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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自私之囚

第七章

金色的睫毛微颤,天海从梦中清醒。

梦境和现实模糊交杂着,天海甚至对现在的时空感到有些错乱,直至瞄到深色的天花板和右方的黑色懒人沙发,他才确定了自己身处在绝翅馆里,他的牢房内。

──又梦到了当时的事情。

和自己神似的脸孔、比自己苍白些的短金金发、眼尾细细的皱纹、委屈哀切的求助神情,经年龄洗礼的一双大手紧抓着自己的手臂摇晃。

女人在一旁哭泣着,纤细的手指抚着他的背,用那个具有生育能力,以被伟大的称之为母亲的名义向他求助……

天海的胃在翻搅,有想呕吐的冲动。

──当时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宽容温和的微笑着说「一切交给我来处理」是这么的困难。

深深的吸了口冷空气,天海为一大早就被迫回想起不好的记忆而悼哀。他利索的翻起身子,先进到卫浴室里稍微梳洗了一番,一回到房里,正好听见准时在这个时间会响起的脚步声。

──那是对这个被破坏的早晨里唯一的救赎。

「天海,下去用早餐的时间到了。」不温不热的声音,如同男人的面孔一样。

天海凝视着苍武那张英俊冷淡,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很难和每次被他压在身下时会露出惊慌无助、或面泛羞耻红潮的面容联想在一起,但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反差,反而让天海觉得苍武很可爱。

如果现在就冲上前,一把将苍武压制在墙上,chu暴的亲吻他,他一定会先手足无措的让他亲吻,然后再摆起戒备凶狠的架子,最后却又在他威胁的不得不屈服吧?

愉悦的哼声从天海鼻腔间呼出,苍武的眉头则是略略的抽动了下,背在背后的手指不安分的握着、收着。

天海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随时要冲上来将他往怀里按似的……令人不安。

踩着轻慢的步伐向苍武前进,天海可以感觉到苍武明显的退了几步,然而他却有自信苍武不会直接走人。

有一次,苍武也像现在这样来提醒用餐时间,只不过,就在天海才踏出第一步时,苍武就直接跑了。这件事让他很不高兴,后来就给了苍武一点教训,那教训的惨痛让x子倔的苍武之后也不敢再未经同意就先走了。

步出牢房,天海凝视着苍武,那警帽帽檐略微压低底下的那张容颜宁静而严肃,上头的眼镜镜片反着光,但可以清楚看的镜片后方黑白分明的俊秀眸子。

一对上眼,苍武立刻将视线撇开,转过身子。

──简直像只闹别扭的小狗。

天海想着,嘴角愈弯愈高,一早起来原本沉闷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连带的的连沉重的脑袋都清爽多了。

苍武瞪着地板,正等着身后的天海先一步离开,却发现对方g本没有动静,他正想转头瞄一眼情况,背后却忽然袭来沉甸甸的重量和高温。一双手从后方绕过他的颈子,然后收紧,接着,闷热的气息和发丝滑过的搔痒感就一并在颈间蔓延开来。

苍武整个身子一紧,连僵硬的嘴角都为之抽动。

「唉──别动,借我靠一下。」轻轻的叹息从天海嘴里逸出,像是刚大病一场从鬼门关回来的叹息一般。

苍武原本蠢蠢欲动的要挣扎的身子因为这一记叹息而静止了──他记得,天海以前只有在非常沮丧或感到疲倦时会发出这种叹息声……他很久没听过了。

小小的啧了声,苍武压了压帽檐,静静的任天海拥着。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最后,天海松了手。

「好了,我们下去吧。」

用餐时间,天海并不会强迫苍武跟他用餐,所以两个人都是分开用餐的。

平时,苍武都会自己一个人先找空位吃饭,然后蒂尔都会跟着挤上来一起用餐,偶尔会带着韩森一起过来。雅人则是少少才来聚一次,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鬼尚身旁跟前跟后的,连吃饭时也粘的紧紧的。

「花椰菜给你吃。」蒂尔用叉子叉了一串的花椰菜。

「不要。」苍武连头也没抬一下,慢条斯里的咀嚼着食物。

「苍武……」

一g银制叉子和一串花椰菜强硬的塞到了苍武眼前,苍武抬起头,隔着镜片看向眼前长相可爱的娇小男孩……或是男人──蒂尔的实际年龄苍武并不清楚──正用那双大眼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瞧。

