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九章,苏赫陨落(1 / 2)

作品:《侯门纪事

山的苍茫像遮盖尘封记忆的迷雾,夜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啪啪、甚至吼吼的声响,把一段埋藏已久的战场岁月冲到苏赫的面前。紫yu阁 .ziyuge.人喊马嘶,才是他应该过的日子。他也曾经是烈烈风中让人闻名就丧胆的悍将。

只因为曾经曾经的对手把他害成如今这寂寂受人轻视的日子。但不管怎么样的轻视,也不能抹杀他血洗仇恨的肝肠。

苏赫知道,有一个人身居高位,他因为不敢再去中原,没法子找到他报旧日的仇恨。但另一个身居高位的梁山王,他却能等到机会寻衅于刀下。

就像今天,这斩杀小王爷的机会,让苏赫全身心如喝下烈酒似的沸腾了。有什么在他胸口炸开来,化为笔直向前的弯刀,也带着他往前,直往那山林深处,直到血花绽放方能罢休。

手中弯刀往前,苏赫嘶吼:“寻到他,杀光他的人,活捉了他诱来梁山王,杀了他”

三千人鼓动的气势足足,互相提醒着小心野兽小心蛇小心山谷中瘴气,小心的驱动马匹,踩着断枝寻路而进。

最后一块烤得滴油的肉分吃完,霍德宝拍着小肚子,满意的直哼哼:“以后,咱们来这儿常吃。”

“想的美我配什么还带上你。”萧战砸山石似的抛来话,面向加福的时候,嘿嘿笑脸儿:“福姐儿,你吃的好吗以后咱们来这儿常吃,常掐花儿,常捕鱼。”

夏夜在军中帐篷里的话,总有撵之不去的炎热。但在幽静的山谷中,哪怕四面为阻挡野兽的篝火将点燃一整夜,山风穿林而过也带来无尽的凉爽。

萧战笑嘻嘻:“福姐儿,你今天还可以睡个好觉。”

战哥总是关心和体贴的,加福也从不会拂他的好意。哪怕霍德宝露出鄙夷,表哥萧氏兄弟也牙根儿酸的神色,福姐儿也不会认为战哥的话过于肉麻过于不得体过于再说宝倌和表哥们也只是露出神情,仅此而已。

而别的不习惯的人,例如和宝倌一起的少年,例如女兵中的一部分人,例如梁山王打发来的小将军们加福跟对任何不习惯战哥对她好的人一样对待看不见。

加福总是笑眯眯的回答:“谢谢你,战哥儿,你也记得睡个好觉,明儿,还要带着我们玩的好呢。”

萧战算这一行的队长,辛苦筹划是肯定有的。但听到加福的一句道谢,战哥手舞足蹈,什么疲累也没有:“哈哈,呵呵,我也会睡得好的,你放心吧,晚上别想着我,但我会想着你的。”

在小王爷到军中以后跟他认识的人,要习惯这些真得花些日子。有的人低下头,内心里英明神武的小王爷形象再一次崩塌。

他们知道福姑娘已展露过能干,小王爷已展露过对战英姿。但犯不着当着人展露这一幕是不是

要么让人看不惯,要么刺激人呢。这里的小将军定过亲的也因为年纪没到,不能成亲。还有没定亲的。看着多难过啊。

钟南左瞟瞟右瞟瞟,把他们神色看在眼睛里,也低下头,他是对着地面方便偷偷的笑。

战哥还是当年的战哥,加福还是他眼里最好的伴儿。而加福随表叔,也是最会照顾亲戚的可爱人儿。钟南觉得自己投军来着了。

只要战哥跟在京里似的一丝儿也不变,他会不照顾加福表哥吗信心,把钟南吃得圆圆的肚子又涨一回。

直到萧战指派的值日军官,陈留世子萧衍志分派守夜的人手,钟南希冀的才抬起头,巴巴的望着。这也是他的亲戚,这是书慧的表哥。

刚到军中不久,钟南不敢奢望早早的有功劳他此时也认为这山谷里的人,除去他们就是他们,不可能会有功劳。要有,也是烤肉打猎的功劳。

他期盼着守夜,只想多学些东西,早早的融入军中的小天地中。

“钟南,”萧衍志点了几个人以后,叫了他的名字,钟南欢欢喜喜地答应着,萧衍志又招了招手:“你跟我一组。”两个人结伴走到其中一个哨点上。

萧衍志邀了个功:“南弟,看得出来你想放哨。”

