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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七日,魔鬼强强爱

正文 66.情字难解5-她疯了

百合子到医院时,已近黄昏。

看到病房门口的守卫时,她眉头微颦,垂下眼睑和怀中的女儿逗笑。心下起伏,没想到除了织田亚夫自己的侍卫,丈夫长藤光一竟然也派了警卫过来。

是的,虽然穿着同样的黑色警服,但那些人都戴着海检处的浪纹臂章。

“夫人,很抱歉,现在不能探视。”

“我想问问,轩辕小姐已经醒了吗?她情况如何?”

侍卫和警卫自然是不甚了解病人病情,百合子便找到了主治大夫安德森询问,安德森依然秉承医生职责,委婉地表示人已脱离危险,需要安心静养,暂时不便与外人过多接触,劝百合子改日再来探望。对于具体的病情,一字未露。

“安德森,我就看她一眼,她这些东西送给她。只一眼……”

最终,百合子如愿进了病房。

恰时,东堂雅矢到医院找安德森,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目光滑过了正抱着小粟子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小保姆。

……

病房中

百合子看到床上的女孩,不过几日未见,竟然形消骨立得可怕,原来还显圆润的鹅蛋小脸,现在整个削尖,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皮肤苍白干涩得可怕,青色的血管浮满全身,整个病入膏肓。

将花束和果篮放下,百合子握住那只枯瘦般的手,表情在大夫眼晴充满了悲悯。

她心里早已经欢欣得手舞足蹈,这个愚蠢下贱凭好运气才夺得织田亚夫无限关爱和呵护的亚国女人,终于完蛋了。凭现在这副模样,相信亚夫很快就会对她厌倦。

织田亚夫生平最恨背叛者,以他那高傲的心x,很快这女人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安德森不断看着时间,轻声催促百合子必须离开。

百合子又轻声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床上的女子并无任何变化,依然眉眼紧闭,她才放开了手,依依不舍般地转身离开,埋头佯似揩去眼角的水光。

“不,不……宝宝——”

突然,一声凄厉的嘶叫声响起,床上的人一下仰起上半身,肩背僵硬,整个脖子绷得又长又直,失控地哭叫起来。

“宝宝,把我的宝宝还来……织田亚夫,你这个杀人魔,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可床上的人却始终闭着眼,吼声里全是彻骨的恨和杀意,让人头皮直发麻。

护士们跑了进来,跟着安德森一起施救。

安德森满额大汗地解释说,“她在做噩梦,但我们不能冒然唤醒她,否则她的j神可能完全崩溃。”

百合子立即退出了房间,转身时唇角轻扬,看到仍乖乖等在外的女儿,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冷色。

此时,陷在噩梦中的轻悠正疯狂地跟着要抢走孩子的“魔鬼”撕斗,纵然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魔鬼头生厉角、獠牙森白、青铜大眼、满身火焰流窜,灼烧得她浑身刺痛不堪,她也不愿退缩,心里疯狂鼓动的蓬勃希望,让她生出极大的力量。

只要再坚持一下,她的宝宝就回来了!

可就在最后一刻时,一记稚嫩的啼哭声响起,叫着“妈妈”,她的心一下慌乱得无以复加,仿佛抓在手中极重要的东西被人狠狠抽离生命,空洞得让人绝望。

“不,不,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宝宝,宝宝……”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苍白的天花板,昏黄摇曳的灯光,一张张焦急担忧的脸,她一转头,正看到百合子泪流满面地抱着哭叫的小粟子站在门口。

孩子哭得小脸通红,眼泪鼻涕长淌,可怜得揪心,小小的身子仿佛很不适地扭动着……这样的景象在轻悠眼中,仿佛梵高那色彩浓艳却y郁的笔,完全扭曲地化入轻悠的脑海中,编织出一幅压抑而绝望的画面。

——年纪轻轻居然就成了“石女”,真是造孽哟!

——女人这辈子算是完了。

——哪个男人会要这种女人,那不是自找的断子绝孙吗?!

——哈哈哈,还轩辕之虎呢,呸,不能生子的小贱货,恺之哥哥是我的了。

——你娘竟然养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简直辱没我们轩辕家的门风。

——滚,我轩辕瑞德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什么都没有了!

“呀,她,哭了。”不知哪个护士突然叫出声。

轻悠看着门口,停止了挣扎,豆大的泪水失了控,从眼眶中滑落。

“哭了就好,哭了就好。我可怜的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神的旨意,你一定要坚强。上帝会保佑你,一切都会好起来……”安德森以为,女孩终于将心中的悲伤发泄出来,敢于接受现实了。这是治疗心伤的必经过程,他着实松了口气。

百合子将孩子交给小保姆,又进了病房,“轻悠,你要振作啊!没了宝宝,你还有我们,有我们大家啊!亚夫哥哥他还……”

“不要提那个刽子手,那个该死的杀人犯,魔鬼,我恨他,我恨他……”

轻悠甩开百合子的手,背过身抱着头蜷成一团,缩进了被子里,不断诅咒着织田亚夫,那浓烈的恨意让人心惊。

百合子被安德森请出了病房,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下愉悦不矣,便打道回府。

东堂雅矢站在窗边,看着百合子喜笑颜开地抱着女儿上了车,目光更加沉黯。

病房中,有护士低讶,“咦,手怎么在流血?这伤口……”

