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六朝燕歌行(3.5-3.8)(1 / 2)

作品:《六朝燕歌行

第五章、王者风范夕阳西下,赵合德依在程宗扬怀中,听着彼此的心跳。

“累了吗?”

赵合德摇了摇头,然后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你也是。香喷喷的,我都想把你吞到肚子里。”程宗扬笑道:“你用的什么香粉?”

“我没有。”赵合德道:“以前阿爹没有钱给我们买脂粉。后来姊姊送了钱回来,我又不知道该买什么。”

程宗扬在她发间深深吸了一口,“再好的脂粉也比不上你的体香。”

赵合德害羞地低下头,眉梢眼角满满的,都是笑意。

“啊……”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

“怎么了?”

“它不是已经软了吗?为什么又硬了起来?”

“不用管它。”

自己冒着睾丸坏死的风险硬了两天,才在赵合德温柔缱绻的玉涡美xué中释放出多余的真元,充血的阳具终于恢复正常。多日痼疾,一朝缓解,程宗扬只觉浑身轻松。至于这会儿又硬起来,原因很简单,有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少女依偎在怀里,自己不硬还是个男人吗?

“还痛不痛?”

赵合德点了点头,小声道:“卓教御总在夸它,没想到它那么大,我那里都像要裂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了什么,红着脸道:“如果你还想,我可以忍一下的。”

程宗扬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抬头望往谷外,“雉奴这个贱人,死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吕雉的身影就出现在谷口。

“你找的人呢?”

“我迷路了。”

程宗扬气了个倒仰,“你个废物!要你有什么用!”

赵合德好奇地看着她,两人虽然见过,但她刚刚知道这位太后已经被收为奴婢。

“她生得很美呢。”

“让她给你当侍奴好不好?”

“不。她欺负过姊姊。”

“对哦,正好让她给你当奴婢,你来欺负她好了。”

“可我不想欺负别人。”

程宗扬禁不住有些担心,这么个善良的小姑娘,扔进自家那狼窝里面,实在太危险了,很有必要让她见识一下生活残忍的一面。

“那我来欺负她好了!正好我还没用过她呢。”程宗扬道:“太后娘娘,老爷这会儿有兴致,过来让老爷爽一下。”

赵合德在他耳边道:“你真的想要她吗?”

程宗扬小声道:“我吓唬她呢。”

“回老爷,”吕雉道:“奴婢月事来了。”

程宗扬白端了一回架子,恼道:“不中用的东西!要你有什么用!”

吕雉从容道:“老爷若不介意,奴婢用嘴好了。”

“滚!”

吕雉垂手退到一边,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天色将晚,总不能在山谷间过夜,程宗扬低头问道:“能不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赵合德道:“我可以走。只要慢一点。”

“小紫她们都在秘境,我们找到她们,就送你回去。”

赵合德站起身,跟在程宗扬身后。擦肩而过时,吕雉像个顺从的奴婢一样,屈膝施了一礼。赵合德虽然不喜欢她,但也屈膝双手放在身侧,仔细还了一礼。

程宗扬回头看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不免有些感慨,自家那窝母老虎要有合德一半的温柔知礼,这世界该有多美好?

…………………………………………………………………………………山谷中,一群兽蛮人正在奋力挖掘。忽然一名兽蛮人嘶声吼道:“找到矣!

找到哉!”

周围的兽蛮人全都围了过去,七手八脚将黄土中一方石碑扒了出来。

一名披散着头发,眼睛极小,却长着一张血盆巨口的兽蛮老者被人簇拥着过来,他用伸手在石碑上摸索片刻,然后吐出一个字,“羊!”

周围的兽蛮人齐声吼叫起来,兴奋地用拳头擂着xiōng口。

再往下摸,兽蛮老者又吐出一个字,“鱼!”

这回吹呼声小了许多,显然大伙对吃起来塞牙的鱼没什么兴趣。

兽蛮老者一挥木杖,“挖!”

那些被引诱来的兽蛮奴隶jīng神大振,卖力地挖掘起来。

兽蛮老者示意青面兽把石碑扛上,来到谷侧一处山坳。

戴着墨镜的蔡敬仲坐在一截削好的树干上,因为嫌硌得慌,身下还铺了一条熊皮大氅。

兽蛮老者让青面兽把石碑放在地上,然后打发他离开。

等身边再无他人,兽蛮老者用木杖点了点石碑。

蔡敬仲推了推墨镜,“羊续悬鱼……很好,这么快你们已经找到了陪葬大臣的坟墓。这是个很有名的大臣啊,不过你们运气不算太好——他是个清官。我们干挖坟掘墓这种活儿,最怕遇见清官的坟,里面啥都没有。”

兽蛮老者低声咆哮道:“天丧予!吾……吾都编不下去了!”他发疯一样一把一把揪着所剩无几的头发,“苍天哉!大地哉!武狼主的墓安在哉!”

