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一回 班师阴雨(2 / 2)

作品:《龙魂侠影

洛清妍柳眉一扬,玉手撮指成刀隔空一划,玄天真龙跟前顿时裂开一道深痕,凤目含煞紧盯眼前之人,一字一句地道:「我与你已经恩断义绝,你若擅越此线,休怪我不客气!」

玄天真龙望着脚前的深痕,顿感一阵心酸和无奈,双目竟现一丝晶莹,但随即有消失的无影无踪,长叹一声道:「罢了,看来我是不该出现,既然如此那便重归于无吧!」

说罢两眼一闭,那股威压天地的气势顿时散去,随即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洛清妍不住地喘着粗气,紧盯地上昏迷之人,过了片刻后竟两眼一黑也倒了下去。

于秀婷理了理情绪,将方才的一切暂且压下,替众人探查伤势,杨烨和袁齐天虽然受伤,但脉象平稳,性命无忧,而楚婉冰和魏雪芯只是痰火攻心,无甚大碍,然而最麻烦的便是龙辉和洛清妍。

于秀婷小心翼翼地替两人诊脉,顿时喜忧参半,龙辉身子并无再次衰退的迹象,而且气脉雄沉,似乎功力又增长了几分,但洛清妍却是严重之极,元神受创,神念竟有随时溃散之危险,若不早日治愈,这风华绝代的妖姬只怕不死也得变白痴。

「咳咳……」

一阵阵的咳嗽声响起,于秀婷甚是警惕的望着眼前即将苏醒之人,暗忖道:「他究竟是龙辉,还是那个玄天真龙?」

「于谷主,发生什么事了?」

言辞谦卑而又温和,毫无睥睨万物之傲气,眼睛清澈,略带几丝迷茫和不解。

于秀婷总算松了口气,说道:「龙辉,洛姐姐中了煞域的抽魂术,如今元神遭到重创……你,你有办法么?」

于秀婷心想玄天真龙既然有法子疗复元神,那龙辉应该也有类似的功法。

龙辉微微一愣,蹙眉思量片刻,叹道:「方法倒是有,只是……哎,罢了,就搏一搏吧!」

说罢走过去将洛清妍扶起,默运元功,调动体内真气。

于秀婷不禁奇道:「元神之患并非易事,你准备如何救人?」

龙辉耸了耸肩道:「龑武天书内有中养魂之法,希望有用吧。」

于秀婷身负剑心,感觉到此事关节并不简单于是阻止道:「且慢,你先将这养魂之法大致原理告诉我,咱们也好参详参详。」

龙辉道:「于谷主请宽心,无论这方法成功与否,皆不会对受术者产生不良影响,最多只是维持原样,不会变得更糟。」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于秀婷还想问上几句,但想起方才玄天真龙那鬼神莫测的手段,不免又信了几分,便任由龙辉施为。

只见龙辉捧着洛清妍的俏脸,将自己的头朝前探去。

随后的一幕叫于秀婷大吃一惊,龙辉竟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洛清妍的额头上,犹如准备亲昵轻吻的情侣般,想起方才玄天真龙对洛清妍的态度,于秀婷顿时柳眉倒竖,暗骂道:「岂有此理,这小子竟然敢趁人之危!」

一念及此,剑气不禁凝于指尖,要给龙辉来上一剑。

倏然,于秀婷剑心甫动,她竟看到一股奇异的元气从龙辉额头涌出,缓缓流入洛清妍的眉心,再仔细一看,于秀婷顿时芳心大乱——这分明就是龙辉本身的魂气魄元!对于元神之流于秀婷并不熟悉,但却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心忖道:「煞族一身修为皆凝聚在这魂气之上,龙辉这么就把魂气输给洛姐姐,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呢?」

人体经脉脏腑的生机全赖于元气滋养,元气亏损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而魂气魄元对于煞族来说便是毕生修为的汇聚,而对于常人来说便是元神的养料,一旦魂气魄元受损轻则神志紊乱,记忆衰退,重则便会如同楚无缺般永散天地,像龙辉这般做法分明就是损己利人,难怪他敢保证不会给洛清妍留下祸害。

「这小子也忒不要命了吧!」

于秀婷愈看愈是震惊,好几次出手向制止龙辉,却又怕生出别的变端,反而害了龙辉。

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过去,洛清妍的脸色渐渐红润,而龙辉却是印堂发黑,眼神一阵迷离,几欲痴呆。

倏然,一声惊愕的娇呼响起,于秀婷扭头一看,楚婉冰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龙辉和母亲,煞白的小脸顿时再添三分灰暗。

