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二章,对簿公堂(2 / 2)

作品:《侯门纪事

哆嗦着,谢氏颤声问出来:“我,我是袁二吗”

苍十七才一愣,左边轿内出来一个人,宝珠厉声责问:“睁开你眼看看我们这哪一个是袁二”

宝珠怒不可遏,她在家里要和舅父、老侯、伯父们商议护城的事,闲下来还要防备这个不知哪里钻出来的混混。又两耳听满骂声,宝珠忍无可忍出来,这才算正眼看到这个叫苍十七的人。

二十出去的年纪,穿一件半新不旧的黑衣,洗得干干净净透着质朴,手中一把剑指住谢氏,又见宝珠骂,剑光扫过来,五官端正的脸上没有表情。

乍一看,苍十七并不是见过的那种混混,如果不是他的剑太厉,他的面相是个老实人。

察颜观色下,宝珠收敛三分怒气,而且看他对着自己也好,对着谢氏也好,都眼神无焦点,他根本就不认得谁是袁二这是个来蒙来事的。宝珠平静的问道:“苍十七你找袁二什么事”

苍十七瞪着眼睛:“你是谁”

“我是袁家奶奶,我丈夫昭勇将军袁训你要袁家,只和我说吧”宝珠也瞪起眼,瞪眼这事儿,谁又怕谁

如果儿子们在这里,瞪得还更漂亮些。

苍十七淡淡,抚剑在手:“原来是袁将军夫人原来你不是袁二”这位奶奶挺着肚子,那最近大有名气的袁二爷不可能是她。

宝珠抚着肚子冷笑,暗想你什么眼神儿这是又暗自欣慰,看来那天见面的人也就瞒住。宝珠板起脸:“我是不是袁二与你无干你只说你找他作什么”

“你丈夫当将军是为什么”苍十七反问。

宝珠怒目:“保家卫国”借机,对四面看一看,从适才出言嘲讽的人面上扫过,宝珠大声道:“和舅父辅国公,先国公们做一样的事情列位,这案子还没有审完休要乱说”

这算是辅国公府自审案子以来,头一回国公府和与国公府有亲戚的人正式反驳。

青天白日之下,这个有身孕的夫人有掩不住的美貌,也有掩不住的怒容,也反驳的毫不心虚。

龙五通敌,并不能抹杀先国公们的战绩,而且这案子到现在还没审完,龙五是不是通敌还没定案。

围观的人这就大多不敢和宝珠眼光相撞,个中有些滚刀肉脾气的人贪看宝珠美貌,让宝珠狠狠瞪回去。

红花走来挡住宝珠,叉起腰,狠狠的瞪回去。

卫氏也恼了,卫氏跟着宝珠当过一次差事,在船上见真福王。知道奶奶办的是正事,也和国公府相交多年,龙五公子再不好,这不能把全国公府抹黑,卫氏本是个内宅柔弱妇人,为护宝珠,也生出勇气,走到红花身边,狠狠的瞪着人。

项城郡王妃晕倒,围观的人不敢回话,这气势本来挺好,却让一声打乱。“哈哈哈。”苍笑出声:“奶奶你真会说话你丈夫当将军是为名声国公府一直是为名声我苍十七找袁二,也是为名声”

有杀气一缕过来,苍十七寒眸看过去,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衣男子缓步走出。他走的不紧不慢,身姿不松不紧,万大同在三步外站定,也不拱手,面有轻蔑:“苍十七落霞剑客的传人”

一指虚抬,虚点在苍十七的鼻子上。万大同阴沉着脸:“凭你不配往我们家里寻人袁二爷,也不会你这种人”

苍十七变了脸色:“万大同我也认得你你这几天白天夜里的寻我事情,你不是袁二,我也不会你”

“啪啪啪”红花得意的拍巴掌:“万大同,你愈发的能干了”万大同立即眉飞色舞:“是吗红花,这是第七回夸我,”把袖子卷起,万大同笑得浓情蜜意:“红花扶奶奶进去,我来撵狗”

苍十七拔剑以对。

“慢着”宝珠叫住万大同,面容上霜冷寒冻:“苍十七,你找二爷,就是为了博名声”

“男子汉大丈夫,不为名声我为什么而来”苍十七厉声道:“我打听多时,袁二就是袁家袁家里必有袁二”

宝珠笑了,长长的哦上一声:“你说的也不错,我家是有袁二,还不止一个,”红花忍住笑:“我家有二小爷,还有二姑娘,但现在会不得你,你要会,总得等小哥儿姑娘们再大上几岁”

苍十七绿了脸:“要么让袁二出来,要么就承认他是你们家的那个女人”