“稍安勿燥,稍安勿燥。”蔡敬仲好整以暇地说道:“只要撑过这几天,等我手头的资金周转开,就把利息先给你们结了。到时候吃点羊算什么?你吃一只扔一只都花得起。”

兽蛮老者像是捞取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万万要快!真不行先把本金还给吾。”

“你看你。要发财,先得舍财。我呢,懂点面相,一看你就是发财的命,鸿运当头!要不你一来洛都,怎么那么巧就遇到我呢?”

兽蛮老者芝麻大的眼睛立刻红了,他用力捶着xiōng口,泣声道:“是吾鬼迷心窍!把吕家给的钱全都投到你那里。古格尔来的时候,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蔡敬仲板起脸,不悦地说道:“说得好像我在骗你一样——我这么大的生意,缺你那俩小钱儿?再说了,你投钱的时候又没说这是吕氏给你们的办事经费,吃不上饭能怨我吗?你要再这么说,我这就走!”

蔡敬仲气冲冲站了起来,脚下哗哗直响。

兽蛮老者赶紧拦住他,“蔡公!蔡公!吾嘴笨不会说话,你万万走不得。”

蔡敬仲冷哼一声,端着架子坐了下来。

兽蛮老者赔着笑脸说了半天好话,蔡敬仲脸色才转暖,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也真是的——吕家给了几个小钱,你们两眼一抹黑的就来了。这倒好,吕家变成灰,风一吹就没了。结果呢?活活把你们给坑了吧?

要不是遇见我,你们还在这鬼地方瞎转呢。““噫!古格尔带去的勇士在大草原死伤殆尽,部族只余老弱。去年冬天又赶上白灾,牛羊死亡无算。”兽蛮老者悲声道:“眼看就要灭族,吕氏信使送来钱物,蛊惑古格尔动了心,纠结了邻近部族的勇士,千里迢迢来到洛都。古格尔被人杀了,人心也散了,他们都追着吾要钱,嚷着要回草原去。吾只能编个谎话,让他们把武狼主挖出来吃了。说来,那天遇上,蔡公怎么都不认识吾了?要不是吾族人鼻子灵,闻出你的气味,吾还真以为哪里又来个蔡公子。”

蔡敬仲摆摆手,“生意需要,你就别多问了。”

“好好好。吾不问,不问了。吕家使者说,武狼主的坟就在秘境里头。可挖了许久,连个大臣墓都没挖开……”

蔡敬仲鼓励道:“再坚持两天!陪葬的大臣坟墓已经找到,武皇帝的陵墓也就不远了。诶,今天新打的猎物呢?昨天吃的小鹿还挺嫩。”

“昨天一共打了两头鹿,你吃了一头,吾们兽蛮武士带兽蛮奴隶,二三百人吃了一头。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鹿肉汤,还当是白水。”

“你们不是吃了不少人吗?”

“你以为吾族想吃人!?”兽蛮老者道:“人肉酸甚,又不甚肥。若非饿得无奈何,谁愿意啃那玩意儿?”

蔡敬仲推心置腹地说道:“大家干的重体力活,猎物这么少,怎么能行呢?

让我们勇敢的武士们加把劲,一定要让大家吃饱!先给我打条猎物来。鹿肉就算了,昨天吃得有点多。打条狍子吧。加点野山菌,浓浓的熬上一锅。“兽蛮老者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心思。”蔡敬仲拍了拍他的肩,“你得这么想,我是做大生意的,我吃肉,你们能喝点汤。要是我都吃不饱,你们还不得全都喝西北风去?是不是这个道理?”

兽蛮老者重重一跺脚,“吾看出来了,汝是吃屎,都要吃屎尖尖的!”他抹了一把老泪,悲声道:“吾去!吾给你打狍子去!”

蔡敬仲叮嘱道:“要嫩嫩的啊!”“啧啧啧啧……”朱老头笼着手蹲在草丛里,啧啧叹道:“人才啊这是。”

曹季兴也笼着手,跟朱老头蹲在一起,感慨道:“我当年要是有他一半不要脸,早就当皇上了。”

蔡敬仲摘下墨镜,哈了口气,抽出一块丝帕,细细擦拭着,“早就跟你们说过,我生意做得大,客户多,人头熟,你们还不信。哈……”

“真行啊,”曹季兴竖起大拇指,“被债主当场逮到,都锁沟里了,还这么牛气!”

“我是不想走。在这儿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多舒服啊。”蔡敬仲起身走了两步,脚上的铁链哗哗直响,“有道是欠钱的大爷,讨钱的孙子。就这破链子,能困得住我?”

“你们说好的,一手还钱,一手放人,小蔡,你准备撑到啥时候?”

“吃完狍子吧。好久没吃过了。”

朱老头跟曹季兴都是一脸服气,“你吃着,我们去遛遛弯。”

“路上见着野葱,给我薅两根儿啊。加你利钱!”

曹季兴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头也不回地给他比了根中指。

朱老头笼着手,弓着腰,跟曹季兴一道鬼鬼崇崇地溜出山谷。两个狼狈为jiān的老东西凑到一起,小声嘀咕道:“几拨人了?”

曹季兴掰着指头道:“兽蛮人一拨,巫宗一拨,一堆逃亡的叛军、内侍、死士啥的,还有几个光头,像是自己来的。另外就是那几个生意人了。”

“咋整?”

