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河道(2 / 2)

作品:《铁血残明

庞雨愕然道,“火堆边不就是营地?”

“离营地还远,大约半里外就开始有火堆,一个人管十多堆火,过些时候就出来添柴。”庞雨呆了片刻,在他的印象中,营地就是一堆帐篷,外边还有些木头栅栏,但今日白天看了流寇营地似乎没有栅栏,后面花花绿绿的像是帐篷,火堆就应该是在帐篷区,

为何要放在营地之外。但这一招似乎又确实有用,历史上张献忠就是在营地外广设篝火,以防官兵突袭,庞雨此时就一筹莫展,如果强行冲击,流寇借着周围篝火,能清晰的发现袭击的规模和

方向,庞雨夜袭的优势便不复存在。

队伍停留在原地,有些壮丁在窃窃私语,庞雨一时想不出办法,队伍留在这里久了,也是有风险的,心中不由有些焦急。

王增禄就走在庞雨身边,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道,“班头,桐溪水的河道是否能步行?”

庞雨眼睛一亮,流寇扎营在南郊,营地就在桐溪水河道的东侧,以便军队喂马取水,顺着桐溪的河道,能直接进入流寇的营地内。

河道中当然是不能点火把的,且河床位置比地面低,篝火的光亮无法到达,这百余名壮丁能直入敌营。

那快手立刻道,“河道东侧有放牛的小路,冬天枯水时露出,此时应该还未淹没,一般人都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后,庞雨对王增禄道,“清点一下人数,咱们从河道过去。”

王增禄应了一声,一路往回走清点人数,那快手则去通知前面的另一个伴当。等候的时候,庞雨发觉自己背上已经汗湿,回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前面的十多名壮丁,这些农家子弟从未有过夜间训练,更缺少战斗的技能,但他们却义无反顾的跟随

自己攻袭数万流寇的大营,心中突然有点感动。

过了好一会王增禄才返回,“禀班头,三中队少了一个伍,二中队少了一人,六中队少了两人,不知去了何处。”

庞雨摇摇头,黑夜中走散很正常,但一整个伍都不见了还是让他恼火,这样他袭击的力量就减弱了不少。

“你带路。”

那快手点点头,领头往河道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星月无光,岸上无数篝火闪动着,将河岸的影子投射在对岸,身穿黑衣的桐城壮班隐没在河道的阴影中,悄无声息的向前缓缓移动。

河道边的小路上杂草丛生,腿脚分开那些杂草,发出沙沙的轻响,桐溪一片哗哗的流水声,将那些杂草的轻响掩盖。

庞雨瞪大着眼睛,看着前面那快手,虽然他已经适应了河道的黑暗,但仍然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同时还要尽量记住他落脚的地方,这样不容易踩空。

那快手停顿了一下,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大约在确定距离营地还有多远,队伍走得很慢,虽然进入河道已经近半个时辰,但未必已经通过那片篝火区。

庞雨乘着他停顿的时间,已移动到他的背后,却见他突然缩回身子蹲下。

庞雨急忙也蹲下,岸上一阵脚步声,一个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对岸,岸上哗啦啦一阵响,那人往最近的一堆篝火中加了些柴火,却没有立刻离开。

脚步声往河道接近,庞雨心跳得厉害,轻轻握住了刀柄。

一个人影出现在那快手头顶的位置,那人有些佝偻,对着河道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庞雨隐伏在河岸的阴影里,后面的王增禄呼吸有些粗重,但庞雨知道那流寇处于光亮的环境,是看不到阴影中的壮班的。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壮班有人沉不住气,在此处就暴露的话,突袭的效果就差了一大半。

庞雨控制着自己呼吸的声音,好在那人并未久站,朝着河道吐了一口痰,缓缓的转身走了。

前面的快手在黑暗中站起,继续往前走去。庞雨来到快手那个位置,稍稍探头看去,已在营区边缘,借着火光能看到一道壕沟,后面是成片的帐篷,当然跟他想象中的帐篷是有差别的,大多数都是破烂的被子,只

是用来挡个风寒。从这里还要继续往前,他需要把这百人全部带入营区的河道,一次就全部投入攻击,给流寇造成最大的混乱。但此时他也不知道后面的队伍是否跟上,跟没空去清点人数

,只能先到了位置再说。

前面的那快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庞雨跟在他身后,脚下十分松软,已经有水浸入鞋子,在初春冰寒的夜里,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落脚的地方水越来越深,几乎是踩在河中,庞雨的小腿都被水没过,小腿有些微微发麻。

好在很快又踏回了实地,脚下滑腻腻的难受,跟着那快手又走了一段,岸上没了多少火光,却开始有了一些声音。

快手停下低声道,“班头,已经过了那壕沟了。”

庞雨往上爬了一步,岸边成片的帐篷,一些残留的篝火仍在发出火光,周围有一些人影在走动,虽然已经进入营区,但离壕沟还并不远,仍属于营区边缘。

“再往前走。”

那快手估计有些胆怯,停顿片刻又道,“那要不要等后面的。”

庞雨又往回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五六个壮丁的身影,河道边的小路太过狭窄,也不可能派人去点数了。

此时庞雨才觉得,自己该让他们学一学报数和传令,现在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上来了。

不过事已至此,庞雨咬咬牙道,“不等,继续往前走。”

此时岸上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快手连忙又蹲下。

声音接近了,好像既有男人也有女人,正在催促她们做什么事情。

庞雨不敢发出声音,希望等他们片刻就会离开。

正在祈祷的时候,身后的河道中突然哗啦一声巨响,接着有人啊的惊叫了一声。岸上一声怒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