宝珠寒着脸:“是我就是我”

苍十七对她肚子瞄瞄:“你耍我”

“你口口声声要的是名声袁二她不为名声所以她不见你”宝珠再对围观的人冷笑一瞥:“名声这东西,不过是人传来传去的,真的有那么重要真的能抹杀几十年上百年的事实”

拂袖子,扶上红花,卫氏另一边照料,丫头们跟上,宝珠率先往衙门里走。

八奶奶在轿子里听着有理,本和谢氏一样,今天来给龙四打气,在家里就把胆量堆得足足的,也就下轿,扶上丫头姗姗然,又眼神儿一转,见项城郡王妃醒过来,龙怀城的妻子八奶奶也厉声斥道:“找袁二我说我就是什么虚名声能抵得过我公公我丈夫我家先国公们数代的战绩”

肆无忌惮的横一眼给项城郡王妃,骂道:“哪里来的小人我们家没有笑话给你看”拂袖子,也进去了。

上公堂对质的是龙四,妯娌们过来,还有宝珠就要生了,幸好离得不远,也跟着出来听这难听话,为龙四公子助一臂之力,四奶奶想两位弟妹都不弱,我也不能丢人。

出轿子,也是冷若冰霜,白眼儿完苍十七,再白眼儿项城郡王妃:“我就是袁二,袁二就是我你看像不像不像,回你家去名声这东西,哪有实事儿稳当可笑死个人儿,说我家五叔通敌。旧年里破城,我丈夫四公子奋勇杀敌,这里的人有多少是当时见到的五叔和我丈夫一母同胞,能一个通敌,一个杀敌去受伤”

围观的人哑口无言。

龙四公子当时杀敌是许多人亲眼见到。

这是四奶奶难得的为龙五说话,五奶奶哭着出来的,当街就哭:“父亲祖父全是好的,伯伯叔叔们也全英雄怎么就我丈夫是通敌的那晚我丈夫再没有回家里来,怎么就知道不是抗敌的要是我丈夫在家,能容这胡说的话偏是欺负他再没有回来过,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呜”

五奶奶哭着进去。

后面的妯娌们出来,也都有几句话说。龙五通敌是宝珠在家里说过的,全家人都知道。但在这当口儿上,都要说上几句不是。

项城郡王妃就挨上一记又一记的白眼儿翻眼儿歪眼儿斜睨眼儿,跟后面进去,有灰溜溜之感,气势不如刚才。

苍十七让好些个“袁二”给弄愣住,他有剑,也不能对着女人真的拔,让万大同又骂一顿:“袁二爷最近是为什么有名气你不是打听过的,就不知道最近这一方平静无事别的地方都乱起来,就这里不敢乱,瞎了你的眼,你来比名声”

万大同冷淡地道:“晚上,土地庙后面见,有能耐的你过来”最后拂袖子的是万掌柜的,他要护宝珠,跟后面也进去。

围观的人也随着进去,这一场热闹也看了,也没落着好儿,还让国公府女眷们说了又说,他们去看里面那审案子的热闹去,也许,还能把刚才挨的说找回来。

那卫所的潘将军,据说又有了新人证,能指证龙家五公子通敌。

人流把苍十七淹没,又把他独自留下,他是怎么走的,也没有去关心。因为里面,这就热火起来。

“你”龙四睁圆双眸,不敢相信的神色。

一个淡色罗袍的青年公子走出来,往上面对余伯南躬身一礼:“罗道见过府尹大人,晚生秀才衣巾,恕我不跪。”

公堂的两侧,摆着两排椅子。一边儿坐的是宝珠等人,面前有丫头挡着。对面坐着项城郡王妃,正在得意上来。

看看,证明你家能通敌的人证又出来一个。

宝珠在大同好几年,也不认得这个青年,低声问八奶奶:“这是谁”五奶奶咬牙切齿的先回答:“后街罗家的小儿子,他和我们五爷同一年的人,同进的学,是学友。”宝珠颦眉,听八奶奶又补充:“他家祖居这里,祖父当过别处的两任官,他的父亲现在外面为官,他上面有个兄长在京里,他秋闱中了以后,就再也赶考过。”

“看他手里有什么”宝珠牙缝里迸出话。

要说宝珠以前是痛恨龙五的,她袁家死了好些家人,全和那场偷袭有关。但今天这情势,宝珠是要百分百的担着心才行。

见余伯南问过,罗道袖子里取出两封信件,衙役接过呈上,罗道淡淡扫一眼龙四,朗朗大声回话:“晚生和龙家五公子龙怀战一起开蒙,同窗直到进学,可以说龙五公子的事情,晚生知道最清楚。旧年里苏赫破城那天,晚生是亲眼看到龙五公子在城门洞里,当时离得远,他用什么法子打开的城门不知道,但城门确是龙五公子打开”

