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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夜桃花盛开

第o1o节

这一夜是那么漫长,令她那么憔悴、那么思念,那么伤心不已,这一夜仿佛把她熬焙成一个失去活力的空壳。

醒来,睡去;睡去,醒来;反反复复,复复反反。想想童轩的未测,闻闻被衾上似乎还有他浓重的气息,这一切都使她禁不住泪流满面,恍恍惚惚中这一夜就这么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打发走了。

昨日,童贞本来自告奋勇要陪她,童贞本来也是受父母的委托这样做,但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谢绝了。

而今,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他到底怎样直到曙色随着鸡鸣鸟啁染白了窗子,她才迷糊了一会儿。醒来,已是满室明晃晃的阳光。她晃着昏沉沉的脑袋,觉着浑身软溜溜的没有筋骨,而且胃口难受着,似乎要翻江倒海地呕吐她不知什么原因,近几天老是这样,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挂了“停业”的牌子锁门而去。

童轩的家在靠庄北的地方,和惠如原来的家只隔一堵墙。这个村庄是山庄人最早繁衍定居的地方,也是原来老山庄的发源地。惠如年幼失怙,父亲在她的影响中是一位和蔼而又单薄的男人,但随着她年龄的增长,那仅有的一点印象也被岁月的河流濯洗模糊,淡如水般,终究说不出父亲有哪些她能回忆起的往事。但她幸运地拥有一位有裁缝手艺的母亲。平日里,庄里人的节日服装大都请她母亲林叶儿来做,她裁剪缝制的衣裤,工活精细,款式很多且新颖,很受村人青睐。同时,江惠如的母亲林叶儿也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人,样样精打细算,颇有市场的经济眼光,攒钱后就另外批了个地基,盖起五间裁缝铺,带着三个徒弟承揽裁缝活儿,不分昼夜地干,还一批一批地培训学员。几年下来,收入可观,又盖起五间正房和南房,围了院墙,村人无不夸她精明能干。算来,她们这个新家已有十几年的历史。

和她家相比有距离的是童轩家。虽然童父童母千辛万苦整年都爬在地里干,但收入不怎么可观,所以多年来他家只盖起五间正房,两间给童轩做新房,一间暂给童宇,留下两间归老俩口。厨房简单地盖了三间,暂且只能这样居住而已,假若童轩,童宇都成家,那就有点拥挤了。

院里静悄悄,惠如走到童母居住的那屋撩开竹帘走进去。听到响声后的童贞从书桌上抬起来,轻声说:“姐,来了”她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母亲,小声地做了一个“嘘”手的手势,把她引到门外,指着院中的个一个木凳,又小声说,“姐啊,你坐,你坐啊”

她点点头在童贞旁边的一张木椅上坐下来,心事重重地打量着这个她熟悉的院落:几盆杜鹃花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正绿意盎然者;中间庭院的一丛月季花疏落有致,嫩绿的叶片间却已长满了小小的花骨朵儿;一些鸡冠红和一些不知名的花儿挤成一团,叶子嫩绿茁壮,挤了满满一盆,眼看就待移摘;而蟋蟀在花丛里,象凑热闹似的“啾啾”不时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

这时,童父童宇都不在家,童母的头埋在枕头里正在酣睡,看样子,她一夜没睡,或干脆没合眼。童轩对童家、对童母来说是精神支柱,是大家的希望。而今,童轩的意外不幸对她意味着用一点一点的血汗哺育的幼苗,将被无情风雨摧残后慢慢着枯萎,她的一腔爱心,以及由爱激发的信心、寄托、骄傲将随之而去。

童轩惨遇不幸,这对童母和童父的打击是最深最重的。只是童父能忍着内心的创伤与沉重要收敛些,承受能力强些;而童母,做为一个女人,在承受能力方面却远远不能抑制。

这大概也是女人与男人的区别之一吧

惠如本想开口问情况,童贞把手挥起来对她摇摇,示意她别出声,然后一指门口,两人又坐在远离屋门的大门洞里。这时,童贞的脸上已泪痕斑斑了。

“惠姐,妈哭了一夜,独自唠叨了一夜,怎么也安定不下来,才吃几片安眠药睡了”她难过地看着她。童母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爸爸又去医院了”童贞说。

不知怎么一阵眩晕的作呕劲儿涌了上来,她赶忙闭了闭眼睛。“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童贞小声地问。惠如摇摇头没作声。

惠如看大家的情绪伤心、低落到极点,只能无可奈何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当天下午,她通知了母亲,过了一礼拜后,她又打电话通知了母亲,说:“童轩病危,速回家”

惠如就这样一日过了一日在煎熬里等待着,等待的日子里,童贞几乎每隔几天来看她一次,告她“哥哥转院了”“军医来了,抽取我们全家的所有血液化验”“哥转到部队医院了”“哥从北京一家大医院回来了,听说化疗、电烤了”,江惠如忧心忡忡的,打不起一点精神来,她的身体已经几天感觉不舒服,象感冒似的那种症状,而且她的面色看上来显得面黄肌瘦,不觉二十多天过去了,她的精神却是一点也打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