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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青楼,定与世子李弘成脱不了干系,首先是桑文说抱月楼地大娘姓袁,其次就是能够使动这些国公府的小崽子们,而且靖王世子与若若的婚事早已传遍天下。如果说二殿下那方面借此发挥,用自己的名义去压制监察院,也是种可能的事实。

想到对方可能是在利用这件事情。范闲心头怒气渐生,虽然他是在着手破坏这门婚事,但依然不允许有人利用自己以及妹妹的名义。

好好的次公款嫖娼,最后仍然是毫无新意地变成了查案与争斗,范闲不免有些恼火。看了眼安静乖巧地坐在旁边的桑文姑娘,说道:“我让人送你去城外避避,等案子结后再回来。不过你先写份东西,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列个条陈。”

通过与桑文的番对话,他知道这位姑娘家心思缜密,条理清楚,对于抱月楼地事情,定会有极大的帮助。

邓子越不了解范闲对付抱月楼的良苦用心,纯粹以为大人只是要出今夜地闷气,只是兼或查下监察院内部有谁在为对方打掩护。

史阐立想的多些,看了眼门师。得到了对方的点头之后,这才当着桑文的面说道:“大人,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沐铁他毕竟是处的代管头目,您不在京都地这段时间,正是抱月楼兴起的时间,他既然提醒了您,应该知道些内幕。”

范闲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沐铁之所以只提醒,而不全部说清楚,那这件事情就定与我或者与我家有关联,他能掌握着分寸说声,就足够了,我没必要把他拖到这件事情里面来,而且这么件小事情,如果我自己都搞不定,以后怎么在官场上立足”

马车里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有些诡异,毕竟先前众人才看见范闲如游魂般的狠辣出手,此时再看这位面带温柔笑容地大人,感觉总会有些异样。

范闲的武技,自从去年牛栏山事后,便渐为世人所知,但真正看过他出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因为那些人基本上都死了,所以像今天这种场景,实在是件很稀罕的事儿。

范闲虽然警告过沐铁,不要老想着学王启年的捧哏作派,当时邓子越也在旁听着,但此时看提司大人心绪似乎有些沉闷,依然忍不住学起了前任的行事,小心李翼地打岔问道:“大人,为什么先前在抱月楼里您就笃定属下身上带着那么多银票”

范闲懒懒地睁开眼,笑着看了他眼,说道:“上次崔氏孝敬的两万两在你这儿,你说担心手下们乱花钱,所以人只赏了百两,这是三千二百两,然后你给王启年那小老头儿家送了五千两过去,还剩下万千八百两。”

他闭上了眼睛,如数家珍般说道:“你是个节俭人,吃穿都有公中出,你连监察院三处彭先生儿子的婚事都只送了五两银子的红包,事后还心疼地在我面前说了好几次,说要刹刹这种歪风邪气,这样看来,你个月满打满算顶多能二两银子。”

“你和王启年不样,直没有成亲,单身汉个,这剩下地万多两银票你能放哪儿去你这么谨慎的个人,当然不敢放在家中,自然是要随手带着的。”

范闲笑了起来,拍拍邓子越的肩膀:“不过节俭归节俭,你家旁边那个小寡妇,既然不肯收进门来,那该打的银首饰还是打几件,别让个妇道人家老嘀咕你小气抠门,咱监察院可丢不起这面子。”

车厢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邓子越面色窘,解释道:“大人。这银子的事情,我是向您禀报过后才分配的,百两已经不少了。”

范闲笑骂道:“这么抠门,怎么对王家这么大方他现在又不是你上司。”

邓子越微微沉默后说道:“王大人毕竟身在北齐。下属总想着,万有个什么问题,他家里总是需要银子地。”

范闲倒没想出他竟说出这样番道理来,叹了口气,略微有些感动,如果是般的庆国使节与学子,滞留在北齐自然是安全无比,套句某世的话讲,是能享受国民待遇的,但像王启年这种密探头目。谁知道将来会有怎样地下场

史阐立在旁问道:“明日真的要再去抱月楼要银子”

范闲正想着远在异乡的王启年,想着最近得的消息,司理理已经入了宫。心情正自复杂,听着这话,便有些恼怒了起来,监察院在外面为朝廷拼死拼活,这朝中的皇子权贵们却互相倾轧的厉害。甚至还想把这院子拖进浑水里,实在是有些可恶。