「不要。」

「好嘛,小武武……」

「不要。」

「苍苍……」

「……」苍武面无表情的盯着蒂尔,但其实有这么一瞬间他是挺想笑的,蒂尔让他想起了家里那两个双胞胎弟弟,他们挑食时,也总会装的可怜兮兮的苦苦哀求自己。

不过……

「我说了不要。」苍武冷着脸接过叉子,然后换了一个方向,对准蒂尔小巧的嘴巴,往前一捅,将花椰菜塞进了蒂尔的嘴里。

「唔唔!」蒂尔不敢置信的?着嘴巴,大眼凝聚泪水,接着哇啦的一下把嘴里的花椰菜原封不动的吐回盘子上:「苍武你这个恶魔!没良心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苍武微微的拧了下眉心:「均衡饮食,不然会长不高。」

他家两个弟弟的身高,可都是他一手拉拔出来的,所以对苍武来说,挑食是项禁忌。

「苍武是大笨蛋!以后我不要跟你一起吃饭了啦!」

蒂尔敲着碗直嚷嚷,苍武倒是雷打不动的继续吃着东西,因为他上一次、上上一次、上上上一次已经听蒂尔这么说过了。

「蒂尔你吵死了!吃饭时就不能安静点吗?」头发黑中掺白,高大强壮,有些岁数的男人托着餐盘从两人身旁绕过,嘴里不满的念着。

男人是蒂尔那一栋的王,毕诺许,苍武只跟他碰过几次面,没有交谈过。

「我就是喜欢大吼大叫不行吗?」蒂尔敲着桌子,简直就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如果你不高兴我们就来打一场呀!」

「哈!开玩笑,我可不想自找苦吃。」毕诺许摆摆手,哼了几声便走开,旁人则是发出了哄闹的笑声。

──自找苦吃?这怎么可能?

苍武瞥了眼看上去就像个年轻孩子似的蒂尔,怎么也不认为这个个子娇小的家伙能和王以拳头互相较量,以外型来看就觉得实力悬殊了吧?

「喂!你停下,今天跟我一起吃饭。」倏地,蒂尔伸出手指指向方才默默地跟在毕诺许身后的韩森。

被点名到的韩森整个人震了一下,随后无奈又堆迭了整脸,托着餐盘便到蒂尔身旁坐下。他才一坐下下来,蒂尔就开始往他的餐盘里扔自己刚才挑出来、进过嘴里的花椰菜。

「这样很脏耶,你不要吃不就好了?」韩森皱了皱眉,看着一盘子的花椰菜,其中有几颗还是他目睹苍武将之塞进蒂尔嘴里、之后又被吐出来的「生还者」。

「不行,我不喜欢浪费食物。」蒂尔对着韩森甜甜一笑,然后开始大肆的搜刮他盘内他自己喜欢吃的食物。

「真是的,每次都这样……」韩森叹了口气,拿着叉子拨弄盘里被蒂尔吃过的花椰菜,黝黑的脸颊上有点可疑的红晕,不过没人发现。

看着眼前每几天就会出现一次的蒂尔的霸行,苍武正想出声念一念他,后方却传来一阵鼓噪声。他往后看去,只看到鼓噪区的中心点是坐在一起的天海和古艳。

天海神色自若的用餐,古艳则是挺不开心的将餐具丢到一旁,两人的前方站了两个男人。站较前方的男人黄发蓬松、略带杂乱,有一双凤眼,模样不太讨喜,正对着两人大声说话。

那个男人苍武有印象,是在古艳那栋第八层楼的犯人之一,名字叫诺拉。在诺拉身后,灰发,畏畏缩缩的家伙则是同样在第八楼的的犯人,伊欧姆。

餐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有些诡异,大火烧热水似的沸腾氛围,犯人都蠢蠢欲动着,一双双眼睛里都在期待着将要发生的什么事。