安德森拉过手一看,眉峰紧拧。这掌心的伤口皮r翻卷,像是用什么钝器狠力划出,看看床边四周,回忆刚才情形,并无这类器物。只除了……

他看向柜子上放着的嫩黄色郁金香,眼底已尽是忧虑。

……

“织田亚夫,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替我的宝宝报仇,你该死,该死——”

“快,快,按住她。”

“大夫,还要给她打镇定剂吗?她已经……”

安德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完全料错了,女孩的j神状态完全走入一个死胡同,先前的那场眼泪,不是渲泄,而是绝望的悲鸣。

最终,女孩还是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沉寂下去。

可是她瞪大的眼睛里,那刻骨的仇恨和不甘,让众人都生出了束手无策的沮丧感,但却无人敢说出那即成的事实:这女孩已经疯了!

“给我想办法治好他,不管你要什么药,只管开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可以配合。”

织田亚夫看着从病房中走出的白衣大夫,口气依然强硬。他那样明亮的目光,竟然无形中给人以一种无所不能的希望。

安德森先是一怔,目光落在他紧按着的手腕上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立即黯淡下去。

“先生,我恐怕,世上最好的药也没有作用,我没有办法为她治疗心里的伤痛。”

深深一叹,洋大夫双肩无力垂落,眼底尽是懊悔自责,转身离开。

织田亚夫目光一滞,一把甩掉了纱布,十一郎慌忙上前,被他推开,他倏地站起身要进病房。

此时女孩已经睡着,他可以陪在她身边。

可是,抬起推门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动不了半分。

从指尖的轻颤开始,蔓延全身,他一下咬紧下颌,才不会发出战栗的声音。他的眼瞳剧烈收缩成针尖,盯着白色的门板,脑海里却狂啸呼吼着凄厉至极的痛苦悔恨。

五指成拳,抖得更厉害。

突然,那庞大的身躯一下跪落在地,挥起拳头狠狠砸大理石地板,骨r碎裂的声音糁人得慌。

“亚夫,你疯了,你干什么!”

十一郎扑上前阻止时,野田澈也扑了上来,两人合力才将男人制止。结果是两人还狠狠挨了几计拳头,打得闷哼不止。

“我该死,她说的没错,我真该死……我是魔鬼,我是畜牲……我不是人,不是人……”

男人终于弯下了笔挺的肩背,将脸深深埋进了双掌中,染血的十指扒过凌乱的黑发,他蜷缩在地上,颓丧得像打了一场大败仗。

可事实上,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经历过多少生死之战却都能挺直了腰板,迎接永远属于他的胜利。没人能料到,在一个女人面前,这扇小小的白色木门前,他竟然嘶声痛哭。

此时此刻,所有安慰都是枉然。

十一郎默默地给男人重新包扎起伤口,新的旧的,似乎每次女孩受伤,主子身上的伤也会不断增多。

野田澈心情愈发复杂,他看看好友,又看看那扇病房门,事实上他也一样,只在女孩睡着时来过,而每次醒着时,都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任谁见过那样的明媚,也无法接受今日这般的y霾吧!

该死的,那晚他怎么就没能再快一步,如果再快一步,也许……

远处,东堂雅矢和另两位少爷站僵立在那,似乎也不敢再涉入这悲伤绝望的气息中。

他看着地上那束漂亮的黄菊花,和一个包装j美的纸盒子,不用猜也知道纸盒子里应该是那日买的荷兰船鞋。这些,都是野田澈刚才冲去阻拦织田亚夫自残时扔下的。

……

是夜

东堂雅矢来到百合子家,将白日里发生的事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下,想要托百合子给织田亚夫做些补血气的药膳粥食。

“我记得幼时,紫樱殿下给亚夫做的一种红枣汤,他和阿澈都喜欢喝。不知道……”

“那道粥汤吗?我知道,那可是亚夫哥哥最喜欢的,我早就跟紫樱妈妈学会了。这个很简单,我等会儿就弄好了送去豪斯登堡。”

东堂雅矢见仆佣退走,才慢慢将门掩上。看着女人欢欣地哼着京都的小曲儿,挽袖忙碌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森凉。

而后,突然启口,“百合子,你何必如此苦心孤诣?”

女人动作一顿,却又立即佯装未闻,继续刷碗切料。

东堂雅矢声音一扬,“百合子,我不管你跟出云公主在谋划什么,但你们伤害到亚夫,我就不得不管!”

百合子终于转过了身,脸上的单纯欢喜已然不见。

“是么?那雅矢哥哥你要如何,告发我么?”

……

医院

当护士给轻悠喂过饭后,安德森进房,摒去了所有护士,将门关上。

他抚着女孩枯瘦的小手,低声道,“孩子,你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你曾说过亚国还有亲人盼着你回家。先前是我安排不当,才害你如此。如果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今晚有油轮去亚国,所有的一切我都打点妥当。你愿意,让我送你回家吗?”