“还能咋整?都要刨你祖坟了,你还咋整呢?”

“我说我弄点耗子药吧,你非拦着我。”

“小主子爷啊,你就积点德吧。我都替你揪着心,生怕你将来生个孩子没pì眼儿。”

“我就知道!所以我压根儿就不生!气死老天爷!”

“询哥儿,打住。咱犯不着跟老天爷较劲。”

“哎哟!”朱老头用手肘捅了捅他,“花姑娘!”

“拉倒吧,你以为你还是五陵大流氓刘询刘次卿呢?”

“这姑娘看著有点眼熟啊。”

“你生的?”

“呸!你生个姑娘是光头!”

曹季兴趴在草丛里往外看去,“俩光头不会是一路的吧?”

两人嘀咕着,林中突然蹿出一条黑影,猛兽般朝那尼姑扑去。

那名兽蛮武士狮鼻驼口,饿得眼都红了,看到一块鲜嫩的肉走过来,身在半空,口水就淌了一地。

眼看那小尼姑就要葬身兽口,兽蛮武士忽然就地一滚,转眼间猛兽变成小猫咪,涎着脸往那小尼姑身边凑。

朱老头跟曹季兴目瞪口呆,看着小尼姑的僧衣后面挑起一根豹尾,灵巧地摇曳着。

“贫尼法号静善。路过……”

没等她说完,兽蛮武士就抢着说道:“吾叫山狮驼!今年二十五!家里六口人!五只羊,三头牛……”

静善一手扶额,耳边那厮滔滔不绝,一口气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破口骂道:“去你妈的!”

山狮驼兴奋地打了个滚,尾巴竖得跟旗杆一样,绕着她一个劲儿打转。

静善忍不住叫道:“师傅!师傅!把它赶走!”

一名凶相毕露的老僧大步过来,恶狠狠道:“干哈呢?想交配啊!佛门弟子你懂不懂啊!”

山狮驼愣了一会儿,然后跳起来,双臂一拧,显露出自己壮硕的肌肉,然后双手交握,鼓起xiōng大肌。

“哎哟喂,你还上劲了?来来来,跟我比比!”

已死老僧捋起僧袍,伸出左臂,然后是右臂,然后从xiōng口又伸出一条左臂,接着又伸一条右臂,然后从背后又伸出一条左臂,又伸出一条右臂……山狮驼当时就看傻了。

八臂魔僧凶性大发,吼道:“来啊!比啊!不比就滚啊!”

山狮驼嘴一扁,泪奔而去。

已死老僧拉好僧衣,得意地说道:“乖徒儿,师傅厉不厉害?”

静善默默翻了个白眼。

草丛里传来一声奚落,“嘁,一只死蜘蛛……”

已死老僧侧步拧身,厉声道:“谁!滚出来!”

朱老头笼着手钻出来,对曹季兴道:“你说的光头就是他?”

“叵密的八臂魔僧?我还真不熟。”曹季兴捋起袖子,“扛揍不?”

已死老僧往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茬地说道:“姓殇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少来招惹我!善儿,咱们走!”

“哟,这就走啊?”

“废话,你们人多。”

“别急啊。”朱老头道:“你们是跟龙宸来的吧?这浑水你们也敢趟?”

曹季兴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龙宸那个壁水貐是叵密出身?他们是来报仇的?”

“pì!那个叛徒!背弃佛祖,迟早有报应!”已死老僧为人光棍,痛快地说道:“得嘞,我知道这是你祖坟。你在这儿我就不说啥了。”

他拍了拍僧衣,“啥都没捞着。这就走,行吧?你要还不依不饶,没得说,我豁出去这一百来斤,跟你玩命!弄不死你,我也溅你一脸血!”

朱老头冷哼道:“抽空子就来捡便宜,当了和尚还匪性不改。”

“废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都穷得当裤子了,还不捡点是点。”

“慈音呢?”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已死老僧啐道:“你小姨子满世界乱蹿当诈骗犯,你都不管管?”

朱老头脸一黑,显然被他戳到痛处。

“好吧,也不让你白忙。”已死老僧道:“老衲送你一句:龙宸被你们巫宗的人下了黑手,已经认栽了,人全撤了。这成了吧?”

朱老头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已死老僧扯起静善,一溜烟地跑了。

朱老头两手放在身前,满眼沧桑地望着着远方,下面“哗哗”响个不停。

曹季兴羡慕地说道:“你这泡niào够长啊。年纪一大把了,肾还这么好,怪不得是练童子功的。”

“先把那帮军士、内侍弄出去。再说那几个生意人。”

“他们要是不听劝呢?”

“这地方别的不多。坟,可有的是。”朱老头道:“管够。”

曹季兴道:“就是怕扰了先帝爷的清静。”

“拉倒吧。都快断香火了,还清静。”朱老头抖了抖家伙,一边系着裤子,一边感慨道:“我这些年困守南荒,好不容易才遇见个天命之人。可那小子一门心思做生意,让他当皇帝他都不肯。眼下他挑的这娃还小,看不出好歹来。宫里那位根基太浅,朝中重臣坐大,她恐怕是制不住的。我这回进帝陵,看到香火废了这么多年,心里这个酸……”

朱老头用力捶了捶xiōng口,怆然道:“我死都……都合不上眼啊。”

“询哥儿,我给你守陵成吧?”

