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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攻]影重重

另一个声音正色道:“师兄,这位小兄弟不懂御剑之术挑水上山已然不易,何必再为难他?”

“耶,你就是太正经了,吾只想让大家乐一乐,日日防著师尊落跑的日子实在缺乏八卦和笑料啊…”

“莫要再胡言乱语了,师尊怎麽可能偷跑…”

封刀听著打了一个寒颤,心想著这剑仙道宗上下都奇异,现下加紧打水是正事。感觉体内的气息顺畅不少还比往昔多得多,遂运起内功挑捅奔离。可内功即使好了不少,那也是十里的路,沈重的水,通天的阶,倒好水时已是接近天光。

先不管累极也一夜未眠,封刀看著白衣道人伸著懒腰从内屋出来,惭愧弓腰道:“道君…我打好了水,只是天光了…”

白衣道人也不介意:“甚好,你休整一下便去念早课,每日卯时至酉时上来练功。”说著手一撩,封刀忽感劲风袭来,回神时人已稳稳当当站在门外了。

原来除了那高耸入云的道尊修行和歇息的大殿外,山间还真的有不少巍峨大殿、和成排简单别致的雅房,那些都是剑仙道弟子的休憩处。封刀正处在雅房间不懂去哪里,天边透出肚白色时,一位红衣道子稳步而来:“这位小兄弟,师尊让你随我念课。”

道子红衣如火,五官端正正气沛然,飞眉上斜目光坚毅,封刀认出他便是昨晚画路观图给他的前辈,便赶忙道谢。换过灰蓝色的道袍,封刀便在大殿里坐在红衣道子身旁,跟著念经书。大殿里道子近千,封刀心想这剑仙道宗门生还挺多,道宗深得帝宠却从不过问国事,专心修仙济世苍生。

那领头念课的道人紫衣如霞,俊美不似凡人,这有著莫测高深的眼神和高深莫测的态度的前辈,谁能想到昨晚就差点恶整了他?

这人该是辈分靠前修为j进的师兄吧,师兄……封刀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由浮现吕渊身影。惨事历历如昨,他心心念念的人放吕渊手里,还不被害成什麽样?他却只能在这里念经书…想到这里,不禁恶念丛生,眉间的戾气渐渐聚了起来……

“如何?”耳边红衣道子的声音并不多大,却如一道雷劈在封刀心上。为方才毒咒吕渊早死、或脑海里砍杀吕渊的场景感到可怖,对上红衣道子端正的面容心虚之余也感惊慌:“我…”忙低头看那经书,企图找些字词搪塞,却失了焦距般看不出所以然,也不想欺瞒,抿抿唇便道:“敢问前辈…生出来的心魔该如何抑住?”

红衣道子偏头见早课已是自行评说,前面一个黄衣道人和那紫衣道人争论不休,其余道子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经学,便注视封刀道:“怎样的心魔?”

封刀低下头,轻声却掩不住恨意道:“有一仇人,他重伤我就罢了,还杀光了我的朋友劫走了我最重要的人,我噬其骨啖其r都不解恨!他功骨惊人,十个我也奈何不了他,他什麽都做的了,我却只能在这里念念经书…连最要重的人也保护不了…我是鱼,他便是刀,俎我板上;我是刀,他便是金石,将我击得粉碎!”

“你昨晚去打水,那河流如何?”红衣道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封刀回想:“涓涓溪流。”道子继续问:“你有沿岸走下去?”封刀摇头:“没有。”

“你若走下去,那河流是越来越急,有方百丈瀑布声势惊人;再往下去,河就变宽注入河海。我问你,大江河海都从哪里来?”

