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中流砥柱(2 / 2)

作品:《三国之英雄无双

水陆军八十万……将军,若下官记得不错。年初江夏之战后差点江东兵员,水军两军两万一千三百八十八人,陆师庐江、豫章、会稽三座大营,分别驻兵额为五千八百二十一人、三千三百四十人和两千人整,今年二月又在庐陵新设军营,驻兵两千两百四十七人,还有永新韩当所部八千三百人。总数尚不足四万五千,便是加上水军新设的右军。也不过将将满五万之数,这已是我江东全部能战之兵。若是将各郡县衙兵全都召集编伍,或许还能凑足两万兵员,不过甲杖军器马匹均无法解决……”

张昭地脑子极好,虽然并不带兵,但是军队编制员额信口拈来却说得准确无比,一番计算。已经将江东的全部军力大体列了出来。

谁都知道那些郡县都尉手下的地方兵只能平日欺负老百姓维持治安,根本上不得战场,张昭把这些兵也算上来充门面,已经很给面子了。

“……满打满算,将军手中可用之兵也不会超过八万人马……”

张昭静静看着孙权,“曹公水陆军八十万众,我军却不足八万人,这仗如何打得?”

孙权有些郁闷。他勉强笑了笑,“兵贵精不贵多,当年韩信能用一万疲弱之师背水列阵击破二十万赵军,说明兵力多寡并不是关键,关键还是用兵的人……”

“将军自以为用兵比吕布、袁绍如何?此二人皆败于曹公之手,何况将军?”

孙权撇了撇嘴。道:“所谓八十万众,曹氏吓唬人的鬼话罢了,真要出兵八十万,如今四个多月下来,中原早就吃得一片精光了……”

“今年河北大熟,淮南亦大熟,将军因何便断定集三地屯田所得,供不起一支八十万人的大军?再者,就算八十万是虚张声势,打个对折也是四十万大军。请将军细思。江东五郡,如何才能抵得住这四十万大军的侵袭蹂躏?”

“那依子布公所议。除了弃械献图,北面而降,我江东便没有旁地抉择了?”孙权满脸不悦之色问道。

张昭叹了口气,“曹操奉天子节钺而来,以讨不臣,与之开兵见仗,首先便已经失了道统大义。而其军力强大,又有中国广袤地域可以筹粮,刘备鼠辈在如此压力之下,顷刻间便要化为齑粉了。我江东五郡,一来并无可与北方虎狼之师相抗衡的强兵,二来也乏能与曹孟德相并论之名将。贸然出兵,只怕祸不旋踵。将军请细思,不如遣一使节,伪迎之,与其虚与委蛇,待其北返……”

他话未说完,周围一群江东士族出身地僚佐已经开始附和了,堂上一片嘈杂之声,这些人的观点比之张昭的提议更加过分,有的人还是直接建议效仿荆州刘琮北面而降,则不失卿侯之位。孙权拂袖而起,众人都是一愣,年轻的破虏将军脸上全是怒容。

眼见少年将军就要发作,鲁肃轻轻咳嗽了一声,孙权这才醒悟,干巴巴说了一句:“众位臣僚继续说,某更衣后便来……”

他赌气般走到内堂,转身见鲁肃跟了过来,挥袖道:“子敬你说,依着这些人的意思,除了投降,难道我们便无路可走了么?”

鲁肃看了孙权一眼,微微一笑,“将军,恕鲁肃说句老实话,这满殿的文武僚佐,只要投降曹氏皆有出路,唯独将军降曹,是万万没有出路地。”

“哦——”孙权终于听到一句顺耳的,脸上神色渐渐缓和了些。

鲁肃带着讽刺的笑容道:“以肃愚见,众人之议,专欲误将军,不足与图大事。如今江东局面,我鲁肃可以投降曹操,将军却是万万不能的。鲁肃投降了曹操,操当以肃还付乡党。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乘犊车、从吏卒、交游士林、累官亦不失州郡。将军若投降了曹操,曹操能够给将军何等名位实惠?便是虚名比之刘琮多出一倍,将军还得如现在般掌五郡军政之实否?那些人的主意都是为自家考虑的,主公不必理会。要成大业,这些酸儒的话是万万听不得的。”

孙权听得连连点头,“这些人地议论,听了憋气,不听也罢。子敬说的才是大实话。才是实实在在为我考虑地谋划,此时此刻能有子敬在我身边,实在是上天待孙权不薄,天不亡我江东。”

他道:“要不要连夜召见孔明?”

