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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师兄

“秦大哥,你,嗳,你这个人,真是个宝贝,竟能让人这样舒服!”许是他真的有些忘情,口中说著不堪入耳的话时,还忍不住支起身,在秦朗疏的肩上轻轻咬了口,忽然又将手探进了秦朗疏的亵裤之内,“秦大哥,你让我这样舒服,我岂能不投桃报李,现在便让我将你伺候……哎哟!”

可惜他话音未落,秦朗疏已将他整个人掀到床下,而秦朗疏自己,则是衣冠不整的夺门而逃。而他那惊慌的模样,简直就像从流氓恶霸身下逃脱的良家妇女一般,让梁慕宇哭笑不得。

三十六、

话说秦朗疏推开梁慕宇,夺门而逃,因为事出突然,梁慕宇先是在原地愣怔了片刻之後,方才惊叫一声,匆匆跳下床来,连滚带爬的追了出去。许是那药劲还未过去,一追出门,梁慕宇便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平日更轻盈了许多,施展起轻功来更是游刃有余,脚下生风。果不其然,还未追出多久,他便在前方发现了秦朗疏的身影,连忙一边呼号“秦大哥”,一边加紧步伐追了上去。

再说这秦朗疏,他好容易从梁慕宇身下逃开,初时仍是思绪纷乱,心情浮躁,但还未逃出几步,他心中的责任感便习惯x的占了上风,竟开始担心起梁慕宇的安全来。正当他心中挣扎著是否应该立刻折返回去时,忽听得身後梁慕宇一叠连声的呼唤,反而让他心中顿时又惊又乱,只觉现下还完全没有做好面对对方的心理建设,只能又急忙加快了脚步,继续向前慌不择路的奔逃。

就在他二人趁著夜色进行这场猫鼠游戏的同时,从街边的窄巷里突然又窜出一条身影,那行色匆匆的样子,焦急得丝毫不逊於他们。眼看著秦朗疏就要和那人撞上,梁慕宇在身後哇啦哇啦叫得愈发大声,而秦朗疏和那人却在这一片噪音声中同时急停,几乎贴著对方身体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几乎撞在一起的二人飞快的互相打量了一眼,却是同时惊呼出声……

“秦兄!”

“燕兄!”

原来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一直暗中守护著他们的燕九仙。

燕九仙见了秦朗疏这副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大惊,急问道:“怎麽秦兄,难道我离开的这一会,那魔头已找上门来了?梁少侠他,他已经……”

话音未落,他已听见那梁慕宇正一路大呼小叫的冲了上来,转眼就来到两人面前。梁慕宇见了他,亦是大吃一惊,也问道:“燕大哥,你怎麽会在这里?”

见到梁慕宇和秦朗疏两人都平安,燕九仙这才放下心来,方一放心,再仔细一看那二人的情状,忽然“扑哧”一声笑,调侃道:“秦兄,你和梁少侠真是好兴致!都这早晚了,还出来散步麽?可就算散步,也该好歹加件衣裳,免得夜里更深露重,有人不小心著了凉,那可就不好了!”

秦朗疏被这他一说,不由自主的低头往身上一看,这一看却是看得他突然低吼一声,登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原来他方才逃得匆促,哪里还记得自己身上只著贴身里衣,竟是就这样逃了小半个城镇!秦朗疏本是极为严谨,极重视礼仪的一个人,此番竟被梁慕宇逼出如此失态的一面,叫他怎能不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身才好。

见秦朗疏被燕九仙调侃的又羞又窘,那羞涩的神态在看在梁慕宇眼中,倒是十足十的惹人爱怜,待他欣赏得够了,便傻笑著替他解围,道:“燕大哥你这话说得,常言道‘年轻气盛’,何况我不是还穿了件肚兜挡风麽!”说完,还刻意挺了挺肚子,将他那件红色的小肚兜往前一送,接著突然觉得下身一阵凉,原是他方才发泄了一回,又跑得急了忘了换裤子,於是赶紧拿手在那处虚掩了。

燕九仙见了他的样子,不知是否察觉了什麽,却是再次笑出声来,道:“可不是麽!梁少侠果然是年轻气盛!”说著就在他的小腰上掐了一把。

这一下梁慕宇给他掐得连连讨饶,只见他一边求饶,一边却笨头笨脑的左躲右闪,屡屡做出些可笑的姿势,看得连仍有些郁郁的秦朗疏都不禁摇头微笑了起来。

若是为了讨秦朗疏开心,无论是说些傻话还是做些傻事,梁慕宇都是极愿意的。即便这样会让秦朗疏暗笑他傻,但只要秦朗疏能笑得开怀,他当个傻小子又何妨?──这便是梁慕宇对秦朗疏的用心良苦。