一直都恍如行尸的女孩,终于抬起了眼,看着目光晃动的洋大夫,久久地,却难于挤出一句话来,空洞的眼眸狠狠揪扯着人心。

“我可怜的孩子,我保证这一次绝不会再出问题。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再继续留在这里。”洋大夫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面色也愈加凝重,“我这几日反复回想当晚情形,都觉得很蹊跷。后来发现,那些人没抢走我身上最值钱的怀表,仅仅抢走了我的船票。你所说的那个带路的女人,我g本不认识……那位亲王虽然十分爱你,也份外自责,可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再留在一个那样残暴的男人身边……”

女孩收紧了被握住的手,终于有了点表情,点了点头。

安德森欣慰地感谢了一声上帝,立即给女孩换上衣服,准备离开。

门口的侍卫和警卫被放出的特殊气体迷昏,安德众又将人摆成了站岗的姿势,抱着轻悠从侧门楼梯间离开。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刚下了两层时,就有人声从下方传来。

安德森吓了一跳,这已经是医院规定禁止探视的时间了,这个侧门楼梯间在这个时间基本上无人通行,怎么会有人在这时候从这里上楼。

当下只得退进走廊后。

他们刚刚勉强藏好,人声已近。

“就算化成灰,也必须给我查出来。没有人,能在伤了本王的人之后还能逍遥法外地活着!”

那声音低沉y冷,带着丝微的沙哑,但听过的人绝对印象深刻。

安德森暗恼,他没料到织田亚夫会这么快又回来看轻悠。距离他之前离开,也不过才一刻钟时间。

轻悠浑身一颤,木然的小脸上立即浮现出白日里发疯时的表情先兆,安德森立即捂住她的嘴,低声安慰着哄着,直念上帝保佑。

那脚步声突然停在了他们的这一层楼梯口。

却听得十一郎的声音,“当夜值守的人我已经一一盘查过,他们的确被人重金收买了。对方财力相当雄厚,甚至许以渡送出国以保x命。跑掉的那几个,已经在长藤处长的帮助下,抓了回来……”

“很好,本王要亲自拷问。”

脚步声才又重新响起,安德森感觉怀中的小人儿没有再颤抖,他的掌心却是一片湿漉,他吓得立即松开手,女孩咬破了唇。

声音渐远,却仍能听得清切。

十一郎垂下的眼眸中十分纠葛而矛盾,反复剧烈的冲突之后,他终于抬起头,看着主子y沉却憔悴至极的侧脸,说道,“主子,属下斗胆。”

他一下跪落在地,声音压抑而低沉,“我怀疑东堂少爷和这件事有关。当时我本想抓住那女人,东堂少爷的位置最好。那女人亮了凶器,以东堂少爷的身手不可能生擒不下那女人,但他却利用旁边海检队队员枪杀了那女子,还将女子故意推进了火桶中。

你们离开后,我没有走,我还想从那女人身上寻些蛛丝蚂迹,却听到野田少爷质问东堂少爷,为什么要杀了那女人!东堂少爷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您和野田少爷。”

上阶的脚步蓦然停驻,这一刻安静得可怕。

安德森心头更是大惊,之前他只是猜测,没想到现在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其下的利害关系也愈发让人惊恐。

他慌忙去看女孩的表情,发现女孩只是木然地瞪着眼,竟然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然而,目光一落,那倏然紧揪着他衣领的手泄露了一切事实。

“你说的都是真的?”

织田亚夫声音陡然一扬,咬牙切齿,一把将十一郎从地上攥起,声色俱厉。

十一郎咳着声说,“属下绝对不敢有虚言。”

“这都是你臆想推测,捕风捉影,还是他们亲口说出来的!”

“属下已经派人监视东堂少爷的行动,每隔半小时就会有人来报他的行动情况。之前有一日,百合子夫人前来探视过小姐,东堂少爷曾暗示过我,不要将这件事上报。自那之后,小姐的病情似乎更糟糕了……”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响,十一郎痛苦哼吟的声音传来。

轻悠的x口开始重重地起伏,瞳孔也开始迅速扩张。安德森一见吓坏了,他很熟悉这种变化的征兆,这正是她的理智要失控的生理反应,他紧紧将人抱着,捧着轻悠的脸,不断默念着《圣经》的祷文,不断地摇头。

“说,你们还隐瞒了我些什么,通通给我吐出来!”

织田亚夫一脚踩在十一郎x口,口气中已全是杀气,若非这毕竟是他从小相随的帖身侍卫,也许早就没命了。

“刚才眼线来说,东堂少爷去了百合子小姐家。”

那两人的脚步声没有再往上,立即转了道,下楼离开了。

安德森终于大喘一口气,松开了女孩的嘴,女孩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得血r模糊,眼睛瞪得通红一片,却仍没有一滴眼泪的痕迹,他看得又心疼又自责。

劝道,“孩子,我们……”

那男人没有上楼看人,正好解除了他们逃跑的危机,现在去码头,就能万无一失地离开了。

“带我去,百合子家。我要去那里,我要……把杀我宝宝的真相,都弄明白。否则,我的宝宝在泉下也会死不瞑目。求求你,带我去……”

……

百合子家中

“是么?那雅矢哥哥你要如何,告发我么?”

