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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将军长榻

【将军长榻】第六章2020年5月30日作者:行三字数:11324“来的是宫里的樟公公,他这个时候来,怕是不怀好意,你们最好还是先躲一躲,让我去会会他。”李叶严肃地说。

严氏早已是惊弓之鸟,听李叶说樟公公不怀好意,立刻六神无主,只盼望李叶能为自己做主。严萼虽然有所怀疑,但还处于惊恐当中,也没有反对。

樟公公见是李叶开门,吃了一惊,李叶见四下无人,笑道:“贤弟交代的事,我这做兄长的怎么敢怠慢,安顿好家里人就来了,没想到和贤弟想到一块儿去了。”

樟公公也笑着说:“我听说大哥结婚,还在想肯定没空腾出手来办小弟的这些小事,就自己来了,没想到大哥如此挂念,竟舍得抛下家中娇妻出来奔走。”

李叶哼了一声,气愤地说:“什么娇妻,分明是个被娇惯坏的大小姐,我看她在家里早就得了她父亲的嘱咐,来成天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每天都是同床异梦。”

樟公公安慰道:“女人嘛,刚嫁过来总以为跟在家里一样,自己还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多调教几天,不就知道听话了吗。更何况我听说嫂子长得是倾国倾城,尤其擅长化妆,穿着华服时更是美艳动人,就连宫里的贵妃皇后也比不上。”

“哪里哪里,都是坊间的谣传罢了,贤弟抬举了。”

两人说笑几句,樟公公把话题转移回到严家,问:“大哥,那事情办的……”

李叶拍着胸脯说:“放心,都包在我身上,严家上下已经打点过了,两天后你再去接人便是,严蕊绝不会反抗。”

樟公公大喜。他来严家,本来想的还是流氓地痞的那套,毕竟严家全是女丁,自己不用出手,想必就能吓的严氏将女儿乖乖奉上。现在听李叶不动干戈便办成了事,心中对他的佩服又深了一层,知道他为了办这件事搭进去不少钱,拿出几张银票说:“多谢大哥了。”

李叶道:“兄弟哪里的话,帮这么个小忙还不是应该的。”

樟公公见李叶推辞,便直接将银票塞进他的手里说:“你帮了我的忙,我就不能让你吃亏,这就跟摇色子,这次你赢了我,下次我再从你身上赚回来,有来有回才能玩儿的下去,不然要是一个人老输,不是天没黑就要散伙了吗。”

李叶听他这么说,也不再推辞,道:“那我就谢过贤弟了。”

“只是不知道大哥和严氏说了什么,我又怎么去接严蕊呢。”

李叶见他眼珠子乱转,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故意说:“那个黄脸婆成天以泪洗面,都快把眼睛哭瞎了,我也就是装个好人,帮了她一把,她就以为得了靠山,刚才还赖着我絮絮叨叨地,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对了,”樟公公突然说,“听说严家的长子被砍头时都快三十了,他妈想必也是个六七十的老太太了吧。”

李叶笑道:“严家长子的母亲早就去世了,现在的严氏是后续的、严蕊的亲生母亲,应该也有四五十岁了,不过我看她眼睛都要哭瞎了,每天蓬头垢面脸色蜡黄,也猜不出她究竟多大年纪。”

樟公公只是试探李叶一下,见他这么说,一个唠叨老太婆的形象浮现在脑海。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孝敬长辈的人,也没想见见这个“岳母”,听李叶说把事情办妥了,也就打算回去。李叶拦住樟公公,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提声音叫道:“锦儿!”

“是。李将军你有什么吩咐?”

一个梳着丸子头声音温婉的女孩,走到两人身边,虽然面容姣好却一直规矩的低着头,有着单薄的身子却也开始显得婀娜。樟公公心领神会,道:“真是的,严家太不像话了,等我回去告诉皇上,一定把剩下的女眷全都砍头!”

