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

一阵凝滞的寂静，还是作为男人的纪光善先打破了僵局：“你先告诉我，这里面的女人是不是……小瑶。”他一说完，空气中的分子又开始躁动起来。旁边两个女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住他。

纪明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眼色沉沉，他朝三个大人点点了头：“是的，我和瑶瑶在一起了。”

话一说完，啪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张瑛脸色涨的通红，嘴唇颤抖：“你这个畜生，你们是兄妹。”

纪明耀被她打的头稍微偏了下，眼睛却眨也未眨，镇定地陈述着事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此话一出，一直没开口的纪妍丽动了，上前对着房门就一顿猛捶，放声怒吼：“纪小瑶，你给我出来，你给老娘出来！”

纪明耀没拦住，抿着唇沉下了脸。

很快，房门就开了，门内是头发湿漉漉地正在滴水围着浴巾的纪小瑶。

纪明耀明明看见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但人却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不安。赶紧从旁边的沙发上捞了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又忙从卧室里拿了条毛巾给她擦头，口上下意识地低斥她：“怎么不擦干头就出来了！”

他这一套动作呵护备至，做的十分流畅自然，几个大人看在眼里，一时间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纪妍丽最先忍不住，两手在身侧握的死紧，咬着牙问道：“瑶瑶，你所说的男朋友就是明耀？”

纪小瑶默默点点头。

“好，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们是……”她说到那个词，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情绪十分激动，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短暂地停顿后，纪小瑶缓缓抬起了头，眼睛通红，晶莹闪烁，好像是想朝她走一步，中途却又停住了，她咬唇，一下跪了下来：“妈，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但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怕你伤心，更怕你疏远我不要我了！”说完，双手捂住脸，低低抽泣起来。

纪明耀心里揪疼，忙去抱她。却被女孩固执地让开了。纪小瑶狠狠地瞪他一眼，“别碰我！”

纪明耀心脏猛地一缩，却见下一秒，纪小瑶膝行至纪妍丽脚下，抱住她的腿，仰着脖子泪流满面：“但是，妈，我是真的喜欢哥哥，你让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爱他，我爱他啊！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女儿的哭泣如此凄惨，纪妍丽不忍看她，闭上了眼睛。她现在脑子里很混乱，从一开始被人打电话告知纪小瑶和纪明耀有奸情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再到她打电话给纪光善夫妇的求证，然后从一个被辞退的佣人那里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想起兄妹两的亲密无间，和前几天对纪小瑶的一段问话，觉得两人很可能是真的有奸情。气极之下跑了过来，真当场捉到了，只觉得气的简直要晕过去了，再之后看到纪明耀对她的呵护和纪小瑶现在的苦苦哀求。她现在觉得自己快疯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又是一阵死一般地沉默，屋内只有女人们压抑的低泣。

但是事情总得解决啊，纪光善叹了口气，严肃地看向纪明耀：“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有思想的，也知道你很孝顺，今天爸爸只问你一句，你对小瑶是不是真心的，而不是出于对亲情的扭曲。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即使你现在说不，我们也不会怎么样你，以后会把你和小瑶分开，让你们不再见面。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纪明耀断然否定：“不，我是真的爱瑶瑶，从很早的时候就爱她，也是我先追求的她，她没有任何错，而且我想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和她分开！请你们不要怀疑！”

纪明耀沉吟一阵：“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回家让老人决定吧。”

50曲折

纪小瑶以往每次回小镇的时候，坐在车上老远就能看见老人佝偻着腰背站在门口巴巴看着他们的模样。这次也不例外。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老人就站在滴水的屋檐下探着头张望着。纪小瑶甚至看到她扶着门框的一边淡青色的袖口已经被雨水打湿，而老人却浑然不觉。眼里全是喜悦和渴望。

她的眼睛酸涩，轻轻眨了眨，已经带了湿意，是感动的，也是歉疚的，还带着万分紧张。老人的思想那么保守，一直把她当自家的亲孙女疼爱，她如果知道了……能不能够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纪小瑶不敢想象，手心微微出汗，冰凉一片。这一刻不是没有想过后退的。

“别怕，有我在！”身边的男人总是在第一时间就能敏锐地洞悉她的心理，当着大人的面毫不避讳地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有我在，没事的。”

车直接开到家门口，老人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出了一把伞，到家短短的一米距离，从纪小瑶下车起，就为她撑起了那把伞，把人迎进了屋，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随后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瑶瑶，喝点热茶，中午没吃吧，我先去端茶叶蛋过来，你先垫垫肚子。”

“别忙，外婆，我……”

“哎呀！没事，你坐着好好休息休息！”纪小瑶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穆桂兰按着坐下，匆匆忙忙又进了厨房。

茶水冒出的热气直熏眼睛，纪小瑶却固执地不愿放下，紧紧地捧在手心里，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墨绿色茶叶，心也跟着飘飘荡荡。

几个大人紧接着走了进来，关上门，没有以往回来的轻快和愉悦，全是一脸的深沉。一眼也没看纪小瑶兄妹，站在客厅地另一边等待老人的出来。

外面的雨点不断敲打着屋门，纷纷乱乱地像是打在人的心头上，纪光善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呛咳了两声，咳好了继续抽。

烟味马上弥漫开来，在这个低气压空间的上空袅袅盘绕。

老人很快出来，看见客厅内明显两军对峙的形势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坐，都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