“表哥,我想在这里站得住脚根。”钟南嗓子有些暗沉。对着家里的长辈们,说得出一堆有陈留郡王和龙家长辈们,自己从军和别人相比之下占尽便宜的话。但钟南也知道要想混得好,自己的能耐最重要。

不是他着急着抢功,是他再鼓励自己,也底气不足。战哥也好,瑜哥璞哥也好,都太强了。新认识的宝倌小加福一岁,还算是个孩子,也能给钟南上一课。钟南对着萧衍志露出苦笑:“表哥,你看我行吗”

萧衍志明了这是新当兵的忧愁,亲切的拍拍他肩膀:“行啊,怎么不行有福姐儿在,有我们在呢,你怕的是什么。”

“哎,那以后请表哥多多指点我,我要是做的不对,打也行骂也行,只别把我撵走就行。”钟南深深的打了一躬。

萧衍志敏锐的发现哪里不对,把钟南扶起来,这里没有别人,他径直问道:“南哥,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钟南让吓一跳,张大嘴:“啊这也猜的太快了吧。”迫不及待的闭上嘴已经来不及,萧衍志对着他轻轻地笑:“等你想说的时候,随时来找我。”

“也没什么,就是我曾祖父去世了,总觉得家里塌了天似的。不是长辈们不卖力,而是。唉,有些人再卖力也不如别人动动嘴。”

钟南说到这里,营地里传来霍德宝的尖声:“昆小五昆小五,你又乱走那边帐篷不能过去。”

昆小五木讷讷的声儿:“我,撒尿。”

“去另一边儿总是不注意乱走,还好有我盯着你。”霍德宝气呼呼说过,继续坐下来,盯着还没有熄灯的加福和女兵帐篷,不放一个人过去。

萧衍志和钟南离他最近,听得最清楚。忍不住笑了起来。钟南愈发触景生情:“表哥你看一看,这昆小五是战死的将军之子,我跟他不熟悉,不方便对他打听怎么战死的,但随便想想,战死的,把命都搭上,出了大力气这是。但他和宝倌一比,境遇上远不如宝倌。而宝倌呢,好歹也从军有年头了,他跟战哥相比,又差得远。”

喟叹一声:“拿他们比我家的长辈不知道贴不贴切,但差的不远。我家三位祖父兢兢业业的当官,但圣眷上追不上曾祖父。我冷眼旁观,父亲也是一样。我哥哥又耳朵根子软,身为世子顾虑也多,”

钟南在这里一笑:“有时候我也想过,他怎么跟瑜哥不一样。看看瑜哥多有能耐,打人一巴掌溜出京这事情他也干得出来。而璞哥呢,陪着他出来了,这还不是兄弟连心才出来。我呢也是一样,我得帮大哥,我一想军中功劳容易得,又有亲戚们在,我就来了。”

难为情的嘿嘿:“表哥您回去姑丈面前帮我说说,我不会添麻烦,我能顶个人用。”

萧衍志直觉上还有内幕,但钟南说的自家已身段极低,不方便再打听,也总是别人的家事,一时兴起是可以的,穷追问就不好。

当下答应钟南,又趁着这是个空儿,把一些军中要知道的常识细细地说出来,也就到换岗的时候。

钟南一倒头就睡着,但刚听到的话在脑海里乱转,让他睡不沉。

“呼”

