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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些,就是大理寺的衙门,两个衙门比较起来,处这边要显得清静许多,但是进出的监察院官员面色沉稳,再不似当初的那种模样。

整风已经进行了些天,当然,范闲并不认为仅仅靠喊几句口号,将条例重申遍,就能把所有院吏的心思收拢回来,所以暗中的自纠自查与调查直在进行,在无情地革除了些人的职司,同时更加铁血地将有些官员送到七处受审之后,整个处的风气终于得到了有力地扭转,精密如仪器般的衙门终于开始有效地运转起来。

范闲没有习惯在处坐堂所以拒绝了沐铁腾出房间来的想法,而是直接在处的对门,京中有名的新风馆二楼,包下了个临街安静的房间,天天就是坐在这里吃些小食,打发下时间,同时也可以保证,如果处有事的话,自己可以马上反应过来。

他的身前桌上摆着格蒸屉。约摸两个手掌大小的蒸屉里,放着独个包子,由此可知这个包子满皮大馅十八个褶,个头也确实不小,白生生的面里透着股欲扬溢而出的鲜美油意,让人看着就有些眼馋。他对着包子轻轻吹了口气,用筷子将包子褶汇聚成的龙眼拔开,露出里面的新油肉汤来。9360

范闲拿了管麦秸,偏头问道:“喝不喝汤”

“烫。”

范闲笑了笑,用筷子将那眼戮开。挑开里面被汤汁泡了许久已然入味的肉馅儿,用小碟子接着,放到自己身边那人的碗中,哄着说道:“大宝最乖,这汤烫,肉可不烫,不过还是要多吹吹。”

大宝很听话,鼓着腮帮子,对着碗里的肉拼命地吹着虎虎虎

自从岳丈大人辞官归乡之后,林府便变得冷清了起来,范闲在北齐的时候,大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范府里呆着。他回来后,好些天没有发现大宝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问了婉儿才知道,原来是想着他刚刚回国,所以把大宝送回了林府。范闲听到这话后有些不高兴,虽然说旁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林府肯定不敢刁难。但那些府里的下人是最能刁钻使坏的角色,如今的林府只有婉儿的几个远房兄弟在照看着,怎么能放心

偏生他接任处之后。连着忙了许多天,竟没有时间来管这件事情,趁着今儿个下雨,京都无事,他喊邓子越将大宝从林府里接了出来,与他道坐在新风馆里,尝尝这家食馆最出名的接堂包子,呆会儿路回府。

“别吹了,可以吃了。”范闲呵呵笑着望着自己的大舅哥。

不知道为什么。智商像个小孩子样的大宝,特别听范闲的话,赶紧低下头去,口将那粒肉馅吞了下去,看他那猴急模样,也不知道他尝出味儿来没有。

范闲看着这幕,不禁想起了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邓子越坐在另桌,看着这幕,心里不免有些异样的感觉。跟着范闲的启年小组共三十几个人,拢共分成四班,对他进行贴身保护,而邓子越接了王启年的职司之后,更是对范闲寸步不离,所以这些天范闲做了些什么,他最清楚。他心想,自己跟着的这位提司大人,还真是个让人看不清楚的人物,整顿处风气之后,竟是许久没有下具体的指示,而只是天天在这新风馆里吃好菜,听小曲儿以范提司的身份,能够对自己的痴呆大舅哥如此上心,这也让他感觉有些意外,有些佩服。762&6

楼下蹬蹬蹬蹬响起阵脚步声,邓子越马上从闲思里醒了过来,手掌紧紧握着腰畔朴刀,双眼如鹰,盯着楼梯处。

来的人是沐铁,这些天他天天在处里负责纠查的工作,要审核那些有疑点的下属,同时又要慰勉保持大家的士气,还要处理范闲暗中交待下来的那项任务,竟是忙得连逛楼子的时间都没有,双眼深凹,黑黑的脸上现着丝不健康的灰暗。

沐铁将头上的雨帽掀了下去,解开雨衣,随手扔在房间门旁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个圆筒,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但很明显可以防水,因为他从里面抽出来的纸卷没有被打湿点。

范闲接了过去,细细地行行审看着,眉毛却是渐渐皱了起来,脸色也阴沉了起来。回京之初,他便让邓子越去查与二殿下有关的那几位大臣,与崔家有没有什么关系,后来接了处,这个任务就直接交给了沐铁,也算是对他的次考验。

