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鲜币)第九十一章 沙幕

一路都没找到莱伊的影子，柯尔急坏了。

在他前方是一个狭长的峡谷，道路已经坍塌，山顶巨大的岩石沿著山体滚落而下将唯一的通道堵住，柯尔立在那颗硕大的石头前，发现那颗石头的表面都是破碎的小石头，且非常松动，几次尝试，发觉g本无法攀爬，只得无疾而终。

莱伊的气味就到这里。

柯尔蹙额，仰望著头上仍不断下坠的细小沙石，天空形成了一道沙幕。

令人心情不安的。

迎面风中带来蠢蠢欲动的杀意。

诡异的平静，几乎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柯尔──！”

这时，诺曼追上来，他狂叫一声，一把扣住柯尔的肩膀往後一带，头顶一颗巨石轰然落下，在刚才他站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被惊吓到，柯尔倏地抬头，然後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在那颗破碎的巨石上，站著黑压压的一群人，仔细一看，他们的眼睛都是毫无机质的血红色，冰冷的，就像没有自我的傀儡人。

死一般的眼眸。

突然，眼珠子猛地一转，所有人的视线统统落在柯尔身上，很显然，他们的目的。

沉下眸，柯尔微微摇头，反手挡住诺曼：“你快走。”

“我想我走不了了。”诺曼闭眼，轻松地翘起唇角，他指著自己背後逐渐包围上来的黑影，然後睁开眼说

正说著话，有一个活死人从诺曼背後冲了过来。

“诺曼！小心！”

“最开始就决定了，我要跟你共同进退。”依旧直视著柯尔，诺曼顽皮地咧嘴大笑，然後突然掏出骨刀，扎进身後人的喉咙，转刀一割，头颅应声倒地，最後向後一踢。

没有鲜血。

伤口处只有浓黑的，腥臭的y体，腐烂的气味。

倒地片刻後就没了声响，而他的头颅已经开始腐烂，看模样，应当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正想著，周围的人开始蓄势待发。

柯尔见状，忽地沉眉一笑：“看来有一场恶战呢。”

耸耸肩，诺曼贴在柯尔背後，微微侧头，有些俏皮地说：“我要是赶跑这些怪物，你可不可以多给我牵一只手指呢？”

叹了口气，柯尔反问：“我能说不麽。”

“不能。”诺曼弯唇，轻松割下另一个活死人的头颅，他眨眼说，“就算你说不，我也装作没听见。”

“任x的男人，我g本就不能拒绝吧。”

“反正你也不讨厌。”咧嘴一笑，诺曼自信地开口，倒让柯尔哭笑不得，最後只得一边对付那些直面攻击而来的活死人，一面无奈应道，“随你喜欢吧。”

得到应允，诺曼开心得都快得意忘形了。

与之相对的，却是带著砂土气味的腐臭缓缓浮起。

地上都是活死人的尸体，战斗一段时间之後，对方的人数不仅并未因此减少，反而越来越多，面对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柯尔想到这样硬生生r搏肯定寡不敌众，对此，柯尔不禁皱眉，然後退到角落环顾四周，忽的看见顶上松动的石头，於是小声对诺曼说：“前面的岩壁风化很严重。”

诺曼当下会意，然後认真看了柯尔一眼，化成兽形冲出重围。

柯尔只剩一人，所有活死人都拥挤上前，他微微反抗，然後转身就跑，当然了，那些傀儡似的人连忙追上，而就在他们快要碰触到柯尔的时候，巨大的老虎突然从顶上呼啸而下，而後虎啸一声，用尾巴狠狠甩了甩旁边的岩壁，无数块细小的石子应声落下，砸到那些活死人的身上，他们并不会感觉疼，但是因为有石子的阻挡，他们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迟缓，柯尔便趁机利用这段时间杀出一条血路，冲破沙尘，然後轻轻一跃，诺曼往後顺势用嘴咬住柯尔的後领，朝虎背上轻柔一甩，风一般朝著另一条路狂奔而去。

馀下满地的沙尘，还有腐臭气习。

“真是遗憾呢。”一个低沉的，带著玩味的声音说，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然後转向身後一直沉默无语的人。

金色的眼瞳默默盯著向前方远去的两人，竟平静得犹如一泓死水，“他是我最得意的作品，这些残次品怎麽可能媲美得了。”