朱老头拉住他的手,用力拍了拍,“就等你这句话呢!”

曹季兴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道:“询哥儿,你不能只逮着我一个人往死里坑啊……”

“我是信得过你。”

“认识你算我倒霉。”曹季兴道:“进来的时候不短了,咱们这就动手?”

第六章、铁血安答程宗扬还是把赵合德抱在臂间,一路走一路卿卿我我,如胶似漆。

吕雉跟在后面,对两人腻腻歪歪的模样视若不见。

“你怎么知道方向呢?”

“要在外面的话,可以看青苔生长的情形,从背阳向阳找出南北,再找出东西方向。更简单的是看影子。不过在这里就不好说了。说不定这太阳是在南回归线,或者压根就不是太阳。”

赵合德满眼崇拜地说道:“你懂得好多。这会儿往哪里走呢?”

“跟着河水的流向走。”

“原来是这样啊。”

“你年纪小,不懂没关系。可有人一把年纪了,连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在宫里都养废了。”程宗扬回头道:“喂,说你呢。”

吕雉淡淡道:“我跟着呢。”

赵合德道:“我帮你看着,不会让她走丢的。”

“我才不怕她迷路。丢了算了。”

吕雉置若罔闻。

赵合德贴在他耳边道:“它还硬着吗?”

“没有。”

程宗扬撒谎了。得了合德极品鼎炉的元红,岌岌可危的丹田终于稳住,一直硬着的兄弟也恢复了正常。问题是皮肤的敏感性并没有减轻多少,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硬给你看。

比如赵合德这会儿在自己耳边说话,一个绝色小美人儿在耳边呵气如兰,口脂生香,再带点旖旎动人的风情,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它就主动来了兴致,昂头挺脑,跃跃欲试。一直硬着当然不好,可一天到晚动不动就勃起,半个时辰能硬上十好几回,这日子还能过吗?

程宗扬忽然停住脚步,一手按住腰间的刀柄。远处一名兽蛮人凶神恶煞般狂奔过来,隔着数十步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滔天杀气。

林中的小兽被兽蛮人的杀气惊动,在山间四处乱蹿,有几只跑到河边,因为跳不过去,转头顺着河岸狂奔。

那兽蛮人转瞬即近,能看出来是一名老者。它背着一根木杖,眼睛小得犹如绿豆,嘴巴却宽大得如同鳄鱼,它手足并用,一路草叶纷飞,笔直朝自己冲来,丝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气。

程宗扬放下赵合德,挡在身后,随即拔刀在手,不等兽蛮老者扑上来,便使出一招夜战八方,将奔来的小兽驱赶开。

兽蛮老者猛地发出一声怪啸,“狍子!吾的狍子!”

程宗扬一怔,好像刚才真有只尾巴生着白尖的狍子跑过去。

兽蛮老者好不容易撞见一只狍子,却生生错过,顿时红了眼睛,接着又认出程宗扬的面容,旧恨未了更添新仇,兽蛮老者xiōng中杀意沸腾,嚎叫道:“欺人太甚哉!吾先宰了你!”

两人转眼就斗在一处,程宗扬刀势迅猛,那名兽蛮老者修为原本及不上程宗扬,可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受了天大的委屈,恨意冲天,整个人都疯狂了一样,以命搏命,悍不畏死,竟然压着程宗扬打。

程宗扬这回深深知道什么叫光脚不怕穿鞋的,自己以前也没少玩命,可这会儿身后还有个赵合德,实在是玩不起,不多时便左支右绌,局面越来越狼狈。

忽然大地微微一震,一道裂缝出现在兽蛮老者脚下,使它一个踉跄。

一个豺狼般的声音道:“阿合马!”

兽蛮老者转身跳开,然后叫了一声,“哈米蚩!”

说着两个老兽人就扑到一起,滚在地上,拳打脚踢。

好不容易等他们分开,两个老兽人都是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沾满泥土,不过两人情绪倒是很高,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转眼就勾肩搭背,呵呵傻笑。

程宗扬愣了半晌,“你们……认识?”

哈米蚩往兽蛮老者xiōng口擂了一拳,“阿合马!我安答!”

兽蛮老者也朝他xiōng口擂了一拳,“安答!”

“那你们刚才……”

“我们兽蛮人的礼节。”

阿合马龇着兽牙,张开血盆大口,一边“呜呜”的嚎叫,一边夸张地抖动着宽大的嘴chún。

程宗扬一拍大腿,“干!这是示好?!老术朝一个小丫鬟这么干过,当时就把人吓晕了。”

“等会儿,我们说几句话。”

两个老兽人搂着肩,脑袋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忽然哈米蚩勃然大怒,抓住阿合马的后颈,“篷”的一声,把他脑袋砸在河滩里。

阿合马不甘示弱,爬起来一头把哈米蚩撞翻,骑在他身上一通痛打。

打完俩人又凑到一块儿,你咬我耳朵,我咬你耳朵,亲热地说着悄悄话。说到高兴处,阿合马一个耳光抽过去,换来哈米蚩一记头锤,当时鼻子就飙血了。

程宗扬看得脑门都在疼,这哪儿是两个老头?简直是两个jīng力严重过剩的熊孩子。

两人终于用兽蛮人结义兄弟之间最亲密的礼节完成了交谈,彼此搂抱着,一瘸一拐地走来。

哈米蚩道:“我跟他们说,你很有钱。”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说吧。”

“他们要羊。”

“我给!”