这一声撕裂风中出来,钟南一跃而起,握着兵器倾听外面动静,见有人从外面走过,他也出来。

头一眼,他看到风声烈烈的是什么。那是一面鲜亮而又硕大的旗帜,金线银织,上面三个字昂然在夜空中:梁山王。

旁边还有什么钟南没再看,只盯着三个字看着一动不动,旁边有人开口道:“南表公子,这是王旗。”

“是啊,我知道,但是大半夜的把王旗升起来为什么战哥又为什么带王旗出来,王爷他知道吗”钟南还是疑惑不解:“顺爷爷,请告诉我吧。”

出来的这个人是跟执璞的顺伯,他有无数的对战经验,而钟南是自家的亲戚,顺伯打开话匣子。

先是好笑:“以战哥的性子,不管是偷拿的还是过了明路,他都不在意王爷知不知道。”

钟南跟着好笑:“这倒也是。”

“至于战哥带上王旗,显然是个靶子。”看穿小王爷的手段,顺伯悠然。

钟南听明白以后,失声惊呼:“不会吧,他带着加福怎么敢肆意,再说他出游一回只带上女兵不是吗”

顺伯眯眯笑:“我老头子再不会猜错,表少爷要不要打个赌。我们都没有赶上的小王爷大胜三千人,只怕就是这王旗引来的。不然他随便树面旗子,王爷十里连营方圆数百里的地方,不是仇恨深,不会有人冒风险搭理他。”

树小王爷的旗子这事情,也得等小王爷的名声打出去才响亮。因为本朝没有一面旗子上会书写“小王爷”这字,写个“萧”应该是这样。

钟南搔头:“我得记下这一着,这是一个好招数,只是太冒险些。”这一点儿弄清楚,请顺伯回答下一个疑问:“白天不树王旗,半夜里树这个,还树在火堆旁边,难道这里的老虎和豹子也认得梁山王”

说着,自己嘻嘻笑起来。

顺伯微微笑:“等我说完了,你也要说记下来。这是战哥的狡猾之处,也是他的机警之处。白天这方圆没有人,他树起王旗,老虎和豹子哪里会认得现在树起来么”

“这里有人”钟南猝不及防毛骨悚然,往四面幽暗中看去:“在哪里在哪里”手中的兵器拔了出来。

顺伯让逗笑:“还没到呢,表公子不要着急。”

孔小青从帐篷里钻出来,打个哈欠:“顺爷爷,我爹让我来问,是钟点儿叫起来小爷们吗那些人到了没有。”

顺伯伸一根手指在风中比了比,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还早,晚的只怕要到早上才过来。小青,你也回去睡会儿吧,明早好鏖战。”孔小青答应着去了。

钟南惊骇满面,对着顺伯的动作,也伸自己一根手指在风里比划,再放到鼻子前面闻闻,顺伯不动声色:“闻到没有”

“晚上烤肉的手没洗干净,一股肉味儿还在。”钟南嘟囔:“顺爷爷,您这一手儿蒙事招数我应该怎么记”

“蒙事儿”顺伯显得很生气:“好吧好吧,我实话对你说,说完了,看你还敢说我蒙事儿。”

钟南陪个笑脸儿。

顺伯让钟南把手放下来,跟着他在风中吸溜鼻子,再问他:“闻到风中有什么没有”

草香、花香,还有下风口儿会刮来野兽的气味,钟南吸了一鼻子有点呛,揉着鼻子道:“没闻到。”

顺伯狐疑:“没有闻到风中有盔甲味儿没有闻到野兽的味道淡了”

“啊”钟南赶紧又去闻,顿时目瞪口呆:“真是的,顺伯,原来野兽下半夜也睡觉去。”

“睡个屁啊这谷里来了咱们,夜里还不是觅食的好钟点儿。它们倒舍得睡。这是另外有人进了谷,把老虎豹子和狼引开。上半夜远远的吼叫声,你值夜倒没有听到”顺伯吹胡子瞪眼。

钟南还是半信半疑:“我听到了,但,不会是老虎吃豹子自相残杀吗,一定是有人进谷”

