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九章,我出元皓(1 / 2)

作品:《侯门纪事

直到天明,韩世拓才去打了个盹儿。幸好的,没有吵醒掌珠。有些事情并不想让掌珠跟着担心。

孩子们在苏州的铺子,最终并不是太子赏下来。事先的,太子也没有料到。

苏州知府邓大人终于明白过来,对齐王殿下的要求小有认识,当然这个过程也花费不少,如请钟南吃饭就请了三回,听了钟南好些话。虽然邓大人还抱着四平八稳把齐王“应付”的心,但开窍的安排一场让齐王满意的宴会。

“十里八乡的告示都贴出去,地点设在狮子林,允许百姓同游,请帖下的是长居苏州的本国外国商人,官员乡绅,名士文人。”

听完回话,斜倚在椅子扶手上的齐王今天看上去更和气,虚抬一抬手如对家臣般的亲切:“自己找个座儿吧,你应该还有话要对我说。”

两边一溜排开的椅子上,邓甫不敢选首位,这是离殿下最近的位置。贸然坐上去,岂不是不知谦虚离得太远也不行,像是自己过于拘束。第二个位置上,他坐下来。

“殿下明鉴,这地点设在狮子林,是还有许多的话回殿下,请殿下千万听一言才好。”邓甫说的诚惶诚恐。

齐王漫不经心:“对的,我听。不合适的,我怎么能听呢”邓甫愁眉锁起,心想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的主张会害您不成,左右都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哪会出来不合适

齐王看到笑笑,安安他的心:“你放心,我不生事情行不行我不是个任性的人。”

邓甫咽一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您还不算任性吗在扬州会一回外国商人让行刺,这天潢贵胄的怎么就一点儿不害怕,到苏州还要会外国商人,不怕再来一回。

这位兴许是出京要政绩来了,可摊上的人十足倒霉。不在衙门会人,不在方便守护的地方会人,偏偏挑中苏州名动天下的狮子林殿下您可知道狮子林的地方也许小巧不算太大,但假山层叠,幽处不少。到那天您又要“亲民”,允许百姓入住。您知道一共调动多少人手去守护吗

邓大人在这几天里,差点都想来见齐王算算账目,不如把这花费送给殿下,您收了钱安生些,别大张旗鼓的游狮子林吧。

他都烦恼的快生白发,对面的殿下还是轻飘飘语声:“本王不任性。”邓甫不知是笑还是哭几滴眼泪给他的好。

但再烦恼,齐王游园的事情已定下来,各处街口上都张贴告示,只要面前这位依然“任性”,已经不能更改。邓大人就如齐王所料的,还真的有几句话再说上一说。

齐王不用听就能猜到的,是几句所谓的“老生常谈”。虽然邓甫说的诚诚恳恳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使尽全身解数试图让殿下重视,让殿下理解。

但再加重,也难说出天轰地裂来,不过就是一个意思:“到那一天,因为狮子林内不能完全容纳的原因,一处一处的园林开放。殿下您在正厅的时候,允许进入的官员、商人、士绅和文人,都有数目。百姓们能进十个,允许进五个。另外五个由驻军扮成,殿下您看出来了,请不要见怪。”

“安全”,是王驾走到任何地方都会重复讲的话题。齐王早就听得倒背如流,也不甚同意邓甫表面放开游园,其实有所控制。但却能体谅,他听上一句,配合的嗯上一声。

三、五声的“嗯”以后,紧绷的邓甫有所缓和,但没等他再放松一些,齐王又一句话,让邓甫觉得自己还是一直紧张到游园结束为好。

“邓大人,你说的能进十个百姓的地方,放过五个,另外五个是本地驻军假扮我看出来,让我不要在意。那我问你,不会我把十个全看成驻军,一个百姓也没有吧”

慵懒的语调不高也不低,但邓甫耳边犹如平地起惊雷。他为了王驾安全,还真的存这样心思,也这样吩咐下去。等到那一天,殿下不可能把百姓们叫到面前点数儿,他只能是随意一抽,不管他抽中谁都是驻军,这只能怪殿下抽的人不对是不是

这种主张,是和师爷们熬夜商议才出来的万全之策,万万没有想到这会儿就让齐王喝破。

邓甫面皮一抽,眼角一跳,傻眼的模样出来。

齐王一看就内心了然,微微一笑的他,并不想当面让邓甫难堪,口吻还是很温和:“我相信你会让我满意,这事情我全权交给你,你让我千万听你的,我也有个千万对你说,千万不要到那一天,你给我看个百姓,也是事先赏了银子背熟了话,说一堆歌功颂德,这就怎么看怎么假。我又不是来看造假的。”

