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其实医学上没有绝对的定论，只要夫人以后好好调养，或许……”

“好了，出去吧！”我终于听到了唐亦琰说话，暗哑。

接着是脚步声，门轻轻地被带上，‘咯哒’一声，我还是听见了，就像被撕裂的伤口，鲜血‘潺潺’地流出，汇聚！

身上的痛永远也无法比拟心上的伤。

手掌被人轻轻地握起，裹住，滚烫的气息吹拂在上面，温暖却被隔在了心外。

“对不起……对不起……”低喃，一遍遍地在耳边响起，带着苦涩，一遍遍地撞击着脆弱的心。

唐亦琰，你可以对我说对不起，那我呢？我又向谁去忏悔，她们可是全被你亲手推下了地狱啊！

“带走，把他带走！”我冲着张妈咆哮，怒瞪着眼睛，仿佛面前哭闹着要我抱抱的唐旌宇是我最厌恶的东西，“把他给我带走，带走，我不要见到他！”

“少夫人！”张妈搂着哭闹不休，顽固地向我伸出手臂的儿子，眼中全是惊讶，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疼爱儿子的我会变成这样。

“我叫你抱着他出去，出去！让他滚出去！”我残忍地吼，任唐旌宇如何地哭闹我都无动于衷。

“你在干什么！”唐亦琰愤怒的声音响起，走进来，瞟了一眼张妈怀里的唐旌宇“他是你儿子！”

“他不是，让他滚！”我发泄地把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病房里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孩子的哭闹，大人慌乱的脚步……

“我不要见到他，滚！”

“妈……妈……”所有的人猛地怔，看着唐旌宇小手拼命地朝着我的方向，呼喊，一声声，模糊地，却是曾经期盼的，曾经不厌其烦地抓着他的小手，教着，念着：

“旌宇，旌宇……来……叫妈妈……妈……妈！！！”

妈妈，这个世界上最美丽好的词语，却在这时候从儿子的嘴里喊出。让人揪心，唐旌宇哭得眼泪直流，不明白母亲为何失常，本能地向我伸手，肥胖的身子拼命地向我的方向前倾，要的，只是我的一个拥抱“妈……妈……”

“少夫人！”张妈眼中全是心酸的泪，我死死地攥紧拳头，侧开头“……出去……滚出去！！！”

“少夫人！”

“够了！”唐亦琰忍无可忍，对张妈吩咐“把小少爷带回去，好好照看！”

“是……少爷！”张妈叹口气，临走，怨恨地看我一眼，儿子不明白我的拒绝，还是在张妈怀中挣扎着，含泪的眼一再地看着我，哭闹，声音开始沙哑！

我努力地压制住，用力地……直到孩子的哭闹声越来越远，我才侧开身子，靠着枕头，不语！

一直在门口看着我的唐亦琰走到我的身边，抓起我的手“叶霜飞，你是铁石心肠吗？你恨我，连他也一起恨了？他可是你的宝贝儿子！”连他也困惑了，我为何会变得这样无情。

“不错！”我仰头，迎视他“我就是恨他，恨这个孽种！”

“啪！”终于，我又尝到了唐亦琰巴掌的滋味，火辣辣地，却不痛，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痛，正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正因为他是我的宝贝，我才不能爱他啊，只要不靠近他，他就永远不可能再成为唐亦琰威胁我的工具，他就不会受到伤害！也只有这样，唐亦琰才会尽到他作父亲的一点义务，哪怕是一点点。

所以，对不起，对不起。旌宇，妈妈对不起你！！！

半个月后，身体痊愈的我又被接回了唐宅，这个漂亮的鸟笼，我不和任何人接触，变得更加沉默，几乎每天都关在房间里，见得最多的或许只有黑暗，满室的黑，密密麻麻，闭上眼，睁开眼，所有的都是黑色、幽暗的黑！！！

宅子里也没有谁来主动搭理我，搭理我这个狠心的母亲。

怔怔地杵在窗口，楼下的花园里，我看到唐亦琰从张妈怀中接过唐旌宇，小家伙竟然要他抱了，果真是父子，短短半个月的相处就亲热了不少。

儿子胖嘟嘟的脸上全是笑，我隔着玻璃，想象自己抚摸着儿子粉嫩的小脸，泪如雨下，没有母亲的陪伴他也会幸福的，也只有这样，他才会幸福！

旌宇，我的儿子！原谅妈妈吧！今夜，唐旌宇哭闹不止，凄厉的哭声不断地从婴儿房里传来，我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旌宇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他到底怎么了，张妈在干什么，她不知道旌宇不舒服吗？为什么一直哭闹！

我拼命地压抑住夺门而出的冲动，一再地握紧拳头，坐在床沿，旌宇，旌宇！

楼下，传来了车子熄火的声音，唐亦琰回来了？他也回来了？很严惩吗？我一下子慌了神，再也坐不住，走到门边，听着走廊上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唐亦琰咆哮的声音，我紧张地抓紧了门把，旌宇，旌宇，你到底怎么了！

终于，门外起了我熟悉的声音，那是家庭医师，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匆匆从我房间掠过。片刻，唐旌宇的哭闹终于停止了，我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眼角挂着泪水，抹干，苦笑，紧绷的身子沿着门框滑下，蹲在地上。

旌宇，妈妈也是逼不得已啊，对不起，你千万不要生病啊！

过了良久，原本嘈杂的环境慢慢安静下来，我在房间如坐针毡地看着像蜗牛一样爬行的钟表，焦炉不安。

终于，当指针指向半夜12点时，我悄悄地贴着门框，在确定里面没有响动以后，才轻轻地扭动门把，侧着身子闪进旌宇的房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来看看儿子，于是在深夜，大家都休息的时候，我偷偷地跑了过来。

漆黑的房间里，张妈胖硕的身子半躺在床上，大概是照顾唐旌宇太累了，就那样蜷缩着就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摸索到床边儿子的小床边，手轻轻地伸进去，当手指轻触到儿子的身子的时候，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淌，旌宇，旌宇！

艰难地咬着唇，不让呜咽出声，一遍遍地抚过儿子的身体，他的小脸，他的小手，他的一切……旌宇，妈妈来了，妈妈来看你了，旌宇！

“呃——”床上的身子不安地蠕动了一下，发出模糊的呓语，我吓了一跳，蹲低身子，屏住呼吸，待张妈的呼吸再度传来的时候，我才大大地舒了口气，抹掉眼角的泪水，不舍地轻抚着儿子的脸，一次又一次。

最终，我还是不得不狠心地站起身，睨了一眼小床，落寞地退了出去！

妖兽都市 第二十二（转机）

扭开卧室的门把，身子刚走进去，就有人从身后抱住了我，我无力地闭上眼，除了他，还会有谁！

“你到哪里去了？”唐亦琰的气息吹拂在我耳边，手从身后窜进我的衣内，滚烫的胸膛一再地贴近我的后背，今晚，少爷又有兴致吗？唐亦琰早不和我同房了，回来也只是睡在客房，要不就是在书房工作，只有‘兴致’旺盛的时候，才会‘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