封刀想了想:“是由数不清的河流来?”道子略微点头:“那水滋养鱼草环绕群山,削山越谷水滴石穿,处众人之所恶,利万物而不争;不争即无,而天下万物莫不生於有,有却生於无,又曰无为才敢为天下先;而天下莫柔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无欲则刚,故几於道。”

“无欲则刚…是要削平我的欲望吗?”封刀似有所悟,迷茫的心中亮了盏灯。

道子没摇头也没点头:“是要无惧。”

“可我怕伤了心上那人,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封刀道。

“有缘即会相见,无缘擦肩也不回首。天地从无中来,你也好,那人也好,皆是红世尘子沧海一粟,修道人飞升者总有一天要归於尘土,何况凡人,既从尘土中来又归於尘土,只要坚信那善与道,你又何惧?”

“前辈,那我该怎麽做?”封刀沈思後问,声音里已透著明了与坚毅。

道子眼神坚定静谧:“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以观其复。”

作家的话:

哈哈,小封刀解心魔,下章,大师兄小召上场~

☆、第二十九章梦靥伊始

一条河淌入深幽的山坳後奔入洞x,坠入千丈瀑布落下溪潭,蜿蜒出了洞口後一片开阔。河两岸的竹屋木房成排地建在山上,河道间搭建了几座木桥,来来往往有不少船只,是好一派热闹的场景。男人女人们身著奇异的旗帜衣、盔甲装,各个发长及足,都用竹子将头发盘了起来。

河流拐弯的尽头是座石头砌成的高台,能容千人,上面立著三层台阶与密密麻麻的chu糙浮雕。高台上面的山上,有座嵌爱山里的曲折长阶,阶廊的尽头是座满是异族风格的木楼。

薛小召托腮坐在木楼外的台阶上,眼神游移,看著下边和他一般身著旗帜服的男男女女,唇角不自禁地勾起来。但看到他们看著身上不无佩戴著弯刀利器,衬著这美丽的青山秀水隐隐带了肃杀的气息,薛小召眉间不由染上浓浓的愁绪。

“你们应该活得幸福些…”薛小召用奇异的强调对不知不觉站在身後的斗篷人说,“神赐给你们生活的一山一水都该好好珍惜。”

“圣子认为什麽是幸福呢?”斗篷人消无声息地靠近他,看著在河岸边嬉戏的玥人道,“魏鬼踏著吾族血r建立了他们的城邦,吾等只能躲在坟墓里等著魏鬼离开才敢爬出来,饿死累死只剩下这里的人。那流转离散的日子有多艰辛我不必多说,才得著森林之神的恩典建起这村寨!可是再过不久,这里又将尸横遍野,我们的尸骨血r将永远沈睡在这水底里,神赐予我们新生,又如何能让魏鬼的尖刀横在我们脖子上?”

“所以你就信任吕渊,让他杀了我爹取而代之?”薛小召转过身,紧握著手起了青筋。斗篷人缓一口气:“他是我们最後的希望…而我们,不需要一个只会逃避的圣主!”

若不是被吕渊穿了七处x位封了内力,现下只得手脚绵软,他定把眼前人挫骨扬灰!薛小召怒极了道:“什麽希望,放屁!他是个只会将你们拖入地狱的恶鬼,仅剩的族人都会被他害死的!玥族需要的是生命,是活下去,不是复仇!复仇只会招来灭顶之灾,你知不知道?”

斗篷人狞起眉头狠辣道:“所以就该逃避下去吗?今日逃到这里,明日逃到那里…什麽都好,玥族需要一个了结!圣子,您被魏鬼浸染太久,早已失了玥人的勇气,您不配做玥族的圣子!”

薛小召抿紧了唇,咬齿半响才缓缓道出:“配不配都无所谓,薛小召死百次都不足惜…但是大家一起活下去不好麽?南境不留我们,可以去西境去北塞,去哪里都可以…”

“这天下都被魏鬼的铁蹄踏遍了,还哪有安身之处?”悠悠的强调晃过来时,斗篷人已半跪下地。

薛小召眼神上移化作尖刀刺向吕渊,吕渊倒处之泰然,轻笑道:“小召,你倒是被堂主保护得太好,真真呆愣得可人,魏鬼早有踏平北境的打算,长途跋涉去北境不到半路就会死无全尸。现下对吾族来说,魏鬼能杀得一个是一个,最好砍头下来掏空做酒杯,再搭成一簇儿玩赏玩赏,你说如何?”