「哇,又来了。」蒂尔塞下一大口的培g,嘟嚷着。

「什么又来了?」苍武问。

以天海和古艳为中心点,周围的其他犯人竟然开始搬起了桌椅,将他们附近清空,行成了一个圆形的空地。

「你知道王战的规则吗?每三个月一次的……」

「我知道,雅人稍微跟我提过。」

「诺拉又要和王挑战了。」蒂尔拿着叉子在空中比划。

「……他是要和天海还是古艳挑战?」

「当然是和古艳了,雅人没跟你说吗?要挑战王的话,只能挑战自己那一栋的王」

「这样啊……」苍武手指一松,这才发现手上的汤匙被自己捏的有多热。

「诺拉那家伙呀,已经和古艳挑战过几次了,虽然每次都输,但还是不死心的每隔三个月就会挑战一次。哎,虽然说这种屹立不摇的j神是值得鼓励啦,可是实在是挺烦的。」

蒂尔灌了一大口n茶,然后又抢走了隔壁韩森的饮料。

犯人们开始群聚,凑围成一圈,顿时场面变的很热闹。苍武和蒂尔及韩森依旧坐在原处,和他们一样没有动静的,只有分别坐在苍武他们那桌前方左右两侧的鬼尚、雅人以及毕诺许。

被高高的人墙挡住,韩森探头探脑的张望着,一副很想看的表情,但却碍于一旁的蒂尔,所以没有离开。

「王战时常举行吗?」苍武问。

「不算常吧,毕竟王都是很有实力的人,一般的犯人都对自己的能力大概有个底线,所以不会轻易的挑战王。但诺拉那家伙是个例外。」

「我记得天海来到这里不满一年吧?他也是打过王战才当上王的?」

「嗯,这是当然的,他没和你提过吗?原本你们那一栋楼的王这个位置一直空着,争执了很久都还没有人抢到,后来天海那小子来了,竟然短短的三个月里就抢下了王这个位置。说实话,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继鬼尚和古艳之后,我已经有段时间没看过这样的犯人了。」

蒂尔又往嘴里塞了一堆东西,韩森则在一旁直点头。

苍武一时陷入了沉思里,关于天海的事还有和他失去联络的一年里,果然还有很多种种因果是他不清楚的。

「喂!我说你呀,是在担心天海才问这么多的吗?」蒂尔天外飞来的一句话让苍武楞住了。

「不,我……」

「哈哈,如果是这样你就甭c心啦!」蒂尔大声笑道:「你知道吗?以现在的状况来说,鬼尚、古艳和天海这三个人,是我看过王这个位置坐得最牢的三个。我想,无论是短期还是长期来看,都没有人动得了他们。」

「怎么说?」苍武问。

「就鬼尚来说好了,那个家伙强得很,进来的这两年里也没看什么人敢挑战他,因为挑战的下场通常都是惨兮兮的。古艳就不用说了,他是武道世家出身的,又有个强大的背景,敢动他的大概也只有像诺拉那种不怕死实力又不够的家伙。而至于天海嘛……实力就不用说了,重要的是他的背景很特殊。」

──背景。

苍武想起了天海的黑道世家,和他们家密不可分的牵绊。

「你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因为天海的特殊背景,馆内有些人是认识他的。不知道雅人有没有跟你提过派系的事?」

苍武点点头。

「因为天海的特殊背景,而且看样子馆内好像是有不少人受过天海家族的恩惠,所以你们那栋楼的派系连结比起其他栋楼的来得强烈,拥戴天海的向心力也很高……就某方面来讲,天海是位置最不容易受动摇的王了。」

「原来如此……」

苍武正要接着问,一旁沉默着的韩森却打了岔,他那张总是堆满着无奈的老实脸孔,此时竟透露着些许不悦:「为什么你没提毕诺许大叔?」

「哈?」蒂尔一边眉毛扬得老高:「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那老家伙很弱呀!四个王里,他可是坐得最摇摇欲坠的人哩!」

「不许你这么说毕诺许大叔!」难得的,韩森动怒了。

「干嘛每次我一损毕诺许你就浑身不对劲的!」蒂尔浑身像逆了毛的猫,那张可爱秀美的脸蛋一下子y骛了起来。

「因为我不喜欢!」

「你……」

苍武眼看着情况不对劲,正想跳出来打他不擅长打的圆场,蒂尔却忽然拽起韩森就走,他想拦也拦不住。

──怎么搞的?

