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想要逃走，所以它知道自己不该拖主人的后腿。

它僵硬着身体，手指却猛地颤了颤，朝苏晚艰难地挥了挥手。

——再见了，我的主人。

诺诺唇角尝试着微笑了一下，能量逸散得越来越快，它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对着唇形。

这一幕发生不过一两秒，时间却仿佛被定格。

看到诺诺被击溃在地，苏晚瞬息间就崩溃了！

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人正用手揪着她的心脏，不断用力地揪扯，好痛。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江雪城不记得她了，孩子不在了，结婚的纪念戒指没有了，现在，甚至连诺诺也要离她而去！

苏晚再也顾不得什么逃跑，她歇斯底里地想要往回跑。

“不——诺诺！”

前尘往事一同涌上心头，苏晚眼眶顿时就红了！

如果没有她，诺诺不会被枪击中，不会死的！

然而冥夜极为用力地拽住了她，那双翡翠的瞳眸，泛出冷冽的光芒，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野兽。

“苏晚，你疯了吗？”

他一声重重的呵斥，不等苏晚回答，冥夜强制地拖着苏晚朝前奔去。

眼看着就能离开了，苏晚何必再犯傻？！

更何况，那个机器人也是为了他们俩才被击溃的。

如果现在举手投降，那不就代表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白费？

一枪击中电路枢纽啊，那个机器人肯定是要直接报废了，再跑回去又有什么用？！

冥夜抿了抿唇角，看到距离江面不过几步的距离。

而他掐住苏晚虎口，猛力地拉着苏晚朝前。

“那个机器人都是为了你！”

“如果你跑回去，那才是真正辜负了它的心意！”

两人齐齐下坠，在跳下江水的最后一秒，苏晚听到冥夜这样说。

那个男人眼眸中覆着一层寒霜，那冷嗤的话语，令苏晚有短暂的呆滞。

霎那间，溅起漫天水花，惊得在江面上觅食的水鸟四散而去，纷纷扑腾着翅膀高飞到半空中。

江水不断地翻涌着，强烈的冲击力拍在苏晚身上，冷到刺骨。

苏晚想要重新游上去，可是冥夜拽着苏晚的手，硬是把苏晚往江水下面拖。

苏晚不断下坠，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灌进她的耳朵和鼻子里，两只耳朵受力不均衡，密密麻麻的水珠像是在耳朵里下雨。

耳畔开始出现一阵电流音，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苏晚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得干净，她眼眶泛红，泪水混着不甚干净的江水一同流了下来。

她真的好恨，恨自己的不中用，恨自己连所有喜欢的人和事都留不住。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如此绝望过。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苏晚的脑袋中一片混沌，恍恍惚惚间，眼前浮现出诺诺僵倒在地上的身影。

心中骤然一抽，万念俱灰，疼到撕心裂肺。

像是有虫子攀爬在她的心脏上，不断撕咬着她的血肉。

诺诺……

她的诺诺……

同她相依为命的诺诺……

苏晚眼眶烫得惊人，泪珠不断滚落下来。

只是那眼泪混合了江水，让人再也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眼泪，还是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