于秀婷蹙眉道:「冰儿,这事情颇有隐情……」

谁料,她话音未落,却闻洛清妍一声怒吼:「玄天真龙,你混蛋!」

一听玄天真龙四个字,楚婉冰眼中再度蒙上一层绝望,泪水不受控制地嗖嗖直流,嘴唇也白得跟死人般。

洛清妍凤目一瞪,一掌凤凰灵火便印在龙辉胸膛。

龙辉捂着胸口跌坐在地,奇道:「什么玄天真龙……我……」

洛清妍见他神态不复倨傲,心里生出几分疑惑,但转瞬一想,又觉得不对,自己这一掌扫下去就算是吸纳傲心魂气的符九阴也得吐上几口血,可是这小子倒像是个没事人般,喘几口气就缓过劲来了。

普天之下除了那个混蛋外,还有何人有此能耐!洛清妍凤目一寒,咬牙道:「好啊,玄天真龙,你竟也开始耍这种鬼心眼了。我打不过你,走还不行么!」

说罢拉起楚婉冰,便要离去,楚婉冰咬着嘴唇道:「娘亲,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洛清妍凄苦笑道:「某些人仗着自己一身武功,趁着无缺刚去,便想来欺负咱们孤儿寡母!」

于秀婷忙道:「洛姐姐,你误会龙辉了……」

话音未落,却被盛怒的洛清妍冷笑打断道:「于秀婷,你这是替你们祖师爷说话么?」

于秀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道:「洛姐姐,你说什么祖师?」

洛清妍哼道:「像这种不知廉耻的卑鄙小人,你若还奉他为祖师爷,莫怪妾身看轻你们天剑谷!」

洛清妍句句直指天剑谷,于秀婷也不免火冒三丈,怒道:「洛清妍,你嘴巴放干净点,有什么便冲我来,若再敢污蔑天剑谷,休怪我不念往日情谊!」

洛清妍正想反唇相讥几句,却听楚婉冰低声道:「娘亲,袁叔叔还在那边昏迷不醒呢。」

洛清妍叹了口气道:「罢了,快去扶起袁师兄吧。」

楚婉冰嗯了一声,便朝袁齐天走去,袁齐天正躺在奈何桥中央,楚婉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谁料走到一半竟捂住脑袋跪倒在地,不住地呻吟,发抖,竟是奈何桥牵动灵魂深处之记忆。

昔日的种种顿时涌上心头,楚婉冰只觉得两眼又涨又痛,看到了那么一幕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冰儿!」

龙辉惊叫一声,急忙冲过去将她扶起来,关切地道:「冰儿,你没事吧?」

楚婉冰喘息了几声,缓缓抬起脸望着龙辉,眼中充斥着种种惊愕和绝望,随即推开龙辉朝洛清妍走,弄得龙辉是一阵迷糊。

洛清妍咬唇道:「冰儿,你怎么了?」

楚婉冰含泪道:「娘亲,我,我记起来了……当年事,我全都记起来啦!」

洛清妍微微一愣,眼泪也不自主地涌出来,楚婉冰抹了抹眼泪,望着于秀婷道:「二娘,冰儿问您一件事?」

于秀婷见她神情娇弱,语气哀伤,心中也不免一阵酸软:「冰儿,你问吧。」楚婉冰道:「方才你是不是见到玄天真龙了?」

于秀婷嗯了一声道:「对,若非玄天真龙及时出现,我们恐怕都要遭符九阴毒手了。」

楚婉冰幽幽地瞥了龙辉一眼,凄婉笑道:「龙主,你为什么又来迟来一步呢?」

昔日充满柔情和婉媚的妙目如今竟是一片陌生和责问,龙辉只觉得心尖一阵抽搐,说道:「冰儿,刚才发生什么事,我根本就不知道,等我醒过来就看到你们都昏迷了。」

楚婉冰哼道:「喔,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不知道爹爹已经去世了?」

龙辉微微一愣,脑海轰隆一下炸开了,说道:「岳父他……」

楚婉冰娇叱道:「住口,你还有脸叫他做岳父,当初是谁跟我保证不会让爹爹有事的!」

「冰儿……我……」

龙辉顿时一阵语塞,嘴唇抿动,不知该如何答复,因为他此刻脑子已经一片凌乱,许多画面不断地翻涌滚动,仿佛怒海狂涛将他吞没。

楚婉冰叫道:「说啊,把当日在七阴岭上的话再说一遍!」

龙辉闭着眼睛不断回忆昔日情景,却是越想头越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楚婉冰喝道:「姓龙的,你是记不起来,还是没脸说!」