他的这一番心意,秦朗疏仍是当局者迷,燕九仙这个旁观者,却是看得清楚。但之前他只看到梁慕宇这傻小子单方面的一头热,而秦朗疏虽不至於当他是个傻子,亦仍是完全将他当成个孩子看待,屡屡错解梁慕宇的一片真心。可燕九仙却发现,今天的情况已有了些微妙的不同,当他掐著梁慕宇的小腰时,秦朗疏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是如此耐人寻味,再加上他二人出现时,这般衣冠不整的样子,让燕九仙对事情的真相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

对面二人已不知不觉的向前迈出了一步,燕九仙却想起自己思慕那人,却仍是固执的将自己关在他的心门之外,相形之下,顿时心中无限伤感,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听得这一声,秦朗疏却好似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转头向他询问道:“燕兄,你今夜这副模样,可是方才从外面办事回来?”

燕九仙听他问得真诚,话语中丝毫没有责怪之意,反而是关切之情溢於言表,而那个本应该由他日夜保护的傻小子,亦是用一种又是好奇,又是关心的目光看著自己,丝毫没有想到由於自己的不负责任,会将他陷於何种危险之中。

见了这二人的样子,燕九仙大为感动,立刻忍不住将心中的烦恼尽数倾吐,道:“秦兄,梁少侠,说来羞愧,其实方才,我只是去了一趟灵枢阁……”

此言一出,梁慕宇马上大惊小怪道:“燕大哥,你去灵枢阁作甚?哎,难道你也认得长生麽?”

听他问得可笑,秦朗疏忙打断道:“燕兄,你莫不是受了伤,去灵枢阁寻医问药了罢?”

见燕九仙不停摇头,梁慕宇仍要猜时,秦朗疏却是略一沈吟,忽沈声道:“燕兄,你可是去寻治眼睛的药去了?”

燕九仙长叹一声,道:“知我者,秦兄也。”继而却又黯然道:“我去时那灵枢阁主正好出门去了,我等了约莫有二个时辰,方见著谢阁主和一位姓莫的先生……”

“长生说没法治麽?”梁慕宇见他神情,已猜著了八九分,心中亦替他难过不已,只因他深知好友医术之高,若是谢长生治不了的病,那天下便再没有人能治好的了!

果然燕九仙略一点头,道:“其实他们仍未将话说死,只道是将人带来看看再说,但那莫先生却让我还是不要抱希望的好……”

又是那莫先生!

秦朗疏心中暗暗摇头,梁慕宇却已忍不住道:“燕大哥,你莫听那姓莫的胡说!若是长生说的倒也罢了,那姓莫的懂什麽!嗳,不瞒你说,我和长生还是有些交情的,待你找著了你的小师叔,我便陪你再去一趟灵枢阁,让长生亲自帮他看看。不是我夸张,这世上长生治不好的病,还真的少之又少哩!”

虽然亦不喜那莫先生的态度,但梁慕宇这番话却也让秦朗疏觉得不妥,并非他不相信那谢长生的医术,却只是担心燕九仙现在希望越大,之後的失望亦越大。但燕九仙听了梁慕宇的保证,心中的感激自不必说,竟对著梁慕宇便要一揖到地,口中连道:“如此,便多谢梁少侠了!”

梁慕宇被他吓得连连摆手,不停道:“折煞我了!折煞我了!”忽又叹道:“哎,燕大哥,你真的很喜欢你小师叔哩,竟笑得这样开心!”

燕九仙却也摆了摆手,仍是捂著嘴笑道:“嗳,梁少侠,其实我笑的是……我笑的是,我这辈子还没向穿肚兜的人行过礼哩!”

三十七、

翌日清晨,梁慕宇一睁眼,只见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正单手支在枕头上,以手托腮,笑眯眯的居高临下看著他。梁慕宇见了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孔,却几乎瞬间条件反s的从床上蹦起来,扯著被子往床铺的另一头一滚,往床尾的角落里一缩,飞快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方才讷讷道:“燕……燕大哥,你早啊!”