“当然要去。”

他对邓子越冷冷说道:“亮明你的身份去先前和那女子说话时,她曾经说过。我从抱月楼赎了桑文,第二天还要乖乖地送回去,结果对方竟然连夜来抢人如此说到做到的敌人,我们当然要有些尊重与礼貌。”

“既然我们说了明天就要把这万两银子拿回来,那就定要拿回来。”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藤子京得了命令,准备第二天趁着城门刚开的时候,就将桑文先送到城外的田庄中。处理妥了这些事情,范闲才回到了房里。

锦被之中,婉儿看着他地眉间隐有忧色。心疼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范闲也不瞒她,将自己今夜遇着的事情讲了遍,当然,公款嫖娼在这里自然就便成了借机查案,正大光明至极。

婉儿若有所思:“这事情里透着丝古怪。”

范闲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婉儿长居宫中,对于尚书巷的那些国公府也不甚了解,毕竟身份地位不样,只好开解道:“明天找机会去问问思辙他妈妈,柳氏自小在尚书巷长大,她家就是国公府,应该能有些风声。”

范闲心头微动,旋即否定了自己地猜想,柳氏如此老辣而不显山露水的人物,断不会在自己仍然当红的时节,来拖自己的后腿,他如今对于柳氏已经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这位妇人,始终是将范府或者说是父亲大人地利益放在第位的。

“明天还要去抱月楼”婉儿蹙着眉尖说道:“那些小孩子在京中恶名昭著,你虽然不惧,但是也要小心些。”

范闲摇摇头说道:“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打小就很警惕这种事情。”他温和笑说道:“冬时候在澹州,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街上痛打欺男霸女地纨绔子弟,却直不能得偿所愿,没想到今天夜里却满足了下儿时的意滛。”

婉儿轻轻戳戳他的胸口:“澹州啊你应该是最大的纨绔了吧”

范闲没有接话,有些出神说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冷血的杀手,还是那些喜欢杀戳,不问缘由的权贵少年,因为杀手杀人还要有个目的,而这些权贵少年们只是”

只是纯粹是陶醉于这种刺激之中。要知道婴儿如果能杀人,那他为了滴奶水就敢下手,因为婴儿是最本能的阶段,没有什么负罪感,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所以京中这些权贵少年们,但凡年纪越小,就对朝廷天地越没有敬畏之心,做事就越狠辣,越胆大妄为旦松开了这道口子,就和今年江南地大堤样,再也堵不上了。”

他摇了摇头,想着倒在自己手下的那些狠戾少年们,心底最深处的隐忧淡淡地浮现在清亮的眸子中。

当天晚上长街上的那场架,自然马上惊动了很多人,负责京都治安事宜的京都府,毫无疑问承担了最大的压力。那些横行于街上的小霸王,仗着自己的家世与朝廷的优渥待遇,向来行事毒辣,无法无天,这次拦街斗殴,落了如此凄惨的下场,实在是很令人意外。

负责查案的京都府官差,在看到那些骨折筋断的少年伤势后,惊愕之余,对于那位下手的“陈公子”更是感到了丝畏惧和怀疑对方明显是没有将这些国公们的势力放在心上,是哪里来的狠角

正如邓子越所说,范闲的身份不可能瞒过京都所有人。

当夜的详细情节传出去后,虽然京都府还没有查到那位陈公子究竟是谁,而那些聪明人,却从那些街旁民宅里跃下的黑衣人身上,嗅到了丝熟悉的味道,谁都知道,监察院的那位年轻提司大人,身边直个叫做“启年小组”的亲随队伍。

“让袁梦回来吧。”庆国的二皇子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温柔,和声说道:“得罪了范闲,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世子李弘成缓步走到窗边,心里有些阴寒,知道自己这位堂兄弟心机实在是无比的缜密,幽幽说道:“谁也想不到,范闲会去逛青楼,以他的孤倔性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二皇子微微笑,伸手在身边的小碟子上捉了粒干果,搓去果皮,送入唇中缓缓咀嚼着:“范闲查的越仔细,把抱月楼的罪证揪的越实在,这事情就会越来越有趣。”

李弘成回首望着他,淡淡说道:“从开始,你就是这般设计,只是为什么要给范闲这个出手的机会”