冰冷的声音中带著些得意。

从他身後走出的一头银发的蒙面者望著这样的他，不禁冷嗤道：“可怕的男人，我还以为你只是做做样子，想不到你居然派出这麽多人要致他於死地，你不是很喜欢他的麽，真不知道你是冷血还是无情。”

淡淡回眸，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嗜血的寒意，薄幸的唇微微张开，冷声说道：“没什麽。”冰冷至极的声音，而後回首，“他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也是唯一的，最完美的……但越是这样，我便越要毁灭他，然後再占有他，让一切从零开始，他便永远都是我的了。”

风轻云淡，可话语里却是那麽的y森。

“哼，令人不舒服的家夥。”蒙面者抱臂冷嘲，“如果不是因为兽耳族，我绝不会跟你这种家夥合作。”

“巴顿。”默默回首，弯起好看的唇角，目光却寒冷，他微微动了动指尖，转开话题说，“兽耳族长的事情怎麽样了。”

“已经抓起来了。”巴顿瞥了瞥眼前这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家夥，淡淡说道。

“很好。”冷笑。

“可他什麽都不愿说……”蒙面者回头，银色的眼瞳带著犹豫，“而且……”

“而且？”回头反问。

停了停，蒙面者小心凑到不解之人的耳边，说了什麽，金瞳倏地睁大，而後他有些冷怒地低吼道：“不可能。”

“千真万确。”巴顿说，“我们找了好几个人去看，都是这样，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该拿他怎麽办。”

“很简单，再不说的话就杀了他。”莱伊笑著说，“他可是纯血统。”

“但是……”依然是犹豫。

“怎麽，你舍不得？”冷笑。

紧张，蒙面者突然大声起来：“你胡说什麽。”

莱伊望著他，微微一笑，而後转过身，平静地说：“只是开个玩笑，何必这麽认真，难道你想让人笑话麽。”

“让人笑话？”

面对旁人不解的目光，莱伊突地停下声音，回头一望，撇嘴冷笑：“你一路跟著我不累麽。”

话语刚落，从树上跳下一个白色的身影。

银白的头发随风飞舞，冷峻的脸庞，银色的眼瞳中写满了愤怒。

“你是……”蒙面者紧盯著对方的银瞳，不禁一愣。

帕兰奇却紧盯著蒙面人身後的莱伊，冷冷说道：“莱伊，原来是你在搞鬼。”

耸肩笑笑，不一会儿，莱伊回头，挑起眉，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抬眸轻道：“你什麽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第一天。”

“第一天？”动动眼角，莱伊有些意外。

帕兰奇目不转睛地盯著莱伊，然後说：“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身上有很浓的味道。”停了停，他缓缓开口，“那种药的气味，我小时候闻过。”

蒙面者更为惊讶，而莱伊则丝毫没有回避，反而浅浅而笑，他说：“真不愧是雪狼族前任族长的儿子，嗅觉真是出奇厉害，我都已经尽量掩藏起气味了呢。”

狠狠蹙额，帕兰奇握紧拳，瞪著莱伊：“那种气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族人用兽耳族的生命所追崇的力量，甚至差点害死母父，帕兰奇不能原谅，也绝不会忘记。

而柯尔的身上……也有那种气味。

“所以呢？”莱伊转身，微笑。

伸出爪子，帕兰奇冷凝著对面的两人，周遭开始浮起杀气：“所以我要杀了你。”

“为了替兽耳族长报仇？还是……为了你心爱的柯尔？”最後一句话，莱伊嘴里满是讽刺与冷嘲，他的眼眸比冰还要冷。

一爪子过去，帕兰奇用了十足的力道，地上裂出一道口子。

“兽耳族是我母父的族人，柯尔是我喜欢的人，他们是我的家人，我必须保护他们。”语气非常坚定。

“家人？”冷哼一声，金瞳霎时变冷。

“是的，柯尔说过，我是他的家人。”帕兰奇默默抬头，“所以为了他，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碰他一g汗毛。”

“自大的家夥！”莱伊嗤笑，“只可惜你那麽忠心，柯尔g本连正眼都没看过你！”

帕兰奇毫不示弱，他紧盯著莱伊，说：“至少我知道诺曼会好好对他，我，只要他得到幸福就够了。”