燕九仙好整以暇的笑道:“梁少侠早啊!”继而又媚眼儿一飞,假意嗔怪道:“梁少侠,我的样子竟这样吓人麽?还是你与你秦大哥一起睡时,每天早上也是这样和他打招呼的?”

梁少侠被他说得讪讪的,不知该作何反应时,便不自觉的四下寻找起秦朗疏的身影,燕九仙看了他的样子,自然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却仍明知故问道:“梁少侠真是健忘,还在找你秦大哥麽?”

给他这一说梁慕宇想起来了,──昨晚他们三人回到客栈之後,不管他再怎麽哀求,秦朗疏都绝不肯再和他睡在同一间屋里。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那铁石心肠的人仍然还是决定和燕九仙交换了各自的任务,於是现在便成了燕九仙贴身保护他,而秦朗疏躲在暗处,暗中观察他俩四周的情况。但是现在的他们二人的状态似乎与昨晚睡下时有著明显的不同,梁慕宇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纷乱的画面,突然惊叫一声,道:“燕大哥!我……我怎麽到床上来了?”

原来昨夜里,虽然梁慕宇勉强接受了让燕九仙贴身保护自己,但他对於要和燕九仙同床共枕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处於长幼有序的考虑,梁慕宇咬了咬牙,终於还是决定把床让给燕九仙独自享受,而自己则夹著个枕头滚到床下打地铺去了。燕九仙对这样的安排自然先是虚情假意的推辞了两句,但礼数尽到之後,便很快的欣然应允,四仰八叉的躺上床睡去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显然和这样的安排有很大出入啊!

见梁慕宇已然一副贞洁烈妇状,燕九仙却仍是不慌不忙,翻过身去继续凑到他眼前,一脸无辜的浅笑道:“嗳,这还不是因为梁少侠你在地上睡得不安稳麽,我便只好把床让给你,自己到地上睡去了!嘿,果然你一上了床,便抱著个枕头叫了声‘秦大哥’,之後便安安静静的睡到了现在。”一边说,燕九仙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已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那样子好生撩人。

梁慕宇的脸红了,却并非因为燕九仙的撩拨,而是因为听了燕九仙的调侃,听到了“秦朗疏”这三个字,竟就让他一时害羞得不得了。他干笑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道:“这……这……真是对不起燕大哥了!今晚还是我睡地上罢……”

燕九仙大度摇头道:“无妨,我已是行走江湖惯了的,比这还不如得多的地方都睡得著。”

梁慕宇却连连摆手,道:“这怎麽好意思!要不……要不还是我们俩一起睡床?”说到後来,已是十分之勉为其难。

燕九仙见了他的样子,终於还是忍不住再逗他,娇嗔道:“嗳,梁少侠,我是否真的比你秦大哥难看那麽多?”

“这,怎麽会!”梁慕宇给他说得大窘,原先红著的脸顿时白了,赶紧否认道,“若论好看,江湖中能有几人比燕大哥还要好看的?!”

燕九仙不依不饶道:“那既如此,为何和我同床而眠会让你如此心不甘情不愿?”

梁慕宇心中叫苦不迭,只能讨饶道:“燕大哥冤枉啊!我岂有心不甘情不愿!和燕大哥一起睡,我简直求之不得哩!”

听了他这明显的敷衍之辞,燕九仙却是微微一愣,忽而大笑起来,直笑得梁慕宇浑身发毛,冷汗直流,方才停下,拍著手道:“梁少侠,你莫要说了,你再说下去,可有人要生我气了哩!”

梁慕宇纳罕道:“谁要生你的气?”再一想,猜道:“莫不是你的小师叔?”说完,见燕九仙脸色一黯,便马上用手捂了嘴,脸上似有些抱歉的神色。

谁知燕九仙仍是眉头微锁,稍稍偏著头,神色与方才相比已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待他再开口时,虽是低声自语,那口气竟有些惴惴的:“糟了!怎麽秦兄竟只听了一半便走了麽?”

他说得没头没尾,梁慕宇还蒙在鼓里,但只因听到了个“秦”字,便呆头呆脑的问道:“燕大哥,你说秦大哥什麽?”

这下却换了燕九仙用十万分歉然的神色看著他,张了两次嘴,方才尴尬的咳了声,道:“梁少侠,这……若是下次见到你秦大哥的时候,他不肯理你,你可莫要……嗳,你还是怪我吧!”

