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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钱珠儿这天吃朝食也比平时快了些，吃完又继续准备中午要炒的菜。

钱宝儿端着碗在跟在她屁股后头，她说一句，钱宝儿就点一次头。

钱珠儿其实有些不太放心让妹妹弄灶上的事情，别看钱珠儿也十三岁了，到了该说媒定亲的年纪了。换成别人家伶俐的姑娘，别说一顿午饭，就是一顿小宴也做的。

自家的妹妹，凭良心讲确实有些憨过了头。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天正是初一，镇上有个大夫每逢初一十五会赠医施药，诊金减半。

钱家现在也不比从前赵氏在的时候了，钱老爹不事耕作，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是赵氏留下的田产租给佃户耕种而收上来的地租而已。

且钱老爹为人心善，眼看这两年收成不好，便同意了一些佃户赊账。

他们父女身子又都不大好，一个月三十日里总有个十五日要喝些补药，家里的日子是过得越来越紧巴了。

以前都是后娘王氏去镇上给他们父女俩抓药，现在王氏不在，当然就是钱珠儿去了。

钱珠儿的打算是早上跟着村里去镇上赶集的人一起，午时前回来，但镇上人多，也保不齐会有耽搁的时候，这才将钱宝儿拉到身边细致地教了起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前头就有人在叫门了。

钱珠儿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住隔壁的朱老太太家的李婶子。

隔壁这人家也是户奇人，李婶子本就是村里人，听说小的时候遇上了人贩子，不知道被拐到了哪里去了。

过了四十来年，一直到前几年才回乡。

不过回来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来了一个朱老太太。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主仆关系。

可这主人随着仆人回乡的，还真是谁都没见过。

李婶子回乡后也没回家里去住，而是和朱老太太搬到了钱家隔壁。

不过朱老太太深居简出，就是两家人住得这样近，钱珠儿都没见过她几面。

倒是李婶子，经常在村里走动，人也看着和善，跟钱珠儿关系很是不错。

钱珠儿听到响动就去开了门，李婶子正挎着个篮子在外头等着。

钱珠儿先开了门让她进来，笑道：“婶子来得真早，我这里还有些没弄完，劳您等我一会儿。”

李婶子听了就说：“大姑娘不急，我就是想着你家里事儿多，怕你忙不过来，这才早些过来想着给你搭把手。”

两家人离得近，前天晚上王氏的动静闹得那么大，隔天还带着她女儿回去了。

但凡住得近些，真是想不知道都难。

好在钱家虽然不大，地势却在村里的一个山坡上，离得近的只有隔壁那么一户人家。

不然流言蜚语早就传便整个村子了。

钱宝儿看到李婶子来了，放下碗对她憨憨一笑。

李婶子看到她就笑得更开心了，“宝儿今天也起这么早啊。”

钱宝儿点点头，“今天姐姐要去镇上，我要在家照顾爹和弟弟呢。”

李婶子“哎”了一声，“我们宝儿真乖，现在是大姑娘了，越来越懂事了。”

钱宝儿听了夸奖也不害羞，嘿嘿笑了两声。

钱珠儿让李婶子在堂屋里等自己一会儿，她去东屋钱老爹那儿了。

钱老爹正和钱小富一人一边坐在炕上吃面条，他吃得很慢，钱小富一碗吃完他还没怎么动。

钱小富吃完了自己的，正坐在炕上百无聊赖地拨着手指玩，两条肉滚滚小短腿正在炕沿上一荡一荡的。

钱珠儿进了屋，就对钱小富说：“你去外面待一会儿，我跟爹有话说。”

钱小富立刻欢喜地应了一声，一跳下炕就迈着短腿“吧噔吧噔”地跑出去了。

钱老爹这天穿了身白绿的外衫，那衣服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但穿在他身上并不难看，只是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加上身材瘦削，那衣服空荡荡地罩在他身上就跟套在竹竿上似的。

看到闺女来，他放下了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笑着说：“这是要出门了吧？”

钱珠儿点点头，“婶子已经在外面等了，我就来跟爹说一声。”

钱老爹又问说：“身上带的银钱够了嘛？”说着还要起身去开床头小箱笼的钱匣子。

平常时家里半个月配一次药，一次都要花上两钱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