见顺伯眼睛瞪得更圆,钟南干笑一声:“顺伯,我不是不信您,而是咱们进谷的时候,蛇遇到好些条,又跟一头豹子对上,还好宝倌馋鱼带着结实鱼网,一网把豹子逮住,不然好家伙,它跑得快,咱们非伤几个人不可。这全亏了战哥谨慎,幸好没有头天匆忙进来。别的人,自然也不敢半夜进吧进来也遭蛇咬,拔腿跑还差不多。”

顺伯冷冷的笑:“你以为战哥小王爷的谨慎别人都能有吗就是有,也让这面王旗闪瞎眼睛。”

钟南心想顺爷爷到底老了,越说越不合情理。换成平时,没必要和一位忠心的老家人过不去,但今天不说清楚,只怕把全营的人误导,钟南又怕顺伯越说越生气,打迭起小心翼翼:“这王旗,不是刚打上去”

“他就不会在别的地方见到过战哥和福姐儿可不是头一回出来。”

钟南还是不信,憋住气对着顺伯。

顺伯板起脸:“深更半夜进谷,犯了兵家大忌也不寻个人先进来打探,这种季节瘴气最多,这种深谷猛兽毒虫无数,来的人又是有经验的,如果不是认准王旗,他不会冒然而来。”

钟南实在糊涂到了极点,但见到顺伯傲然,对他下个礼儿:“顺爷爷,我越来越听不懂,你都没见到人,凭什么说他有经验你都没见过人,怎么知道他认准王旗来的”

钟南垮着脸儿:“如果您是对的,难道是我笨的不配当兵,我懵懂的不行。”

顺伯笑了:“南公子,您不是想在这军中站的稳吗,听老头子给你上一课。”抚须直乐:“我这不是成了赵夫子,也当上先生。”

“顺爷爷请说。”

“听好。他要是避难的赶路的,这半夜里谷外面哪里不好去,随便寻个地儿搭个帐篷过一夜就行。犯不着往不知名的山里走。”

钟南恍然大悟状:“是是。”

“他要是打发散兵游勇先探路,咱们进来的时候知道,十几个人只能喂蛇喂豹子。他再等会儿,天就亮了,这会儿进不来。他不打发散兵游勇却赶这黑灯瞎火的劲儿,是他知道值得冒险。你说,咱们中间最值钱的除去小王爷还有别人吗”

顺伯胡子一撅:“他为你南公子来犯不着。为我老头子来,和我老头子有仇的,一个一个全死了,我如今在战场上没有仇人。冲我家二位公子,二公子刚到,这方圆还没有人认得他们呢。”

钟南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他们是在外面见到战哥打出来的王旗,”

“是了,当时不知什么原因,或者是战哥小王爷回营早,他没有跟上。但他存上心,想着一回出营就有二回,这一回让他赶上了。”

“他以为是王爷游玩”

顺伯笑容满面:“越猜越对。”

“顺伯,现在还有一点儿我顺不了。”

顺伯含笑:“说。”

“咱们是一早进的谷,他要是跟后面,他下午不来,一定赶半夜里吗再说战哥这一路上可没有打出王旗”钟南大睁眼睛。

顺伯笑道:“南公子,你来的路上马崴了蹄子,还是扎了刺在离军中五百里路的地方换过一个马掌吧。”

“出鬼了出鬼了,你不是顺爷爷,你是神鬼才对。”钟南茫然:“我又没有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顺伯好笑:“等你在这里十年八年以后,你也看得出来。”

“哎哟”,钟南跳了起来。顺伯往后退退。钟南旋风似的赶上来,喜不自胜地道:“我知道了,我全懂了。难怪您说来的人经验丰富,他是在山外面认出战哥或者加福坐骑的马掌痕迹,就知道他们在这里面。又不知哪一天见过战哥打出王旗,所以见到马掌印就贪功冒进,只怕还认为是王爷。”

顺伯抚须笑:“是小王爷也行啊,可以挟制王爷。”