“哎?燕大哥,秦大哥为何要不理我?我为何要怪你?”梁慕宇还是m不著头脑。

被他这一问,燕九仙却奇道:“怎麽?你竟没听见,秦兄他方才就在窗外麽?”

原来虽然秦朗疏的武功比梁慕宇高上许多,但因他方才潜到窗外探听梁慕宇的安全时,不小心听到了燕、梁二人之间的对话,一时之间情绪起伏不小,竟无意中泄出了两声呼吸之声,燕九仙正是因此便轻易发现了他的踪迹。而他觉得,这样明显的动静,即便是以梁慕宇的武功,即便是他方才正被自己耍的团团转,也该立刻发觉了才对。

听了燕九仙的话,梁慕宇先是一愣,屋内有一瞬之间极为安静,继而便响起了他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什麽?秦大哥刚刚刚刚才就在窗外?!那那那……他是听见了?!”

虽然觉得对不起他,燕九仙还是沈痛的点了点头,道:“而且现在他似乎已经去得很远了……”

梁慕宇欲哭无泪,又不敢当面指责对方,只能默默得将打落的牙齿和著血一起吞了。燕九仙既同情又略带内疚的看向他,突然只见他掀开被子腾身而起,眼看著又要穿著肚兜破窗而出。

燕九仙正待阻拦,就听“咕咚”一声,只见梁慕宇不仅没施展开轻功,反而直接变作了个滚地葫芦,一下子撞到了窗棂,摔倒在窗前的地上。

“梁少侠,你没事吧?”燕九仙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语带关心。

却见梁慕宇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捂著屁股对他哭道:“燕大哥,我……我这是怎麽了?怎麽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连一点武功也施展不出来了!”

说完,他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心中却是同时哀叹道:“这下事情可大条了!”

三十八、

“梁少侠,你可曾听说过天魔解体大法?”

“天魔解体大法……”梁慕宇一字一顿的重复著这六个字,脸上现出沈思的神情,仿佛正在记忆中努力搜寻著什麽。

“正是。”燕九仙点了点头,继续提点他道,“这天魔解体大法乃是一种极邪门的功夫,据说要以施法之人的血为引子,方能施法成功。一旦用了此法,能让施法之人的武功在短时间内提高几倍,甚至几十倍之多……”

随著燕九仙的解释,梁慕宇亦慢慢想起了这一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邪术,因此趁对方停下来歇口气的功夫,他便开口续道:“我记得了,据说此法成功之後,施法人会顿时内力尽失,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会连x命也丢了,──但是燕大哥,你为何会突然提起这天魔解体大法?”

燕九仙看著他惶惑的神情,似乎还未意识到情况的严重x,忍不住皱眉道:“梁少侠,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情形跟用了这天魔解体大法之後的症状有些类似?”

“哎?”听了他的话,梁慕宇歪著头,似在细细体味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境,没过多久,只见他面色一沈,继而仍有些难以置信的回道,“嗳……燕大哥,经你你这麽一说,似乎……”

燕九仙见他终於渐渐露出了恍然的模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梁少侠,你方才说,你昨夜喝了那药茶之後,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的感觉均比平日里敏锐了许多,後来施展轻功时亦觉得功力比平时大为j进,这与书中所描述的,人们刚使出天魔解体大法时的感觉何其相似。”

听燕九仙越说越像那麽回事,梁慕宇心中却越发感到惶恐不安,心虚气短,可事到如今,他仍还想不死心的再次确认一遍:“这麽说来,燕大哥你觉得我现在武功尽失,乃是因著那药茶的後续作用?”

燕九仙却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谢阁主将这药茶给你之後,除了告诉你这药茶会提升身体的敏感程度,可还有什麽交代?”

这下可把梁慕宇问住了。

要知道,当时梁慕宇从谢长生那里得了这个宝贝之後,心中只顾著高兴,因此分别时谢长生苦心交代的那些话,他初时还能耐著x子听听,可越到後来心中便越发被各种绮念所占据,心心念念的都是用了这药之後自己能得到多少妙不可言的享受,也难怪他将对方的医嘱听了个左耳进右耳出。

只见他冥思苦想了许久,方才不太确定的说道:“对了,长生他似乎有交待过,若是吃了这药,之後须得好好休息一日……哎?是一日还是两日来著?”

