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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他相信海棠不会对自己下毒,因为那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正这般想着,忽然嗅到身周传来淡淡幽香,这香味极其清雅,却让他的心头荡漾了起来,股子热力从他的小腹处升腾而起,直乱心志。

于是那阵香味凑得更近了,柔软的靠着他的后脑,妮媚的身体碰撞让范闲心中那团火烧得实在难耐。

范闲猛地睁开双眼,眸子里面片宁静中有着挥之不去的那点欲念,看着眼前那双白玉素腕,看着那双淡清色的衣釉,说道:“理理”

司理理转身过来,身子软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双眼柔弱无比地望着他,多了丝期盼,多了丝幽怨。

二人这路北行,本就只差那层纸没看捅破,范闲嗔着那熟悉的女子体息,不由阵恍惚。来上京之后,自己只是在庙里偶尔看见了她面。早已决定不再与这女子有太多男女上的瓜葛,但今时温玉重投身怀,那种熟悉而柔软的触感与自己胸腹处不停厮磨着

刚才还在和海棠喝酒,这刻便在和司理理亲热。

范闲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初夏的上京城,不起风则闷热,不落雨则尘起,实在称不上是好天时。还好此时天已经晚了,淡淡夜风掠过,让这小庙四周的建筑都从白日里的烘烤中解脱出来,疏枝挂于庙顶檐角。轮大大的圆明月映衬在后方遥远但看着却又极近的夜空背景中。

范闲系好裤腰带,像个滛贼般逃也似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清秀的面容上片不可置信的荒谬感。

到庙门口,他霍然回首。看着坐在庙顶上那轮圆月中的女子,痛骂道:“你跟你师傅样,都是神经病啊你”

范闲向喜欢伪装自己,微羞的,甜甜的,天真的,虽然众人不信却依然纯良的但今儿个碰着这等天大荒唐事,心中又惊又怒,终于破口大骂了起来。

海棠跑在房顶,就像个看护孩子们谈恋爱的保姆般,花布巾没有扎在头上,却是系在了颈上,看上去像某个世界里的大队长。她似乎也没有想到范闲会醒得这么快,满脸惊讶,眼眸里却时过了丝极淡的羞意与笑意,半晌后轻声说道:“这么快啊。”

范闲怒了之后马上傻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海棠似乎马上明白了过来,有些自责地拍拍脑袋,道:“怎么忘了你是费介的徒弟,早知道,先前下药的时候,就该加些剂量。”

月光微动,疏枝轻颤,海棠飘身而下,未震起半点尘埃,轻飘飘的落在范闲的身边。她回首满脸微笑的看了内室眼,推开庙门,示意范闲与自已道出去。

庙外尽是片黑暗,远处的池搪里传来阵阵蛙鸣,片农家气息,范闲心头却是片怨妇气息,寒声逼问道:“你给我下的什么药”

“蝽药。”海棠说得理所当然,正大光明,“宫里最好的那种。”

“你”范闲伸出食指,指着她比般女子显得要挺直些的鼻梁,生出将她鼻子打烂的冲动,“我是庆国使臣,她马上就是你们皇帝的女人你好大的胆子”

海棠的脸马上冷了下来,说道:“范大人在雾渡河畔给我下药的时候,怎么不觉的自己胆子小。”

“其时为敌,今日为友,怎能如此”范闲马上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

海棠微微笑说道:“在宫中的时候,大人是怎么说的”

多日前的皇宫之中。

“上次你给的解药,陈皮放得太重,吃得有些苦。”海棠姑娘陶醉在阳光之中。

范闲笑知道对方已经着出自己那日用的诈,轻声说道:“我是监察院的提司,不是求天道地高人,使些手段是常事,姑娘不要介意,当然若您真的介意,您也可以给我下下那药。”

这话有些轻佻了,海棠却不像般女子那般红脸作羞意,淡淡说道:“若有机会,自然会用的。”

若有机会,自然是会用的。若有机会,自然是会用的

记忆力惊人的范闲,当然将这句话记得的清清楚楚,没料到,对方身为位姑娘家,居然真的用了。他不由冷哼数声,心里恼火却没有办法,自己让别人对自己下药,别人应自己所请下药,似乎自己还真没什么好说,于是乎闲举头望明月,低头恨姑娘。

