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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三石大师冷漠地看着对方,开口说道:“没想到,是你们杀”

话还没有说完,那名年轻箭手是来杀人灭口的,也没有与三石大师对话的兴趣,虽然他知道三石大师也是位传奇人物,但年轻代的成长袅雄,并没有多余的敬畏心。

年轻人用稳定的右手手指将焠了毒的黑箭搁在弦上,再次瞄准了无法行动的三石大师咽喉。

“射。”

他说了声,而自己手中的箭却没有脱弦而去。

林子里片嘈乱,不知道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了多少箭手,隔着十几丈的距离,将三石围在了正中,手中都拿着弓箭,依照这声射字,无数枝长箭脱弦而出,化作夺魂的笔直线条,狠狠地扎向正中的三石大师身体

三石瞳孔微缩,看对方这安排知道自己今天或许真的活不下去了,能够在山中安排如此多的箭手,这定是军方的人手,再如何强大的高手,在面对着军队无情而冷血的连番攻势后,也无法存活下来,更何况自己的右脚已经被那可恶的兽夹夹住了

自己不是叶流云,不是苦荷,三石大师在心头叹息了声。挥舞着手中地长杖,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箭雨。

当当当当,无数声碎响在他的身周响起,不过片刻功夫,已经足足有上百枝飞箭被他的木杖击碎,残箭堆积在他的身周,看上去异常悲凉。

也有些箭射穿了他的防御圈,扎在他的身上,只不过这些箭手不如先前那位年轻人,无法射穿三石大师的铁布衫。

那名领头的年轻射手并不着急。只是冷冷看着像垂死野兽挣扎般的三石大师,看着这位苦修士与漫天地箭雨无助搏斗着,他知道,对方的真气雄厚,如果想要远距离射死,就需要耐心,要直耗下去,只要三石的真气稍有不济之象。身硬扎本领再也无法维持箭矢入体,那就是三石的死期。

所以他只是瞄准着三石的咽喉。冷漠地等着那刻。

而林子里的几十名箭手,也只是冷漠地不停射着箭。

三石大声嚎叫着,不停挥舞着木杖,在箭雨之中挣扎。

终有力竭的那时。

所以此时三石的勇猛威武,看上去竟是那样地悲哀。

面对着强大的军队机器,武道高手又有什么用

这是个何等样冷酷地场景。

无情的轮射仍然在持续。堆积在三石大师身中的断箭越积越高,渐渐没过了他的小腿,将那兽夹与受伤的腿全数淹在了箭羽之中,看上去就像是位自焚的修士,正在不停劈着即将点燃自己地柴堆。

三石大师的衣裳已经被打湿了,汗湿。他挥动木杖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显然真气已经不如当初充裕。

就是这个机会,直等了许久的那名领头箭手轻轻松开自己的中指,弦上的箭射了出去

嗖地声。钉的声,整个林子。整个天地似乎都在这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石大师握着咽喉上的箭羽,口中嗬嗬作响,却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鲜血顺着他的手掌往外流着。

四周的箭手也停止了射击。

那名年轻地箭手皱了皱眉,冷漠无情说道:“继续。”

箭势再起,瞬间,三石的身上就被射进了十几枝羽箭,鲜血染红了他地全身。

三石缓缓闭眼,在心头再次叹了口气,知道示弱诱敌也是不可行,那名燕小乙的徒弟做起事情来,果然有乃师冷酷无情之风。

他挥手,大袖疾拂,拂走箭羽数枝,双目睁,暴芒大现,暴喝声,直持在手中的木杖被这道精纯的真气震的从外裂开,木片横飞,露出里面那把刀那把大刀

在苏州城中,三石曾经刀斩断长街,而此时,他这刀却只能斩向自己。

斜划而下,刀锋入肉无声,他狠狠地将自己的右小腿砍断

再也不会被兽夹困住,三石如断翅的大鸟般,再次戾横起飞,如苍鹰搏兔般杀入对方阵中,刀光泼雪,令人泼血,个照面,便砍掉了三个人头,破开数人胸腹,林间片血杀

好霸道的刀

当三石出刀的时候,那名冷漠的年轻箭手,已经转身离开,悄无声息地上了树,开始箭箭的射出,他知道对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又自断腿,血这般不要钱的流着,对方支持不了太久。