他这幅样子简直让燕九仙大摇其头,但看著这小小少年情窦初开的模样,他倒是有些感同身受起来,竟也说不出太重的话。何况事已至此,骂人也无益,燕九仙便忍著脾气,沈吟了片刻,再开口已是尽量心平气和道:“这麽说来,这药的後劲倒是比天魔解体大法轻得多了,──当然,若果是你没记错的话!”

听出他语气中仍有些难掩微愠和无奈,梁慕宇心中亦自知自己此番做事的确是太欠考虑,赶紧附和著安慰他,同时自我安慰道:“正是哩燕大哥!我听说用了天魔解体大法之後,那人起码会有一个多月下不了床,你看我现在不仅能下床,还能骑马哩,可见这药效是轻得多了!而且这药既是长生给的,绝不会那麽邪门的,想来我这一两天便好了罢!”

可惜燕九仙却丝毫未觉得他这番话里有何值得安慰之处,还是不咸不淡的回道:“那你可得但愿这两天里我们不要遇上那三个魔头才是!”

梁慕宇一听,登时在马上抖了两抖,却仍讪讪的笑道:“嗳,燕大哥,事情岂有那麽巧的!”

但他说这话时,却忘了有一句众所周知的俗语,叫“无巧不成书”。

话说跟梁慕宇不太愉快的对话之後,燕九仙便一肚子闷气的在前方策马扬鞭,而梁慕宇则灰头土脸的骑著他的小白马跟在他後面,两人从大清早行到日上中天,又从日上中天行至日近黄昏,一路行来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也许是因为梁慕宇吃了那药之後内力不济的缘故,眼看著天都要黑了,两人却仍未望见今夜欲留宿的那个城镇。

燕九仙一边走,一边脑中早就开始琢磨著为何据说今夜要留宿的那个城镇是西北数一数二的大镇子,这通向城镇的道路却越行越狭窄,行到此处已可以媲美羊肠小径了。而梁慕宇虽然武功尽失,脑子却总算仍是清醒的,见了这蹊跷的景象,心中更是有些惶惶,不禁开口问道:“燕大哥,方才那位老丈莫不是瞎指了一条路给我们罢?”

见自己的担心被对方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燕九仙亦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忧心道:“若是他瞎指一条路倒也罢了,只怕……”

燕九仙话音未落,只听耳後已响起呼呼几声破空之声,听声音已知无论来的是何物,此物的来势必定极为凶猛。以燕九仙武功之高,虽还有时间回身拔剑抵挡,亦能一剑挥出便击落的两枚散发著寒光的细小铁器,但仍有两枚梅花针正对著梁慕宇的後心飞去,那速度和距离均令他鞭长莫及。

那边厢只听梁慕宇一声惨嚎,身体急坠下马,燕九仙见了心下大急,正要飞身去接住他时,却见他身子坠到一半便停在了半空,此刻已牢牢的倒挂在马腹上,再也不曾移动分毫。燕九仙再定睛一看时,发现原来梁慕宇那小子虽然鬼哭狼嚎得犹如被人击中一般,但其实当燕九仙转身击落那两枚暗器时,他便已听见了动静。仓皇之下,这小鬼竟是急中生智,双腿立刻夹紧马腹,大吼一声,便使出了一招“蹬里藏身”的躲闪功夫。

好在这一招无需内力技巧,只要腿上力气够大就能使出,梁慕宇虽然身上疲倦不堪,但到了这保命的关键时刻,自然是将吃n的劲都使了出来,一双腿将那马腹夹得死紧,终於堪堪避过了这一招。

只可惜他避过这一次之後,便再无力气爬到马上,只能一边手脚并用的勉强抱紧马腹,一边大声呼叫“救命”。

但燕九仙已无暇去救他,只因那两枚暗器落地的同时,一柄裹挟著劲风的拂尘已来到他面前。那拂尘猛得一抖,再一绕,就要缠住了他的剑身,几乎让人避无可避。而燕九仙在这瞬息之间突然灵机一动,竟使出一招“彩蝶穿花”,剑尖向那打著旋儿的拂尘中心一刺,竟是以攻代守,一下便化解了此招。

那手持拂尘的男人被燕九仙这出其不意的一招逼得连退了两步,可当他正欲继续疾攻之时,却见那人在一瞬之间便好整以暇的站定了,看著他露出个诡笑道:“这位小相公,上次我竟没认出来,原来是你哩!”

