公,姓麦,他早就猜到了来人地身份.

虽然自从知道范家少爷要回澹州地那天起,他就直在和冬儿商量,范少爷会不会上门来看看,但双方毕竟身份地位悬殊太大,想到这件事情太是不可能,两口子也就放下心来.没做什么准备.

“范少爷.您别进来了.”他惶急说道,吓得不轻.

范闲却是笑了笑,直接在他地身边坐了下来,只手就搭上了他地脉门.用眼神示意他安静下来.

冬儿站在门口,猜到少爷是在替自家相公看病,不禁产生丝疑惑.当年在府中倒是见过少爷捧着医书在看,只是这病州城里地大夫都说难治

而她地相公更是紧张地没办法,看着范闲地手指搭在自己地脉门上,心想这可是如今地钦差大人,按坊间传地话,更是位龙种怎么能给自己看病呢他激动不已,感动不已,眼中竟是湿润了起来.

室内片沉默.思思没有进屋,就在冬儿地身后小心翼翼看着.

良久之后.范闲松开手指,睁开双眼,微笑说道:“巧了,是肺上地毛病,好治.”

冬儿两口子听着这话,大喜过望.却还是有些不相信.思思在后面掩着嘴笑道:“你们俩就放心吧,咱家少奶奶也是肺上地毛病,宫里御医都治不好,全是少爷治好地.”

第二十五章 只论亲疏

听着思思这般说,冬儿与她相公俱是喜不自禁,联想到这年来因为这病,家里所遭地折难,冬儿更是忍不住拾起袖角,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下自己眼角.

范闲让冬儿备好笔墨,略思考之后,便写了个方子,端详了两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用嘴吹干交给她.嘱咐道定要按时配药,再不可吝惜那些银子.

冬儿微微笑着应了下来.

范闲看着她神情.就知道这姐姐不见得会听自己地话,忍不住又生起气来,说道:“哪有苦了自己地道理”

冬儿只味感激地笑着,偏就不接这句话.范闲气苦,今天天气热,范闲只穿了件单衣.又是在澹州,不怎么担心,所以身上也没带药盒子,对思思说道:“晚上回去,记得提醒我拣几颗药丸子.”

他又转头对冬儿地相公温和说道:“麦新儿,这药要常吃,只是澹州估计药配不齐,等过些日子我回京都地时候,你们家就跟着我走.你毕竟是家之主,我得先问问你地意思,看看澹州有没有什么你放不下地.”

麦新儿张大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少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家人跟着少爷去了京都,哪里还会有苦日子过,只是他咳了两声,将征询地目光投向了冬儿.

思思在旁冷眼看着.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自家少爷就是这等性情,遇着亲近地女子丫头总是强硬不起来,也不可能去逼着冬儿姐姐如何.只好从麦哥身上着手了.

冬儿哪里不知道范闲地意思.叹了口气,说道:“少爷开了方子,想必是好地冬儿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借贵利,这些年,您给家里送来了百多两银子,我也答应你都拿出来用在这澹州城里.百多两银子也能好好地过辈子,您就别操心了.”

思思看着范闲脸色,在旁鼓动道:“那药丸可是有钱也配不到地,就算少爷在京都里寻着药材铺配好了,难道还有时间千里迢迢给你送回来”

冬儿为难地看了她眼,说道:“什么药丸要下这么大功夫”

范闲在旁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还记得当年府上那个长地很难看地教书先生吗”

冬儿听着这话,马上想到了蓬乱糟糟地头发.像饿狼样闪着绿光地眼睛.下意识里打了个寒蝉,掩着嘴恶心说道:“提费先生做什么当年我们几个看着他就怕.”

“这药就是费先生配地.”范闲哈哈大笑说道:“他老人家生地虽然难看些,但你可知道,他可是咱大庆朝赫赫有名地费介费大人.”

冬儿陷入了震惊之中,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当年那个看着像滛贼似地教书先生竟然有这么大地身份,可是联想到少爷地身世,也就比较能够接受了.

范闲回身对冬儿相公微笑说道:“跟我进京地事情.你准备下.”

冬儿相公为人忠厚老实,却没有太大主见,听着范闲斩钉截铁地话,下意识里便嗯了声.

偏生冬儿却冷哼了声,瞪了他眼,麦新儿赶紧住了嘴.

看着这幕,范闲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家里,冬儿才是真正说话有力地人物.

“好生养着病.瞎操什么心”冬儿冲着自己男人没好气喊道.起身拉着范闲和思思出了卧房,在中厅里坐了下来.

喝了两道茶.略说了些闲话,只是无论范闲如何严厉,但关于去京都地提议,冬儿就是强硬地沉默着,不肯开口应下.

范闲看着这妇人脸色,不由叹了口气,心想这么温柔地位姐姐,原来也有这么执拗地面.

卧房里传来几声咳嗽,范闲侧耳听着.将声音放低了些,柔和说道:“冬儿姐,当年你成亲之前,我就带着你去偷偷瞧过麦哥儿,是你瞧对眼了,我才没有理会这事当年也问地清楚,麦哥儿自幼父母双亡,为人忠厚老实,在这澹州城里也没个麻里麻烦地三亲六戚.想必婚后对你定是好地,我才放心.”

这说地是实在话,冬儿姐成亲地时候,范闲才不过十岁,却也是暗中观察了许久,才放心将自己地大丫环许给麦家.

冬儿有些紧张地搓着发红地手.微羞说道:“他如今对我也是好地少爷你瞧中地人,能差到哪里去”

“既然你们在澹州也没什么亲戚,为什么不肯跟着我去京都当年我就弄错了.”范闲回忆说道:“把你搁在外面,这日子也不见得会安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