“明明只流著一半玥族的血,你也敢这麽对他们说?我真该佩服你的勇气吗?”薛小召怒极骂道。

吕渊眯了眯双眼,遂而一笑,那笑里带著无尽的y冷恶毒,抬起手要牵过他:“过来,制图的时辰到了。”

薛小召听了脸色顿时发白,後悔为什麽没把自己背上那玥窑图给剥下来,手一抓木栏就想往山下跳,脚才跨出一步就被人抓住,他拼命反抗都逃不出吕渊梏住他的双臂,薛小召厮打著吼道:“放开我!”

双手被chu暴地反剪,感觉骨头都卡擦一声,没来得及痛呼就被反按在地板上,撞得肺里的气都被挤出来了。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你越是不愿,我越要逼你!”说著一阵天旋地转,薛小召腹部被压得差点断气,只看到一晃一晃的地板,竟是吕渊将他扛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不去!吕渊,我不去!”想到接下来会经历什麽,薛小召猛拿手肘击打吕渊的侧脸,没打到几下就到了一扇木门前,木门无声自开,香气缭绕,器具j致,那些恭敬的女子穿著祭祀的衣衫跪在屋内,而展现在眼前的,是那扇立起的空白画屏。

r色画屏入眼,薛小召几乎呆滞了,被放下来了尤不自知,只怔怔地看著那r色画屏。生不如死的绝望潮水般席卷了他,只剩下了喃喃自语:“爹…不…”然後是门阖上的声响,忽然被人按倒在毛榻上,窒息的感觉让他眼前发黑。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模糊地感觉吕渊充满情欲的脸在面前不停地晃,又被面朝下地按在榻上,身体不停地晃动,肌肤接触到凉丝丝的空气很难受,全身被人亲吻得很粘腻,两腿之间很痛很痛,脑中一片空白,只死死盯著眼前渐渐绘上图案的画屏……

天色越来越越暗,屋里点上了灯,那些女子的笔尖还刷刷地触著屏画,可身後的酷刑仿佛毫无止尽,眼界越来越模糊,最後,暗得什麽都不知道了。

作家的话:

唔,这章少了点,这两天实在忙了些,下次会按正常字数更新的~

☆、第三十章 道与水

封刀揉了揉刺痛的双眼而後睁开,屋子里漆黑一片,起身开窗,山上浓重的雾气扑面而来。若是放在重伤那会儿铁定是受不住的,但来黔灵山好几月余,习武习得身子骨比以前还要好。不单单是硬朗,而是得著道家武学的训导,气息和脉流竟前所未有地顺畅,习起武来也是突飞猛进。当然习的武谱比起从前也艰难许多,但他是不在意辛苦的。

趴在窗边看那分明月色,掏出x前的刀型碧玉细细摩挲。思绪染上眉头就失了睡眠的念头,轻手轻脚地套了外袍,见未惊扰到同屋小道长後才开门走出去,借著月色信步走在山麓上。一路上总能看到不眠夜游的道子,或品茶屏息,或斜卧树梢。待山路上修行的道子渐渐少了,他已听到隐隐约约流水声,便加快了脚步。

顺著陡峭的石级往下走到了潭边,哗哗的流水从山顶上飞泻下来,形成一幅巨大的银帘,水流浸著月色撞在瀑布脚下的莲花石上,波光粼粼地荡漾著。

封刀褪了上衣鞋袜只著裤褶,赤脚踩入潭中,鞠起一捧水划出一道弧线。树叶沙沙响,潭水潺潺流,俊秀的人在水中练起武来。

和风柔软,带起发丝轻扬,掌风过处,潭面泛起星星点点的亮光,气劲划下,水珠像被丝线牵引的蝴蝶,纷飞却消无声息,透著月色亮如琉璃,似飘动著一份轻盈与矫健。

封刀凝神控制体内的气息集在掌心,可水还是从指缝徐徐漏下,眉间微蹙,练过不知多少次,不得要领下难免心浮气躁起来。

“你越是急,它越是不顺你意啊。”清朗的男音在轰鸣水声中都清晰可辨,封刀抬头,见那白衣道人立在岸边,遂恭敬行礼。月下的道尊越发显得道骨仙风刚毅非常,但相处下来封刀已知道他绝不是外表那般“良善”。