燕九仙怒视著那人,咬著牙狠狠的叫出了他名字:“白!牡!丹!”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仇恨,但那白牡丹却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般,仍在嗤笑著,一脸无辜的道:“小相公,你可是还在生五年前那件事的气麽?可那件事岂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那闻人小师叔,他呀,实在是个蠢货……”

“白牡丹,你竟敢……你竟敢这样说我小师叔!”不待他说完,燕九仙已气得目眦尽裂,只见他猛力挥舞起手中的软剑,有如饿虎扑食般,向那白牡丹扑了上去。

三十九、

上一回说到,燕九仙听那白牡丹竟敢对闻人笑出言不逊,顿时怒火万丈,口中叫骂著便仗剑向他猛攻过去,两人瞬间激斗起来。就在他二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那边厢的梁慕宇却被他的小白马带著,早已跑出了老远。那白马虽极通人x,却也只知自己的主人此刻正陷於极大的危机之中,而不知主人今日的功力与平日里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它仍是载著主人一个劲的拔足狂奔,那上下颠簸的剧烈程度几乎要将梁慕宇的五脏六腑全给震了出来。

但俗语有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梁慕宇觉得光是紧紧抓住小白马的马腹已要使出浑身解数之时,他的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chu俗而豪爽的声音,那声音里带著明显恶意的笑,道:“哈!小娃儿,可让我老侯抓著你了!这下子看你还往哪里逃!”──这样的言辞语气,不是那姓侯的魔头,却又是谁?

听到这声音,梁慕宇已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心道:“我已被这马儿拖著跑了这麽久,秦大哥却始终不曾现身,这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今早听了我和燕大哥说的那些话,十分生我的气,因此已不想再见到我了麽?”想到此,他一下子觉得心如死灰,几乎就要束手待毙。

但他这想法,却实实在在冤枉了秦朗疏!──虽然秦朗疏之前不肯出现,确实是因著还在暗自生气的缘故,但亦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梁慕宇此刻已武功尽失,只道那马儿既已带著他逃脱,自己便不必再出手了,就在这一瞬间之前,他还在犹豫著是否该去帮燕九仙一同对敌呢!

但多亏了他一向心思缜密,因此在去帮燕九仙之前,仍是多跟了梁慕宇一段时间,亦因此正好看见那姓侯的魔头挥舞著流星锤,正欲对著那马头狠狠砸下去。眼见下一瞬间那马头便要给那魔头砸得粉碎,秦朗疏岂还有不肯出手的道理?却只是因为梁慕宇这时已害怕得闭上了眼睛,因此才错过了那个矫健迅捷的身影,有如电光石火一般,持剑从斜刺里杀出的瞬间。

秦朗疏的动作是那样冷静而犀利,剑身毫不拖泥带水的便向那魔头的手腕横削过去,瞬间便将那魔头逼退了两步。

梁慕宇闭上眼睛之後,等了片刻,却始终等不到那对流星锤落在自己身上,反而听见了一声铁器撞击的脆响,让他战战兢兢的微睁开眼睛。才一睁眼,他便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替他拦下了致命的一击。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梁慕宇的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注入,顿时泪盈於睫,带著哭腔唤那人道:“秦大哥!”可秦朗疏不知是无暇还是不愿,不仅没有应声,甚至连转头看他一眼都不曾。

他这看似冷漠的态度,令梁慕宇的心登时又有些惶惶然,始终抱著马腹的手竟是突然一松,紧接著便一下子从马上滚落下来。

再说那魔头忽然见了秦朗疏,先是微微一愣,一边仍知迅速撤手避开他的剑锋,一边却大声奇道:“咦?大娃儿,你竟还活著哇!”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也不知是否有意激怒对方,至少秦朗疏的确是带著薄怒答他道:“承前辈关心!只可惜晚辈不仅活得好好的,今日还要取你的x命呢!”这样的态度於秦朗疏来说,在平日里已是极为稀奇,可见他心中仍介意著早上之事,因此迁怒,言语间还不自觉带了出来。

嘴上这样说著,秦朗疏手中动作亦丝毫没有放松,话音落时他已向对方刺出三剑,每一剑都向著对方身上最为要害之处。那魔头见他急於抢攻,却是不慌不忙,一面挥舞著流星锤上下抵挡,一面又大声道:“大娃儿,几日不见,你的剑法愈发狠厉了哩!”听他说得好似游刃有余,但说完这句之後,他却亦不再开口,似是已全神贯注於与秦朗疏的对战之中。