果不其然,刀光在惊艳瞬之后,依然是逐渐黯淡下来。

在杀死了地箭手之后,三石大师体内毒发,伤发,血尽,顿长刀长柄于地,闷哼声,吐出了最后口浊气。

庆庙二祭祀,死。

确认了三石的死亡,箭手们围了过来,他们都是军中的精英,今日前来围杀甚至是无耻地谋杀庆庙的二祭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表面的平静,尤其是先前对方中计之后。还能自断腿,杀了自己这么多兄弟,这些人此时回相起来,都不禁心生寒意。

“收拾干净,你们回营。”那名年轻箭手冷漠说道:“丁寒,你负责清理。”

名军人低声行礼应下。

林子里再次回复了平静,这些军中善射者,脱去了自己地伪装,另寻隐秘地换装回营。

出林之后,那名年轻的箭手已经换成了身普通的百姓服装。并没有随着大队回营,而是东拐西转出了山林,找到了回京的官道,路上搭了个顺风马车,路与那名商人说笑着,就这样入了京都。

入了京都城,这名箭手先是去吃了两碗青菜粥,又在街边买了架纸风车。穿过南城大街,行过僻静小巷。在家说书堂的门口看了看,似乎没有经受住今日话本的诱惑,进楼要了碗茶,碟瓜子,开始听书。

听了阵,他似有些尿急。去了茅房。

在茅房后出了院墙,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进入了座府邸。这座府邸不知是谁家的,他走的如同在自己家里般轻松自在。

入了书房,他拜倒于书桌之前,对着桌下那双小巧的脚。禀报道:“殿下,已经除了。”

“辛苦了。”庆国长公主殿下李云睿微微笑,这位美丽的不似凡人地女子,笑起来,更是平添几分媚惑之意。

那名年轻箭手在射杀三石大师之时。显得那般冷酷无情,此时却不敢直视长公主的双眼。起身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了旁。

“三石真是可惜了。”长公主惋惜无比叹息道:“不听本宫的话,非要效匹夫之勇,在如今这时节,怎能让陛下对咱们动疑切都没有准备好,如今不是动手的时机,像这样不听话的人,只好让他去了。”

年轻箭手依然沉默着言不发,知道对于这些大事,应该是长辈们关心的问题,自己

只需要执行就好。

长公主看了他眼,微笑说道:“你不能随燕都督在北方征战,可有怨言”

年轻箭手笑着说道:“父亲在北边也只是成日喝酒,哪里有京里来的刺激。”

又略说了两句,长公主便让他出了书房。

这座府邸无名无姓,没有人知道长公主偶尔会来到这里。她最喜欢自己个人坐在这个书房里想些事情,往往都会将自己想的痴了起来。

君山会她地唇角泛起丝自嘲的笑容,在自己还小地时候,自己组君山会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替庆国做些事情,是想自己可以帮皇帝哥哥做些皇帝哥哥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杀杀哪位大臣,抢抢谁家的家产。

虽然皇帝哥哥直不知道君山会的存在,可是这君山会在暗中可是帮了他不少地忙,比如与北齐间的战事,比如对东夷城的暗中影响。

只是这事情什么时候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君山会的宗旨竟然在自己的手中发生了个天大地变化

长公主的脸上闪过丝凄楚,想到了远在江南的范闲,想到了内库,想到了监察院,想到了皇帝这两年来所表现出的疑忌与倾向我赠君明珠,君赐我何物

她闭了双眼,复又睁开双眼,眼中已然回复平静,微笑想着,既然君不容我,自己总要爱惜下自己,为此付出些代价,也不是不可以的,袁先生说地话,确实有他的道理。

还是那片山林,除了有淡淡地血腥味道之外,已经找不到半点先前曾经有过场狙杀的痕迹,军方处理现场的水平,看来并不比监察院要差。

所有的人都已经撤走了,那名被燕小乙儿子留下来负责处理后事的丁寒最后个离开山林。

很奇怪的,他离开之后不久,又悄无声息地转回了林中,在堆泥屑之下,找到根自己先前故意遮留下来的断箭,小心翼翼地揣入了怀中。

接着,他又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开始很辛苦地挖起地来,不知道挖了多久,终于挖到了很深的地方,挖出那几具已经被烧的不成形状的尸首,确认了三石的尸首,他从靴中抽出匕首,插入了尸首的颈骨处,十分细致地将三石大师的头颅砍了下来。

重新填土,洒叶,布青藓,确认没有点问题之后,这名叫做丁寒的人物,才满足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山林。

他不用进京都,因为他要去的地方本来就在京都外面。

陈园后山,后门,木拱门,老仆人。

老仆人从他手中接过个盒子,个包裹,丁寒无声行了礼,开始回营。

在个阴寒的房间之中,陈萍萍坐在轮椅上,微笑看着布上的那个焦黑人头,问道:“你说都烧成这样了,陛下还能不能认出来是三石那个蠢货”