“我也不是修道的高人,我只是个记仇的小女人。”海棠笑吟吟说着,大女人十足。

“不该是司理理,你是她的姐妹。”范闲冷冷看着海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理理喜欢你。”海棠微笑说道:“你对理理也不反感。所以我们几个姐妹都认为这件事情可行。”其实从知道范闲就是写石头记的那位曹先生后,海棠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范闲忽然沉默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晌后忽然望着海棠说道:“其实既然是您对我下蝽药,虽然您长得确实不是什么美人,但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牺牲下色相,何苦把司姑娘牵涉到其中来”

海棠再洒脱自然,再万事不羁于心,但终究也只是个年轻的姑娘家,闻言不由大怒,那双明亮的眼睛狠狠盯着范闲,就像深夜莽原上的头母狼。

范闲稍出了口恶气,马上回复了冷静,双眼微眯说道:“我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当心你那师傅整治你。”

海棠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情绪,宁静福说道:“今日设计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范闲面无表情说道:“你可多设计几次,没有男人会拒绝这种飞来的艳福不过,您就免了。”

海棠再不动怒,只是轻声说道:“后日宫中开宴,会有武斗,大人先做准备。”

“宴后,我便要启程回国。”范闲盯着海棠那张平常无奇的脸,出奇的古怪。“我不能留在上京,因为我家里有些急事。你安排我与司姑娘再见面。”

海棠微微福,沉默应下,然后看着范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路过个田垄时,范闲微微个踉跄,险些摔了下去或许是心神不宁所致,但看着他的双手伸进长衣里摸索着,才知道。原来这厮的裤腰带还没有系好。

代诗仙,日后的世权臣。这生最狼狈的景象,便发生在上京最偏僻的处庙里庙外。

海棠笑了起来,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欢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回到使团的范闲,双眼片宁静,哪有半分狼狈的感觉,也没有先前所表现出的怒意。人活在世上,总是难以避免被人算计的,除非你是个算无遗策,将人心摸得无比清透的完人。

他没有想到海棠也会有如此胡闹的面,也没有想到她做起事情来,竟是这样的大胆决断,这种赌性竟是比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总共只有四个”他已经洗了澡,半侍在椅上,但总觉得身上还有些淡淡幽香,不由想到那位姑娘,心中涌起谈淡它意,纵使他是位冷硬之人,但依然忍不住眯了起眼睛,开始盘算这件事情会对那个女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海棠或许说得是真的,但那又如何

言冰云皱眉看了他眼,对方身为自己的上可,使团的正牌长官,在使团即将离开齐国的时候,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整天,诸多事宜都无法请示,虽然午后的消息证实了他与那位很少现于人前的海棠姑娘在拼酒,但后来他又去了哪里为什么范大人今天的脸色有些怪异。

“是的,四年,共只有四个妃子入宫。”言冰云回答道:“北齐皇帝自幼修行天人之道,看他的治事风格,也算得上是位英主。但凡胸有大志之人,自然对于男女之事不会怎么感兴趣。”

“北齐皇带应该还没有子嗣吧”范闲闭目问着。

“皇帝年纪还小,宫中也不着急这个。”

“不着急算了,你下去让王启年安排下后天入宫,还有回程的事情。”范闲在心里冷哼声,挥挥手示意言冰云下去。

言冰去有些纳闷地看了他眼,知道提司大人有许多秘密没有说出来。不错,范闲虽然是监察院的提司,但有很多情报他不会告诉任何人知道。

比如说今天晚上的事情,比如说北齐皇帝可能受攻的问题。范闲的手指间还是有些冰凉,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胆子确实不如海棠。

皇城正门缓缓拉开,那座隐于青山之中,黑檐如飞,流瀑于旁的美丽皇宫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范闲冷眼看着那些陌生的北齐官员们敛气静神往宫里走去,又与卫华那些相熟的鸿胪寺官员打了个招呼,便被太监极有礼貌地请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片安静,那条长长御道之旁清水平稳无波,水中鱼儿自然游动。

太后与皇带高高坐于御台之上,下方设了十数张案几,所坐之人皆是北齐朝的权贵高官,像般的官员只有在偏殿用膳的资格。范闲身为南庆正使,高坐于左手第张案几上,除了卸下长刀的高达稳稳站在身后,整个使团就只有林文与林静坐在他的身旁。

与使团对面而坐的,是北齐朝的太傅与宰相。范闲看了那位太傅眼,知道对方是庄墨韩最有名的学生,没有想到对方年纪并不是很老。

系列的仪程之后,寿宴终于开始,其实北齐太后依然根年轻,虽然眼角己经有了些玻纹,但依然还是有股子贵妇的清媚。

但范闲从肖恩的事情中知晓,这位妇人,其实是位极其心狼手辣之人。想到肖恩,他下意识地偏头望去上杉虎就坐在与他隔了张的桌子上,可惜入殿之时,没有机会瞧清楚那位北齐第名将的风采。