“他们要回塞外。”

“路费我出!”

“他们的钱在一个蔡公公那里吃利息。”

程宗扬下巴“咔”的掉在地上。蔡爷的生意做得真大,兽蛮人的卖命钱也敢黑。他突然觉得,自己替蔡爷背的锅是不是有点大了?天知道他挖的坑有多深,里头填了多少人。

程宗扬咬了咬牙,“我帮他们讨回来。”

“不是。他们要利息。”

程宗扬很想学他们的礼节,先给阿合马一记耳光,再来一记头锤加旋风腿。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那几个利息?你们上当受骗,那叫活该!用金兀术的话说,一个个都是张嘴能看到pì眼儿的直肠子,还学人家玩钱生钱的把戏?

“行!包在我身上。还有吗?”

“没了。”

程宗扬有些不放心,“那个古格尔呢?”

“他们不是一个部族的。古格尔族里没有成年的男丁,雇佣他们帮忙。”

哈米蚩解释完,程宗扬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古格尔一死,那些凶悍兽蛮人没有上来拼命,反而都跑了,原来是一群打临工的。

程宗扬心下一动,“那些兽蛮奴仆一起走吗?”

“不会。草原受了雪灾,没有足够的口粮。”

“那就好。”程宗扬欣然道:“我准备在首阳山下建个牧场,第一批先放养一万只羊,眼下正缺人手。那些兽蛮奴仆都是养羊的行家,我想让他们来帮我养羊。”

阿合马一直在旁边呵呵傻笑,听到这句话,口水“哗”的流了一地。

…………………………………………………………………………………看到阿合马过来,裹着熊皮大氅的蔡敬仲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狍子呢?”

阿合马此时有了底气,抬起巴掌就想给他个脆的。可手挥到一半,还是没敢打下去,陪着笑脸给他掸了掸衣服。

程宗扬踱着步子过来,慢悠悠道:“蔡爷,你没事吧?”

蔡敬仲坦然道:“我能有什么事?”“没事走两步。”程宗扬摆摆手,“起来,走两步。”

蔡敬仲一手伸到袖中,程宗扬以为他要亮出什么底牌,眼睛立刻眯了起来,谁知他掏了半晌,掏出一柄大红折扇,“啪”的打开,在xiōng前悠哉悠哉地扇着。

“蔡爷,你这什么意思?”

“本公子凭本事借来的钱,谁想从我口袋里掏出一个子儿——没门!”

程宗扬一肚子的说辞全给憋了回去,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蔡爷,你是属貔貅的吧?”

几方会合,简短地商量几句。果然和程宗扬猜测的一样,胶西邸井下入口开启的同时,长秋宫的入口也同时开启,而永安宫湖底和增喜观两处入口却没有动静。

负责监控长秋宫入口的是吴三桂、敖润和冯源,剧孟和哈米蚩也留在长秋宫居中策应。他们商量之后,由吴三桂入内查探,因为青面兽传回消息,说秘境里有许多兽蛮人,哈米蚩与高智商也一同进来。结果就前后脚的距离,三人还是失散了。

哈米蚩靠着野兽的本能,同样选择了沿河而行,遇见程宗扬等人。

那些兽蛮武士都是家乡遭灾,在古格尔的鼓动下,前来洛都。真论起来,双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反而因为哈米蚩跟阿合马是安答,还有一点交情。

说起阿合马,他就是个悲剧。古格尔带着满身伤痕,孤身一人从大草原逃回部族。本来已经丧失了自己的势力。可吕氏的信使居然找到兽蛮人的聚居地,许诺重金,请兽蛮人作为外援。

作为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被兽蛮人视为智者的阿合马首先来到洛都,结果正赶上蔡敬仲钱生钱的把戏玩得如火如荼。阿合马在草原待了那么多年,哪儿见过这种高科技?一想到自家的钱半年能翻一倍,一年能翻四倍,正发愁族人吃不上饭的阿合马立马就嗨了,疯了一样把吕家给的佣金全拿出来,投到蔡敬仲的无底洞里。

这下阿合马彻底上了蔡爷的贼船,古格尔来了,他发愁怎么应付古格尔。古格尔死了,他要应付的从一个古格尔变成一百来个大脑充斥肌肉的兽蛮武士。再加上吕氏送来二百多名兽蛮奴隶作为后备,阿合马更是愁得头发就快揪光了。二三百张嘴等着吃饭,可他们的口粮全在蔡敬仲那里等着生利息。更别说那些兽蛮武士还要返乡的路费。洛都这花花世界哪儿都怪好,就是没钱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把人哄住,送到秘境,借口把武皇帝挖出来吃掉,想着拖一天是一天。谁知居然遇见自家的财神爷。那位蔡公公换了装束,贴了胡须,要不是自己闻出他的气味,阿合马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阿合马发了狠,拿铁链把那位蔡公子锁住,不给钱就不放人。结果那位蔡公子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就这么悠哉悠哉地住下了,还把欠债的是大爷这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照阿合马的脾气,早把这货给打死了。可看在钱的面子上,阿合马只有一个字:忍!

