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逮住-1

萨南睡得很不安稳，奇索的每个样子在他的梦境里蔓延，他彷佛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一日。

「我丶我喜欢你。」他绞着手指对着奇索说，明明早已偷偷演练了无数次，话到了口中，却还是结结巴巴的，真是不可思议。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受到这麽大的影响。

如果丶如果奇索回应他的话，那他就跟着奇索搬家，无论如何，他不愿意与奇索分开。萨南的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紧张丶不安丶害羞与坦承，最终都汇聚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喜欢……我可不需要这种多馀的东西阿。」

「……什麽？」萨南一怔，乍听到奇索开口的当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奇索眼里的讥嘲是那样的真实，在他理解语意前，已经先刺痛了他。

「不需要？」萨南的声音变得很轻，轻到接近破碎的程度：「这是什麽意思？」

月光下，奇索浑身彷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挂在颈间的银饰项炼闪烁着浅淡的光泽，奇索的肤色依旧苍白，这让他精美的眉眼看上去更加充满谜样的魅惑。然而，他吐出的话却像刀子刮过皮肤般，字字句句都让萨南泛起疼痛。

「守护者不该有太多情感的负累，这是我等的守则吧。」奇索的面孔依旧带着笑意，单薄的月色打在他的身上，映照出那双幽深的黑瞳里隐隐的嘲讽：「喜欢？那样廉价的东西，无论看过多少遍，都只是愚蠢而已。只是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子的话。」

「不丶我......」难道这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吗？萨南向後退了一步，虚弱的试图反驳：「可是丶你，你最近对我很好。」

陪着他到任何地方，他很清楚像奇索这样的人，即使表面看来有些温度，骨子里也是冰凉的。

与喜爱热闹的他不同，奇索更像是神明会喜爱的丶完美的守护者，他总是遵循着应有的轨迹而行动，偶尔有些懒洋洋的，却也一丝不苟，更不会轻易动摇。

可是，他不在意那些。

喜欢就喜欢了，不是吗？而这段日子，奇索对他的态度更是有了微妙的转变，竟然会在不经意间透出可称之为温柔的行为，还会保护他，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一天比一天的喜欢这个人。萨南摇着头，眼里是满满的不敢置信：「难道你对我，其实并没有任何感情吗？」

「真要说的话，你我同为守护者，这便足以定义我们的关系。」奇索的唇边依旧勾着模糊而浅淡的笑意：「至於那些，姑且称之为实验吧。」

「实丶验？」

「那只食梦灵曾对我说，我只要能理解这种感情，便能明白他的抉择。」奇索毫不在意萨南变的惨白的神色，继续说：「我实在不怎麽喜欢他信誓旦旦的语气，所以决定做一场实验，不过，你开口之後，我才发现，我本来也就不需要这种东西。」

所以，这段时日的相处，原来通通是作假的，其实并不能算数。

「所谓喜欢这种感情，是能够称之为东西的事物吗？」萨南呢喃低语，身形晃了晃，看上去异常脆弱，他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胸口正一片片的碎裂，或许心脏的位置早已空了也说不定，被奇索的话语一点一点的凿空。最後，他只想问一句话。

「所以，换作是别人，也可以成为你实验的对象吗？」

「你或者是其他人，於我而言并无分别。」奇索像是想起了什麽，又说：「不过，那只食梦灵也说了，这是会想要一直留在对方身边的情感……所以，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这话说的，当真是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到没有任何自我安慰的馀地。

那双黑色的眼瞳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原来既傻气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