太后端起酒杯说了几句什么,声音极轻极轻,范闲没有用心去听,只是随着群臣拜了又拜,口中颂词背了又背。

太后过生日,这种红色炸弹自然不是般平民百姓可比,北齐群臣恨不得将天下的名贵之物都搜刮空,搬到皇宫里来,东山上的青龙玉石,东夷城舶来的奇巧大钟,北方雪地出产的千年难得见的双尾雪貂

太后微微颌首,似乎颇为满意。

南庆使团的礼物早己从京都运了过来,虽然名贵,但也并不出奇。范闲自然不会真的再作首九天仙女落凡尘送给太后,不然太后脸没着地,自己的脸却先着了地,而且他的字也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他私人的寿礼是个小瓶子,瓶子里是些琥珀色的清亮液体,看似寻常,但太后启盖微微嗅后,再看范闲的眼神儿就有些不对劲了,那叫个欣赏疼爱。

不错,是很没有创意的香水,内库已经停产十五年,被范闲从庆余堂里抢过来,本来准备用来薰醉海棠的香水。”

只是没想到海棠不好这口,没想到海棠不是大美女,当范闲在京都里准备李清照的词,法兰西的水时,自然没有想到无法从男女的问题上收服海棠,反而却险些被对方阴了道。

范闲叩谢过太后之后,眼帘微抬,看了那个皇帝眼。不料发现少年天子也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此时心中早有成见,这时再见着皇帝喜欢自己的目光,心中便不禁开始发毛了起来。

第九十五章 关于殿前比武的假打与打假

范闲心里发着毛,脸上却是片恭谨,将眼帘低了下去,避开了年轻皇帝投来的眼光,却又不好意思去看旁边的太后,对面的太傅与宰相两张老皮脸,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他的眼光很自然地落到了太傅旁边的桌子上。

那桌子是空的,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竟然这个时候还没来。正想着,人从长宫池旁的廊柱后走了过来,在殿间对着太后与皇帝行了礼,便很自然地坐到了那张桌上,早有宫女前去斟酒。

这人身玄衣,身材修长,威势十足,双眼里却是静若古井,深不见底,最古怪的是他的腰间缠着链子,竟是携着两把弯刀上了殿。这厮好大的胆子

范闲倒吸口冷气,偏头问林静道:“这人是谁能坐在太傅下首,又能带刀入宫,想来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林静小声介绍道:“这位便是国师苦荷的首徒,狼桃大人,宫中禁军大统领,不过听说最近这些年主要是负责皇帝的武道修行,不怎么管理事务了。”

范闲喔了声,似乎才明白过来,略带丝震惊说道:“原来这位就是海棠姑娘的大师兄,难怪地位如此超然。”

此时狼桃那两道宁静之中自有深意的目光已经投到了范闲的脸上。

范闲笑了笑,示好地将手中的酒杯举起来,对着狼桃比划了个请,嘴唇微张,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您好。”

狼桃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犹豫片刻之后,终于将手中的杯子举了起来,遥遥与范闲饮了杯。

林静在范闲身边小声说道:“大人。这人确实应该结纳下,只可惜后天便要启程回国,今天才第次与他碰面。”

范闲面作可惜之色,心里却是在想着,不知道狼桃会不会认出自己来。他在这厢想着,狼桃也在那边厢疑惑着,看对面庆国那位年轻官员的神色如此自然,丝都不像作伪,莫非沈重猜的有道理,悬崖边上那个黑衣人是陈萍萍地影子护卫。而不是对面这位范提司

范闲心中片坦然,将目光扫了遍殿中诸桌,问道:“为什么没有看见沈大人。”

林静应道:“沈重虽然是镇抚司指挥使。但品秩不够入殿,更何况今日太后大寿,他肯定是在上京里负责应看防之事。”

范闲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会儿功夫,宫中礼乐渐作。丝竹之声奏出煌煌之感,有舞者舞于廷,清光现于顶。寿宴正式开始了。

先是那位皇帝为太后扶杯祝寿,然后底下臣子们依次跪拜,为太后祈福祝寿,范闲身为异国臣子坐在首位,自有林静在旁暗中叮嘱应该如何行事,所以很平稳地过了这关。

酒水果蔬被端在美丽的宫女手中,悄无声息却又落落大方地分置在各个案几之上,每当有宫女来服侍的时候,范闲总会微微偏身。微笑示意,这落在北齐群臣的眼中,不免有些做作,但也有人会越看越是心喜,觉得这位年轻代中地翘楚人物,果然不同凡响。