而此时的梁慕宇已狼狈不堪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正好容易从地上直起身来。那魔头不知他武功已失,见他起身後便抱著剑站在一棵树後观战,心中渐渐有些忌惮著他的偷袭,因此更是不敢贸然进攻,一心只顾著稳扎稳打的防守。这样下来,一时之间秦朗疏虽看上去占尽优势,实际上却也不曾在他手下讨到任何便宜。

久而久之,见战情毫无进展,秦朗疏即便是自觉无需急躁,心中仍难免担心起燕九仙的安全。毕竟几次相斗下来,他已知这“老猴儿”的武功是三人之中最弱的,而屠如山单论武功可谓是最为高强,可白牡丹若是加上使毒和暗器的功夫,当和屠如山不相上下,两人均比秦朗疏和燕九仙稍强些许。

两人相斗了五十来招之後,秦朗疏终於按捺不住,卖了个破绽与那魔头。果不其然,那魔头也早有些焦躁不安,见此机会,立刻将一双流星锤舞得虎虎生风,脚上同时绕著秦朗疏,踏出“穿花绕树”的上乘身法,似要转守为攻。秦朗疏心中正暗暗欣喜,忽然却见那魔头向外踏出一步,一手挥向他,另一手竟是向那站在战圈外的梁慕宇攻去。

这一招原是那魔头终於受不了梁慕宇站在一旁的威胁,欲将他亦拉入战局中的招数,因那魔头还要兼顾秦朗疏,因此攻向梁慕宇的那一锤,力道和速度皆未完全发挥,却不曾想梁慕宇仍几乎无法闪避,差一点就要被他一锤砸在脑袋上,落得个脑袋开花的下场。

这惊险的一幕看下来,秦朗疏心下大惊,而那魔头却朗声笑道:“小娃儿,我道你为何今日不肯出手,原来……”话犹未尽,却是以几声狞笑作结。

而梁慕宇为了躲避他那一击,虽然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爬起来时却仍强自镇定,迅速的拔剑出鞘,对著他虚张声势道:“老鬼,你以为我不想出手麽!可你知不知道,我秦大哥若要取人x命时,是最恨别人c手帮他的!”

对他这话,那魔头心中将信将疑,为了证实他的说法,竟是突然弃了秦朗疏,一味向梁慕宇猛攻,嘴上仍道:“嘿!可是我老侯今天就想和你这小娃娃玩玩呐!”

梁慕宇见此番自己弄巧成拙,心中正自叫苦不迭,却听秦朗疏一声暴喝,道:“魔头,你想跟他打,可曾问过我手中的剑麽?”说完,又是一个“盘龙绕柱”,只一步便再次抢到那魔头身前。

趁此机会,梁慕宇赶紧再次向远离战圈的方向逃出几步。可他未想到,只这几步便让那魔头将他的脚步身法看得一清二楚,只听那魔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道:“小娃儿,就你这样子,还想骗得过我老侯麽!”

话音刚落,那魔头忽又暴喝一声,双手中的流星锤架住秦朗疏的宝剑,用尽全身力气向後一挡。

秦朗疏不曾料到他瞬间爆发出的力气竟如此巨大,双手被他震得发麻,差点握剑不住。而那魔头岂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一扭身,瞬间离开了秦朗疏身边,转而向梁慕宇疾攻过去!

四十、

见那魔头一味向梁慕宇猛攻,秦朗疏哪里还记得他们三人之前所言,所谓不要取梁慕宇x命的说法,脚下已不假思索的使出“八步赶蝉”的绝技,欲在那魔头击中梁慕宇之前挡在他身前。但他们亦老早就见识过,那魔头虽然身材极为chu壮高大,看似笨拙不堪,但实际上他的轻功仍可算是毫不落下层。秦朗疏才踏出一步便知若要抢在梁慕宇身前已是追赶不及,当机立断,转而使出一招“长蛇出洞”,飞身向那魔头的後心疾刺过去。

谁知他的剑尖虽在一瞬之间便抵住了那魔头的背心,但他这一剑刺破的却只是那魔头的衣服,完全不曾将他的身体伤及分毫。原来,那魔头听到脑後风声响起,竟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使出了“金锺罩铁布衫”的功夫护体!他的内力本就极为深厚,加之秦朗疏乃是临时变招,未能使出全力,因此这一剑几乎只在他背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痕,便不能再向前一步。

但那魔头再要攻向梁慕宇却亦是不能。只因秦朗疏甫一发现他以神功护体,便在一次吐息之间调整好了呼吸,此刻已能将全身的内力皆灌注於剑尖之上。而那魔头亦是身经百战之人,马上便察觉此时自己若是不全力应战,一旦那剑在自己身上划出任何一点微小的伤口,破了自己的神功,自己再要重新聚敛真气乃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之後那剑身必将一鼓作气,直接在自己身上戳个透明窟窿!