百合子唇角冷冷上扬,侧身绕过东堂雅矢,推开门,进了庭园。

此时,月上中天,清辉遍洒,暖风过处,摇动竹叶沙沙作响,银光奕动。

竹影下的美人回眸一笑,抬手轻抚螓首,柔美的侧脸在月辉和灯影的交映下,竟美得不可思议,让人恍以为神姬降世。

然而,这样的美在东堂雅矢眼中,更如淬了毒支的箭,害人于无形。

若非他一直知道一些事,也不会刻意留意,那日百合子到医院探病后,轩辕轻悠的病情却愈发沉重了,他用话轻易套出小保姆,之前作客时,轩辕轻悠会突然出现在武术堂,竟真是百合子利用保姆和自己的孩子演的一出“巧合”的好戏。

如此深沉的心思,当真令他惊愕。

“百合子,你若要家人平步青云,大可跟我们这些哥哥们说一句,何必行此手段。你知不知道亚夫为了……难道长藤光一对你不好么?如果你不想侍奉那个婆婆,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那真是多谢雅矢哥哥了。可惜,现在说这些不嫌太晚了么?您为亚夫哥哥的伤痛而担忧,我做妹妹的也很理解。不过,你们难道真没想过?”

“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不出手,难道未来让亚夫哥哥真的动手杀掉自己的孩子么?!大概早前您在武术堂外也听到我和亚夫哥哥的谈话了吧?是他自己承认,绝对不会让出云以外的女子怀孕,也就是说,若是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那孩子必死无疑。以他做人做事向来狠绝的风格,如此结果,岂不正合他心意。”

东堂雅矢目光一凝,喝道,“百合子,你离开京都不过两三年,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没想到,以前那个温柔单纯的小妹妹,会变成如此歹毒的恶妇!”

百合子一把扯到手中细抚的竹叶,脸色倏地y沉到底,“歹毒?东堂雅矢,你g本没有资格在这里指责我。你忘了,你也是助纣为虐的一份子。当晚是谁毫不犹豫就杀了芳子,还将人推进火堆里烧得面目全非,让人g本查不到证据。”

“我……”

女人仰头冷笑,半面脸庞藏在y影里,另一面却苍白得如同鬼姬,“雅矢哥哥,承认吧,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东堂雅矢薄唇紧抿,眉头紧蹙,没有回应。

百合子的口气陡然激烈,“那个轩辕轻悠算什么东西,她只是流了孩子,变成石女,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这已经是她莫大的幸运了。以她的身份,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两人都未注意,早在两人出来时,竹丛后的院墙上落下两人,已将这番谈话尽数收入耳中。

“这是轩辕轻悠的命,她偷走了g本不属于她的幸福,就必须承受偷窃的惩罚。那东西有多美好,惩罚就有多重!她活该!”

月光轻曳下,女人的那张被妒嫉憎恶扭曲的面容,透过丛丛竹杆,仍清晰地s入轻悠的眼中。

这一刻,她的世界开始旋转坍塌,一切都被抽空。

------题外话------

下一集当然就是真相啦!俺比较喜欢,一个不放过。

正文 67.情字难解6-真相

长藤光一踏着油门,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开回了家。下车时,他猛一拍脑袋,又急忙将车门打开,从副驾上拿出一个包装尚好的袋子,里面一阵儿活蹦乱跳,他不由笑开。

这袋子里都是百合子最喜欢吃的鲱鱼,自打她又怀孕后,口味就变得特别差了,似乎只喜欢吃这东西。母亲之前极力阻止,说百合子就是因为吃多了这些才会生不出儿子。不过今日,他听船上的老牧师说,多吃鲱鱼子,更容易顺产,宝宝也健壮。记得上次生小粟子时,她就镇痛了一天一夜,他十分心疼,也更害怕。

本来他一向都是听母亲的话,对女人的事了解得不多,也不知该怎么办。但这几次见织田亚夫那么呵疼一个女子,东堂少爷和柏源少爷们也给了他吹了不少耳旁风,他发现自己对妻子的关心似乎太少了些。这几日他多花了些许功夫,便发现,百合子的笑容比以往多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一直忙着工作,忽略了妻子。只是当初能娶到妻子这样身份尊贵的京都小姐,还如此美丽温婉,温柔孝顺,将家中事务打理得妥妥帖帖,他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为了不让下嫁于自己的妻子受委屈,他拼命工作,希望能干出一番成就,能真正配得上妻子。他知道妻子十分念家,所以他想要尽快升迁到妻子的娘家——京都,这样妻子就能过得更开心更快乐。

“光一回来了?瞧瞧你,刚才车怎么开得那么急,多不安全。”

“妈妈,要不快点儿,这刚从海里打出来的鲱鱼就不新鲜了。百合子喜欢像荷兰人那样生着吃下一整条,我想尽早拿回来弄好给她,这样也比较干净卫生。”

“你胡说什么,她一个孕妇怎么能吃这种东西。不行,我不准,马上把这东西给我扔了。”

“妈妈,医生都说吃这个没问题,还说怀孕时孕妇保持心情舒服,生产的时候才不会特别痛苦。这事儿,您就别管了。”