正思考着要不要追上去的同时,身后忽然响彻一片欢声雷动,苍武站起身往后望去,圆形的竞技场内战况正激烈。

古艳出了一拳在诺拉脸上爆开血花后,有人甚至开始拍手叫好。在这封闭的绝翅馆内平时是没有什么娱乐的,也许正因如此,王战反而变成了难得一见的j?娱乐。

苍武并不是很关心战况,对他来说谁输谁赢都没有差别,而且这种暴力的活动他心里不是很喜欢。

他视线环绕了场地四周一圈,搜寻着刚才应该也在场内的身影,却没有找到那跟记忆中同样灿烂的发色和修长的身形。

倏地,苍武瞥见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人群外角落处的他。

天海嘴角微微扬,对着苍武勾了勾手指,示意要他过去。

苍武望了眼四周,厅内的人群声依旧沸腾喧闹着,他轻叹口气,绷着一张脸往天海走去。

这一幕落在远远坐着的雅人眼里,他看着苍武走到天海身边,两人略略的交谈了一下,接着,天海便拉着苍武的手消失在转角处。

雅人吁的吹了下口哨,脸上挂着意义不明的微笑,他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鬼尚。

「干嘛?」鬼尚口气颇是不悦。

「我们也走吧……」

苍武被天海带回了牢房。

虽然天海的脸上依旧挂着与平常无异的微笑,但从今天异常的沉默和偶尔的放空,以及今早的叹息里,苍武可以感觉得出来天海今天的心情似乎欠佳。

以前,苍武总是能敏感地察觉到天海心情的变化,在天海那张令所有人都猜不着思绪的温和面孔下,就只有他能理解。

但苍武没想到的是,在两人关系逐渐变质的今天,他竟然还能察觉到天海心情的迥异。

苍武坐在床沿,凝视着坐在那张黑色懒人沙发上的天海,天海手里正拆着今天他刚收到的信封,浏览着。

──把人带来之后就放在旁边陪着,然后自己做自己的事……这点倒也是没什么改变。

嘴角微微一抽,苍武想起从前天海心里不高兴时也会这样。

──到底该说天海是变了还是没变?

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苍武和天海相处了十几年,对他所有大大小小的习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相隔一年不见的现在,天海的习惯也一直都没有变,垂下眼就是表示不耐烦、发呆就是表示想睡了、玩着自己的手指就是表示焦虑……连这些没变的小习惯他都知道,甚至也许比天海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还理解。

要说天海变在哪里,也许变的是里面吧?苍武不认识那个住在天海这副空壳里头的人,从天海说出「想要他」的这种荒唐话之后他就不认识了……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这个人不管是外型、动作、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些小习惯都没有改变,你却觉得不认识这个人了。

苍武将视线摆在天海一眨一眨的淡金色睫毛上,徐吁了口气。

天海并没有任何改变,变的只有心态而已……苍武想着,然后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也许天海连心态也从未变过,而是自己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注意过天海内心真正的想法。

──即使再了解一个人,但毕竟不是本人,还是会有不了解的盲点在的。

苍武觉得自己对天海的盲点也许超乎自己所想象。

视线飘移到天海牢房里的两大排书架上,上头放置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但大部分是摄影相关的书籍。

苍武记得天海在学生时代很喜欢摄影相关的作品,偶尔也会拿着摄影机东拍拍、西拍拍的,算是少数苍武看过天海热衷的兴趣之一。

不过等出了社会之后,因为家业的关系,苍武就没再看过天海碰过这些东西了。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接触摄影?

啪沙的一声,天海将手上的信封往旁边一丢,和其他张散乱成一堆的信封混在一起,散乱的信件旁却有一迭信封十分突兀地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苍武掩不住好奇的盯着被「差别待遇」的信封,他之前就一直感到奇怪了,总觉得那堆迭整齐的信封十分眼熟,也好几次看到天海拿出来m了m,又宝贝的放回去柜子里,他好几次想问,却又拗着气没开口。

「看什么,自己写的信认不出来吗?」天海笑道,虽然苍武那张脸还是维持着一贯的平板严肃,但那好奇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了。

「我写的?」苍武惊讶的抬起头。

「对,这一年里你还是常常写信给我吧?而且还寄了很多个地方。」天海拾起迭放整齐的信封上的第一封,上面的字迹的确是苍武的没错。

「怎么会……」苍武一直以为那些信天海都没有收到。

自从天海和苍武失去联络之后,苍武曾经去天海家找过他,不过下人们只说主人夫妇和少爷现在都不住在宅邸,也没给他任何消息,所以后来想联络上天海的苍武也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以寄信的方式寄去他知道的所有天海家各处的宅邸。