老仆人呵呵着,说不出来什么,只是看着老爷似乎有些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陈萍萍又从盒子里取出那枝断箭,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后,忽然尖着声音说道:“三石是蠢货,你说长公主是不是也是蠢货用谁不好,用燕小乙的儿子,固然是可以把燕小乙绑的更紧些但也容易败露不是”

很明显,这位监察院的院长大人,对于年轻代的阴谋水准有些看不上眼。

他用枯瘦的双手轻轻抚磨着膝上的羊毛毯子,摇头说道:“这世上总有些人,以为有些事情是永远没有人知道的比如,那个狗屁不是的君山会。”

老仆人轻声说道:“要进宫吗”

“嗯。”

“提司大人那边似乎有些难以下手。”老仆人是陈萍萍二十年的亲信心腹管家,知道这位院长大部分的想法,小意提醒道。

陈萍萍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后说道:“范闲,可能还会动手太早不过就让他做吧,让他做他所认为正确的事情,至于那些他可能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有很多事情,陈萍萍永远不会告诉范闲,因为他知道范闲的心,远远没有自己坚硬与坚强。他推着轮椅来到窗边,远处隐隐传来那些老人收集的美女们嘻笑之声。

他看着外边,想到直在长公主身边的袁某人,忍不住像孩子样天真微笑道:“往往敌人们不想我知道的事情,其实我都知道,不过”

老人的眼中闪过丝自嘲,叹息说道:“做个所有事情都知道的人,其实有时候,并不是件幸福的事情。”

老仆人轻轻给他捏着肩头,知道明天院长大人带着头颅与断箭入宫,君山会就会第次显露在陛下的面前,而陛下也终于要下决心了。

而院长大人所需要的,就是陛下下决心。

陈萍萍缓缓低下了头,不闹出些大事出来,不死几个宫中贵人,自己怎么甘心撒手死去

第百二十八章宫与朝

陛下的心情不好。

宫中,朝中所有的人们都知道,最近这几天陛下的心情不好,因为陛下连每旬陪太后看戏的固定节目都暂停了,整日介除了日常的朝会之外,没有多少人能够有机会见过陛下。姚公公,侯公公,如今复用的戴公公,这几日天天在宫门外被大臣们围着,大家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也没有传召亲信的大臣入宫,看模样,似乎也并不是在因为什么事情烦恼。

但人们就是知道,陛下的心情不好。因为在朝会上,各州奏上来的折子大部分都被驳了回去,大理寺正卿被狠狠训斥了顿,枢密院的老秦大人也被皇帝骂了通,秦家乃是皇帝心腹之中的心腹,军方重臣,般情况下,在文武百官面前,皇帝总会给秦家留些颜面,但如今却是这般刻薄地对待

京都守备秦恒秦小将军面色不变,出入门下中书之时,依然保持着清朗的笑容,看样子并不怎么在意陛下对自己家的训斥。

看到这幕,群臣了解到,皇帝是借训斥自己的心腹,来提醒下京中另外的某些人。

这是种很浑沌的手法,所有人都猜不到皇帝想提醒谁,但知道提醒这件事情本身已经存在了。果不其然,

在这些官员当中,有真心为国,希望朝廷撤查户部亏空事的铮铮清臣。也有得了宫中贵人的授意,要借此事扳倒范家,玩招隔山打牛,让远在江南的范闲声败名裂的大臣。但更多的,还是长年在朝中揣摩圣意以便爬升的政治投机分子。

总之为了许多不同的理由,京都朝官们难得地统了意见,要求朝廷彻查传闻中的户部亏空事,要给天下子民个交待,给陛下个交待。

第百二十九章殿上挖角

庆国的朝会依时开了,天依然蒙蒙亮,皇宫殿中依然清冷,皇帝依然高坐龙椅之上,大臣们依然谦卑而直接地讨论着各郡各路的政务。在所有急需讨论的事宜结束之后,面上泛着淡淡疲惫的皇帝开口说道:“还有什么事”

大理寺位大臣出列,小心禀报道:“陛下,内库转运司正使小范大人那事如何处理”

让京都很多官员都没有想到的是,蓄势数日的查户部亏空尚未开始,对于远在江南范闲的指责,却已经猛烈的到来了。

在三天之内,来自江南御史与某些官员的奏章便如雪片般飞到了京都皇宫之中,字字句句,直指内库转运司正使范闲,骄横放涎,依着钦差身份,打压同僚,无视国法朝规,妄杀内库司库四名,激起民愤,从而引发了三大坊工人的罢工。

