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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间客

,然后不远处议会山那边如雷般的掌声喝彩声,也传到了安静的宪章广场上。

联邦的大和解终于踏上了正式日程,坐在长椅上的许乐有些感动地想道。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四章 啊,朋友再见

联邦政府与青龙山之间的政治谈判大体已经结束,双方达成了广泛的共识,议会山门前的这次握手才可能出现。

关押在监狱里的政治犯全部释放,近七年来累积的战俘交换早已完成,只有一部分涉及乔治卡林青年军的问题还处于争论之中。

联邦政府在过去数年中,一直指责青龙山方面通过绑架和洗脑的方式煽动年轻人,并且将近三百宗失踪案件的苗头对准了对方,在谈判中,政府要求青龙山反政府军马上交出这些青年,让他们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中,而青龙山方面则是坚称这些青年都是自愿进山,他们受到了乔治卡林主义和反政府军的理想感召,才毅然离开了自己的家庭。

因为涉及到很多愤怒的父母,所以联邦政府在谈判中没有做出明确的让步,但这些小分歧终究无法阻挡整个联邦呼唤团结,共抗帝国的汹涌大势,相关的谈判在继续,别的方面则早已经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在这次历史性的握手之前,反政府军已经接受了政府方面提出的和平计划。南水领袖拒绝了进入联邦管理委员会担任名誉议长的提议,甚至就连拜伦先生极为慷慨而富远见让出来的副总统位置也予以冷淡的拒绝,他选择在谈判结束之后归于青龙山隐居,却同意了反政府军相当一部分兵力改编为政府军。

这一部分反政府军将被调入第一军区,在极短的时间内,投入到西林大区的浴火前线。南水领袖和反政府军中央委员会坚定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向整个联邦发出足够明确的信息,青龙山愿意与政府和解,不是因为任何政治和利益上的考虑,只是为了抵抗帝国人的血腥侵略,这并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漂亮说辞,也是他们马上将会做的事情。

和去年的总统大选不同,当时许乐对于这些联邦上层的政治变幻一无所知,那些时间内,他一直被关在黑狱之中,或者是在基地里训练军官,今天他之所以坐在宪章广场上,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已经等了很久的好消息。

通过基地里的受训演习,许乐向联邦政府上层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有关部门在他执着的申请面前,终于软化了态度,当然,更关键的是因为当前联邦政治的大气候,就在今天清晨,总统官邸终于发出了帕布尔总统司法部长国防部长三方联合签名的特赦文件。

议会山前人山人海,宪章广场上却有些安静寂寞。许乐眯着眼睛看着光幕上的即时画面,听着远处传来的雷鸣般的掌声和帕布尔总统坚定有力的话语,刹那间竟有些恍惚。

一辆墨绿色的军车从西方的大街上驶了过来,距离许乐所在长椅约二十米的位置,便无法再往前行驶一步,因为不知何时,宪章广场这一角落处,忽然多了几名沉稳有力的男人,他们挡在许乐的身前,将那辆军车拦了下来。

离开基地开始休假,第七小组却仍然留了六个人在许乐的身边作为安全力量,虽然许乐是第七小组的最高主管,但国防部的这种安排依然让人有些吃惊。此时拦住那辆军车的几条汉子,正是以熊临泉为首的第七小组武装成员。

兰晓龙少校出现在许乐椅后,看了一眼熊临泉那边打出来的手势,点了点头,附在许乐耳边说道:“没有问题。”

许乐摇了摇头,起身向军车那边走去,说道:“特赦令已经下来,政府总不可能出尔反尔。再说了,就算他们想反悔,又何必调戏我。”

“这是国防部的命令,你的安全是我们工作的重心。”兰晓龙耸耸肩,跟在他的身后说道:“再说,你这位朋友可不是一般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小心一点总没错。”

便在此时,墨绿色的军车侧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的脸颊苍白,发丝凌乱于秋风之中,只有那双桃花眼和那张漂亮英俊的面容,似乎还没有被长达近一年的囚房生涯磨去神采。