可是信总是寄出去就没了音讯,没有天海的回信也就算了,连退件也没有。

后来苍武也就放弃继续连络天海了……

「原来你都收到了……」

「嗯,因为我交代过每个宅邸的总管把信转寄给我。」

「那为什么你都不回信、也不留下联络方式和去向?」苍武站起身子,黑眸中窜起了不悦的火苗。

「有很多原因,以当时的情况,我并不想和你联络。」

「为什么?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

「够了!」

天海冷声一暍,打断了苍武的话。

「别再提朋友这个词……」金发的修长男人站起身,往苍武走去。

如猫步般的宁静步伐比起响亮的脚步声更让苍武感觉到压力,但他并没有怯退,双手环x直挺挺的站着,目光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天海,直到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他走到身前。

「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吧,我一直都不把你当作是朋友来看待。」天海伸出双手搭绕在苍武的肩膀上,湛蓝色的眸子内有着说不出的冷冽。

「天海,你不把我当朋友这件事,我已经明白了。」

苍武望着眼前的男人,好几次被他侵犯、被他压在床上、被他用身为同x一样有的炙热器官进入体内,即使他再迟钝,当然也知道两个人互认为朋友这件事纯粹是他一厢情愿,自己在占有欲强烈的天海眼里,绝对不可能只有朋友这么单纯。

然而正因为一厢情愿……

苍武伸手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银边眼镜,「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来说,我只当你是朋友。」

「啊,是吗……」天海挂在脸上的笑容很奇怪,似笑非笑的,不能说是一个完整的、能让人感觉到笑意的笑容。

「天海,我喜欢你,但并不爱你,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来喜欢。」

「嗯,这我知道……」

「我们之间不该存在这种x关系的,对我而言,就像是你的背叛,你对我做的事情,我不喜欢也无法接受!」

「我明白。」

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进了绝翅馆,进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中鱼,还是因为自己最信赖的友人的私心才被困进来的……要他怎么接受?

──这些天海都清楚。

「既然你都知道、都明白,为什么不停止这一切呢!」苍武一把拽住天海的衣领。

「因为我阻止不了自己爱你、也阻止不了自己已经泛滥发g的自私……」天海发出了轻笑声,手指头c入苍武的短发内,轻柔的捧着他的后脑将他拉近。

苍武被直视着自己的那双湛蓝漩涡卷着,有种快被吞噬的感觉,身上细小的毛孔都为之紧缩,天海脸上的神情他是辨认的出来的──情欲来潮前的狰狞。

身体忽然一重,从前方袭来的钝重让苍武往身后的床倒下,眼前的水平一转,原本还直站在正前方的人便成了压制在自己上方的姿态。

苍武的身子不自觉的轻颤了起来,r体隔着衣物摩擦、被不轻的力道重压着肩膀、腹部、手腕被箝制、身体被强迫扳折的情景他已经很熟悉了,然而却还是下意识的,会感到退缩……这比起痛殴他一顿还让他难做心理准备。

「武……你在发抖呢。」天海亲吻着苍武的脸颊,带着笑意的声音伴随着热气嘶吐。

「天海,你知道我不喜欢我们这种关系的──」天海身上的冷香、体温,无一处不是让苍武颤抖的原因。

「啊,我知道,但是……」

蓦地,胯下覆上的热度让苍武浑身一震,天海的手掌探入苍武的裤内,不轻不重的覆在他螫伏在浓密毛发间的x器。

「每当我碰武这里,你却会全身发热,感到快乐不是吗?」天海的手指夹着苍武的x器,缓缓抚动。

苍武整个身子一紧,在天海怀里僵硬的蜷缩。

「如果用手指捏压着这里,你还会颤抖的更厉害不是吗……嗯?」

湿热的温度在耳珠上一绕,天海冰冷的手指渐渐开始发热,他用指腹捏磨着苍武胯间逐渐勃发的x器前端。

「闭嘴!」苍武伸出手去推拒天海,大腿颤动得厉害。

「你想抵抗吗?武……放风时间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如果你想慢慢来,拖延到工作时间,我是没有关系的。」

用舌尖细细的舔吻过苍武的唇以及紧咬着的牙,天海意犹未尽般的咋咋嘴,宛若贪食的兽类。

苍武原本还伸展抵抗着的四肢因为天海这番话而收了回来,小声的啧了声,他不甘心的撇过视线。

天海一面笑着,一面解着苍武身上的扣子。

用手指爱抚这具结实、肤色漂亮的身体,无论在是在从前的幻想中或是现在,天海都已经十分娴熟了,然而至今,他偶尔都还会有不真切的虚幻感,好像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就如同以往的梦般。