钟南兴奋出来:“因为他经验丰富,他就跟来了。而战哥比他经验更丰富,这会儿打出王旗诱他来。”沮丧没打招呼的击飞钟南的笑容,让他垂头丧气:“从没有想到战哥这么聪明,我大他好些,远远比不上他鬼精。”

“那是自然的事儿,小王爷是老王爷教出来的还能有错他要是不鬼精,侯爷也不放心把福姑娘给他。”

顺伯说着,在风中又嗅一下,招呼道:“南公子,你再闻一闻,估计你现在能闻得出来一些。”

钟南用力一嗅,只觉得花香依就,野兽怪味儿也还有,但另有一丝不经顺伯提醒,就分辨不出来的突兀气味。

“除了这个,再闻不出来有别的。”

顺伯郑重的道:“这是刀兵味道十年八年以后,你自己能分辨。还有,你没有闻出来不爱洗澡的味道吗吃多了牛羊肉的味道吗”

“真的是敌兵”钟南绷紧身子。

“是啊,小王爷让把帐篷扎的地方,夜晚风向一变,在下风口儿上,可不是白扎的。梁山王府家学渊源,与别家不同,与别家不同呐。”顺伯说着,也流露出敬佩的神色。

钟南开动脑筋,赶紧把这些记下来,全牢牢地记住。他知道以后用得上。

在苏赫等到来以前,钟南已转为欢喜。顺伯说虽一条直路下来,路上猛兽太多,还可以睡会儿,他回到帐篷里睡不着,坐着盘算他能立多少功,再就按顺伯说的尽力感觉。

那没有让花香等干扰的好感觉,顺伯说练得出来。钟南不时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搅和几下帐篷味儿,再放到鼻子前面嗅个不停。

要是有不知道的人见到,还以为他晚上没吃饱,在和手指过不去。

苏赫这一条路走的颇为艰难,先是蛇,再就是斩蛇呢误跑到一只老虎的地盘,虎吼半天就是从这里出来。等他再找到路,又遇到几只狼。等他看清这是一条直路,又是往下风口儿去,苏赫明白对方要有个精明的人,早就知道有人逼近。

这就跟他伏击过的中原人一样,有的衣上有薰香味儿,有的身上有极洁净的味道。

与其说这是嗅觉,不如说这是直觉更多些。就像此时风往谷中吹,苏赫闻不到篝火的味道,但大旗烈烈的动静他却能感觉出来。

一面硕大旗子在风中,“啪”,笔直了,然后扇动中的声音,和吹动树枝的沙沙声甚至极似兽吼的声音也不一样。这也只有对大旗风声如在耳边的人听得出来,苏赫显然是其中的一个。

天色,微微的有了明光。清晨随时随地都会到来,苏赫不占地利,也不想让早到一天的萧战等人借黑夜占据过多的地利苏将军不是瞧不起梁山王的儿子,而是按钟点儿算,不相信萧战能探太远的地势。

当篝火出现在眼前时,“杀啊”苏赫带头狂呼大叫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营地中冲去。

以他的阅历,往草丛中看有没有埋伏,也往树上看有没有哨兵。这些他都能想到,只有一大圈儿的陷阱他没有想到。

萧战的安置得当,先烧出一条隔火带,免得夜风带动火势把周围的花草点燃,再把营地烧了。

隔火带表面焦土用于迷惑,下面的陷阱本打算捉猎物当早饭,这会儿正用得上。

“扑通扑通”地响声里,苏赫和冲在前面的人没有意外的掉到陷阱里。后面的人及时勒马,抛出带的绳索,掉转马头猛冲,这陷阱困豹子都行,马是上不来,人却救回来。

但不等苏赫喘口气,好些巨网从草丛中升起,把紧随他们,救他们的人和马吊到半空中。

这陷阱是为豹子老虎而设,考虑到有敏捷的跳出来逃走,就在跳跃落地的位置上,浅浅的埋下鱼网。苏赫的人是骑马来的,回马救人,恰好踩到鱼网里。

半空中,就多了好些挣扎的人和马,不住的摇晃着。这网挺结实,一时半会儿马也没有坠断它。

苏赫应变还是及时,大喊对网中的人道:“拔刀砍断绳索。”又让地面上余下的人马:“迎敌,咱们中埋伏了”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出来,众人簇拥出一位黑脸儿大脑袋,个头儿颇高的少年。