英俊憔悴的男人下车后,抬头望了一眼天,根本没有理会身后光幕上那番热闹的新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显得极为陶醉。

看着这一幕,许乐沉默地加快了脚步,向他走了过去,心里却想着西山大院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据说政府与反政府军的谈判中,本没有这方面的安排,是那位传奇的反政府军情报领袖,亲自向政府联邦调查局局长提出了条件,若不是如此,大概这家伙还会被继续关下去吧。

上次两人坐在麦德林议员的血泊中抽烟听钟声,这一晃便是快一年了。

联邦政府在两个月前重新启动了麦德林专案,这位帝国的种子,老辣的议员,在身亡之后依然不得安宁,渐渐被联邦剥下了外面那件光鲜的外衣。

麦德林死,麦德林臭,帕布尔当上了总统,南水来到了首都,联邦大和解,听说前些天前任联邦科学院院长林远湖悄无声息地死去。这世界的变化总是如此迅速,迅速地让身处其中的人们竟是来不及感慨沧海与桑田间的关系,便发现自己所站立的位置早已不是当初之地。

墨绿色的军车悄无声息地驶离,联邦政府的特赦永远是这样的悄无声息,谁都不愿意这种政治交易被坦露在所有公众的面前。

许乐走到他的身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从军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三七牌香烟,赛了一根到对方枯干薄细的双唇中,小心翼翼地用手挡着风,认真点燃。

嘶的一声,烟头上的火芒大放明亮,如原野上火烧的暮色般迅即后退。

施清海深深地吸了一口,眯着眼睛,皱着眉头,似乎痛苦,似乎享受,却是久久沉默无语。片刻后,他将烟头从自己的唇间摘了下来,递到许乐的面前。

许乐接过来,也狠狠地抽了一口,被呛的咳嗽了好几声,他用微显沙哑的声音说道:“瘦了点儿,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变化。”

“那是自然。”施清海微笑看着面前的许乐,说道:“小爷我是怎样的人物,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五个月的黑牢,你是怎么熬过去的”许乐将烟递了过去,从烟盒里给自己掏了一根,这是他这几个月里最担心的问题,他在狐狸堡垒的时候,有老东西陪他聊天,为他播放爱情动作片,但施清海一个人怎么熬过那段冰冷沉默的岁月

“小爷我是专业人士。”施海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狠厉,大概便是他也不怎么愿意回忆那段黑暗的辰光,顿了顿后,他继续说道:“这几个月没怎么吃苦,大概就是你被特赦之后事实上,小爷我在狐狸堡垒的黑狱里,还发展了几个熟人。”

“你果然比我生猛些。”许乐认真地说道。

秋风渐起,安静的宪章广场上,只有光幕里帕布尔总统演讲的声音,和这两个男人低声的交谈。

兰晓龙熊临泉等六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四周,警惕地注视着周边的环境,却将许乐和施清海的对话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里。

此时他们大概了解,许乐在课堂上小爷的自称,应该是从这个男人身上学来的,不过在他们看来,以第一名的成绩从一院毕业,穿行于政府与反政府军之间的优秀间谍,刺杀麦德林的牛人,自称一声小爷,非常的有资格。

“被关的日子里,我一直想着如果能够出来,一定要见一个人,你猜是谁”施清海此时已经点燃了第二根烟,蹲在街边说道。

许乐也蹲了下来,应道:“想必不是我。”

“你又不好看。”施清海微微一笑,那双迷死众生的桃花眼于秋风之中渐渐绽开花瓣,透着丝令人心醉的思念与向往。

“我已经做了安排。”许乐低头说道:“晚上她带流火过来见你。”

西山大院前亦是一样的秋风萧瑟,门口站岗的军人和这座大院透出的铁血气息,让这种萧瑟之意变得更加浓郁几分。

邹郁今天穿着一袭黑色的风衣,怀里抱着包裹的实实在在的流火,她眉宇间的那抹冷冽之色,因为衣服颜色的改变,而显得格外清晰刺人。

这位部长千金的五官总是透着一股叫做明妍的感觉,要说到漂亮,实在是漂亮到了极点,然而无论人前人后,无论是当初的红衣少女,还是如今的漂亮妈妈,大多数时刻,她那双清直的眉毛间总是透着股酷意。在许乐面前她其实已经不再刻意扮演某种人物,只是在今天这种场合,她重新戴起了这张面具。