二皇子似乎有些失神,半晌后才说道:“因为我始终还是在寻找个能与范闲和解共生的途径,抱月楼,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范闲愿意伸出手来,我会很有诚意地握住我想给他次主动握手的机会。”

第三十四章 自古龟公出少年

京都府受制于二皇子的警告,又知道抱月楼的东家与京都出名的恶少们关系不浅,所以对于抱月楼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而监察院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虽然他们没有权力去调查京都民事,但是借口查京都府渎职之事,从各个方面寻到了极多的相关信息。

范闲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案宗,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头。抱月楼共有两位东家,神秘的狠,基本上没有几个人看见过。至于抱月楼的行事,果然是胆大包天,行事辛辣狠利,今年春天才开楼,只不过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在武力与银钱的双重开道下,打熄了旁的楼院生意,强行抢了不少出名的红倌人入楼,声势顿时大显。

抱月楼行,范闲从那些细节上就可以看出,这楼子的东家定是位善于经营的高手,但是在那些般的商贾手段之下,掩之不住的是片黑暗手法沐铁说的没有错,仅仅个月,就有四个不怎么听话的妓女失踪了,想来早就死了,而抱月楼暗中的肮脏事更多,什么雏妓,变态的生意都接。

范闲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心里越来越冰寒。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这天下总是污秽的,只是庆国京都的天空,这种污秽却更容易被摆到台面上来,权贵们倚持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地位,对于天下的庶民,总是在不停地剥削与压榨,就像抱月楼这种事情,其实在京都官场来说。并不是特例,更不是首例,而是所有的达官贵人们已经习惯了的敛财手段。

对于天下的贫寒者,卑贱者。不平事以前地时候,范闲更多的只是做名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世界上的丑恶慢慢发生,或者下意识里不去思及这些不公与黑暗因为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自己也从这种权贵地位中获得了足够地好处与享受,作为位既得利益者,作为权贵队伍里的分子,他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沉默与接受。

沉默与接受,不代表他能够习惯,纵使他已经在这个盛着污水的酱缸里呆的足够久。却依然无法习惯。

区区个抱月楼,也不足以让他改变自己的理念。他或许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好事,赎出桑文。打压下抱月楼,让那些权贵们做事的时候更柔和些,调济下阶层之间的矛盾,但他不会尝试做出雷霆般的反应。

因为雷霆般的反应意味着否定抱月楼所代表地切,就意味着要去挑战整个天下。而这种逆天的事情,只有叶轻眉似乎曾经尝试作过。而他的母亲,似乎最后还是失败了。

但抱月楼又似乎不仅令是区区间青楼这般简单。范闲已经嗅到了里面隐藏着地不安,自己内心深处渐渐涌出些不祥判断,和股无由而生的邪火

所以他要亲自再赴抱月楼,确认下自己的判断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个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下午,身为启年小组头目地邓子越再次来到了抱月楼。

看到他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抱月楼的知客打手们都涌了上来,时刻准备将他当场打成肉泥,但看到他那身死气沉沉地衣服。所有的打手们都讷讷地退后了半步,似乎害怕他身上那身衣服所渗出来的阴寒味道。

邓子越今天穿着监察院的官服,所以身份便不样了。抱月楼自认为身后也有监察院做靠山,自然不会做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情,马上换了位有身份的人出来,恭恭敬敬将他迎进了三楼的间清静房间。

房间里有道帘子,看不清楚里面有些什么。

帘外是张青州石做成的圆桌,看上去清贵异常,石清儿满面带笑将邓子越迎到桌边坐下,妩媚说道:“原来大人竟是院里的大人,昨夜实在是莽撞了,早知晓是院里地大人,那桑文双手送上就是,哪里还敢收您的银票”

说话间,她的眼光有意无意间往帘子里望了望,只是却根本没有取出银票来的动作。

邓子越知道帘后定有人,说不定就是抱月楼那位神秘的老板。他是监察院八年,从来没有做过倚权欺商的买卖,但是范闲逼着他今日定要将那万两银票夺回来,他只好再走遭,稍斟酌之后,冷笑说道:“石姑娘好生客气,只是昨夜出了楼子,便撞着了几匹小狗,今日来,只是问下,这狗是不是贵楼养的”