龙辉无奈地道:「冰儿,我……我想不起来啦。」

楚婉冰俏脸倏然一阵发青,气得浑身发抖,大骂一声无耻!洛清妍也是神色悲苦,眼中既凄凉又愤怒,咬牙道:「冰儿,走吧,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

楚婉冰把头一扭,不再看龙辉一眼,冷冷地朝龙辉走来。

那抹白衣倩影虽是越走越近,龙辉却觉是十分陌生,昔日温婉妩媚的幽香,在这一刻却变得何等遥远。

从龙辉身边走过到扶起袁齐天,这个过程中楚婉冰始终未看龙辉一眼,仿佛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块桥头石。

错身亦是错心,踏尘渐远,前行历目,仿佛一道深痕划下,昔日的恩爱与柔情不复存在,徒留奈何桥下的河水阵阵无奈哀叹。

「哎呀,督帅今天就要回南疆了。」

一声惊叫将于秀婷的思绪唤回,只见龙辉猛地跳起来,急匆匆地就要朝外边跑去,「不行了,我要去给督帅送行!」

于秀婷不免又好笑又好气地揪住他,说道:「龙辉,杨督帅早就回南疆了。」龙辉奇道:「什么,督帅什么时候走的?」

于秀婷无奈一叹,说道:「五天前就走了。杨督帅,不,应该是镇南王,在军中接受朝廷的赏赐后便回去了,毕竟藩王入京非同小可。」

龙辉蹙眉道:「我……我怎么没印象了?」

于秀婷也不知如何叙说,只能敷衍道:「在奈何桥大战中,你头部受了些伤患,所以记忆有些紊乱。」

龙辉满面愁容,不断地在营帐内踱着步,说道:「于谷主,这事可千万别让雪芯知道,免得她又替我担心。」

于秀婷嗯了一声,心忖道:「当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如何跟雪芯叙说,只是说冰儿先回去替无缺办理丧事了……」

想起当日楚婉冰那凄苦而又冷漠的眼神,于秀婷也不得不暗叹一声造化弄人。

「罢了,等冰儿和洛姐姐冷静下来,再找个机会将事情原委告之她们吧。」

于秀婷暗自思忖道。

龙辉又说道:「于谷主,我脑袋受伤的事情,你也千万别告诉冰儿,省得这丫头又要骂我了。」

于秀婷奇道:「冰儿性子这么温婉,怎么会骂你呢?」

龙辉叹道:「出征前,她就千叮万嘱,叫我小心再小心,不可受伤。可是我现在不但受了伤,还把脑子撞坏了,这丫头一定不会饶我的。」

于秀婷莞尔道:「这么看来冰儿还是个河东狮哩。」

龙辉笑了笑道:「冰儿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要是仅仅骂上几句那还好,可是她偏偏骂完后就在一旁抹眼泪,看得我揪心呐。」

于秀婷暗忖道:「痴儿,现在冰儿恐怕已经不会替你掉眼泪了……哎,这小两口也真是的,莫名其妙就吵翻了。这小子整个脑子都坏了,要不是我这些天暗中替他掩盖住真相,恐怕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回到玉京后,便让他回家养病,先避避风头,想法子治好他这个失魂症。」

大雨依旧在下着,虽然距离帝都已经不远,但大军行程却并不理想,走走停停。

主帅营帐,齐王屏退左右,一人独坐帐中,眉头轻蹙,眼睛定定地望着桌案上的纸条,心绪甚是凌乱,这次大胜虽是增添了不少夺嫡砝码,然而桌子上的一份密报却叫他的心情蒙上了几分阴霾。

「皇上要册封战死的武林人士,三教高层已朝帝都赶来。据宫中传来消息,云汉院将与宋王携手主持文举,望殿下慎之。」

齐王垂目思索了片刻,冷笑道:「孔岫尸骨未寒,云汉院便要跳出来兴风作浪么!」

随后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纸条,望了一眼后,低声呢喃道:「昔日的铁血汉子,却变得如此势利和卑劣……海峰,这便是你这些年来的苦衷么?」

倏然,齐王手劲一发,两张纸条顿时化作飞灰,眼中顿时射出精锐光芒,朝着帝都方向望去,自言自语地道:「昔日之盟友已然不可靠,是否该重新找寻新的合作伙伴呢。」

说话间,他竟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勾勒着,写了又涂,涂了又写,最后只剩下五个字,剑、雨、海、魔、妖。

饱蘸墨汁的狼毫在纸张上停留了半响,又在宣纸上添了一个字——辉。

齐王放下毛笔,双手按在白纸上,倏然一揉,内劲随之而发,纸张再度灰化,不留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