龙四铁青着脸,妯娌们木着脸,听着罗道泣声出来:“那晚,府尹大人好生英勇,以身殉职,大人到来以前,本城无人主理此事。又有辅国公府势大,没有潘将军等告上公堂,晚生怎么敢拿全家老小身家性命和国公府去拼。现幸有大人公审,全城百姓同仇敌忾,晚生再不把事实真相揭露出来,愧对苍天愧对父老。”

回去的路上,又是一路骂声。妯娌们送宝珠回房,龙四公子径直去见辅国公。国公正在等候,见有人回:“四爷回来了,”国公夫人忙迎出去,就借着迎,避出去,龙四公子匆匆对她见过礼,自打帘进去,在辅国公床上跪倒。

“父亲,”龙四哭道:“幸有父亲在家,害五弟的人这就找出来一个”

辅国公骤然大怒,刚才还静静睡着的他咆哮:“讲”这一声地动山摇,把外间呆的国公夫人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愣过神来。

里面是父子商谈,国公夫人就不进去。

龙四哭着把公堂上的话说了一遍:“。潘将军的人证,也没有这主动出来的罗道厉害他的手中”

辅国公怒眸循声转动:“什么”

“父亲息怒,是五弟和谋反而死的华阳郡王萧仪的亲笔信件”龙四在床前不住叩头:“父亲,五弟果然是”痛心到极点,龙四捶胸顿足:“父亲,这全怪我,我好恨,好恨当初听他狂言,我没放心上”

重重一拳,砸得床架子格叽响动,辅国公夫人忙到门边儿看,正听到龙四痛哭流涕:“父亲息怒,容我再回一句,我母亲是冤枉的”

辅国公循声对着他就啐,喷得也挺准,喷龙四一脸。国公斥道:“你母亲现在房外,哪里来的你母亲冤枉”

国公夫人轻轻垂下面庞,一时舍不得走,龙四后面的话听在耳朵里。

龙四改口:“我姨娘是清白的,父亲,她没有负您”

“死都死了,别再和我说她”辅国公开始骂:“生的好儿子幸亏我让你辞官,不然你今天有何面目还去当官此时再辞,才叫难堪”

“是是,全赖有父亲在家,全赖父亲的好计策,”龙四又恨上来,狰狞道:“一个罗家,也敢和我们家作对”

“是老五他自己不好要上人当”辅国公破口大骂:“休想我为他报这个仇去”

龙四在床前面“嘭嘭”叩头,泣不成声:“现今这勾得五弟变坏的人出来了,父亲您不能不管,不能不管啊”

“老子没这个儿子就是你,也对你说过。以后不许你做官你有这样的兄弟,哪还有脸去做官老子的脸,祖宗的脸,全让你们兄弟掉光掉干净下作东西,好的不学,偏往不好里去”

辅国公在这里心头一痛,住了口。他想到龙怀文。从他回来,也没有问过龙大一声,但他还是想过的。

长叹一声,辅国公不再骂,微闭双目,面容抽搐着,双手不由自主的颤动着。他虽然不骂,但痛苦的国公夫人都跟着心头抽动。

悄悄进来,对龙四打个手势,无声地道:“别气坏你父亲,”龙四叩过一个头,抹着眼泪出来。国公夫人跟出来,在外面叫住龙四,低声道:“你先把老五这事情弄清楚,你姨娘的事情,慢慢的和你父亲说,我也会帮你说的,等他消消气,再过上几天,”

“是,”龙四对她行个礼:“多谢母亲。如今真相出来,老五果然是不中用的。罪名全是他的,我母亲为他而死,再不能担着冤枉名声,还有,把我母亲的灵柩迁到家庙里去。”他耸拉着脑袋。

国公夫人安慰道:“好好,你先回去,你也消消气儿,别为老五气坏身子,这事情慢慢的来,”龙四回房去,天还在白天,但他拖在地上的影子,好似在黑暗中行走过很远很远。

沮丧到极点的人,大约就是这样的背影吧。

国公夫人摇头叹气,但来不及多关心龙四,回房去,见辅国公已平静下来,额头上有刚才大怒沁出的汗水,取自己帕子给他擦拭着。正心疼他的时候,正想劝几句的时候,还没有开口,辅国公先道:“不许说”