嘴角微抽，莱伊收紧眼瞳，冷冷地说：“谁都不能给他幸福。”

话一刚落，四周便出现一大群活死人，血红的眼瞳，死一样的腐臭。

“包括我。”莱伊冷冰冰的笑了出来。

帕兰奇有些惊讶，但并不害怕，眼神亦认真起来：“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欺骗他。”

“欺骗？”大笑出来，莱伊说，“我怎麽可能会欺骗他？”而後收起笑声，他垂下眸子说，“明明是他先抛弃我。”

帕兰奇皱眉，不可置信，他紧盯著莱伊。

“不过跟一个快死的人说这麽多也没用呢。”收回身上的戾气，莱伊恢复柔和，抬眸轻轻地说，“那麽，”扬起手，“就同你的家人一起去死吧──”

比爱更深的，是谎言。

而比谎言更深的，是说不出口的爱情。

另一边，逃出去的两人为了躲避追击而藏匿在一个山涧小溪的小山洞中。

“他们好像没追来。”诺曼道，“不过这里很不安全。”

“嗯，”柯尔没有否认，幽幽起身，对诺曼说，“所以继续走吧。”

“继续？”

“去找莱伊。”柯尔淡淡地说，然後反身就走。

“……可是外面的人！”诺曼不希望柯尔去涉险，赶忙拦住。

柯尔却摇了摇头，对他说：“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去，一天不找到他，我心里总是不安。”

闻言，诺曼却突然止住脚步，垂下眉毛，低低的自言自语道：“一个萨拉，一个莱伊，你到底当我是什麽？”

“嗯？”柯尔回头。

苦笑一声，诺曼摇了摇头，耸肩道：“没什麽，我什麽都没说。”然後上前，停了一下，最终还是只抓住了柯尔的小指，他抬起头，眼角带著苦涩，轻轻笑著说，“我随你一起去吧，至少我还能抓住你的小指。”

小指的距离，离心还很远很远。

诺曼明白有些事急不来，但心会受伤，尤其是自己已经不在柯尔的心中，就算他曾经费尽千辛万苦去找柯尔，但终究不及一直陪伴在柯尔身边的那些人，柯尔遗忘了一切，遗忘了自己，遗忘了他们的感情，无论他多麽不想接受，但这就是事实。以为莱伊拒绝柯尔，便能让柯尔死心，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柯尔身边，但诺曼怎麽会不明白，如果柯尔是那麽容易变心的人，自己也不会那麽在意他。

自己在柯尔心中也许什麽都不是吧。

如果自己失踪了，柯尔也会这样找他吗？

诺曼想问，但又害怕得到的是否认的答案。

看著柯尔的背影，诺曼心微微刺痛了一下。

他们不是伴侣，不是情人，甚至……也许连朋友都不是。

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麽？

作家的话：

亲爱的们 ~~

最近工作超级忙所以更新不大稳定orz，但是我一定努力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喔&gt33&lt

☆、(19鲜币)第九十二章 心

一路上都没找到莱伊，前方腐臭的气味变得越来越浓烈。

越往前走，腐烂味就越来越清晰，最後臭到无法呼吸，必须掩著口鼻前行。

前面有个部落。

是个极度荒凉的村子，连片的残破房屋，焦黄的土地，长满杂草好似长久无人打理，g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而最令人无法相信的，是整个村子都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刺鼻的。

他们後来发现，这阵气味来自这个荒寂的部落的中心，那里有一个小湖泊，是个死水湖，水面平静，看上去黑乎乎的深不见底，偶尔在湖岸边发现一些细碎的动物骨头。没有继续探查那条河流，柯尔与诺曼沿著小路小心翼翼前行，在部落里走了一圈，周围静得厉害。

耳边突地传来诡异的沙沙声，柯尔立即转过视线，冷凝过去。

後面暗影憧憧的树，从未见过的地方，但……

意识出现一瞬的怔愣，某种诡异的感觉由心底上升，这个没有人烟的村子，竟让柯尔觉著十分熟悉。

“这里看上去已经荒废很久。”诺曼左右顾盼，小心的开路。

“啊。”沉静下来，柯尔收起心中那诡异的感觉，随即左右看看，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最後，他停在一间小屋前。