许乐走下了黑色的汽车,向着她微微一笑,目光从她黑色风衣的领口看见一抹红色,鲜艳到有些刺目的那种红。

汽车开动了起来,邹郁坐在副驾驶位上,于意想不到处打破沉默,声音极为清冷:“家里以为我是跟你出去吃饭,呆会儿你接我回来时,不要说漏嘴了。”

“只是去见见故人,何必像是去打仗”许乐目视前方说道。

黑色汽车停在了首都南城一处高级公寓楼下,许乐抱着孩子与邹郁走进了电梯,电梯到了顶楼才打开。许乐看着向房间走去的邹郁,心里生起一丝温暖的感觉,对一直守在这里的熊临泉轻声吩咐了几句安全方面的事宜。

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邹郁忽然转过身来,用不容置的语气淡漠说道:“一个小时后来接我。”

许乐微微一怔后点了点头。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五章 命中的海盗

这幢高层公寓看着气派,但地理位置并不是太好,如果从宪章广场幅射开去的地产黄金线来算,公寓所处的位置距离这条线还极远,远远谈不上寸土寸金,所以当铁算利家的七少爷慷慨大方地赠予许乐时,他并没有强行拒绝。

小眼睛男人心知肚明对方是在做长期的投资,偏生去年便花了对方几千万,如果在还没有任何投资回报自己又行情看涨的时间段拒绝对方后续投资的诚恳请求,就算他不是一个商人,也知道这样很没有职业道德。

值得利七少出手赠人的房产可以不贵,但一定不能没有品味,就像另外一间顶层公寓里放的满屋油画皆为花一般,高层公寓的下面六层是住客们的会员俱乐部,各式设施一应俱全,从服务人员的素质和室内的细节里,能品出相当不错的感觉。

为了打发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许乐在公寓下层的酒吧里坐了下来,要了一杯不知道名字的烈酒,加了九块冰块,等着冰水将酒味冲淡了不少,才开始小口小口地饮着,同时打开了手机的超薄光幕,开始认真地学习第一军事学院里的某些军事课程。

他坐的地方很偏僻,光线阴暗,他穿着一身无肩章的军装,相貌平常,自然没有什么骄美动人的孤独女子过来打扰。

做简水儿的保镖这肯定不是国防部交给他的真实任务,为了在以后的西林前线上能够保住自己以及第七小组成员的小命,又或许是在毕业日两次军演中被铁七师军官们的指挥能力所震撼,许乐开始认真地学习与战场有关的一切,他并不指望将来真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但总要不至于被敌人包围后,却不知道预定的后撤路线在哪里才是。

练功和学习中的许乐向来极为认真沉默,全身心地投入到那些文字数据或者是灼热的颤抖线条之中,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盯着手机超薄光幕上的教材,他总是静不下心来,因为他总想着顶楼公寓里此时究竟在发生什么。

一个小时能生什么,够发生什么如果是相看对视无语凝噎泪千行,也过是男女一番沉默感慨便会过去;如果是要诉别离论将来,一个小时还不够开个头;如果是要一团和谐,并排站在床前看孩子眉眼,语笑嫣然论何处似你何处似我,那又要多长时间

万一邹流火小朋友忽然想在亲生父亲的面前表演一下生物排泄本能,或许那对年轻的父母,手忙脚乱地折腾这件事情,便要消磨掉所有时间。

想到此节,许乐一个人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但笑意马上敛去,因为从邹郁一路戴着的冷酷面具和先前那句交待,他便能清楚地推断出,顶层公寓里的一小时不会发生上述那些故事,更不会如他龌龊希望的那般上演什么g情戏码。