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遇见了自己的安答,钱也有着落了,还听说有一万只羊等着他们去吃——不,是放牧。阿合马几乎要喜极而泣,一万只羊啊,一天吃一只,这辈子都吃不完。那位程公子口中的守羊山,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阿合马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自己死也要死在守羊山的羊群里。

大家目标一致,很快就商量出结果,秘境中的兽蛮人无论有没有参与过吕氏的叛乱,只要往后不再与吕氏或者其他势力联系,一律既往不咎。愿意返回塞外的,程宗扬每人给一万钱,十只羊,由向导带领,送回塞外。愿意留下来的,都移往舞阳侯国的首阳山,保证每月不低于三头羊的口粮。

兽蛮人欢声雷动,随即丢下挖掘工具,兴奋地捉对厮打起来,眼前一片群兽乱舞的景象。

蔡敬仲双手负在身后,评价道:“还是饿得太轻了。”

哈米蚩负责带领兽蛮人返回,蔡敬仲也想跟着走。程宗扬叫来青面兽,让他拿铁镣把蔡敬仲锁在身上,“不管吃饭还是拉屎,你们都在一块儿,连睡觉都不许松开!”

蔡敬仲用扇子顶住下巴,“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做得都对。我是怕你以后走错路,锁起来放心。”

身后传来一声的轻笑。

蔡敬仲扭过头,指着吕雉道:“你笑什么!”

赵合德连忙道:“不是她笑的。对不起,我刚才没忍住。”

“我教训她,关你什么事?”

程宗扬在旁边看不过眼,“蔡爷,我记得你前两天还说,这辈子佩服的有三个半人,太后娘娘排名第二。你就这么跟人家说话的?”

“我要不那么说,她会开口吗?你啊,揣摩人心都不懂。”蔡敬仲道:“娘娘心高气傲,认栽事小,面子事大。打死不开口,神仙难下手。我为什么说三个半人?一来先把她捧得高高的,二来再拿话钩着她,让她心里直发痒。只要她一开口,后面的事就好说了。”

程宗扬瞠目结舌,良久才道:“蔡爷,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好说。先把铁镣解开。”

“不行。我得把你锁着,好随时向你请教。”

蔡敬仲对吕雉道:“瞧见了吧,你之所以会输,智谋不济尚在其次,要紧的是脸皮不够厚。你说你脸皮要是再厚一点,还会输得这么惨吗?”

吕雉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言,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叛变的死太监,最后展颜一笑,“公子说的是。奴婢受教了。”

蔡敬仲还要再说,忽然整个人凭空消失。

“你做甚!”

青面兽瓮声瓮气地说道:“吾要撒niào!”

蔡敬仲绑在体型巨硕的青面兽身上,就跟青面兽揣了个红包一样,一阵风就没影了。

…………………………………………………………………………………巍峨的青铜大门前,一条雪白的小狗摇着绒球一样的短尾巴,来回打着转。

小紫坐在阶前,笑吟吟逗着雪雪。

闻清语站在她身前十余步的位置,身后跟着一群巫宗门人。

“紫姑娘,大家约好平分,你这么拦着路,不太合适吧。”

“仇雍还说你们都出来了。是那个傻瓜自作聪明来骗我呢,还是你们连他也一块儿骗了?”

“仇尊者是敝宗元老,地位尚在仙姬之上。谁敢骗他?他又何必去骗谁?想必是紫姑娘误会了。”

阮香琳道:“好个伶牙利齿的婆娘,居然推到紫妈妈头上。”

闻清语轻笑道:“这不是临安李镖头的夫人吗?你身为人妻,私下却给人当了妾侍。想必夫人女红不错,做的好一手绿帽子。”

忽然一道火光箭矢般射来,闻清语急忙闪身后退,那道火光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

卓云君抬起右手,白玉般的纤指间,一道凤羽般的火焰盘旋不定。

“诸位身负修为,何必逞口舌之利?不如动手好了。”

“果然是做了我们黑魔海的奴婢,连道门的清静无为都不讲了。昔时守身如玉,如今任由采撷,不知此间滋味可好?”

“哟,说得好像你没被男人干过似的。”蛇夫人道:“难道你在床上,还得让你男人供着你,把你顶在头顶上干啊?”

蛇奴荤素不忌,闻清语终于招架不住,“紫姑娘,你到底开不开门?”

“要等程头儿哦。”

“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暗处一个隐秘的角落里露出一眼睛,“怎么还不动手?”

“说和了?”

