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陌眉目间，竟带了一丝颓然。

赵无眠静静望着眼前的男子，良久无奈摇头轻叹一口气，而今的他，越发像是一个丈夫了。

夜色渐深。

容陌步入寝宫之际，便已惊觉寝宫之内一片死寂，明明……那个女人早已归来，却为何还是这般无半分生机呢？

“皇上？”迎在门前的张嬷嬷欲言又止。

“何事？”

“娘娘自昨夜后，便未曾用膳，”张嬷嬷无奈摇首，“做下人的也硬灌不得，还请皇上前去看看吧……”

未曾用膳？容陌眉眼微顿，抬脚飞快朝內寝而去，大步流星。

內寝之内，只掌了几盏烛火，晕黄色的光，倒也算明亮，一个瘦弱的身影躺在床榻上，抿唇未发一言。

容陌的身形蓦然一僵，那床榻之上，莫阿九躺在那里，死气沉沉，可分明不该这般……

她该如以往一般，在见到他时，双眸晶亮，唯恐有人不知她喜爱极了他一般。

“用膳。”容陌启唇，一旁的膳食还温着。

“……”床榻之上，莫阿九眼神微动，一言未发。

容陌蹙眉：“莫阿九……”他上前，欲将她扶将起来。

却……手下一空。

容陌呆了呆，莫阿九竟飞快闪避开了他的动作，不让他碰触。

她总是这般，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最好彻底逃离！

容陌心底蓦然涌现一股烦躁与恼怒：“御厨呢？”他扬声唤着，难掩怒火。

“皇上息怒！”张嬷嬷与一众宫人跪在门口，垂首望着地面，无一人敢直视龙颜。

“御厨这做的甚么膳食？贵妃娘娘这般不挑剔之人都毫无胃口？”容陌厉声道，目光始终紧盯着莫阿九，“将御厨拖下去斩了！”

满腔怒火，他终不敢发泄在莫阿九身上了，因为……他也会怕。

“皇上……”张嬷嬷大惊，声音迟疑。

“还不快去！”容陌的神色，却是越发冷峻。

床榻之上，莫阿九脸色一僵，她知晓容陌此番何意，不外乎……是发泄给自己看罢了。

御厨因她而遭殃，因她而死，容陌一句话，轻易便取了人性命！

张嬷嬷终究未敢违背圣意，缓缓起身，便要离去。

“张嬷嬷，不准去！”莫阿九猛地作声，声音罕见的严肃，转眸她死死盯向容陌的眸，“皇上不过是想让我用膳罢了！好，我吃！”

话落，她已然将汤匙拿起，手腕有磨伤，她也便不在意，忍着疼痛想要端起碗筷。

手中却蓦然一轻，一只大手一僵碗筷拿过，那手舀起一勺白粥，散了热气，递到她唇边。

莫阿九身形一僵：“我要张嬷嬷喂我！”偏首，避开了容陌的动作。

容陌手微僵，目光直直望着女子苍白神色，终是将碗筷置于一旁，起身坐在木椅之上。

一旁，张嬷嬷飞快上前，轻缓的，一勺一勺喂着，女人便一口一口的吃着，一切……都恍若和他无关一般。

可是以往的莫阿九，分明恨不得时时刻刻纠缠在他身侧，没靠近他一分，便会得意一笑，十足嚣张，而今……她竟是连接近他都不愿了！

在他终于主动上前，接近她之时，她却……撤退了！撤退的彻底！

不消片刻，一碗白粥已然见底，张嬷嬷小心翼翼收拾好一切轻声出去，容陌却依旧坐在原处，目光直直望着她，面无表情，周身却莫名孤寂。

莫阿九则望向一旁，始终不看他一眼。

“莫阿九，你为何一定要离去？”容陌蓦然启唇，声音尽是茫然。

他可有给她想要的一切，哪怕她要的……是自己，为何……她还要离去呢？

莫阿九睫毛蓦然一颤，她不习惯他这般语气，可终究还是笑了出来：“容陌，我为何要留在伤我至深之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