锦儿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不住地哀求。李叶在一旁道:“樟公公只是嫌你们招待不周,但樟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的话可要注意,他上奏要杀的人,皇上都不会过问理由。”

锦儿心系严家,一心一意的敬爱严氏,虽然聪明伶俐,也被樟公公和李叶的一唱一和吓得六神无主,只好不断地磕头请罪,求樟公公不要因为自己的招待不周而迁怒严家,只要放过严家,怎么处置自己都行。见樟公公脸色没有好转,锦儿急得都哭了出来。

李叶拉过樟公公说了什么,樟公公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哼了一声,转身便走。李叶道:“樟公公原谅你了,但你扰乱了他的兴致,他现在就要走,还不快去送送他。”

锦儿连忙起身,李叶在锦儿经过时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我是来帮严家的,但这个樟公公就是我也不好得罪,千万要小心伺候,万一……”

锦儿见李叶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赶忙发誓,便是要自己的命,也一定会服侍好樟公公。

李叶见二人修炼走远,樟公公一开始还端着架势,没说几句话就笑眯眯地去摸锦儿的手。锦儿红着脸不敢拒绝,樟公公见势又在她的脸上一啄,锦儿啊的一声,却不敢逃也不敢反抗,只是低着头,脸红的像桃子一样。看样子她的屁股,今天也会被折腾成烂桃一样。

李叶松了口气,樟公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但锦儿也足以让他忙上一阵。只要撑过这几天,等到皇上将他派走,自己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各种手脚。

“李将军,您……”

李叶才刚松了口气,身后便传来了严氏柔美的声音。李叶一惊,以他的身手严氏一般绝不可能有机会靠的这么近,只是李叶一颗心都放在了如何请走樟公公上面,严氏的脚步又轻,才没能及时发现。幸好李叶反应极快,立刻捂住严氏的嘴巴将她揽入怀中抱进门里,严氏不明所以,但顺从的没有反抗。李叶放下严氏,示意她噤声,自己到门口望去,正看到樟公公转回身,不知道他看没看到看到了多少。

严氏疑惑地遵从着李叶的命令,安静的站在原地。李叶走进来对她说道:“我本想将这件事随便遮掩过去,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看见了你。也罢,大概是命数吧。这里不能再呆了,你最好带着女儿出去躲躲。”

严氏听李叶说的严重,忧愁起来,施了一礼道:“未亡人不过一弱女子,可以凭借的亲戚朋友,都已经受到了牵连,普天之下也只有这里才有寸土可依,离开这里,又叫我到哪里去?”

说着说着,严氏不禁泪如雨下,双腿一软,忍不住又要跪在地上。李叶却没有去扶,而是拉住了严氏的手道:“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严氏泪眼婆娑的抬起头,见李叶眼中满是关切,炯炯有神的双眼会发光一般,直射入自己的心里,握着自己的手更是孔武有力。会想起刚刚握住自己嘴的情景,虽说只有片刻,却实实在在的和眼前的少年发生了肌肤之亲,不禁心跳加速。又想到这少年顶多不过二十岁,自己都足以做他的母亲了,实在没必要拘泥于这种礼数。更何况他好心帮忙,自己却满心邪念,真是罪过。

“李将军……”严氏脸上飞红,眼睛不敢看向李叶,“请一定不要抛弃我们孤儿寡母。”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关心你们的,”李叶沉思片刻,继续说,“我在神都倒是还有处宅子。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更何况在神都我还能帮忙照应,要是去别的地方,一旦樟公公找到你们,我便是想救也鞭长莫及。”

严氏已将所有希望放在李叶身上,听他这么说正合自己的心意,连忙称好。

李叶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收拾行李,后天我再派人接你们。记住,只收拾些细软便可,到时候我的人只会从这里带走两个人。佣人被褥我都会在这两天帮你们置办好,带的人多了容易暴露行踪。”

严氏欠身道:“禀将军,严萼只是我的二女,另有一长女,不知将军能否准许我们将她一起带了?”

李叶道:“哦,是吗,这我倒是疏忽了。请问您的长女叫什么名字,怎么来了几次都不曾见过?”

严氏只说长女叫严蕊,目前不在家,其他的却含含糊糊怎么也不肯说。李叶一再逼问,严氏没有办法,只好道:“蕊儿她、她……正在青楼卖唱……”

严氏羞愧的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她本就不同意严蕊的举动,只是严蕊一直主意大的很,她也管不了,再者又是为了严家好,所以才不得不默认。如今严家有了靠山,严蕊的举动就完全是画蛇添足,给严家添乱。

果然李叶语气大变,严酷中带着一丝嘲讽:“我本以为严家是书香门第,男子只想着如何报国平天下,没想到严家的女子倒是多才多艺的很啊。”

严氏委委屈屈地又流下泪来,央求的抬头望着李叶。李叶这一次却像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严氏只好开口求道:“李将军,蕊儿只是误入歧途,更何况只卖艺不卖身,至今也是清白的身子……”