跟平常的部落小屋没有区别，但柯尔却很想进去看看。

“里面有什麽吗？”发现柯尔驻足，诺曼转过身，回头问道。

微微摇头，柯尔紧盯著眼前的门：“不知道。”老实说完，他扭头，抬眸看了看诺曼，然後说，“我只是想进去。”

露出疑惑的表情，但诺曼并没有阻止，而是点点头，上前几步，嗅嗅里面确实空无一人之後，他站在柯尔面前，回头说：“你跟在我後面。”

总是这样保护者的模样呢。

柯尔无奈笑笑，但他大概知晓，若拒绝，诺曼会发脾气。

说来也奇怪，明明缺少对诺曼的记忆，也不觉得怀念，但总会不由自主迁就他，不论被做了什麽都不会觉得生气，无论发生什麽事，心中觉著，他都可以毫无理由的相信，诺曼会站在自己身边，真是奇怪的感觉吧。

看著诺曼的背影，柯尔微微而笑。

两人进入那个房间。

非常简陋的地方，里面几乎什麽都没有，地上有些杂草，旁边的简易稻草上还有一些破碎的瓶子碎片。

没什麽可用的线索。

见状，诺曼对柯尔说：“我到後面去看看。”

便兀自进入里屋，留下柯尔一人在外屋，又仔细看了看旁边的窗台，伸手过去，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灰，值得注意到的，是桌上深深的抓痕，不仅仅在桌上，墙壁也布满了那深深的痕迹，令人费解，柯尔却做了更令他自己费解的事，他伸手去m那些抓痕，指腹竟然有一种针刺的疼痛感，届时，脑中忽地晃出一个画面，有谁在崩溃地抓著墙壁，然後有谁在耳边轻声低语──

“你应该感谢我……选择了你。”冰冷的，恐怖的，犹然在耳。

蓦地回首，却只有布满灰尘的房间。

心却突然疼了起来，为了不知名的原因，柯尔深吸一口气。

正当柯尔想要努力寻找记忆之时，里屋却传来诺曼的大声呼唤：“柯尔！”

立马跟进去，柯尔一进屋，就被吓了一跳。

里面躺著一堆已经死去的尸体，是活死人。

走近看，他们的脖子都被人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有的整个儿断落，他们的身体并未乾瘪，只是已经没了生命迹象，且散发恶臭。他们的脸上带著面具，其中一个已经被诺曼剥开，柯尔发现，他的脸虽然已有一半腐烂，但仍是犹如常人一样的血r，而他……拥有一张熟悉的脸。

倒抽一口冷气。

於是剥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人脸上的面具，等到剥开最後一个人的面具之时，那双红眸冰冷的对著自己，映照著彼此极度相似的眉角和唇形，柯尔呆滞住了，不可置信地退後，他瞪大双眼看著平躺在地上的人，几乎踉跄倒地，脑袋一片空白。

诺曼及时扶住他：“你还好吧？”

几乎说不出话来，柯尔发愣，甚至汗毛都起了，他微微发抖说道：“他们的脸……”

“啊。”诺曼点头，出奇地冷静，“跟你的一模一样。”

回首，低下头，诺曼低头看著那些相似的脸。

除了身上的气味，其他地方跟柯尔简直毫无差别。

这到底是……

仍旧无法相信，柯尔仰起头，看著诺曼，呆呆地问：“跟我一样？”

“嗯。”确认似的垂眸，点了点头。

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柯尔抿唇。

“这些都是活死人。”诺曼转了一圈，仔细检查过每个人，然後淡淡地说。

“为什麽他们与我有一样的脸。”愣愣问出口，柯尔睁大眼，而这时候，他注意到那些人的x口都有一处红色的疤痕，而他自己，也是有的。

手指不由自主抚上x口，然後狠狠抓紧。

不，不可能。

某种不详的想法缓缓在x口升起，柯尔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头的掌纹不知为何，渐渐地模糊起来。

他在颤抖。

呼吸有些紊乱，脑子里开始快速飞过一些画面。

最初睁开眼的时候……更久远之前，第一次睁开眼，就在这个房间，他看到的……是一道y冷而深情的金色。

他温柔地抚m著自己的脸颊，用最轻柔的语气朝自己呼唤道──

呼唤什麽？

柯尔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被呼唤之後，毫无反应的自己，和失望微笑的人。

再然後，血和火，是自己的记忆。

没有感情的，只知道杀戮的自己……的记忆。

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柯尔却感到越来越冷，他的背脊，他的头皮，他的手指，还有他的心脏……每一处，每一个角落，都在颤抖，都在发寒。