纸卷上看似没有什么得力的证据,这也是他意料中事,对方的手脚定会做得极干净,只是显得有些过于干净了,难道崔家身为大族,这些年里,竟然都不会难那位吏部尚书,那位钦天监上些供事有反常必为妖,范闲心里叹息声,问道:“所有的都在这里”

沐铁点了点头。

范闲又问道:“二处那边有没有问什么”

沐铁看了他眼,摇了摇头:“二处现在很配合,而且只以为是院令,不知道是提司大人的意思,请大人放心,可以保证没有人知道。”

“二处那边也没有什么情报”范闲这时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抓着筷子,知道自己心里实在有些紧张这件事情,自嘲地笑了笑,将筷子搁到蒸屉边上,他如今最大的敌人就是远在信阳的长公主,谁也不知道长公主哪天就会回到京都,所以他必须确认,在太子与长公主渐行渐远之后,朝中这几位皇子究竟是谁,与长公主是路的

沐铁语气依然恭谨,却多了丝自信:“对于京中的监察,二处虽然司责情报工作,但来源还不如咱们处,大人放心。”

范闲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等沐铁离开之后,范闲看着那卷案宗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陷入了沉思,上面记载的都是崔氏这些年来的行贿对象,时间,缘由,朝中这些京官大部分都有瓜葛,偏生没有二皇子那派的痕迹,这让他感觉很头痛,明明心里的直觉告诉他有问题,但却无法从这些繁纷的信息中,找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范闲其实很清楚,自己的长项在于刺杀,握权,造势说到底,表面的温柔之下,他有的只是颗刺客锋将的心,而并不是位善于御下,揉捏人心的皇者,也不是位长于分析情报,判断方略的谋士知其所短,用其所长,范闲是这样用人,也是这样分析自己的。

想到在北齐上京城里的那次镇密计划,他不由叹了口气,开始想念起那位看似滑稽,实则帮自己出了不少主意的王启年。当然,那个计划的真正操盘手,是言冰云,范闲也本打算回京之后,将他直捆在自己的腰带上,谁知道院里竟然让言冰云去了四处,而让自己兼管处,想从官面上来压榨小言公子的智力谋略,已经成了件不容易的事情。

他看了眼大宝,发现大舅哥正对着碗杂酱面发起最后的猛攻,不由笑了笑,拿起蒸屉里没了肉馅的白面包子皮,伸到他碗里胡乱抹了些肉酱,然后极快地塞进嘴中,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大宝愣,发现有只手从自己的碗里蜻蜒点水而过,半天才反应过来,缓缓抬头看了眼满脸得意的范闲,有些幽怨地摇了摇头,又低下了头开始吃面条。

新风馆外面的雨还在哗哗地下着,雨势极大,落地之后绽成无数团雨雾,渐渐迷离了人们的眼晴,将街道四周的建筑都朦胧了起来。股子寒意随着雨点,降落在京都里,刮拂在新风馆门口的那行人身上,想从他们的脖颈处钻进去,借人取暖。

范闲将袭风褛披在了大宝的身上,很细心地系好他脖子上的系扣,确认寒风不会灌进去,这才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闲闲要去做些事,大宝先回府去找婉儿玩好不好”

大宝正在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点点头说道:“妹妹太凶我范小胖玩。”

范闲明白他的意思,哈哈笑了起来,心里想着,如果这天下的官员臣子行商贩夫妓女诗人,都能有大宝这样颗简单平和的心,或许自己的生活会要简单轻松许多吧

小心地交待了藤子京几句,范府的马车就接着舅少爷回了府。邓子越看了范闲眼,沉声问道:“大人,这时候去哪里”

“去言府。”

第十三章 她自重了,你变态了

邓子越微微怔,心想这大雨的天,不在处里等着下属孝敬,不在新风馆里大快朵颐,不回府上去享受暖炉清茶,偏要顶着暴雨,去往言府,不知道大人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我去调辆车来。”他对范闲沉声说道,便准备向街对面的处走去。

范闲摇了摇头,反手将雨衣的帽子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毫不畏惧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就这样走入了长街的雨水之中,任由雨水击打在自己身上那件灰黑色的衣服上。