石清儿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有些隐隐担忧,昨夜只是以为对方是十三衙门的人,哪里想到竟是和监察院有关系,二东家的那些小兄弟往日里横行京都,哪里知道昨夜竟是被对方打的塌糊涂今日对方竟然又在上门,言辞锋利好不客气,看来实在是很难善了,只是可惜时间太紧,竟是没有查到对方的底线。

因为某个方面的原因,抱月楼自身是断然想不到那位陈公子便是范提司的。但她依然不怎么将那位神秘的陈公子放在眼里,更不会将这万两银票再吐出来,因为帘后坐的人,给了她足够的信心。

石清儿面色寒,冷笑说道:“这位大人说话真是风趣,监察院什么时候也管起青楼的买卖来了这不应该是京都府的事儿吗大人如果被狗咬了,当心得病,还不赶紧回家休息,又来楼里照顾咱们生意”她媚声笑道:“大人真是精猛啊。”

邓子越厉色说道:“少在这里废话昨天的事情如果不给个交待,当心爷将你们这破楼子拆了”他奉令前来抖狠,心中实在是有些别扭,但是长年的监察院工作。让他的话语间自然流着股阴寒之意,压迫感十足。

帘内有人咳了两声。

石清儿将脸沉,掌拍到青州石桌之上,发狠骂道:“不知道哪里来地泼三儿竟然敢到咱抱月楼来榨银子那契结文书写的清清楚楚。你们强行买走了桑文,难道还不知足你若再不肯走,当心本姑娘将你衣服剥光了赶出门去,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瞧瞧你的丑态。”

邓子越煞气十足地盯着她地眼睛,耳朵却听着帘内的动静,寒声说道:“看来贵楼真是准备与我监察院为敌了。”

区区个青楼,哪里有与庞大恐怖的监察院做敌人的资格,但石清儿却出奇的毫不慌张,眯眼冷笑道:“休拿监察院来吓人,六部三司吃这套。我抱月楼却不吃这套”

邓子越哈哈大笑道:“有种。”站起身来,冷眼看了帘内眼,拂袖子便准备离去。

“给我站住”

直安静。只传出两声咳嗽的帘内,终于有人说话了,声音稚嫩,却含着股不屑与位高权重的味道。青帘缓缓拉开,直神秘无比。从来没有见过外人的抱月楼东家,终于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邓子越愕然回首,双瞳猛缩。他确实没有想到对方的身份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与自己见面

他望着帘内穿着淡黄衣裳的那位少年,内心深处感到无比地荒谬抱月楼京都最大最红最黑的青楼,每天开门迎来送往嫖客,夜夜滛声浪语的妓院,它地老板居然是个不满十岁的小男孩儿

邓子越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穿着黄色衣裳的小男孩儿,忽然间皱紧了眉头,虽然这个小男孩儿身份非同寻常,但忽然成了抱月楼的老板。实在也是令他感到无比震惊。

半晌沉默之后,他终于半屈了膝盖,沉声行礼道:“监察院直属主薄邓子越,见过三殿下”

三殿下

陛下最小的儿子,竟然是抱月楼地东家

看见这位直摆出副狠酷表情的监察院官员服了软,跪到了二东家的面前,石清儿唇角翘,发出了两声鄙夷地冷笑。监察院再厉害如何还不是皇帝陛下的条狗,自己这楼子看似寻常,背后却是皇帝陛下的小儿子

“这位邓大人,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石清儿满脸轻屑的笑容。

出乎石清儿意料,邓子越跪之后,不等那位不足十岁的天潢贵胄开口,便已经很自然地站起身来,满脸严肃说道:“本官奉大人令,前来问话,姑娘还未回答,回去后,我自然尽数回禀,至于今后如何,自然有院中大人负责。”

三皇子是庆国皇帝最小的儿子,生母是宫中极受宠的宜贵嫔,小孩子家家的,居然开起了青楼这个事实虽然荒谬,但却是就在眼前,邓子越地太阳岤跳了两下,强压下心中情绪,持礼说道:“下官告退。”

三皇子脸上还是片稚嫩之气,看着这小官儿居然想就这么走了,股子恼怒冲进了他的大脑,茶碗就掷了过去,虽然范闲在城门处就瞧出这位三皇子年纪小小,胸中却颇有盘算,但毕飞库竟还是小孩子,没有得到意想当中的尊敬,自然勃然大怒。

三皇子走上前来,指着邓子越的鼻子骂道:“怎么就想走怎么不查了不是要我还你万两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