范闲却是看着那些柳眉柔顺的宫女,心里面好大的不安,那位年轻皇帝天天与这些漂亮姑娘们呆在处,居然没有变成荒滛少年,这事儿,果然有些问题。

太后的寿宴,虽然不是般老太太过生日,但其实差别也不大,只不过是来的客人档次高了些,用的酒菜境界上了些,自然,饭后的余兴节目也显得头痛了些,这绝对不是铁岭大青山二道河村西那位李大娘过五十大寿时所能想到的节目。

范闲揉着太阳岤,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已经开始在骂娘。

温柔的姑娘们现在喜欢自称老娘玩豪爽,粗鲁地爷们儿们现在喜欢微羞的笑玩恶心,杀猪的屠夫喜欢吃邻家地素菜,头戴枝花嫁不出去的老嬷嬷喜欢四处作媒。这人啊,都是喜欢亲近自己最不擅长的事物,最喜欢做自己最不行的事儿,按照心理学上来说,你缺少什么,就会下意识里强调什么。

所以,向以武功闻名天下的庆国如今在陛下地带领下,开始往文治的路上走,明明京都的武将,武道高手,却偏偏流行起了所谓诗会,宫中淑贵妃爱好文学,所以得宠,二皇子深治经传,颇得民心,直至横空出了个代诗仙范闲,马上吸引住了所有士子地目光与敬仰。

而向为天下文学中心的北齐,如今却是愤发图强,不流行吟诗作对,反而喜欢玩决斗,舍了嘴皮子,改用拳头讲道理。所以南庆使团的门口被扔了地的小弯刀,要找范闲比武的北齐高手从使团的门口可以直排到燕山的山谷中去。

范闲闭门不出,出则海棠同游,好不容易避免了天天打擂台的悲惨命运,不料临要回国之前,在这大殿之上,却是躲不过了。

“范大人,您认为这个提议如何”太后笑了笑,将目光投向范闲所坐的桌上,虽是问话,但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范闲微微凛,先前北齐名武将提议比武,虽然说地好听,切磋武道修为而已,但谁都知道,这北齐的群臣知道在文学之上拿所谓代诗仙没办法,这是准备来折辱自己来了,而且那位太后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很不喜欢自己。

他长身而起,目光在殿上扫了遍,忽然开口笑吟吟说道:“太后老人家,外臣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免了吧。”

殿上哄的声笑了起来,没有人会相信范闲的话,范闲杀了程巨树,黑拳打叶灵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是公认难得地文武双全之辈,群臣实在没想到这位南国正使竟然如此胆小。

太后却是满脸平静道:“范大人过谦了。”她又说了几句,竟是不容范闲拒绝。

范闲眼皮子跳了下,心想难怪前世看的穿越小说里,所有的穿越者都禀持了韦爵爷的光荣传统,将所有地太后简称为:老表子如果自己此时再让,真丢了朝廷颜面,回到南方还真不好向父亲与老跛子交待,信阳那面不知道又会玩出些什么阴损的风言招数。

所以他含笑半步退。拱手应下。

太后眼亮微亮,坐在太后旁边的皇帝却是面露忧色,关切问道:“范卿。若身体不适,还是免了。”

范闲虽然与这位皇帝只有数次聊天之缘,而且心中早有芥蒂,但听到他话语中很真切的关心,想到对方毕竟是位九五至尊。不免也有些触动,抬头朗声道:“陛下,外臣纵使血溅殿前。也当是为太后贺寿放的血礼花好了。”

这话不伦不类,大违礼数,马上坏了气氛,果然太后的脸阴沉了下来。皇帝却是笑了笑,觉得极有意思,这个范闲啊,果然是个外表温柔,内心执拗不肯吃亏的古怪性子,挥挥手道:“这话说的就过了。既是比试,自然是点到为止。”

皇帝双眼寒,望着殿中的群臣说道:“谁要是自问无法控制出手的力度,那便还是不要出来献丑了。”这话便先堵死了那些准备玩误伤地人物出手。

群臣心头凛,发现这位年轻的天子,在这些年里成熟的速度实在是快地有些令人吃惊,那股天子威势渐盛难抵,更古怪的是娘咧,这位皇帝陛下对那范闲怎么这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