啃吻上苍武长而直的锁骨,天海习惯x将先前留下、已略略淡去的吻痕再重新烙印一遍,然后是颈子、下颚和接近脸颊的地方。

这是一种印记,一方面是光明正大的宣示──

苍武轻喘着,不时握紧拳头,接下来的流程他都已经熟悉了。肌肤被天海嚙咬,r尖被玩弄、x器被掌握在手里c控着欲望、后庭被润滑剂和手指侵犯搅弄……然后身体会像有火燃烧着般,既痛苦但同时又间接的感受到一种可怕的欢欣感。

天海会不停的在他耳边呢喃着y靡的话语,直到他羞窘难堪的抬不起脸为止;也会捏压着他的x器,直到进入他,在他体内达到高潮前才让他一起释放。

那是一种折磨,但身体却会克制不住的随之起舞。

──苍武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恶。

仔细的扩张、软化后庭,手心里握着的x器颤动、从铃口处流出丝丝的y体,粘腻了满手,男人满涨潮红的倔强脸孔……

天海徐吁口气,自然而然低俯身子,亲吻苍武。

以前一直忍耐的、压抑的情感一旦泄洪而出,就无法回到收回了……他也不想收回。

说他残忍也好、自私也好,只要能得到苍武,他都无所谓。

抬高男人的臀部,天海挺着纤细白晰的腰杆,将自己早已被欲望灼烧的火热x器送入男人的体内……

第八章

「好的,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交给我就可以了。」

「没关系,就让给你吧。」

「抱歉,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金发的美丽男人总是一脸温和柔善的说着这些类似的话语。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不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他会一肩扛下、当大家自私自利的竞争着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时他会承让、当事情的错误明明不在他身上时,他也会无所谓的承担。

──要说他是个自私的人,苍武才不会相信。

因为他认为他是最值得崇拜和效仿的对象,「如果可以,一辈子跟随在这个朋友身边也可以」的这种想法,不只一次浮现在苍武心头。

苍武看见金发的男人向他伸出手,他自然而然的也伸出手想握住那有着白晰纤长手指的掌,然而一碰触到他的指尖,男人却雾般的化了开来,在模糊的隐约轮廓中,有的是非人类而是兽类的影子在舞动着。

──他感觉到寒冷。

场景像是录放机似的一跳,苍武眼前的是被送进急诊室的父亲和母亲,浑身是血的父母让他整个人冷汗都冒上来了。

伸手去拉,拉到的却只有母亲。

景象又跳着跳着,好像是有人在换片似的。

两个小弟哭的悲切的小脸、天海的安慰、天海父亲得知消息时悲恸的神情及暴怒、一直无法得知是何人的肇事凶手妖动的狰狞……

「唔……」苍武睁开沉重的眼皮。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尘封已久的遥远记忆了。

撑起身子,苍武只觉得浑身的肌r都酸痛难耐,脑袋昏沉的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睡醒比睡着时还要累。

一脸疲倦的下床,进到卫浴室里稍稍的梳洗,苍武却还是觉得满身的疲惫没有消去迹象,他忍不住驼了肩膀,重重的叹着气,向窗外望去,天色还一片y沉。

──自己起早了吗?

苍武觑了眼时间。

「啊。」比平常晚起了好多时间。

──迟到了。

绝翅馆内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夜晚开始比白天来的长许多,连天亮的时间也逐渐向后移,常常一起床却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晚上。

忽略掉这一点的苍武今早很不幸的比平常迟了半个小时出宿舍,其他犯人都已经在楼下用早餐时,他所负责的楼层的犯人却都还在牢房内等待。

当苍武去开古艳那栋楼的牢房时可以说是骂声连连,不满的声音轰荡了整栋楼层,等得不耐烦的犯人们显然非常不满。

苍武也很无奈,不过有错在先的毕竟是他,也只好mm鼻子承受这些骂声。这些犯人们对于时间的准确度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注重。

