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出息，有本事。”赵四爷冷嘲热讽道。“明明当年你最红，结果被叶世官抢了先。你算丢不丢人？还好意思在面前吹嘘。”

“像你们这种混江湖，有几个能寿终正寝？才没兴趣出这种风头。”萧正撇嘴道。

“那你当年为什么要混？”赵四爷反问道。

“谁他妈有安慰日子不过喜欢作践自己？不是被你们这种欺善怕恶王八蛋糟践，会混？”萧正怒道。

被萧正这么一通骂，赵四爷非但没有半点不开心，反而畅爽道：“这年头，敢在面前说真话已经不多了。也就曼君和你敢骂不得善终。”

“让她少黏着，对她不感兴趣。”萧正皱眉道。

“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赵四爷不悦道。“明目张胆嫌弃宝贝女儿？”

“还不够明显？”萧正反问。

“她哪不好？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还是个腰缠万贯富婆。你凭什么看不上她？”赵四爷质问道。

“已经结婚了。”萧正认真说道。“而且，不觉得你宝贝女儿靠近，是什么好事儿。”

“你结婚了？”赵四爷不可思议说道。“怎么不知道？”

“难道结婚还要告诉你？”萧正斜睨道。

赵四爷微微一愣，遂又笑骂道：“你小子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居然连婚都结了，简直不可思议。”

萧正续了一根烟，没搭茬。

二人喝了几杯，赵四爷沉凝道：“你真和叶世官反目了？”

萧正喝酒动作一滞，抿唇道：“嗯。”

“那天晚上，还记恨你当众打儿子，原来你真不是叶世官请来帮手。”赵四爷感慨道。

“你第一天认识？”萧正淡淡道。

“年纪大了，难免老眼昏花。”赵四爷缓缓说道。“但你就算不满叶世官做法，也没必要和他反目吧？”

“怎么，你希望帮他对付你？”萧正眯眼问道。

“希望你做谍中谍。”赵四爷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老不休。”萧正骂道。“你把萧正当成什么人了？”

“哈哈，开个玩笑。”赵四爷摆手笑道。“不过劝你提防着点他，现在叶世官，可不是五年前叶世官了。谁敢挡他路，谁就是他敌人。别说兄弟，连亲人都不给面子。”

“不用在面前抹黑他。”萧正白了赵四爷一眼。“你和他之间争斗，不会干预，也没能力干预。”

“没能力？”赵四爷眉头一挑。“当年你不走，哪里轮得到他上位？你们成名那几场恶战，哪次不是你冲在最前头，最后一个撤退？没有你，叶世官早被人砍死了。嘿嘿叶世官？不过是一个利欲熏心，穿着西装也不像上流社会小瘪三而已！”

“被他吃了几个地盘，心里不甘心？”萧正阴阳怪气问道。

“赵老四在明珠混了四十多年，几个地盘算什么？今天他吞了，明天就能让他吐出来。会怕他？”赵四爷神采飞扬。依稀还有当年雄姿。

“别硬撑了。就你这把年纪，估摸着三两个不入流小混混就能放倒你。也好意思在面前扯大旗？”萧正不屑道。

赵四爷听着萧正这番刺耳尖酸话语，极爱面子他非但没生气，反而面露黯然之色，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和他说这种话是别人，就算是沈曼君，他恐怕也会大雷霆，勃然大怒。可偏偏出自萧正之口

“阿正，六十岁了。”赵四爷唏嘘地点了一支烟，眼神渐渐变得浑浊。

“知道。前几天你才花了一个亿搞寿宴。派头十足。”萧正轻轻点头。眼中有些微妙神色闪过。

“天干始于甲，地支始于子。对于一个人来说，甲子意味着花甲耳顺，该收山了。就算是对于一座城，也是时候开始一段崭新轮回了。”赵四爷深深吸了一口烟，眯眼说道。“你说死撑，是啊，已经死撑好些年头了。可不能不撑住，要是倒了，明珠肯定会乱，大乱。你说怎么办？”

“你有女儿，有三个能干干儿子，怕什么？”萧正说道。

“沈曼君永远只能是赵老四女儿，她再强势，名声再响亮，倒了，没人会敬她，怕她。”赵四爷吐出一口浓烟，意味深长说道。“阿正，江湖上，没有女人为王道理。”

“你就那么传统，不愿传位给那几个干儿子？”萧正皱眉问道。

在他心中，赵四爷并非小心眼男人。否则，他不会有今时今日地位与成就。

“陈冲有勇无谋，成不了大事。李慕白机警过人，左右逢源，本该是最合适人选。但他天生反骨，为达目不择手段，野心之大，丝毫不逊于叶世官。把位传给他，明珠定然风波再起。”赵四爷点评道。

“赵青云文武双全，敢为天下先。对你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萧正眯眼问道。“他也不行？”

“他是将才，绝非帅才。”赵四爷叹息道。“他能冲锋陷阵，却不能掌控全局。让他上位，势必和叶世官拼得你死活，最终还会一败涂地，死伤无数。”

萧正抽了一口烟，皱眉道：“那你得好好活着。有你在，有这群骁勇猛将在，叶世官再有野心，也翻不出你五指山。”

赵四爷频频摇头，叹息道：“嘴上骂叶世官是不入流小瘪三，可他要是没手段，没能耐，能在压制下迅崛起？连龙爷也死在他手里？”

“龙爷真是被他”萧正迟疑道。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赵四爷淡淡道。“以龙爷稳健作风，除了叶世官背后搞鬼，泰国那帮疯子绝不会撕破脸皮。”

萧正长吁一口气：“龙爷一辈子谨小慎微，临了死在他一手捧起来干儿子手上。也算是马失前蹄了。”

赵四爷目中精光一闪，直勾勾盯着萧正：“你有没有想过和他争天下？”

“和谁？”萧正下意识问道。

“叶世官！”赵四爷沉声说道。“在看来，如今只有你，才能和他一较高下。”

“你疯了？”萧正一脸质疑。“那么好日子不过，跑去跟他火拼？你以为人人都想当大哥？”

“你赢了，弟兄们才有安稳日子过，才不会被叶世官搅得天翻地覆。”赵四爷郑重其事说道。“五年前，就有心捧你。可惜你不辞而别，杳无音讯。当年如果你不走，现在明珠最出风头，绝不是叶世官。而你是。”

“没兴趣。”萧正摇头拒绝。“当年混是年少无知，现在如果再混，那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请不要用再。”赵四爷一字一顿说道。“道上混，有几个能说退就退？你越红，越有名，就越没办法退。你以为在新奥当个小保安，就没人关心你，盯着你？你以为叶世官和你决裂，真是你主动？不，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他知道你会为黑熊出头，他知道你会因此而不满，一旦你和他划清了界限，人就不会再忌惮，一旦不忌惮，就会对你下杀手。你真以为，你在寿宴上闯了这么大祸，要报复你，只是陈冲一人？你错了，下面有太多人容不下你，因为你得罪了，打了脸，就算不下命令，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这不是你和两个人矛盾，是你和手下所有人矛盾。他们要报复你，要把对叶世官怨气，撒在你身上。同样，他们要踩着你上位。眼下，是上位最好机会。不能阻止他们，哪怕心里不想他们这么做。但是大哥，做大哥，就要有大哥样子，他们杀了你，非但不能怪他们，还要提拔他们，让他们上位。这，就是江湖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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