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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是啊。”林婉儿今夜不是小老虎,是只小猫偎在他的怀里,轻轻麻蹭了下脸蛋,“那位洪公公是开国之初便在宫里当差。先帝在位的时候。就很信任他,如今还保着五品的从监首领职位,只是年纪大了不怎么管事,基本上就是在太后宫里呆着。”

“太后宫里”范闲的心里顿时涌起许多阴暗的前世历史记忆。

“怎么了”林婉儿好奇地问道,两只大眼睛眨眨的。

范闲揪了揪她微谅的鼻尖,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如果想和宫里搞好关系,我总得将这位洪公公处打点好了。”

“那倒不用。”林婉儿解释道:“这位老公公也就是在宫里走动并不怎么管事。”

范闲不可能对怀中的女子说出自己的计划。只好微微笑,接着问道:“最近你留下意,看看宫里大概什么时间会宣我去见。”

林婉儿面羞着面还不忘取笑他:“估计得过些天吧,怎么急了”

“当然急,这么好个郡主媳妇儿搁在外面,谁不着急啊”

渐渐的皇室别院小楼的二楼归于安静,看着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的未婚妻。范闲下意识里叹了口气,生活总是会多很多别的东西出来,他希望自己能处理好。

第二天去太常寺点卯的时候,任少卿大人神神秘秘地将他拉到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那件事情吗”

范闲看着大人那张三四十岁,犹有当年俊秀痕迹的脸,理所当然地:“什么事儿”

任少卿叹口气说道:“鸿胪寺今天晨间发文过来。说要调你去那边。”鸿胪寺是庆国专门负责接待外宾。处理各国之间事宜的机构,范闲怔。知道太子说的事情开始了,拱手问道:“少卿大人,为什么要我调去那边我来太常寺也才十几天而已。”

任少卿皱眉道:“范老大人在东宫里有没有关系”

范闲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说道:“您知道家父向来极少与宫中交往,就连大臣结交得也少。”

“那倒是。”任少卿点点头,司南伯范建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仗着与皇帝陛下从小起长大的特珠关系以往是连宰相都不怎么理会,在几个皇子之间也向持平。他想了想说道:“听说是东宫那边的建议,让你参加这次谈判。”

范闲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继续装糊涂,惊愕道:“什么谈判”

“北齐来使,来谈的是北疆诸侯国之战的后续,比如斟界赔银之类。而东夷来侯,则是要处理上次苍山脚下宰相二公子遇刺事,听说带了不少银子美女。所谓谈判,便是看朝廷与这两处讨价还价了。”

任少卿姓任名少安,是宰相门生,所以如今自然将范闲视作自己人,小心提醒道:“这事如果办得好了,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反正将士用命,已经将那些疆土都打了下来。但如果办得不好,没有获得皇帝陛下预料中的利益,那就是极大的不妥。而在东夷城方面,事涉二公子之死,如果你过于软弱,则在宰相面前不好交待,可是朝廷既然允许东夷来使,就证明朝廷不想过于追究此事,只想得些好处便算了毕竟东夷城还有位四顾剑。”

范闲皱着眉头,想着这些事情确实有些复杂。任少卿接着关心说道:“你的身份特珠,与宰相马上就要翁婿家,如果想迎合圣意,未免失了翁意,所以这本身就是个很难堪的局面,你要小心些。”

范闲怔,才想到其中的关节处,感激地拱手道:“下官初入官场,根本不知其中玄妙只是这事情有些复杂,而且下官不过八品协律郎,就算鸿胪寺调我去协理,只怕也是人微言,那便老实呆着便好。”

任少卿摇摇头叹道:“这次你可是副使啊,身处风头浪尖之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盯我干吗”范闲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微笑着说道:“少卿大人多虑了,应该无事。”

确实是任少卿多虑了,虽然不知道东宫那边进言让自己去任副使,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拉拢还是想让自己顺了翁意失圣意,总而言之,范闲已经做足了准备功夫,倒也不怎么畏惧。下午的时候,就有官轿过来接了他,路青石之上行走,不过刻钟的时辰,轿子便进了鸿胪寺。

鸿胪寺相当于后世的外交部门,鸿胪寺卿相当于外交部长的角色。范闲在前世的时候很相信句话,叫“弱国无外交”,如今的庆国乃是天下第强国,这鸿胪寺自然也成了很有油水很有地位的个衙门。四周柏树森然,夏日热气根本渗不进衙门里丝,范闲安静坐在清静厅堂的下手方,听着上面那位大人讲话。