长藤光一笑着将鱼交给仆人,将母亲打发走。

仆人告之有贵客到方,一听是东堂雅矢,长藤光一很欣慰,知其应是看望怀孕的妻子。他知道东堂雅矢的医术一流,又留学海外,他即羡慕又敬佩。

正在这时,屋外又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未想织田亚夫竟然也来了,长藤光一有些奇怪,但见到对方脸色不虞,一开口就询问妻子和东堂雅矢,他心头一跳,有些不安,急忙按仆人所说在前引路,一边探问,可织田亚夫g本不开口。

当他们绕进那方庭院时,小保姆正守在那里,一见他们过来,转身就要跑,十一郎立即冲上前将人拦住,捂着嘴拖走了。

长藤光一吓了一跳,就要询问,却被织田亚夫眼光阻止,随着人声渐大,他们停在了屋檐下。

百合子的声音异常高亢地传来:

“雅矢哥哥,你和我认识亚夫多少年了,你看过亚夫有亲手给谁喂过饭菜吗?有被女人喝斥拒绝后,还那么温柔讨好吗?轩辕轻悠好歹还有亚夫那般呵护疼爱过,可你知道我在长崎过的是什么样的鬼日子吗?!”

长藤光一从未见过妻子那样的表情,一时怔忡。

“想当年我嫁到这个肮脏的穷乡僻壤,谁替我可怜,谁替我着想过。那个恶心的老家伙,竟然侮辱说我们京都的小姐都是随x风流的下贱女人,骂我是表子养的。新婚那晚,她竟然带着一群婆妇要给我查身,她们把我,把我……到最后居然指责我不贞不洁。

长藤光一那个懦弱的蠢男人,除了会开个破舰艇,还有什么本事。在他娘面前,他从来都是唯唯诺诺,没一点儿男人相,从没为我说过一句话。他出海动不动就十天半个月,我被那老女人又打又掐弄得全身是伤,他也半分没发现。

回家后,只把我当成生产的工具,就像那些村社里的老母猪一样,只等着我给他下儿子!不管我如何努力,如何讨好,如何作贱自己,他母亲始终不接受我,只要他人不在就逮着我,骂我是贵族母亲跟男人乱搞的下贱孽种,骂我污了他们长藤家的门眉,骂我配不上她那拥有伟大将军血统的宝贝儿子。

这些,你们有替我想过吗?!等你们来偿偿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看看,看看你们还能剩下多少温柔单纯、人x良知?”

东堂雅矢皱眉开口,“百合子,我承认这是我们做哥哥的疏忽了。”

女人突然笑起来,“哈哈哈!亚夫哥哥当年好像被亲王叔叔玩弄过吧?不然他也不会患上那种不碰女人的怪毛病了。”

东堂雅矢气得上前一把攥住女人,喝止,“百合子,够了。你到现在还在怨恨亚夫当年不顾你的意愿把你嫁到长崎来,还是你这g本就是在报复阿澈没有努力为你们俩争取就放弃出国,还对轩辕轻悠另眼相待?”

“这个重要吗?!反正轩辕轻悠迟早也会被织田亚夫抛弃掉,我不过是帮他们俩下个决心罢了。我就是讨厌那个亚国女人,她算什么东西?她不过是来自亚国的一个小妾庶子,这种女人在亚国也只能一辈子给人做小,低贱下作。

如果是出云的话,我还可以接受。出云身份高贵又是第一美人,她配得上亚夫。可那轩辕轻悠算什么东西?愚蠢幼稚,低能无知,g本就是个发育未全的小孩子。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到底是什么眼光,怎么会看上像她那样的女人?野田澈过了这些年,还是一样鲁蛮chu俗,做事不经大脑,竟然想跟亚夫哥哥争女人,又送花,还偷偷给她买船鞋。他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角色,这辈子,他只有永远爬在亚夫哥哥的脚边当条没脑子的哈巴狗!”

东堂雅矢有些难以忍受,喝道,“百合子,不管怎样,长藤光一也并非你所说的一无是处,这些天的相处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是爱你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私下里求我们帮忙,想要迁调到京都,那也都是为了……”

“我g本不爱他!”

长藤光一狠狠一愕,他从来不知道百合子竟然受过这样的罪,不知道母亲背着自己不仅r体还j神虐待百合子,更不知道,自己这个丈夫在妻子的眼里竟然如此无能、懦弱,一无是处,完全……无爱。

……

此时,轻悠再也忍不住,想要跳出去找百合子理论,却被安德森摁住了,一再劝慰她不要动怒伤身。

他们这方一动,竹林沙沙作响,惊动了外面的人。

“什么人在哪里?给我出来!”

东堂雅矢突然一叫,安德森便想立即离开,在听了这么多肮脏的真相,窥见这些人心的丑陋后,他只觉得轻悠更应该马上离开这个糟糕的环境,回到自己的家园去。

“再不出来,我开枪了!”