监察院的官服很寻常,但也有特制的样式,比如雨天查案时,通常会穿着这种雨衣衣袖宽而不长,全部用的是防水的布料,后面有个连体的帽子,样式有些奇特,像风衣,又像是披风。雨水从天而降,落在这件衣服上都会顺滑而下。

当年舒学士第次在京都看见监察院的这种衣服,大发雅兴,取了个别名叫:“莲衣”,用的便是雨水从莲叶上如珍珠般滑落的意思。但毕竟这种雨衣的样式有些古怪,与当前的审美观格格不入,所以哪怕有了莲衣这样美妙的名字,依然没有在民间传播开来,依然只有监察院的官员探子才会穿这种衣服。

所以如今京都的雨天,只要看见这种穿着身黑灰色莲衣的人,大家都知道是监察院出来办事,都会避之若鬼地躲开。

范闲当前走入雨中,启年小组的几个人自然不敢怠慢,就像那个月夜里般,分成几个方位,不远不近地拱卫着他,在寂廖少人的雨天长辫上往前方走去,雨水冲击着衣服,长靴踏着积水,嗒嗒嗒嗒

雾蒙蒙里几个人,竟有着种沉默悍杀的味道。

躬身送客的新风馆东家。微微抬头看着这幕,心里想着,这位范提司还真是位妙人,带着几个属下,竟把这身奇怪的衣服也穿出美感,走出质感来了。

言府并不远,在雨里走了没会儿,绕进条小巷,再穿出来往右站。便能看见那个并不如何宽敞的府门,想到这府里的父子二人,掌管着这个朝廷对外的切间谍活动,就连范闲也不自禁地多了丝凝重之色。

言若海身为执掌监察院四处十年的老臣,深得圣心,也深得陈萍萍器重,就算是朝廷里的六部大臣,在他面前也不敢如何嚣张,而由于监察院当年设置之初,将官阶设得极低。所以后来为了行事方便,陛下基本上是在用授勋赐爵的手段,强行将监察院官员的政治地位向上拔高着。

比如言若海在几年前便是二等子爵了,而去年言冰云被长公主出卖给北齐,陛下为了安抚监察院里这些忠臣。便直接将言若海的爵位提成了三等伯爵,想想连范闲的父亲范建,如今身为户部尚书,也只不过是位等伯爵,就能知道圣上对于监察院的官员,是何等的厚待。

不过言府的门口并没有换新的匾额,言府下面的小题还是写着“静澄子府”没有换“静澄伯府”,字也是黑字,而不是金色,显得极为低调。不过范闲清楚。除了封公的世代大臣外,只有陛下钦命赐宅子的大臣,才有资格在府前写着爵位,由此可见言府这宅子也是陛下赐的,想低调也低调不成。

站在大雨未停的府门,早有门上的执事看见他来了,见到这行人穿的雨衣,便知道是监察院里的官员,只是不知道是老爷的同僚还是少爷的朋友,赶紧下了台阶,用手遮着雨,将范闲行人迎了上去。

范闲掀开头上的雨帽,露出微湿的头发,问道:“小言在不家”

执事正准备开口说老爷不在家,听着对方说话。才知道是来找少爷的,再看这位清秀容颜,早猜出来是哪位,恭恭敬敬说道:“少爷在家,请问大人可是提司大人”

范闲点点头,将雨衣解了下来,搁在小臂之上。那位执事赶紧接了过来,左手撑起把油纸伞,说道:“大人请进。”

这是位聪明人,知道少爷从北面回来,与这位范提司的关系匪浅,便自作主张先不通报,直接迎了进去。范闲也正有这个想法,笑着看了执事眼,很自然地走进府中,毕竟他的官阶在言氏父子之上,这种情况下不需要客气。

这是他第次来言府,不免对于府中环境有些好奇,但随着那执事的伞往里走着,路也没有看见什么稀奇的地方,只是充足的雨水滋润着院中那座大得有些出奇的假山,让上面的那些苔藓似回复了青春般绿油油着。

绕到假山之后,便是言府内院,范闲看着远方廊下听雨的二人,微徽笑,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跟着自己,而他却是缓缓地踏着石板上的积水,尽量不发出丝声音,靠近了那条景廊。