事关生死,那魔头亦不得不将视为目标的梁慕宇暂且撂在一旁,欲全力先将秦朗疏置於死地。

若要说这魔头何以会在秦朗疏还在身侧之时,後防大开的直取梁慕宇?这乃是因为他上两次遇到秦朗疏时,秦朗疏都是重伤未愈,从未在他面前使出过全力,因此那魔头始终未知他的剑法、轻功、内力在江湖同辈人之中,皆已到了出类拔萃的程度,更想不到他受自己一击之後,竟能马上恢复过来,甚至再次使出全力向自己进攻。说白了他乃是皆因自己托大,方才才会吃了这个暗亏,此刻心中早已後悔不迭,暗叹不该小看了眼前这个娃娃。

高手过招之间,任何一点心思浮动都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後果。只多亏了此刻那魔头是以背对著秦朗疏,另秦朗疏看不见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因此竟错过了此次绝好的杀机,继而让两人的对决亦因此陷入了僵局。

见了此景,梁慕宇在一边急得团团转,只恨自己内力尽失,不能上前出手帮秦朗疏一把,更恨自己即便是内力不失,武功段数亦与这两人不在同一级别之上,说不准一出手不但帮不了秦朗疏,还要拖了他的後腿哩!

就在他心中愁肠百结之时,那二人的战况亦渐渐显出了白热化的趋势,只见他俩脸上额上早已挂满了无数汗珠,头上亦似隐隐有真气冒出。忽地,只听秦朗疏大叫一声:“著!”转眼之间变为双手持剑,剑尖向前猛地一送,几乎就要刺入那魔头体内!

梁慕宇正要欢呼,却见那魔头身形剧烈一震,竟将秦朗疏的剑锋震偏,让那剑没能洞穿他的身体,却只在他腰际划出一道狭长的伤口。

秦朗疏见拼上全身劲力的这一招竟没能将他重伤,赶紧撤剑摆出防守之势,那魔头亦立刻转过身来,好似被激怒了一般,狂舞著流星锤向秦朗疏猛攻。一时之间秦朗疏竟被他的进攻逼得好似只有招架之功,令梁慕宇看得更是又是惊惶又是著急。

正在此时,远处的树林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惨叫,听上去却好似是那燕九仙发出的声音。听得这一声,那魔头果然咧嘴一笑,方才始终紧绷著的脸色复又回复了轻松,只道是秦朗疏受此干扰,必会露出破绽,因此便更加加快了手中的进攻动作,欲一举将秦朗疏亦在此击毙。

却不成想秦朗疏的面色竟是丝毫不变,手上的动作亦没有一丁点迟疑,却不是摆出防御的姿势,而是使出了一招“玉带围腰”,飞快的将长剑向那魔头的腰际卷去。

这一招乃是大开空门,全力杀敌的招式,带著拼个两败俱伤的悲壮意味。见他竟使出这一招,那魔头顿时大惊失色,但手上进攻的动作却已无法收回,更不要说变为守势,将他此招卸开了!

事已至此,那魔头暗道自己此时若是侧身闪避,虽能逃得一死,却必定无法全身而退,但若是使出全力一击,则还有可能在对方的剑锋环上自己腰际之前将他的x口击碎,毫发无伤的逃出生天。想到此,他竟任由著秦朗疏狠厉进招,自己手上的动作仍是不停,迅猛的向对方x口击去。

但当他的流星锤触到秦朗疏x口时,却讶然发现,自己的双锤亦有如触到厚厚的铁壁一般,无法再前进一寸。而下一个瞬间,他便感到腰际先是一凉,紧接著温暖的y体便顺著那冰凉的触感,不停的向外流淌著……

他的耳边最後响起的,是秦朗疏那冷淡而略带疲倦的声音,不知是向他,还是自言自语道:“‘金锺罩铁布衫’本就是人人都能练的功夫,你早该提防著些的……”

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那魔头唯有在心中仰天长啸,──结果还是因为自己托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