原来并不是他失去记忆，而是他g本没有记忆！

愣愣望著那些尸体。

呵呵，自己……是他们的一员啊。

忍不住捂著自己脑袋发笑起来，声音里却隐忍著巨大的痛苦，他没有停止发笑，只是静静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发觉柯尔的异状，诺曼马上蹲下身子，想要扶起柯尔：“柯尔……你怎麽了？”

听见呼唤，柯尔缓缓抬头，看了诺曼好几眼，然後迷茫而苦涩地反问一句：“你……在叫我？”

“对啊，柯尔！”又一次大声呼唤。

柯尔却低下了头，他摇头，缓声说道：“错了。”

“错了？”诺曼不解。

“我……”柯尔抬起头，苦涩的说，“我不是柯尔。”

“……？！”

抿唇，柯尔静静看著诺曼，然後阖上眼睛，说道：“从前总觉得奇怪，为什麽我记忆中的自己是没有感情，冷血骇人的，原来我g本就没有感情，我从最初被创造出来的那天开始，就只是个替代品……”瞥过诺曼震惊的面庞，柯尔缓缓抬手，指著里屋的那些尸体，“我曾是他们的一员，作为柯尔的替代品，被人制造出来，拥有柯尔的力量，然後走向死亡。”

继续苦笑，柯尔觉著喉咙都开始泛疼，声音沙哑。

“意识到之前，我都一直以为自己是柯尔呢。”柯尔摇头。

对上的却是诺曼越来越疑惑的目光。

“还不明白麽？”一声冷笑在门外响起。

诺曼立即回神，掏出骨刀挡在柯尔面前，咬牙切齿地瞪著门口，然後看到缓缓进屋，笑得风轻云淡的人时，诺曼一愣：“是你？”

是莱伊。

“你还是一样愚蠢呢，诺曼。”

“你什麽意思。”诺曼本能的感受到莱伊的不怀好意，并没有放下骨刀。

望见这般，莱伊却恣意大笑出来，他冷冷地看著诺曼以及他身後的柯尔，冷笑道：“诺曼，你知道你现在保护的人是谁麽？还是说……你真的笨到连柯尔都不认识了？”

狠狠皱眉，诺曼低吼：“你什麽意思？！”

视线悄悄落在柯尔的脸庞，莱伊静静地开口，他说：“他并不是柯尔，虽然长得相似，但他只是柯尔的一个替身，一个珍贵的替代品。”

“你胡说八道什麽！”诺曼怒不可遏，一把用爪子攻上去，却被莱伊轻松挡住。

“不要那麽心急。”莱伊沉眉，微微一笑。

再一次望著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柯尔。

“他不是说了吗，他是那些活死人的一员。”莱伊淡淡的说，“没有感情，没有认识，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柯尔，就算他们现在好像拥有感情，但那都是假的，赝品怎麽能跟真的一样。”

眼瞳一缩，心痛。

在你的眼里，我只是赝品……麽。

垂眸苦笑，尖锐的指甲扎进手心，流血，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整个身体都很麻木，麻木到没有察觉别的物体，只是愣愣地盯著那双冰冷的金瞳……想到那时候的温柔目光，竟统统不是对著自己，而是看著别人。

所以，才被拒绝。

拒绝的不是柯尔，而是自己。

“明白麽，诺曼。”莱伊突然扯嘴一笑。

琥珀色的眼瞳狠狠瞪著莱伊，道：“你说他不是柯尔，那真的柯尔去哪儿了？”

“死了哦。”淡淡的。

“死了？”震惊，诺曼张大嘴。

轻轻一笑，莱伊闭著眼说：“是的，当年你坠崖，柯尔知道後悲痛欲绝，为了找到你，他不顾自己半兽化的危险重新回到这里，一次又一次，疯了似的，结果有一次被人抓住，然後挖了心脏，死了。”

就跟说天气一样的语气，莱伊慢慢睁开眼，看著震惊不已的诺曼。

“当时找到他，人已经凉了。”