内库三大坊乃是庆国财政的重要支柱,而像工潮这种大事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所以消息传回京都,也是惊住了不少人。京都江南相隔甚远,人们并不知道闽北转运司衙门那处的真实状况,更不知道是御史郭铮和那些长公主派地官员颠倒黑白。明明是工潮在先,范闲镇压杀人在后,但被这些官员情绪激昂的指责,却变成了范闲无理杀人在先,激起民愤在后。

在朝臣们的心中,小范大人确实是个做得出来这种犯嫌事的人物。

于是老范还没有被查,朝臣们开始对小范有了很深的意见,接连几日都在朝会之上议论此事,只是直没有拿出个主意,陛下也没有松口。

文臣之中总是有几个不是败类的人物。他们并不警忌范闲是皇帝私生子这个事实,反而因为这件事情,对于范闲投予了更多不信任的目光,因为他们担心这样位权臣会伤害到庆国朝廷的根基与民众的利益。

比如如今已经入了门下中书,开始在内阁行走的胡大学士,他与范闲没有交往,对于范闲地了解也只限于官场与民间的传闻,虽然经由舒大学士的介绍。他对于范闲的才华学识为人大为欣赏,但他依然有些相信奏章上面所言。

胡大学士长年在各郡任地方官。深知京官难缠之理,很害怕范闲仗着自己的家势身世,出京便无人制衡,在江南带胡作非为。

他决定为江南的官员们说说话,方面是免得地方上受害太深,二来也是害怕自己内心有些欣赏的小范大人会往歪路滑去。

只见胡大学士长身出列。平静说道:“陛下,此事应彻查下去。”

皇帝揉了揉太阳岤,问道:“彻查此事范闲早已写过条陈报于朕知晓,监察院也有院报,门下中书那里应该有份存档,大学士你应该清楚。此次内库闹事,乃是范闲清查陈年积弊,为工人们讨公道引发的事情。”

胡大学士清声说道:“陛下,这只是小范大人面之辞,既然有如此多地官员上奏参他。总要派人去江南问问,若奏章所言为真。自然要严加彻查,好生弥补,方能不伤了内库数万工人之心。若奏章所言为非,则应该严加训斥江南路官员,好生宽慰小范大人,还小范大人个公道。”

皇帝似笑非笑地望了他眼,心想这位大学士说来说去,也是坚持要再派人去江南,只是京都江南隔的这么远,就算从京里派了人去,难道范闲还会怕他不成不过之所以今年会调直流放在外地胡大学士回京,庆国皇帝要用的就是胡大学士的倔耿与清持。

就像很多年前用林若甫与陈萍萍打擂台样,庆国皇帝准备以后让这位胡大学士与范闲打擂台,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出言反对驳大学士面子,微笑说道:“大学士此言有理,拟个人选去江南看看,什么事情,总是要亲眼看看,才知道的。”

胡大学士要的就只是这个看似公平的处理意见,目地既然达成,也就退了回去。

这时候,舒芜舒大学士忍不住担忧说道:“谁是谁非,总是能查清楚的,臣只是担心,内库经历了这番风波后,今年的入项会不会有问题。小范大人毕竟是第年执掌内库,还请陛下多多提点他下。”

这是很温和的意见,但也代表了很多朝臣的担忧,都很担心范闲太过犯嫌心狠,让整座内库的出产都出大问题。但舒芜温和,并不代表别地人温和,反而有几位大臣借着舒大学士的话为开头,开始出列表示自己深深的担忧与对朝廷的忠诚,言道小范大人毕竟年轻,内库事干重大,如果今年之内内库较诸往年有太大的滑坡,朝廷是不是应该思考另择人选,如何如何

这是明目张胆地不信任范闲,意思也很明显,如果你范闲不能将内库地赢利水平提起来,甚至比往年都不如,那你还有什么资格执掌内库

正因为明目张胆,字字句句似乎都是在为朝廷考虑,所以朝臣们虽然心知肚明,这几位大臣是想把那尊神从内库搬走,却也不方便反驳什么。

皇帝微微笑说道:“内库今年是个什么成色,还要明年才知道,众卿家未免也太心急了些,范闲究竟会不会有负朕望,总要过些时候才知道。”

皇帝似乎忽然之间想到椿事情。说道:“不过内库招标前些日子已经结束了,标书应该已经押回了京都,众卿家要看范闲地能力,看看这次开标地结果,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