当他去古艳牢房时,古艳似乎也挺不高兴的样子。

而原本就是苍武所负责的天海那一栋的犯人们则因为碍于天海的颜面,也没胆子对他说些什么,这倒令苍武松了一口气。

结果这一大早的混乱,让苍武那张向来就严肃凝重的扑克脸,面色更加的难看了几分,整个人几乎是处在低气压的状态,连蒂尔都没敢去找他麻烦。

「呼……」独自坐在角落里,苍武盯着餐盘上的丰盛早餐,拿着叉子拨弄,飘香四逸,他却怎么也没有胃口。

拿起一旁的黑咖啡喝了一大口,却觉得没自己泡的好喝,苍武的眉心上的皱折更深了。

——心情糟糕透顶了。

抹了把脸,算算自己在绝翅馆里待了也快一个多月了,不知道最近家里……

倏地,突兀的广播声响打断了苍武的思绪。馆内只有馆长可以使用广播器,常常可以听见雪洛伊用广播器指使人去做事。

不知道今天的倒楣鬼是谁?正这么想着,苍武就听见广播内,雪洛伊那低沉的声音正喊着自己的名字,要他过去办公室一趟。

「……」苍武抽了抽嘴角,大声叹气。

敲了敲门,苍武站在门外等候指示。

——不知道今天雪洛伊又有什么事情找他?

「请进。」从门内传来的沉闷声响。

苍武一进到办公室,便看到总是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坐在办公桌后的雪洛伊。

瞥见雪洛伊桌前坐着的男人,苍武的目光掩不住好奇。

被苍武这么一瞪,那男人紧张的从椅子上唰的一下站起身子,动作些许扭捏的站到一旁和苍武略略的点个头。

「苍武,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进的狱警。」雪洛伊掌心一摊,指向一旁的男人。

男人很高、瘦瘦的,看起来没几斤r,皮肤十分苍白,深紫色的直?像丝绸一样,长长的浏海遮掩住了半边姣好的脸孔。男人的长相温和,五官清秀漂亮,给人一种很纤细的感觉,加上瘦高的身材,好像风一吹就倒了似的。

「你、你好,我是隼,是今天新到的狱警,请多指教。」

男人看起来很紧张,苍武一站到他面前时,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把手掌贴在衣服上抹了两把,才伸出手。

「我是苍武,你好。」苍武伸出手,握住男人细且修长的指头,望着这个个头比他还高,身材却比他更为骨感的男人。

然而当苍武握住男人的手时,男人高长的身子明显的震了一下,脸上浮出的表情不知是尴尬还是害羞,让苍武怪不自在的。

——不只外表纤细,连内在也是吗?

苍武的嘴角抽了抽,看着男人红到耳g子的脸。

「苍……苍武先生,你好。」

「呃……叫我苍武就可以了。」苍武抽回了手,男人捏得他有点痛。

「不、不好意思,苍……苍武,你也是,叫、叫我隼就可以了。」

隼结结巴巴的扭捏模样连苍武自己看了都觉得不不自在。

——纤细过头的话可就是神经质了喔。

「苍武,隼今天才刚报到,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所以需要有人带他。因为你和他是连栋的关系,所以我想最适合的人选就是你了。」雪洛伊说。

「我明白了。」苍武点点头,雪洛伊是要他这个新鸟带菜鸟就是了。

「麻、麻烦你了。」隼望着苍武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嗯。」

苍武望向隼,但也许是藏在镜片后方的眼神太过犀利了,隼吓得些微后退了几步。隼的这举动令苍武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心,表情跟着冷了几分。

——糟糕,这种人他最不擅长应付了啊。

「你先带他稍微去参观一下馆内然后带他到宿舍,明天他才开始正式工作,到时候你再教他演练一遍c作流程。」

「好的。」

「麻、麻烦你了……苍武先……啊、苍武。」

「不会。」

苍武以前就很怕遇到像隼这种看起来、感觉起来相当敏感纤细的人。

这种外表柔软、内心同样柔软的人都有种独特忧郁的气质,像风中娇弱的花朵似的,苍武是碰也不敢碰,也从来没和这种人交过朋友。

原因有很多,但其中的主要之一就是因为长相和个x。

苍武天生就是一副扑克脸,他很少笑,原因无他,这是个x使然。平常总是板着一张扑克脸的他,就第一眼和他见面的人都会觉得他不好相处,而每每在遇到个x比较纤细的人时,对方都会因为外表对他敬而远之。

而就算这样的人理解了苍武是个不坏的人,却也总是无法进一步相处,也许是因为苍武的个x太过沉默寡言和严肃,总会令他们感到有压力的关系吧?

仔细回想起来,苍武学生时代时身旁的朋友也不多,能受得了他的个x和他做长远的朋友的人也只有少数几个,其中最友好最长久的……就是天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