诺曼摇摇头，退後几步，突然猛地握拳，吼道：“不、不可能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不理会诺曼的惊诧，莱伊只是淡淡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柯尔，然後说：“我杀了那些人，找回柯尔的心脏，却无法令他复活……”说到这儿，他的语气冷了下来，“我寻遍所有地方，为了找到能让他活过来的方法。”

说到这儿，他微笑起来，抬手指著柯尔：“终於，我找到了。”

“什麽方法。”诺曼亦稍稍回身，望著莱伊。

“雪狼族的秘药。”

“雪狼族？”

“能够使人重新复活，不过要掌握非常困难，而且这麽长久的时间，就算我能保持柯尔的身体，他的心脏却无法留存，作为他身体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必须得找人养活它，那便是──将柯尔的心脏移植在活人身上。”

“什麽？！”诺曼震惊。

“用活著的生命来滋养他的心脏，这不是很好麽？”疯狂地笑容，莱伊转过眸子，盯著柯尔，“不过我没想到，柯尔的兽血会这样强大，一开始夺走柯尔心脏的那些人，只是舔了舔上面的血，就立马疯了。後来我每一次移植心脏，他们都会立即失去自我，最初我很惊讶，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变成了柯尔的模样，可尽管柯尔的兽血非常强大，副作用却很强，普通人g本受不了柯尔的力量，所以失去神志，然後渐渐被侵蚀，最後死亡。”

正是上次看到的活死人。

因为承受不了那麽强的力量，结果最後浑身被侵蚀殆尽，腐烂，死亡。

“我找寻所有地方，寻找那些能够承受柯尔心脏的人，结果每一次都是失败，他们g本承受不了柯尔的兽血，而在那些失败品当中……”目光瞧向柯尔，“只有他承受住了，不仅如此，他还很好的继承了柯尔的所有一切，声音、样貌、就连心跳的声音都一模一样，完全就是另一个柯尔呢。”

作家的话：

真是很抱歉- -最近更新实在太不稳定了！！大家原谅我qaq

☆、(19鲜币)第九十三章 愿望

“声音、样貌、就连心跳声都一模一样，完全就是另一个柯尔呢。”

说到这儿，莱伊露出了一抹复杂而冷酷的笑容，望向柯尔的眼瞳一闪，随即离开。

“但是……”语气急转直下，眼瞳也几近寒冷，“就算再如何相似，他并不是柯尔，他只是最完美的替身，最完美的容器，养活了柯尔的心脏。”

“……”

静静聆听著，柯尔沉默无语。

“因为他是唯一能承受柯尔力量的人，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他也像个木偶般从没露出过任何情绪……”缓缓扯起嘴角，莱伊轻道，“直到去年，他突然会自己毫无意识的移动，为了抑制他，我给他服用了很多睡眠的药物，却没想到，他从此深眠不醒，而一觉醒来，竟变得跟柯尔一样，连我都很惊讶呢。”

冷酷的，毫无感情的语气。

原来自己对诺曼的血y有抵抗，并不是因为清醒的药物，而是吃了太多的睡眠药，所以才有抗体。

莱伊……一直在欺骗自己麽。

这时，莱伊继续说：“本来还想留他继续在身边，可如今我已经得到雪狼族的秘药，找到救回柯尔的方法，虽然很遗憾，但他必须将心脏还回来。”毫不留情地，莱伊指著柯尔，然後对诺曼说，“你也是这麽想的吧，诺曼。”

一直默不作声的诺曼缓缓收回手，然後回头看了柯尔一眼，冷冷嗤笑道：“是啊。”

闻言，柯尔咬唇，低下头。

“那麽……”莱伊转过视线，伸出手，对柯尔说，“走吧。”

走？

柯尔呆住，看著那双手。

然後便是不染波澜的金瞳，自己曾沉溺於他的温柔，结果如今也逃不开麽？

有为自己而死的勇气，却不是这样的原因，看著他眼中陌生而熟悉的温柔目光，那陌生，是对著自己，那熟悉……只是自己的模样。

心脏微微疼了，可柯尔还是勉强自己站直身体，准备走过去。

这样……没什麽不好，不是麽。

然而，出乎意料的，诺曼却稳稳挡在柯尔跟前。

柯尔一愣，看著诺曼的背影，一时间张大嘴，竟说不出话来。

莱伊瞬间皱眉，冷凝著诺曼，说：“你做什麽。”