东堂雅矢掏出了随身的博朗宁手枪,对准y黯的竹林深处。那里猛地一阵沙沙响,传出一道男子沉凝的声音,跳出一人来,刹时让院中两人都惊愣在原地。

“阿澈,你什么时候……”

野田澈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冷哼一声,炯亮的目光狠狠刮过在场两人,道,“不好意思,雅矢,从你那晚不对劲儿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你。没想到,真让我碰上一台好戏。你们出来后说的所有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最后定在百合子身上,百合子面上惊惶之色一闪而过,立即咬牙摁下满心慌乱。

这方暂时僵住,站在屋檐下的两个男人亦心思各自翻涌。

长藤光一松开了握着门栏的手,上面已印下指痕。虽然心中悲凉,他仍想出去保护妻子,却被十一郎制止,而动弹不得。

“殿……”刚开口,他的嘴也被捂上了,他疑惑地看向织田亚夫,心下暗惊。

这个男人竟然还忍得住么?!

织田亚夫眉目紧锁,目光深远,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那股凝重肃杀的气息正一点一滴地渗出。

长藤光一更加着急,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百合子,其实你一直喜欢的是亚夫,对不对?”

野田澈划开了东堂雅矢的阻拦,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愈发惊慌的女人。

百合子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叫道,“阿澈哥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我熬了红枣汤,你喜欢喝的,我去看看应该已经熬……啊……”

野田澈一把抓住想溜走的百合子,厉声喝问,“百合子,你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感觉。当初我看你熬好红枣汤,故意跳出来说是我的最爱,事实上这破玩艺我常看我母亲熬给姐姐喝是用来补气血的东西,我g本不喜欢。不过是为了接近你,我才那样说。可我心里很清楚,你那是为亚夫熬的。”

“你胡说,你放手,我叫人了……”

可惜任他怎么叫,她早安在门口做看守的小保姆,已被封了嘴关在屋里,没人应。

野田澈冷哼,“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悲可怜,你现在的生活都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怪不得别人。”

“才不是,要不是亚夫哥哥逼我,我才不会……”

“你还想骗谁,骗你自己吗?!你表面看起来温柔单纯,其实最好面子,讲究排场。暗地里什么都要跟出云争比,却g本就比不过人家堂堂一介公主殿下。当年我只是觉得你小女孩心x,虚荣心强,好胜,可我喜欢,我愿意包容,接受,我更喜欢宠着你,看你像公主一样开心地笑。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打心眼儿里只把我当成接近亚夫的垫脚石罢了。

你争不过出云,你脱光了向亚夫献身他也不要你。事后你知道你再没脸面留在他身边,就想要嫁给我,远离是非圈儿。我同意了,我跟家里人争。可那个时候,你又干了什么?你竟然又为了讨好亚夫,赢回他的心愿意下嫁到长崎,到亚夫的旧属领地来。心里还巴望着有朝一日,能回到他身边,对不对?”

东堂雅矢被好友的暴露的话,也怔在了原地,没有再阻止。

而那方挣扎的长藤光一,也停下了。

“不,你说谎,g本不是这样,你诬赖我。明明就是当年你懦弱无能,说服不了你的母亲和姐姐,只能逃到国外去。你大姐都把你买好的船票给我看过了,你就是那天离开的,不是吗?”

“我大姐?呵,如果真有此事,那倒真是给了你一个冠冕堂皇的好理由啊!”

“野田澈,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年明明是你负我在先,凭什么反过头来胡说八道指责我。现在你学成归国,可以封将拜候,光宗耀祖了。如果你留下来,哪里来现在的风光!这都是我为你牺牲的结果,现在我为了亚夫哥哥,帮他解决了心头大患,有什么错?那个轩辕轻悠,只是流了产,又没有死掉,有什么值得你们为了她,一个个都来跟我兴师问罪?到底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重要,还是跟你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妹妹我重要啊?”

啪,一巴掌重重落下,顿时打得女人失了声,跌倒在地,不敢置信地捂着脸。

野田澈痛心疾首地狠斥,“百合子,你这是在自取灭亡!轻悠的孩子值不值,这不是由你自以为是说了算,我现在就去告诉亚夫,一切真相。看他怎么说!”

野田澈转身就走,东堂雅矢急忙上前阻止。

“阿澈,你疯了!”

“我疯了?雅矢,刚才的一切你听得那么清楚,难道你还要为这么歹毒的女人掩饰吗!”

“阿澈,你有没有想过,若把这事告诉亚夫,亚夫会怎么处置百合子,甚至还有长藤家所有人?!你忘了之前御极之前说过,为了那女人,亚夫曾用自己的x命威胁过皇帝陛下。你要现在告诉他,会害死百合子的!难道你就真舍得看着她被亚夫杀吗?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要一尸两命吗?!”

野田澈的脚步骤然僵住,回头就看到地上正抚着肚子满脸痛楚的女人。百合子心下大骇,她并不知道京都发生的事。很显然,对于织田亚夫对轩辕轻悠的重视程度,芳子隐瞒了事实。

东堂雅矢暗叫一声糟糕,就上前挽扶。

走廊上就传来了一声惊呼,却见长藤光一一脸惶色地奔了出来。

然而,他们都晚了一步,一道身影突然从竹林中冲出来,直直扑杀到百合子身上,尖声叫骂着,抢着拳头就是一阵疯狂捶打。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亏我还那么相信你,把你知心朋友,你竟然如此歹毒,害死我的宝宝……百合子,你还我孩子,还我宝宝的命来……你这个该死的刽子手,你该死,该死——”