“这地方不能多待,咱们走。”

两人悄悄退开,钻进一个圆形的洞xué内。他们小心抬起铁制的井盖,盖住洞口,然后沿着长长的水泥管道一路疾奔。

两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正是勾结成光,试图控制刘建的广源行执事,庞白鹄。

“这回的差事算是办砸了。十六少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我呢。”庞白鹄满脸青肿,跑路还撇着腿,显然身上伤的不轻。

“这也怨不得你,都是刘建那竖子,狗肉上不了席面。”

“龙宸那帮家伙不靠谱,黑魔海那伙人更黑,说翻脸就翻脸。”

“这也是没想到。原以为吕家那窝草包好收拾,谁能料到区区一个吕巨君,会那么棘手?左武军、兽蛮人、董卓的凉州军……要不是金蜜镝那老狗玩命,吕家真不一定会输。说来刘骜结了多少仇家啊,个个都巴不得他死。”

“他得罪了多少人?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吧。咱们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公平信誉。汉国朝廷天天这么折腾我们做生意的,谁他妈受得了?说课税就课税,说关门就关门,当官不要商贾出身,lún到打仗却让我们做生意的上阵,还他妈跟一帮贼配囚编成一军。我们就做个生意,犯什么天条了?就当犯人处置?”

“行了老庞,别发牢sāo了。你比我强多了,好歹十六少没事。陶家的五少爷这次也入宫了,到现在还没有音信。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活不了。”

“你运气也够背的,陶五爷眼下可正得宠呢。他老子不争气,原想着他们这一支要败,谁知道陶老爷子隔了一辈,指名让他进钱庄打理生意。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陶五爷是个有福气的,多半没事。”

“这次城里大乱,别人都往外跑,我在路上找了个人,冒用文书混到城里,就想着万一陶五爷出事,我干脆死城里算了,也免得连累家人……”

两人想到前途,都忧心忡忡,没了说话的兴致,只闷着头赶路。

“我们不是要出去吗?”

拐角处远远传来一个声音,两人齐齐停住脚步,随即藏起身形。

“贼不走空!来都来了,好歹不捞点儿啊?我又不去挖姓殇的祖坟,就捡个仨瓜俩枣的,他还能跟我来真的?我说善儿啊,咱们不是去长安的吗?你非要绕到洛都干啥呢?”

“散心。”

“有心事啊?”

“没心事。”

“反正这会儿没旁人,咱俩唠会儿嗑。”

“没心情。”

已死老僧一脸的痛不欲生,“你小时候可喜欢跟我唠嗑了,喂个糖豆能唠一宿,咋越大越不可爱了呢?”

静善恼道:“我都不是吃糖豆的小娃娃了。”

“那你想吃啥?我给你找去!吃肉也行啊,咱们背着佛祖偷偷吃,吃完再持戒。”

静善喝道:“谁!”

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甬道中,她穿着一袭白色的武士服,长发挽起,扎着英雄结,英气bī人。

“我姓云,你们是?”

“贫尼静善。”

云丹琉仔细看了她一眼,“我们是不是见过?”

“不可能!”已死老僧道:“我们跟你云大小姐从来没打过照面。”

云丹琉奇道:“你认得我?”

“这不刚认识吗?你说姓云。大小姐嘛。”

云丹琉道:“告辞了。”

“萍水相逢也是有缘,给点儿钱吧。”

云丹琉一手按住刀柄,“我要是不给呢?”

“哈哈哈哈!”已死老僧摸着光溜溜的头皮,匪气十足地大笑起来,“那我就只好下手抢啦!”

笑声未落,他压低声音对静善道:“云家有钱的很。一会儿我制住她,你摸摸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全弄走。出去我就给你买肉吃。”

静善道:“告辞了。”转身就走。

“乖徒儿,你别走啊!”已死老僧慌忙追上去,“偶尔劫个道散散心嘛,佛祖都不会怪罪的。”

云丹琉松开紧握的刀柄,微微舒了口气。那个老和尚修为怪异,自己也看不出深浅,但带给自己的压力极为恐怖。一旦交手,自己连脱身的把握都没有。

她刚要转身,却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把自己拦在中间。左边一个,是自己交过手的庞白鹄。右边那个自己也认识。

“你是晴州会馆的管事,杜奕?”

那个瘦点的赔笑道:“大小姐好记性,连我这种小人物都能记住。”

“你们也想硬抢?”

“不敢不敢,”杜奕点头哈腰地说道:“小的只是想请大小姐赏个面子,一起去拜会程少主。”

云丹琉轻蔑地笑了一声,“绑架吗?”

杜奕一脸尴尬,还没来得及开口,庞白鹄已经“扑嗵”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说道:“我们哪儿敢啊。小的是大小姐的手下败将,真不敢与大小姐为敌啊。

只求大小姐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你们两头堵,是想上来动手的吧?”

“不是不是。”杜奕连连摆手,“我们差事办砸了,回去也得死。这会儿也是bī急了,想巴结上大小姐,好跟程少主说和说和。”

“你们要说和,直接去找他啊。跟我说什么?”