“如你所见。”诺曼冷淡回答，张开手，不打算让步。

冷嘲一声，莱伊说：“怎麽，你想要保护他？还是说你爱上他了……？”字字凿凿，莱伊略微生气。

“是啊。”诺曼竟然毫不避讳。

“无聊！你想要抛弃柯尔麽！”然後一拳头砸了过来。

诺曼并未躲闪，而是硬生生受了一拳。

定定望著对面的莱伊，诺曼显得非常平静，抹去嘴角腥咸的血y，他稍稍低头，弯著唇角，看著怔愣的柯尔说：“你在说什麽？我可从来没说会抛弃柯尔，他是我的伴侣，我至死都会与他在一起，我发过誓，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所以……”回头，目光无比认真，“无论别人说什麽，我都会永远站在他身边。”

吃惊，柯尔不解地抬起头，看著说出这番话的人。

他是笨蛋吗？

“真愚蠢啊！”莱伊怒了，不禁大声吼道，“他并不是柯尔！”

一字一句，宛如刀扎在心头。

“那你为何生气？”笑了笑，诺曼立马反问。

莱伊目光一缩，竟然愣了一愣，而这时，诺曼继续说：“我是绝对不会认错柯尔的，他是我的伴侣，我比谁都要确定他是谁，不必外人来告诉我！”

於是反手一挥，拳头狠狠砸在莱伊下颚，诺曼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直直打得莱伊退後几步。

同样咧开嘴，莱伊捂著破皮的唇角，紧盯著诺曼这边，却是充满嘲讽的恨意：“真没想到，我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想法。诺曼，当初你把他托付给我，如今你却这样背叛他！”

“看不清楚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诺曼毫不畏惧，反唇相讥。

语毕，莱伊周遭开始浮起杀意，诺曼毫不退让，两人之前的气氛愈加激烈，眼看就要爆发出来，而这时候，突然，诺曼发现自己竟被人拦腰抱了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冲了出去。

仔细一看，抱住自己的，竟是柯尔。

好一会儿，诺曼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看著柯尔，然後脸羞赧至通红，不由得剧烈挣扎起来：“柯、柯尔？！你……你做什麽？！”

这是什麽情况？！

柯尔居然抱著自己？！

无奈地摇摇头，柯尔伸手将诺曼抱得更紧，以免他在挣扎的时候掉下来，然後扭头对一直子扭动不停张牙舞爪的诺曼说：“带你走。”

“哈？”停止扭动。

轻巧地穿梭在林间，柯尔轻轻回首，望著越来越远的那间房子，似乎没人追出来的模样，然後回头，轻轻对诺曼说：“因为我不希望你跟他动手。”

立刻不爽，诺曼抱臂，闹别扭地撅嘴说道：“为了他麽？就那样你还不让我跟他动手？你对他还真是好啊。”

话语中酸酸的，全是醋味。

摇摇头，柯尔转过头，垂下眸子，淡淡地说：“不是的。”

挑眉，诺曼问：“那是什麽。”顺道又往柯尔怀里挤了挤，这是小时候就有的毛病，其实诺曼非常喜欢柯尔抱，然後mm脑袋，这会让他感到非常高兴，甚至发出咕噜声。

尽管他现在仍在生气。

苦笑几声，柯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或许是柯尔的心。”他捂著自己的x口，轻声说，“它不希望你受伤。”

立马蹙额，诺曼望著柯尔，说：“你就是柯尔。”

“不。”摇头，低下声音，“我并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微微一怔，柯尔并没有抬头，过了很久，才幽幽回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活死人是将死之人才能变成的，也就是说，我已经死过一次，所以没有之前的记忆……我与其他人唯一的区别，是我拥有柯尔完整的心脏，而他们只是拥有碎片，除此之外，我与他们，没什麽区别。”望著自己的手指，柯尔声音微微发颤，“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前我以为自己是柯尔，也许是因为这颗心脏告诉了我我是谁……但其实我谁也不是，我没有过去，也许犹如莱伊所说，我是个完美的替代品，仅此而已。”苦涩地说出这番话，柯尔默默闭上眼。

啊，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