归根结底,施公子和邹郁只不过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金风和雨露相逢一宵,却结出了一个错误的果子,顶天了说,这对根本谈不上熟悉,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年轻男女,只能算是偶尔性起的一夜床伴关系,连炮友的程度都达不到。

许乐微垂眼帘,望着虎口里握着的酒杯,感受着上面传过来的寒意,有些惘然地想道,当初陪着郁子把孩子生下来,是不是自己弄错了这种荒唐复杂的关系,究竟能够怎样理清要知道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结局,这种电视剧里面才有的情节,更不可能真的像编剧写的那般,轻而易举地催化出爱情这种东西。

然则一想到邹流火在自己怀里打呵欠流口水的可爱模样,许乐的心便定了下来,心道你们做父母的自己安全措施不做好,怎么能让一个小生命来负责,任何烦恼都是你们活该。一念及此,他便大感释然,甚至有正义凛然之感,虽然他清楚这种正义感实际上很无耻。

一个小时之后,黑色汽车离开了这幢公寓楼。刘佼驾驶的军车载着几名第七小组的汉子,远远跟着这辆汽车,保护着车中人的安全。

邹郁没有坐在副驾驶座上,而是抱着邹流火安静地坐在后排,安全带紧紧地系在她的身上,压得她领口处的那条红围巾折了起来,就像是一团火焰。

“我要去国立上林大学读书。”许久之后,邹郁打破了沉默,望着许乐的侧脸平静说道:“你知道临海大学城的规矩,冬天的时候就要去报名。”

许乐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微微一僵,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很多意思,上林大学是离梨花大学十几公里外的一处著名学府,邹郁如果要去继续自己的学业,自然说明先前的谈话并不顺利。

“国防部长的女儿未婚生子,一直拖了这么久还没有结婚,这事儿确实有些荒唐可笑。”邹郁淡淡说道:“以前我就对你说过,我不会感谢你替我背锅,因为这本来就是你出的馊主意。”

许乐无言以对。

邹郁自嘲地笑了笑,容颜若一朵染着冰霜的牡丹般在夜色里盛放:“但你至少帮我破了很多东西,将来如果我能真的找到自己需要什么东西,确实要感谢你你也不用担心什么,至少现在外面的人都把你看成流火的父亲,将来你在军队里混的越出色,别人敢说的闲话也就越少父亲那里也稍微好过一些。”

许乐听出了女孩儿言语里的决心与坚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邹郁拦住了他的话头,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带着几丝平静说道:“你希望我能嫁给施清海,还是死了这个心吧,这和他的间谍身份无关,和什么门第也没关系,我只是瞧不上这种花货。”

“花货这个形容词倒也贴切。”许乐苦涩一笑,在心里想着。

邹郁收回望向孩子的目光,眼眸里的甜蜜瞬间便转化成了一丝惘然与冷意,她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首都夜色,久久无语。这位女孩儿的朦胧初恋或者说集体意识下的个体认同,是那位联邦里家世最深不可测的太子爷,她的青春期是在某位夫人耳提面命的教诲中成长,虽说背着长辈时,她与那位无法无天的兄长时常会扮演冷酷骄横叛逆,甚至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那是一种扮演还是她本来就是如此冷酷残忍的人

但终究她的眼界比一般联邦女子要开阔许多,就算比不上人类头顶的星河,却也多了几分磊落之气,一旦她头顶的枷锁被人打破之后,便很难再被某些世俗的东西所困住,哪怕那些传统的力量极为强大,比如婚姻,比如爱情,比如这些看似美好的词语。

邹郁对许乐的谢意便在此处之上。

她的家世,她那位平静稳多年的父亲或许本来可以困住她,偏生却又被指间一片碎了的青瓷和颊上一抹流淌的腮红生生挡了回去。

“人生啊,不是一场扮家家酒,如果真想走自己的路,不外乎要够狠,对人狠,对自己也狠。”

邹郁思及过往,竟生出了年轻女子本不应有的沧桑气息,轻叹一声对前方的许乐说道:“你是一个好人,但在这个世界中,想当一个好人却是一条最困难的路。今后你要更狠一些,只要够狠,谁敢挡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