讲话的是鸿胪寺少卿辛其物北齐与东夷有来递交国书,在已经习惯了当老大的庆园官员心中,并不是件很不得了的大事,所以鸿胪寺卿大人还在家里睡觉,总理此事的,只是四品的少卿。

“范大人,此决朝廷任你为接持副使,是用您才名,二来北齐之事终归与您有些关联,只是这应事务您并不熟悉,所以不要着急,慢慢来吧。”辛其物知道最下方坐着的那个漂亮年轻人的后台有多雄厚,所以说话很是客气。

“是啊是啊,范大人诗名满京华,来咱们鸿胪寺和那些外邦之人理论,实在是屈才了。”大堆官员看着范闲,不露声色地拍着马屁,同时害怕这名公子哥将鸿胪寺的功劳全抢跑了,表情不免有些尴尬。

第十八章 北齐来使

范闲不敢托大,赶紧站起来行了礼,又向四周胞拳,满脸温和地看着庆国的这些外交官员们,很诚恳地说道:“下官在太常寺也没几天,连朝廷乐律都没有理清楚。宫中任下官为副使,想来也是想让北齐贼子瞧瞧,庆国的子民不是能随便杀的,只是让下官去当个牌坊,倒不见得是要我真的在谈判过程中做什么。”他呵呵笑继续说道:“下官对国邦之间交往无所知,只求不要拖各位大人后腿就好,还请诸位大人不吝赐教。”

毕竟不是久居官场之人,范闲的这番话说的未免就嫌过了些,鲁莽了些。但是这般光棍的发言反而却让鸿胪寺的这些官员们觉得心里很舒服。本来在得知范侍郎的公子要加入谈判过程之中,这些自诩为庆国最专业外交人员的官吏们心里总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就感觉是群擅长吃腐食的乌鸦堆里,忽然飞来了只想抢骨头的秃鹫。

范公子既然表明了不是来争功的,鸿胪寺上上下下自然就高兴许多,辛其物也略带赞赏地点了点头。当然,谁都知道如果这次能够成功划界,索要到大批贡银,论功行赏,这名明显是来镀金的权贵子弟定也会得到他应有的那些部分。

会议结束之后,辛其物领着范闲去了给他准备好的小单间,指着里面已经装满了个大立柜的文书说道:“相关的资料都在这里,这次谈判最关键的是,北齐那边想送些银子就拿回大片土地,这片土地如今已经是被咱们占了。而东夷城方面没有任何要求,只是想了结上两次的暗杀事件,椿就是与范公子有关的牛拦街事件。那两名女刺客己经证明是四顾剑二徒的女徒弟。第二椿就是苍山下庄园那件事情,不过”

他看了范闲眼。略斟酌了下还是继读说道:“你也知道,那件事情有些复杂,所以朝廷这方面也不可能提出太有利的证据出来。”

范闲点点头,嗅着满屋子的陈腐气开始头痛,难道自己今后这十几天,就要与这些东西打交道似乎看出他的意思,辛少卿微笑说道:“范大人若是不愿坐班,也可带回家去,只是秘级上标着红的文件,绝对不允许带出衙门步。”

范闲大喜过望。虽然知道对方是不想看着自己在这里碍眼,但还感激说道:“说实话,下官今日来此处还是头雾水,大人若不嫌小的懒惰,小的倒1愿意天天在家睡大觉去。”

区区八品协律郎,敢和四品鸿胪寺少卿开这种玩笑的,范闲估计是庆国极少见的异数。辛其物闻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马上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范公子,东宫对您是抱很大期望的。”

范闲微微笑,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哪敢含糊,赶紧回应道:“请大人放心,下臣明白。家父常教训家中子弟。身为臣子,谨守臣子之道。”

听见这个答复,身为太子心腹的辛其物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司南伯大人心为国,下官向来敬佩。”

两个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辛少卿便出门而去。范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渐渐眯起了眼睛。父亲范建确实曾经说过,只要太子在位,那范家自然是忠于太子的,不过这话连自己都不信,对方这位明显的东宫之人,自然也不会简单的相信。