杜奕说着也跪了下来,“哎哟,那位程少主还能不听大小姐的?大小姐别怪我多嘴,程少主看你的眼神都跟看别人不一样。绝对是又敬又爱,那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要我说,只有程少主这种不世出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大小姐这样的绝世佳人。程少主英雄了得,也只有大小姐这样了不得的人物才配得上。”

杜奕做的迎来送往的营生,全靠捧人吃饭,这会儿捞到一根救命稻草,玩命地拍马,嘴里各种马pì滚滚而出,几乎能吐出花来。

云丹琉本来严阵以待,不一会儿被他说得脸都红了,顿足道:“别说了!”

杜奕赶紧闭嘴,像条丧家犬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云丹琉看着庞白鹄道:“你在宫里是怎么说的?”

庞白鹄“啪”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我混蛋!我该死!”

庞白鹄一边说一边狂抽自己,他也真下得去手,只抽了三四个耳光,就吐出一颗牙来,一张肥脸更是肿得不能看了。

杜奕倒听吩咐,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儿地磕头。

“好吧,我可以替你们说,但他答不答应,我可管不着。”

两人都哭了起来,“大小姐,你就是我们的活菩萨啊……”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云大小姐,你不会那么傻吧?他们说几句软话,你就信了?”

庞白鹄跳起来,“谁!”

齐羽仙从黑暗中走出,“真巧,在这里遇上大小姐。”

云丹琉道:“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也来了?”

“在宫里气闷,出来散散心。”齐羽仙道:“两位执事,多日不见。”

杜奕道:“齐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的没得罪过你吧?”

“是吧?我都不太记得了呢。”齐羽仙一边说一边抽出弯刀。

庞白鹄脸上的肥肉抖了几下,慢慢向后退去。

齐羽仙举刀指着他,“你们在宫里突然翻脸,暗算仙姬,这就想走?”

杜奕道:“老庞,怎么回事?”

庞白鹄啐了口血沫,“齐仙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仙姬独占永安宫,开启秘境的时候可没跟我们打招呼吧。要说翻脸,也是你们先翻的脸。”

“秘境归我们圣教,本来就是说好的。倒是你们背着仙姬,私下勾结圣教的姬奴,敢问cào的什么心思?”

“你们把印玺全都卷走了,宫里只留了个空壳,还说只图秘境?”

“那些印玺是开启秘境所用。”

“当初可没听你们说过。”

“事关机密,恕难奉告。”

“两位!两位!”杜奕见两人越说越僵,赶紧打圆场道:“我听着大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儿有什么误会?”云丹琉嘲讽道:“说到底两边都没cào好心,一有机会就互下黑手,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齐羽仙叹道:“鹬蚌相争,倒让程少主这渔翁得利。云大小姐,何必讥刺我等呢?”

齐羽仙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三人站成一个三角形,将云丹琉围在中间。

齐羽仙终于站定,她微微一笑,刚要开口,云丹琉忽然动了,她飞身跃起,整个身体几乎横过来,两条长腿一前一后,旋风般横扫过来,正中庞白鹄颈侧。

庞白鹄猝不及防,被云丹琉雷霆一击,一个筋斗栽倒在地。

齐羽仙弯刀犹如一道流光,直劈云丹琉后腰。另一边的杜奕却往后跳开,高声叫道:“诸位!诸位!且莫动手啊!”

云丹琉扬声道:“今日暂别,后会有期。”

齐羽仙心下恼怒,催动真气,全力追击,谁知刚追出两步,眼前青光bào起,却是云丹琉去而复返,回马一刀劈向齐羽仙头顶。那柄青龙偃月带着一股狂飙席卷而来,齐羽仙仓促变招,双刀相交,只觉手腕剧震,弯刀几乎脱手,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云丹琉一刀劈退齐羽仙,这才施施然退走。

庞白鹄捂着脖子爬起来,与齐羽仙面面相觑。

杜奕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一边说道:“各位,我是给陶五爷干活的,这可不关我的事。”

“万般天注定,半点不由人。”齐羽仙道:“杜执事,你已然卷入此事,还想着能脱身吗?”

杜奕不是那么好哄的,当即道:“我怎么听不懂呢?要不咱们明白说话?”

“想听明白?好啊。”齐羽仙道:“帛十六出钱,怂恿吕冀弑君,暗中又资助刘建,试图两头押宝。可他心思太大,明知道刘建是我们的禁脔,偏又想着甩开我们,独占便宜。结果不出仙姬所料,果然是玩砸了。眼看着jī飞蛋打,庞执事坐不住了,拼了命也要把你们拖下水。”

杜奕寒声道:“陶五爷不在秘境?”

“你说呢?”

杜奕脸色铁青,“老庞,你这回可把我坑苦了。”

庞白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咱们几方人心不齐,让长秋宫得位也不冤。可我真没坑你的心思,我就想着借五爷的虎皮一用,找个机会给程少主磕头认错,保自家一条狗命。”

齐羽仙冷笑道:“这会儿还舌灿莲花?”

庞白鹄恼道:“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齐仙子还要我怎么着?”

“刘建身死,我们巫宗这回可是亏大了。庞执事不准备给些补偿吗?”

庞白鹄脸上的肥肉抖了几下,咬牙道:“想要什么,划出道来!”

“广源行在汉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