鲁肃摆了摆手,“不急,今晚公瑾便应该能回来了,他是伯符将军顾命之臣。又是武将首座,将军先听听他的见解不迟……”

……

周瑜却不曾等到晚上。还未到掌灯时分,从事便报建威中郎将请见。孙权大喜之下,当着众僚佐的面疾步出殿,将周瑜迎了进来。

“公瑾来得正好,是战是和,诸臣僚争论得厉害,公瑾乃是家兄托孤顾命之臣。家兄殁时曾经有言,内事不决,可问子布;外事不决,可问公瑾。如今曹军势众,将军府中人心惶惶,公瑾沙场宿将,可为众人决之。”

周瑜连称“不敢”,拿眼睛去看张昭。张昭却转过脸,避开了他的眼神。

周瑜接过曹操地信函读毕,摇头笑道:“牛皮吹得山响,曹孟德欺我江东无人乎?”

他随手自怀中抽出了一张山河社稷图,平铺在当殿地面上,便那么席地而坐。伸手指画着道:“诸位请看,袁绍虽灭,但是北方实际上并不平静,马超、韩遂尚在关西,其兵善陆战能骑射,远非淮南、河北之兵可比,乃是曹氏的大敌;如今曹操放着这样一个大敌不肯应对,舍鞍马,仗舟楫,跑到大江之上来和我江东争衡。且不说其兵力如何。只说这舍长就短一条。便是兵家之大忌。曹军都是北方人,没有水军不说。其中大部分此生都不曾来过南方,饮食气候均不适应,许多疫病也没有经历,无论其人马多寡,便是当真有八十万,也是八十万个赤条条的童子。这些人水土不服,时间长了必然会沾染疫病,八十万个病夫又有何可惧?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马匹所用草料渐渐枯黄死去,曹氏在这个时候驱北方之兵远涉于江湖之间,恕末将说句实话,他是想要做皇帝地心太切了,这是找死呢!”

一番话说得孙权喜笑颜开,虞翻等人却面面相觑,不由得多说了一句:“都督,军国大事,可是儿戏不得……”

周瑜笑笑,不以为忤,孙权却板了脸,“公瑾十三典兵,大小战百余场,难道不比仲翔知兵?”

虞翻顿时无语,尴尬地看了看江东士族当中最具人望的顾雍一眼,却见他垂着眼帘一语不发,只得讪讪谢罪。

张昭神情复杂地看着周瑜,神色中并不见沮丧,却有一丝若有若无地轻松。

当晚,周瑜再度请见,孙权穿着睡衣召见了他。这位而立之年的江东军方领袖笑吟吟对孙权道:“将军,黄公覆将军传来消息,曹氏的兵力部署已经探听得大概明白,诸人徒见曹氏书言水步八十万而各恐慑,不复料其虚实,便开此议,甚无谓也。今以实校之:彼所将中国人不过十五六万,且已久疲;所得荆州刘表军马全部都算上也不过七八万,尚怀狐疑,不能驱使自如。夫以疲病之卒御狐疑之众,众数虽多,甚未足畏。我军精兵五万,自足制之,愿将军勿虑!”

孙权长出了一口气,冷笑道:“公瑾,有你的这番话,某便放下心事了。子布、元表诸人,各顾妻子,挟持私虑,深失所望;独公瑾与子敬力排众议,与我意相同,上苍以卿二人助我。五万兵难卒合,如今公瑾在鄱阳口已集结三万人,船粮战具俱办。我这便发布文告,将军马水师整编为左右二军,公瑾为左都督,德谋公为右都督,子敬为赞军校尉,发兵夏口以抗曹操。刘玄德部能战者亦万余人,可为助力,公瑾以左都督行全军都督事,且安心前往,我当整顿部众,续发人众,多载资粮,为卿后援。两军交战,胜负乃是常事,公瑾能胜之者自然最好,若与曹军邂逅不如意,可徐徐退回柴桑,权当亲典军马,与孟德决之。”

周瑜躬身领命道:“臣蒙将军信任,必当克冒矢石,绝不使将军有外攘之忧!”

孙权点了点头,脸色坚定地道:“曹孟德自迎奉天子以来,四处征掠,其欲代汉自立久矣,唯忌二袁、刘表与我江东,如今诸侯皆已束手,唯我江东尚与之抗衡,老贼想要我孙家与荆州刘家一般,痴心妄想。孙权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亦不降汉贼……”

他一把抽出了挂在一侧的佩刀,一刀将案角斩下,冷然道:“孤与老贼势不两立,如有再有说降者,犹如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