任范闲为谈判副使,只是东宫次小心翼翼地尝试,看看范家有没有可能,往太子的椅子边上挪点点,哪怕就是那么很少的点点。

此后十几天里,范闲真是如同那日所说,天天就把自己关在府里睡大觉,当然,对于他来说,睡觉本身也就是修练的个必经过程。而关于公务方面的事情,他拿回了些资料之后,就交给了王启年,让他做主去办去,务求要拿个很妥贴的谈判方案出来。

范闲其实心里明镜似的,王启年暗中会向监察院的那个老跛子汇报工作,既然如此,这种繁杂又无趣的工作,自己交给了王启年,陈萍萍大人不管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还是父亲的面子上,总不能说让自己在朝野之中大丢颜面,当然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在利用可利用的资源上,他向来毫不客气。

果不其然,数天之后,王启年面容憔悴地来到双方约定好的小屋之中,递过来个厚厚的夹子。范闲好奇地打开口,双眼不由亮了起来,只见里面”分成两份,份是只允许鸿胪寺高级官员观看的内部参考资料,另份是拟定好的与北齐谈判的宗卷。

资料里面将北齐的内部情况分析得清清楚楚,年青皇帝与太后之间的勾心斗角,苦荷国师是个和平主义者,诸如此类。资料里说得请请楚楚,太后的亲弟弟宁国候这次因为战败而被北齐文臣攻击,所以年青皇帝并不在乎要赔多少钱,割多少地,只要民怨起,反而可以借此机会割去后党不少势力。而太后方面因为急于平息事端,好空出手来整顿朝政,对这次谈判的指示也是以忍让为主。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庆国外交官员们所能看到的。只有监察院暗中的庞大力量,通过四处在北齐的密谍,打探得件件的小事,再加以组合分析,才能够得出如此明确的结论。

“大妙。”范闲叹息着:“有这些情报在手,鸿胪寺的官员们可要笑开花了。”他顿了顿,好奇问道:“这些情况的可靠性是多大”

王启年的眼角耷拉着,看来最近几天没有睡好:“可靠性非常高,言冰云目前在北齐已经打开了局面,整个情报网铺设得非常合理,互相参照,应该没有问题。”

范闲对那个叫言冰云的年青公子不免生出几分敬意,为了国家利益,安于做只隐在暗处的老鼠,做就是好几年,身为朝廷高官之子,确实很不容易。他又哪里知道,言冰云之所以会可怜兮兮地呆在北齐,完全是因为自已十二岁时的那场未遂暗杀事件。如果范闲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知道会感觉欠疚还是会失笑出声。

“王启年,没想到你精于跟踪之外,还挺擅长情报分析。”范闲心知肚明眼前这卷宗是出自哪里,却没有挑破。

王启年有苦说不出,只得嗫嚅懦回礼,不敢居功。

“得,明天就去鸿胪寺,与少卿大人商议商议。”范闲看着王启年欲言又止的神情,好奇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王启年为难说道:“大人,这份资料不能交给鸿胪寺。”

“为什么”

“因为里面涉及的机密都是最高档的,整个鸿胪寺,包括鸿胪寺卿在内,都没有资格接触。”

范闲拍脑门,苦笑道:“那你说怎么办干脆让院里通过正常渠道,直接给鸿胪寺好了。”

王启年叹了口气,心想如果不是院长大人心想您在这次谈判里举惊人,铺平将来的仕途,又怎么会命令整个六处连夜运转,才写就了这样份卷宗。这卷宗看似寻常,其实却凝结着着监察院十几分情报分析专家的心血,您要随便就给了鸿胪寺,院子大人只怕会气的从轮椅上跳起来。

夏末时分,荷显残意,暑气依然,京都的行人和道上黑犬都被这天气整得有些恹恹无神。八月初八,正是大吉之日北齐使团与东夷使团,同时到达京都西北面最后处官驿,庆国皇帝特下亲旨,谁两使团借住皇帝行宫,三方礼宾官扰嚷数日,终于拟定了进京的日程以及安排。

京都百姓们纷纷精神振,觉得平凡无聊的生活里,突然多出场秋雨来。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两个国邦的来使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交投降的国书的。

身为谈判副使的范闲,自然也在迎接使团的队伍之中,从京都西门处便候着那些两国官员,安排他们住进了京都官群之中。北齐使团的脸色显然不大好看,毕竟这场指挥诸候国展开的战役他们是输家,而且北齐的将士也被俘虏了不少,最关键是被占了不少土地。