突然窜出来的轻悠,没人想到她竟然在这里,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

……

“百合子,你去死,去死……”

轻悠整个人骑在了百合子身上,双手紧紧掐着对方的脖子,赤红的眼里全是疯狂无际的憎恶和杀意。

百合子完全傻了,她真没料到轻悠会藏在自家院中,将刚才的一切都听进了耳里。若说之前她还有几分笃定,东堂雅矢和野田澈必然会看在曾经青梅竹马一场,帮她隐瞒。但现在,她仰头大叫求助,先看到长藤光一,接着一脸酷戾的织田亚夫大步走来,便知道她已经躲不掉了。

“光一,光一,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百合子急忙护住了肚子,朝丈夫伸手,现在她只剩这一个赌注。

而听她这一叫,众人立即回了神,要上前拉扯。

轻悠也仿佛受了极大的提示,目光一转,拳头转了向,毫不迟疑地狠狠落在了百合子的肚子上。

“我的宝宝都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宝宝,你和你的宝宝都应该下地狱,去死吧——”

长藤光一吓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印象中颇为活泼可爱,又有些腼腆羞涩的小姑娘,竟然会变得这么可怕!他叫着“住手”,冲上前去护妻子。

轻悠被长藤光一一把拉开,跌了出去,被紧随其后的织田亚夫正正抱住。可她g本看也不看,狠咬对方的手,挣开束缚又冲了上去,那模样就像一头发了疯的老虎,就算是两败俱伤,也要将敌人置之死地。

旁边,十一郎立即上前帮忙,同时也小心翼翼,怕伤到轻悠。

然而,他这样小心,却让轻悠偷了空。

唰啦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响,众人眼眉同时一阵乱跳,就看到那发疯的女孩手上竟然多了一把雪亮的长刀,这正是从十一郎从不离身的武士刀上出来的。

她举着刀,对着百合子就冲刺上去。

长藤光一立即侧转过身,用自己挡住了冲来的刀尖,百合子抬头看着丈夫视死如归的表情,心底窜过一抹深沉的悲酸。

然而,刀尖并没有刺中任何人。

一声更加嘹亮的枪响,砰地震得众人身心一片惊凉。

哐啷,武士刀被打落在地。

众人回眼,看到的却是东堂雅矢开了枪,枪口缭绕一抹薄薄青烟。

轻悠眼眸一缩,俯身就去拣刀,哪料“砰”一枪就落在她手边,打起的石屑一下s向她面门,她来不及闭眼,就被击中。可她g本不在乎这点伤,仍然扑上前去抓刀。

“住手,否则我就……”那方子弹上膛“哐嚓”作响,似乎又将发s,但一声斥喝响起,传来手枪落地的声音。

“雅矢,你也疯了吗?你怎么可以向她开枪!”野田澈及时劈掉了枪,抓着东堂雅矢破口大骂。

“我疯了?难道你要我看着她杀了光一和百合子吗?”

“那你也不能……”

突然,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两人同时看过去。

就见织田亚夫在扶起轻悠时,又拣起了那把刀,轻悠一只眼睛鲜血长淌,却仍拼着另一只眼的视力夺过了刀,又冲着百合子杀了过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料到那男人真的纵容女人去杀自己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妹妹。

------题外话------

咳,我记得我幼时被伤害时,真恨不得灭人家一户口本儿啊!气死一堆细胞啊筒子们有木有!所以我家悠悠,终于出离理智出离愤怒,开始变异了。

我家儿子怎能不给力?!

你们怎么能还保持沉默啊?没有票子至少也上来吐个泡儿,扔朵鲜花什么滴呀!

作者强烈呼吁关注给力!

正文 68.情字难解7-血债血偿

“亚夫——”

东堂雅矢惊骇大叫。

“十一郎。”

织田亚夫的声音极轻极淡,未落时,十一郎已经挡在了东堂雅矢和野田澈跟前了。

长藤光一看着女孩半面小脸都被鲜血染红,一步步朝他走来,没有上前夺刀。

百合子直接上织田亚夫冰冷至极的黑眸,顿觉遍体森凉,心中最后一点念想,也尽数灭尽。

这个男人,是真的对她动了杀意,恨不得她死啊!

“你们,通通,都该死——”

轻悠血眸一瞠,握紧了刀柄狠狠冲了上去,刀尖对准了百合子的腹部。

然而,又一声惊骇大叫伴着一串叫喝声响起,突然冲进来的人影将局势又逆转而回。

“我的儿啊!”

“住手,你不能杀他们。”

“亚夫,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们是你的妹妹和妹夫啊!就算不看在这份上,好歹,你母亲紫樱殿下当年也很疼百合子,你要杀了他们,紫樱殿下泉下也会伤心。亚夫,你要三思!”