凡是对梁山王刻骨铭心比如对王爷有仇的人都不难认出小王爷。但苏赫的眼光不由自主的一滑,受到指引似的落到萧战身边的两个少年面上。

他们也让人簇拥着,他们也在大笑。大笑的时候面容总会有些改变,而且胖脸儿和英俊脸儿有区别但在仇人眼里例外。

苏赫硬生生从执瑜执璞的胖墩墩上面寻找出他的杀父大仇人袁训的熟悉感。

那笑的明朗模样,活生生就是袁将军出现在眼前。

“呔你们两个娃娃报上姓名”苏赫的注意力即刻从执瑜执璞脸上下不来。

苏赫在京里让拿过,孔青和顺伯应该认得。但十年境遇的不顺,苏赫的面容有所改变。孔青和顺伯看着他面熟。

他们看着面熟的人可多了去,顺伯征战中见过的敌将无数,孔青当贼的年头儿也见过异邦人。有一会儿他们没想起来。

而执瑜执璞先回了话。

瑜哥璞哥知道报姓名是光明磊落的人,大大方方道:“我是袁执瑜。”

“我是袁执璞。”

袁让苏赫的脑海里翻江倒海的混乱。莫非他的大仇人到了这里吗这话在混乱中则越来越清晰。

执瑜执璞的问话:“呔,老将你的姓名”苏赫一个字也没有听到。他厉狠双眸,双刀在手上旋舞,恶狠狠又问道:“袁训是你们什么人”

执瑜执璞乐了,看看爹爹多有名气,十年出去没在边城,还有人记得他。

二胖兄弟拍着胸脯,扮个傲气:“是我们的爹爹,我们是他的长子”

“拿命来”苏赫除了这三个字以外,别的什么也不会说。赤红眼睛就要扑来,到了陷阱边上见到过不去。取下弓箭同时大呼:“放箭,这是袁训的儿子,这是袁训的儿子”

不是招呼执瑜执璞,自然不说汉话。钟南急了:“他说什么他说什么”再就见到取弓箭,钟南也取弓箭:“我也会。”

萧衍志安排人推出带的盾牌,不多,但护住这营地足够。两下里乱射一通,苏赫又吃一个大亏。

萧战也好,胖兄弟也好,还有龙显贵龙显兆也在这里,就是钟南,游玩的路上得袁训指点过弓箭,也射的不错。

苏赫等人远路奔袭为报仇,不像萧战是为了玩耍来的,离十里连营只有五、六天的路。他们没有带沉重的盾牌,只能在草深树后躲避。加福命女兵助阵,一通箭雨压得苏赫抬不起头。

以他对梁山王麾下武将世家的了解,大同龙家的人也在这里。换成别的人可能气的骂娘却拿不出好的办法,但苏赫却知道龙家箭法的缺陷。

弓箭练到极致之处,一般的人别想近身。就是近了身,近战他举弓箭的速度不亚于暗器。只要抬起弓箭闪电一般,远近都形不成伤害。

但一辈子的人里,都难得出几个远攻近战都过硬的强者。余下的全是寻常神射手。

在弓箭上浸淫过久,必然的,他们对别的兵器花的功夫不多。没花心思就想得到这事儿,寻常人也可以。没花心思就得成强者这事儿,天才也不能逞强。

龙家是成批成批出弓箭手的地方,对付他们的一招就是挥刀近攻。依仗刀术让他们没功夫举弓箭。而一旦混战,助阵的人里也很难有几个敢远程举弓箭他还怕伤到自己人呢。

苏赫就一抬弯刀,哇啦哇啦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