“少卿大人,这位是”北齐使团中位阶最高的是当朝皇后的亲弟弟,长宁侯。他居高临下看着那个漂亮的公子哥,心里极为恼怒,庆国很不重视自己,对等按待的正使,居然只是个鸿胪寺少卿倒也罢了,但居然让这样个年轻人来充任副使,不能不说是对自己的种蔑视。

“下官范闲,拜见侯爷。”

范闲满脸清澈的笑容,看着敌国来客,怀中监察院的情报说得清楚,这位爷是个摆设,后方轿子里那位抢先被宫里人安排去别院住的代大家庄墨韩,才是真正的人物。

第十九章 谈判无艺术

和京都里等着看热闹的居民相比,范闲没有什么精神。他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小心翼翼地写些纸条子,尽量将监察院的情报分析报告,用种久居京都的公子哥口吻,重新抄成略带几丝书生气的判断。以免让鸿胪寺的那些官员们听到自己的进言后,下巴掉到地上,怀疑庆国除了皇帝陛下的监察院外,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个恐怖的情报机构,而且这机构还在为个区区八品协律郎工作。

范若若精神也不大好,面用小楷抄着,面将纸条子贴起来,说道:“哥,这还真是奇怪,你从哪里得的这些情报,为什么不直接用,还非得把理由弄得荒唐些。”

范闲极少有事会瞒着自己的妹妹,这点,甚至连林婉儿都不及若若。他苦着脸说道:“我当初只是偷懒,所以想借对方的力量,谁知道竟整出如此缜密恐怖的个案宗来。这些情报的来源见不得光,所以不能直接交给鸿胪寺。”

“这次北齐的来使是谁”范若若其实很高兴自家的兄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参与到朝政之中。虽然从很小的时候,范闲就开始教育她,但是她毕竟是在庆园这个世界里长大的女孩子,总以为堂堂男子汉,天天去做豆腐,这事情只能当做娱乐,而不能长久下去,

“不是帝党,也不是太后党,更不是太子党,软饭党。”范闲面整理着桌上的情报,面随口应道:“是北齐皇后的弟弟长宁侯,听说也是位大才子。不过这次北齐使团里最显眼的人物倒不是他。而是他老师。北齐代文坛大家,听做庄墨韩,只要是天下的读书人,都挺崇拜他。不知道北齐那面付出了什么代价,竟然把他也拉进了使团里。到时候殿前论断,只怕陛下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这要地要钱的屠夫风格,恐怕要收敛些了。”

“庄墨韩”范若若惊,脸上顿时散发出种光泽。

范闲这还是头次在妹妹脸上君见追星族的神情,若若向来是个极清淡的女子,除了无比崇拜自己的兄长以外。对别的读书人向来是不假辞色的。不知怎的,范闲心里有些微微醋意,说道:“幸亏案宗里说得清楚,这个庄墨韩已经七十岁了,不然我还真得当心点。”

范若若羞说道:“作哥哥的。怎么也没个正形。”

范闲哈哈笑说道:“若你真喜欢那个老头子,才叫没个正形。”见若若恼极欲怒,他赶紧摆手道:“说正经的,那日在田庄里与你说的事情,你到底有个主意没”

那夜月明星移,兄妹二人在田垄上操心小姑娘日后的婚事,可是若若烦恼了阵,看四周年轻才俊终无人入眼,也只好罢了。偏在此时,范闲想起了椿事情,皱眉道:“上次我们在流晶河畔巧遇圣上的他是不是说了句话”

“什么话”范若若难得显出糊涂的神情,看样子兄妹二人当时过于震惊,记忆都有些模糊。

范闲闭目良久,忽然睁睛,拍桌面,大惊失色道:“圣上要给你安排婚事”

“啊”范若若吓得不轻。

若说官宦家的子女最怕什么怕的就是婚事,如果运气好,像林婉儿这样配了范闲倒也罢了。如果是像太常寺任少卿那样,配了个母老虎郡主,生不得顺意,那可就惨了。而在所有的婚事安排中,最可怕的就是来自宫中的指婚,圣意不可违,就算让你去嫁个纨绔子弟,你也不可能找到地方说理去。

如果说往年间的官宦家还存着将女儿送入宫中,以邀圣宠的可能,但是这任皇帝陛下不好女色,此路就此不通。连带着太子及成年的二皇子,也不敢多收姬妾,虽然太子好色之名传遍京都,但东宫里,也只有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