“是是。”邓甫觉得背上有汗出来,他想一定是今天多加的夹衣裳惹出来的。

等待他告辞出来,廊下的秋风吹得遍体生寒,意识是冷汗,心里就更哆嗦。

他苏州的官儿当得不错,他太患得患失,也就太害怕了。

他怕到脑海里随意一想,就出现狮子林大闹刺客,府尊护卫不力的新闻。

天呐,本来这繁荣地面上来的人鱼龙混杂。那些长途跋涉到中原挣钱的人,大多是亡命之徒,不然也闯不过万里千里,听说不是沙漠就是汪洋。

这位殿下居然还都要见见,您是痛快了,泽被四方了,让别人都瞻仰您的风采神韵,可曾想过底下人的日子怎么过

还没有到门外,邓大人的面如土色已经在脸上。

随从收起邓大人的茶碗,给齐王新换上热茶。窗外秋高气爽,日光还带着夏日的流金,好似齐王舒畅的心情。

打擂台不是就知道想听点儿真话,办点儿真事,就要跟本地官员较量不完的言语。

认真来说,不能说本地官员过于谨慎过于小心。但他们只想把自己糊弄得耳聋眼茫然,再就把自己送走了事,齐王想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敲打的他好齐王有了悠然。房门轻轻推开,念姐儿走进来:“说您叫我过来”

齐王从懒瘫软堆的姿势中一跳起来,双手按住案几一角,哈地一声,人有了精神,说话好似流畅的溪水,神色兴致勃勃:“是啊,凝念,游园那天你以县主的身份随我前往。”

念姐儿睁大眼睛,黑亮中闪烁而出不解、疑虑、不可能和不答应,嘴也吃惊的微微张着。

这是一副窘态,齐王见到乐不可支:“怎么,你不愿意吗”

清朗的嗓音把念姐儿打醒,回身把房门关上,念姐儿走上两步,俏丽的面容上出现的不是未婚夫妻同游的羞涩,而是责备:“殿下,您把这里大人吓倒,就是为这句话吧”

齐王一愣:“没有啊,我还没对他说你在这里”

念姐儿不相信的狐疑神态还在:“怎么可能您让人叫我的时候,我和书慧在拐角地方说话,院子里日光足,刚好看清邓大人那个脸色,跟见到鬼似的。”

齐王跌脚要笑:“这是为什么”

念姐儿正色:“我想您前天说过他也算是个好官员,并不查他,他怕什么不是怕殿下,就只能是您说了什么把他吓的不清。”下面,责备的口吻更重:“殿下的胡言乱语,我听听也就罢了,怎么能轻易对外人说难道您忘记了,我在太后面前说出京去看父亲,并没有和殿下同路不是吗如今我和您一起游园,先不说别人要说不妥当,只怕影响殿下好名声,就是咱们一起上路,也不是小事情啊。”

她眉头颦起,有越来越紧之势。

齐王嗤笑一声:“你想说瓜田李下难堵众人之口京里不是早知道咱们在一起。”

他用的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这话,把念姐儿的羞涩尽数释放出来。骤然的,面上桃花大开似的晕红了,由不得的轻啐一声。低下头揉帕子,嗓音也由刚才的义正辞严而转为蚊子哼哼:“可别人不知道啊再说,谁跟你瓜田过,谁又李下过这话用得不对。瓜田里低头扶过鞋子的才能叫瓜田之嫌疑,我离你八丈远不是吗书慧陪着我,南哥也在。就是有人说瓜田的话,哪有一堆人瓜田李下之嫌疑的”

她的语声实在太低,齐王把耳朵支楞起似的才听到。齐王是一声呻吟:“哎哟”

“殿下不舒服吗”念姐儿放下自己的慌张,转而为殿下而慌里慌张。

齐王肃然地道:“我想到一件事好生后悔。”

“是公事办错了吗”念姐儿流露出担心。

齐王凝重的摇头:“不是。是邓大人走的时候,我让人去请你,也让人备车去见太子,但现在我后悔了,”眸子里的狡黠促狭这会儿藏不住,满满的在面上,脸儿也绷不住,齐王轻笑:“如果不让备车的话,这会儿你娇羞纠缠的,咱们俩个说会儿话,那该多好。”