国公夫人一愣,辅国公严厉起来:“不许为他们母子任何一个人说话”青筋又爆出多高。国公夫人叹气:“好好,我不说,你也别生气了,这不是你安排下来的计策,如今这人也找出来了,不让说话就不说,只是你真的不管这事”

辅国公冷哼一声,不再回答。

国公夫人给他拉好被子,在床前坐下,取一个针指在手中,静静的做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静谧中,辅国公忽然道:“秋天了”

“秋天了。”国公夫人回道。

“念首诗词吧,让我听听秋天,”辅国公眸子对窗外望去,只望了望,又收回循声看向国公夫人。

他的眼睛炯炯,他的眼睛有神,但他看向国公夫人时,一点儿波澜也没有。只这没有波澜,就足够国公夫人欣喜和自如的,她的丈夫要是能看到她,她还不知道怎么不自在呢

这一对人是有过情意的,曾花前月下吟过诗词的,都知道对方喜好,国公夫人就挑了一本书拿在手上,柔声的吟诵起来。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

嗓音停下来。

辅国公转眸子看过来,好似已忘记这诗的最后一句,问道:“怎么不念下去”国公夫人涨红面颊,支支吾吾地道:“这一个不好,换个好的,”

信手翻着书页,心里却翻来覆去是那最后一句:“卧看牵牛织女星。”牵牛现在床上,是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隐隐青山在远方,此处一片怪石滩。数千的人低头翻找着什么,东安郡王只看他们神色,不用等回报就要叹气。

“鏖战鏖战这定边和苏赫是打到哪儿去了”东安郡王心头凉嗖嗖。

他的家将是嘲笑的口吻:“定边郡王让苏赫打趴下,藏到老鼠洞里去了。”这句换成以前东安郡王会大乐的话,今天只让他叹气:“要真的是让苏赫打趴下,也能让我放心就怕。”

话到这里,远处有骑兵过来,气喘吁吁回话:“梁山王爷人马过来了。”东安郡王不可遏制的眼皮子一跳,脱口出而:“果然来了”

家将疑惑上来:“他不是在项城郡王那里帮他收乱兵”

东安郡王所问非所答,吁一口长气,道:“我就知道他是会来的,幸好,我早一步过来”在家将的不明就里中,东安郡王道:“整队,迎接王爷”

梁山王身边,跟的太子党们扎痛东安郡王眼睛。太子殿下。难道早料到有这件事出来,这一批派来的人特别多

又个个出色。

葛通,听说接管靖和郡王的人马。

那个叫尚栋的,又成天捣鼓着好东西。

余下连渊、沈渭等,全是好将军。袁训。袁将军陪在梁山王身边,他那不笑也如一轮日头般的面容更为出挑。

“英雄出少年啊,袁将军来的时候还年青,没想到,原来是身负重任的钦差大人。”东安郡王对梁山王父子寒暄过,就和袁训来搭话。

袁训对他笑笑。

说话中,东安郡王打马去和袁训并骑,梁山王叫住他:“东安,定边郡王在哪里”东安姓王尴尬的摊开手:“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王爷您看,我听说他和苏赫大战在这里,我就赶来帮忙,也想分点儿功劳。但这里地面,别说打斗痕迹,就是近期里大批跑马的痕迹都没有,分明这里没有战役。”

梁山王面如锅底:“那他去了哪儿苏赫又去了哪儿”

东安郡王装模作样的叹气:“唉,难道咱们全收错了信是了,定边这家伙不老实,他怕我们分功劳,不肯实说地名。防我们也就罢了,这把王爷您也蒙了,”

梁山王打断他:“我见天儿让你们蒙,蒙这几十年”面色一沉,也不管当着人东安郡王脸上下来下不来,这就不理他,吩咐左右:“天晚了,扎营吧,小心防范,野地里出鬼这事不稀奇”

东安郡王干笑两声,并不生气。梁山王不理他,他又去和袁训并骑。等扎营有会儿功夫,东安郡王扬鞭笑道:“袁将军,听说你骑术也精良,咱们去跑会儿马怎么样”

袁训有意无意的瞅瞅梁山王,梁山王装没看见,有时候主意,你钦差自己拿。袁训就欣然扬眉,和东安郡王跑马走开。

蒋德关安要跟上去,梁山王摆手:“不会跑出你们眼皮子下面,别跟去了,那是有话说”褚大在这样话里停下来,蒋德关安却是不肯。隔开二、三十步的距离,远远的跟着。天豹见如此,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关安回身笑:“这小兔崽子跟上来了。”

蒋德耸耸肩头:“贼出身的小子眼皮子活,你信不信老关,他以后的前程不会低过你。”关安好笑:“他高过我不稀奇,高不过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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