突然跑来阻拦的不是别人,正是柏原康和清木义政二人。若说野田澈关注着东堂雅矢的异常举动时,他们俩表面虽一如既往,以两位哥哥为马首示瞻,但心底里也有一番计量。

柏原康向来是个行动派,这方见情势真火,第一个冲了出来,挡去轻悠的刀。

清木义政就像他的军师,缓上一步,以理劝说,挡在了要上前帮轻悠的织田亚夫面前。

果然,在“紫樱殿下”一出口时,织田亚夫的动作便明显缓滞了一下。

这也为柏原康夺去轻悠手中利器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让开——”

但眼见轻悠的身子被柏原康攘开,织田亚夫目光一缩,挥开清木义政,抢上两步将那瘦如轻羽的人儿搂进怀中。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休想阻止我杀她,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全家为我的宝宝报仇——”

再一次受挫,轻悠更加暴躁难抑,对着织田亚夫又打又踢又抓又咬,她伸出了双手向百合子扑去,那纤纤十指上血淋淋一片,和着她膛大的血眸,愈看愈糁人的慌。

还想再说什么的清木义政看清这一幕时,心头也是狠狠一震,连跟十一郎抢刀的柏原康,也被女孩浑身的凶戾悲凄给震得呼吸一窒,众人尽皆无语凝噎。

到底要多大的仇恨,才会将那么可爱娇俏的女孩,逼成了这副模样?

他看着她,听着那一声声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鸣,整个身心都似被搅碎,随着她淌落的鲜血,辗进了漆黑的泥里。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想了很多很多,从两人认识开始,似乎自己总是给她带来伤害,她在他身边时,愁苦委屈永远多过快乐开心。

他曾不只一次自信满满地说过,有他在,谁也不能伤害她。

到最后,他伤她最深。

深到,终于无法挽回。

他慢慢俯下身,帖着她冰凉的耳垂,一字一句道:

“悠悠,我帮你,让他们为我们的孩子,血债血偿!”

他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伸出,十一郎立即将刀送上,五指重重一收,指尖瞬白,一步一步走向百合子二人。

看着男人那绝决狠戾的表情,众人登时背脊上一片冰凉,那样浓重的杀意,已经无法阻止。

“亲王殿下,您要杀就杀我吧,我老婆子一条贱命抵给您!求求你,饶了我儿和媳妇儿吧,百合子肚子里怀着的也是您的小外甥啊!”

老太太率先冲到男人面前,脑袋重重地叩在石板地上,瞬即一脸污血。

男人看也没看,一脚就将人踹开,那森黑冰冷的眼底g本没有什么尊老爱幼,除了杀气,还是杀气!

“杀了她,快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杀杀杀——”

柏原康这方忙将老太太扶起,就听得那疯狂森恶的嘶叫声,吓得脚步也一个踉跄,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帮谁了。

然而东堂雅矢却冲过了十一郎的钳制,拦在了织田亚夫面前,厉声喝斥:

“亚夫,就算你杀了百合子,也救不回孩子了。我们好歹十几年兄妹之情,你真忍心在今天都断绝吗?你忘了,以前你被人欺负受伤时,百合子扑到你身上为你挡拳头,回头还帮你在紫樱殿下面前掩饰,她帮你上了多少次药,你都忘了吗?!你真舍得为了一个外族的女人,杀了自己相依唯命过的妹妹吗?”

“让开,这是我的家务事,与你们无关!”

织田亚夫这一出声,却似狠狠打了众人一个耳光。

东堂雅矢霎时白了脸,俊容一抖,怒喝道,“亚夫,在这件事上我也早有隐瞒,那么你是不是连我也一起杀掉为这女人的孩子报仇!如果你真不顾咱们十几年的兄弟之情,那你尽管下刀好了!”

他这方一说,其他人也上前相劝,地上的老太太死活不起来。

长藤光一冲上前,叩首在地,颤声恳求,“殿下,您要以命抵命就杀了我吧!都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才害百合子误入歧途,这都是我的错。您杀了我为您的孩儿报仇吧,求求您饶了百合子,求您了……”

那一张张充满恳求的表情,一个个相继弯下的腰身,一声比一声重的叩头声,交织成一张绵密而无形的大生生将仍然挺立的男女包围住。

一方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一方是早已刻骨入髓的爱。

究竟,孰轻,孰重?

到底,如何决择?

佛家常语,世间安得双全法?

这一次他绝计不要再骗她,要一偿她之仇怨,却还是举步维艰!

“等等,大家都等等。”

这方,安德森大夫在强烈的思想斗争下,终于站了出来,挡在了轻悠面前,他握住女孩血淋淋的手,用自己的白帕子将之一一擦拭,一边说,“我可怜的孩子,主知道你已经吃尽了苦头,主怜悯你所受的一切苦难。可是你要相信自己,这些苦难都是你人生路途上的必须的修炼,你一定可以跨越它们,千万不可沦为仇恨和魔鬼的囚徒啊!

一旦坠入地狱,就再难回头,你如此善良,等你清醒后一定会为之后悔自责。相信主,他虽关上了你面前的一扇门,却有一扇新窗为你打开。孩子,那可爱的宝宝只是暂时回到天父身边,只要你重新振作起来,宝宝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孩子,相信主是仁慈的,你现在所受的苦难,总有一天……”

“不——”

女孩尖叫一声,狠狠甩开了洋大夫的手,膛大的眼眸似有水光滑过,却似乎什么也不曾有,有的只是愈加刻骨的恨意。

“我不信。

如果苍天有眼,就不会让我落进魔鬼的手里,活得生不如死。

如果苍天有眼,就不会让我刚知道有了宝宝,就把它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