院子里山石小巧,又摆着许多精致的盆景。念姐儿和龙书慧很喜欢相伴流连,念姐儿去见殿下,龙书慧独自在这里踱步。

这里就是能看到邓大人神色荣衰的地方,也能看到殿下的房门。

“啪”。

一声房门大响惊动院子里的人,龙书慧看过去,见到念姐儿一气冲出来,虽然看不到面容,也能感觉出她的恼怒羞涨,而在她的后面,房门内走出吟吟悠然的殿下。

这对未婚夫妻又玩笑了,而显然殿下又占据上风,把念姑娘气的夺门而出。

护卫们这样想着,转开眼睛继续巡逻。龙书慧也是一样的心思,窃笑在必经之路上等着,准备好好审审念姐儿。

看看她和殿下又玩笑的是什么

但念姐儿并没有机会和龙书慧单独遇上,她只奔开三步,齐王就出来。在齐王眼皮子下面又跑出一步,有人来回话:“车已备好,请殿下和县主登车。”

“哎,你有什么恼的我也恼呢,咱们去见加寿评评理如何寿姐儿要说你应该去,咱们举手表决。”齐王把念姐儿叫住。

念姐儿回过身,不服输的道:“寿姐儿才不会向着你。”齐王耸耸肩头:“那你就是答应了走吧。钟南媳妇在哪里,叫上她陪你”

“不用了”念姐儿气呼呼往门外去:“她刚跟舅母学一道菜,做出来颇费功夫,说过今天不出门儿,只我和你去吧。”

在车里,念姐儿板着脸,做个不理会殿下的神态,齐王暗暗好笑,一路上真的没有理她。

门外下车,念姐儿发足就走:“您先见大小爷,我去见加寿,一会儿咱们再来说话。”

“不带串通的啊。”齐王叮咛着。

太子和张大学士在窗下坐着说话,见到齐王进来,张大学士起身出去。太子请齐王坐下,不过一天不见,含笑的面庞上又添一层沉稳,看上去如对万事不疾不徐。

“游园好啊。加寿他们都快玩遍半个苏州,我还只跟着走了少少的地方,我也闷着狠了,到那一天,我跟着哥哥去。”

“去和本地的名士对诗,好啊好啊,我在京里就羡慕阮英明时常的去书社,如今我也能玩上一回,这倒不错。”

“铺子”太子的沉着没挂住,有片刻的惊愕出来。如果不是他和齐王在路上算情投意合,太子险些以为齐王是有意的。再一想,齐王有他的专属快马,他不会知道也没机会知道自己快马往京里送信的内容。

眸光如两道击穿人心屏障的明镜,在齐王面上晃了晃,太子笑得依然温文尔雅:“好好的,哥哥为什么要赏孩子们铺子”

“不是赏,是还。”齐王没看到太子不经意间的失态,殷殷介绍着他自以为的好主张:“在扬州我们收了你的铺子不是吗英敏你别说,我想到咱们在这里有间铺子的好处。扬州也好,苏州也好,还有接下来要去的杭州也好,都是出息高的地方。有钱的地方就有贿赂贪官,监查御史在这里,他们自然不敢,又或者,把御史也拉下水。有一个监管的好地方,就是咱们的人在这里。可好好的派几个人在这里,跟挑他们错似的,这样不好,不能乱怀疑官员们。有间铺子,物价高也好,民心乱也好,咱们就多一个监查的渠道不是吗自然的,对外不说是咱们的。”

齐王还想说指着孩子们出头有铺子,也不会轻易让京里怀疑。但话到嘴边,觉得自己话多了,齐王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只在眸子里炯炯灿灿出神采。

显然,他是兴奋的,他满意于自己的主张。

太子明白过以后,还是慢吞吞声调:“还人情啊”尾音拖的长长的,直到齐王警醒的有了疑心,太子才决定和盘托出。

轻描淡写,并不能掩盖所说的话之严重性。“哥哥,已讨父皇的示下,在苏州这里赏给所有孩子们各一间铺子。跟哥哥一样,我也备下念姐儿,也备下钟南家的。”

他故意的在这里没说出阮瑛阮琬,但齐王一刹时有毛发倒竖之感。在齐王脑海里,太子这好些字的话分明化成两个名字,一个是阮瑛,一个是阮琬。

所有孩子们的话,也就不会少了他们。

这俩个,一个是吏部尚书阮梁明之子,一个是最近动作颇大的阮英明之子。

北风呼啸不过就是此时的浑身冰寒吧齐王惊恐的发现,太子这个举动是正式宣告他位于朝堂中的地位,公开的请求皇帝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