“哈哈,”李叶虽然在笑,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哈哈哈哈,我本想开一家绣坊,也算是为严家添一门谋生的手艺,没想到当歌姬还有只卖艺不卖身这一途径,是李某唐突了,我看你们都去卖唱就足以维持生计了。”

严氏哭道:“李将军何出此言?既然您不信我,未亡人撞死在这里好了,只是还请给严家其他人一条生路。”

说罢,严氏一头撞向门框,宽广的双臂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严氏忍不住抱住李叶的胳膊痛哭,心里却感受到些许安心。

“是我说错话,夫人何苦这样不爱惜身子?若是不小心伤着了,我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为惜。”

严氏每天想的便是如何养活严家,靠着别人接济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有一家可靠的绣坊让严家自食其力,这种事真是做梦中才会出现的情景,可因为自己大女儿的原因,竟然又要破灭,严氏的情绪大起大落,心神激荡之下,才想不开要寻死。此时被李叶抱在怀里,嗅着他的体味,耳旁又是他的甜言蜜语,也觉得自己寻死太过于冲动,好像以死相挟一样,包含歉意地说:“未亡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见过将军后,一下子不懂事了,总是耍些小孩儿脾气。”

李叶笑道:“夫人说哪里的话,夫人肯将脾气撒在我身上,我受用的很。”

严氏自觉这两句话有些过于轻佻,收敛心神,起身道:“严家出事后,未亡人只以为此生再无出头之日,承蒙将军搭救,要将严家拉出火海,未亡人不胜感激。一切事宜,但听将军安排便是,请将军务必为严家指条明路。”

李叶在原地踱步,严氏见他神色从容便松口气,见他脸色阴沉也不由自主的提心吊胆。李叶脸色几次变化,终于叹了口气,严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我再尽量拖延出一天时间,三天后来接你们母女两个。只是严蕊咎由自取,我也没有办法,干脆我替你找人,让她赶紧嫁了,也算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严氏虽然心疼女儿,可李叶肯帮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自己又怎能如此不晓事,“咎由自取”四个字实在是说的没错,也只怪蕊儿她不知道自重,含泪道:“是,未亡人在这里谢过李将军了。”

李叶脸色缓和,道:“严蕊毕竟是严家的女儿,我一定替她选个好婆家,有我做媒,想来婆家也不敢欺负她。”

严氏知道以李叶的声望,别说做媒,就是只提上两句,普通人家也会把她的女儿请回家当祖宗供着,顿时大感欣慰,只是还有点不放心,道:“蕊儿她毕竟……我怕很难找到好人家。”

李叶道:“当正妻怕是不可能了,但令嫒只要有你十分之一的姿色,当个小妾绝没有问题。至于她的干的事……我也只好帮她遮掩一二了。”

严氏大为感动。她本来担心以李叶的为人不肯帮忙遮掩,没想到以李叶的身份不但同意做保,还愿意撒谎遮掩。严氏含羞看着李叶,如此恩情,莫不是他……真是的,你都想到哪儿去了,李将军是正人君子,又新婚燕尔,怎么会……可他毕竟是男人,姓周的女儿,必定也是刁蛮任性,恰好李将军又遇到了温顺的自己……严氏忽然换上冷漠的表情,道:“多谢李将军了,若没什么吩咐,今日便请回吧。”

李叶察言观色,已经知道她即将被攻陷,自然不肯这样离去,道:“还请您给严蕊小姐写封信当做信物,若是不会写字,我替您写,您替我研磨便好。”

严氏想到李叶写信自己替他研磨的情景,恰如往昔太平之时自己和亡夫之间的情景,后来匈奴入侵,亡夫便再也没展露过笑脸,也不再让自己研磨。所有的幸福和安详,也随着那些时光一样消失不见。如今总算看到些许希望,眼前的少年,竟然也叫我研磨,真是……严氏百感交集,心中十分愿意,最后却十动然拒:“不劳烦李将军了,未亡人自己写便是,还请李将军稍等片刻。”

李叶好不遗憾,幸好大的虽然还差点火候,但还有一个小的。

严萼回到房间,越想越觉得李叶不是当晚的人。那天的恶徒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可李叶却仪表堂堂彬彬有礼,莫不是天下真的有这样的巧合,让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

严氏将严萼领会屋后,放心不下外面,又即刻出去看看情况,留严萼一个人在屋子里等,这才有了上面那一幕。严萼正在屋里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严氏在门外说:“萼儿,快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