景廊尽在雨中,柱畔石阶尽湿,连廊下之地也湿了小半,但廊下二人却依然不为所动,坐在两张椅子上,看着秋中的雨景发呆。

其中位自然刚刚返京不久的小言公子,另位却是千里逃亡的沈大小姐,二人坐在椅上,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互视,只是将目光投入雨中,似乎奢望着这不停落下的雨水织成的珠帘,能将两人的目光折射回来,投射到对方的眼帘之中。

范闲苦笑了声,发现言冰云这家伙的脸上依然是片冰霜,但眸子里却比往日多了些温柔之色,而他身边的沈大小姐,似乎也从当日家破人亡的凄苦中摆脱了出来,脸上微现羞美之意,只是降子里又多了丝惘然。

只是这对怨侣不说话,不对视,当作对方不存在,情景实在是有些诡异。

而更让范闲觉得诡异的是:那位沈大小姐穿着身丫环的服色,而且脚下竟是被镣铐锁着,拖着长长的铁链。那铁链的尽头是在房间之内,看模样,竟是被言冰云锁了起来

又安静地看了阵,范闲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言冰云此时心情定不像表面这么轻松不然不会连自己在他二人身后站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于是他轻轻咳了两声。

言冰云回头望来,便看见了那张可恶的温柔的笑脸,眸子里怒意大作,不知道是被打扰而愤怒。还是因为自己被强塞了个女俘虏而想找范闲麻烦。

沈大小姐看见范闲,却是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相对,面色黯,起身离椅,微微福便进了房间,带着阵阵铁链当当之声,在雨天的行廊里不停回荡着。

言冰云似乎并不意外范闲会闯到自己的府上,请他坐下之后,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但范闲却有些意外言府的冷清,他坐在了沈大小姐离开后的椅子上。感觉到臀下还有些余温,不免心头微荡,强行压抑住自己不合时宜,不合身份的遐思,说道:“本以为你千辛万苦才回京都,府上应该有许多道贺的官员才是,哪里想到雨天里。只有你和沈家姑娘相看对泣无言。”

言冰云很认真地辩解道:“第,我没有看她,想来她也不屑于看我。第二,是这天在哭,不是我在哭。”

范闲耸耸肩,没有说什么。

言冰云继续说道:“父亲大人向来不喜欢和朝廷里的官员打交道,而且我在京都又不是提司大人这样的名人,宅中自然会冷清些。”

范闲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去北齐之并。就是京中有名的公子哥儿,如今回国之后,定会再次升官,那些想巴结你言府地人怎么可能不上门就算你家是监察院的头目,与朝官们不是个系统,但这种大好机会,我想没有人会放过。”.bb5:

言冰云面无表情:“父亲养了三条狗,直拴在门口,所以没有人敢上府。”

范闲怔,摸了摸微湿的头发。说道:“入府时我怎么没有见着”

言冰云说:“今日有大雨拦客,那几头大黑犬累了这么些天,就让它们休息下。”

范闲哑然无语。

“大人今日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听得出,小言公子对这位小范大人是要刻意拉远距离的,想来这也是家教使然。范闲却不理这套,直接从怀里取出那个圆筒,开筒取卷,扔在了他的怀里。

言冰云拿起来眯眼大致看了遍,面色有些不自然,说道:“大人还真的挺信任下属,只是这都是处的活路,给我看已经是违反了条例。”

范闲微笑看着他,说道:“不要以为你马上要接你父亲的班,天天就可以躲着我你叫我大人,那就是清楚,虽然我在处,你在四处,但毕竟我假假也是位提司,真把我逼急了,我发条手令,直接把你调到处来,降了你的职,你也没处说理去所以不要讲那么多废话,帮我看看这些情报才是正轻。”

言冰云勃然大怒道:“哪有把人拖入你那潭浑水的道理大人若再用官威压我,我找院长大人说理去”

范闲挥挥手,看着廊外的雨丝,嘲笑道:“你尽管说去,最后我真把你捞到处来当主簿,你可别后悔。”

言冰云生生将中那团闷气咽了回去,指着情报寒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个大题目。”范闲轻声笑着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那张寒冷之中带着丝峭美的脸庞,字句说道:“我要你给我查清楚,二皇子与崔家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