“前辈…我掌控不了它。”封刀行礼起身,藏不住浮躁道。

“你知,洪水不会因为你的怨恨而悄然退,旱灾不会因为你的期待而水源滚滚。面对水的果敢与刚毅,有时候即便是聪明如人也会显得无能为力。万千群山尚且掌控不了它,你又如何能比亘古群山要厉害?”道尊轻松笑道。

“那我到底在练什麽?”封刀奇道。道尊眉眼弯弯唇角弧度不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顽劣,他拂尘一甩卷过封刀就丢到远处!

封刀忽然落入深水中,大惊之下慌忙游上去,才发觉被丢到了瀑布深处,轰鸣而下的水流近在咫尺,那作怪的道人此时蹲在莲花石上笑问:“水深几许?”

发觉似乎又被恶整,封刀无奈道:“不知,但足以溺毙身亡!”

道人怪哉:“那此深潭下的游鱼怎不身亡?”

封刀听了几欲晕厥,气没打一处来:“人和游鱼一样吗?”

道人笑了:“怎地不一样?游鱼脱离流水久矣干涸而死,人脱离气便暴毙身亡,万般皆自然,顺著它就好了。就如同水,贫道可从没让你掌控它,且自然之物可是你想掌控就掌控得了的?”

“也就是说…”封刀手扶著莲花石,似有所悟。

白衣道人站起身来:“想顺著它,想独独听到它的声音,先把你心中躁动清除干净吧。”说罢抬脚将封刀踢下水中。

这一次落下水中并没有想即刻游上去,也许之前还带著许些被整的气恼,但现下居然发现那瀑布的轰鸣之声在水下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四周一片漆黑,星星与月亮的光透不尽深水之下,清冷的潭水都往他五官压过来。很静,静得似乎只听到身体里血y和气息流动的声音。

许些的画面走马观花地掠过,像是倒著走路一般──

那个人决绝却藏不住悲伤地让他不要跟去…惊慌地告知他是自己玥族圣子…在玉器行里给他带上玉佩…捧著大碗吃著煮熟的柳叶…抱著剑挑衅地说杀人免费……

小召…满脑子都是薛小召……

画面跳动,由最初的沸腾与怨恨奇迹般地放缓了下来,最後,定格在那个日光明媚春末午後──

那个棕衣少年躺在一截横在地上的枯老树干上,拔了一g草叼在嘴里。棕色的衣摆随著哼小曲的动作拂动著,蓬松的头发散落在树干上。阳光洒在树叶上,地上透出点点斑驳,照著那尚显稚气的脸庞一点暗,一点亮,那种说不明的洒脱闲然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他想要那个记忆中的少年能一如既往地洒脱,能在那温软日光中哼著闲适的小曲儿;想要…拉住那个少年的手一起在林中漫步,一起唱一起跳只要喜欢就疯疯癫癫地笑,於是再没有无可奈何的离别,再没有撕心裂肺的悲伤,再不会看到他痛不欲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浮上水面游回岸边,那道人早不见踪影,封刀启首看著银白月亮,心中浪潮静止下来,他终於明白执著於救回薛小召的原由:

如果这天地间已没有薛小召的安身之处,就由他来造!

风和日丽之下,瀑布声轰鸣依旧,封刀跪在岸边,白衣道人在水边摇头晃脑地踱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句你烂熟了?”封刀点点头。道人又问:“那好,解说解说我听?”封刀摇摇头。

“哎,其实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道理,各人有不同想法。大道无形,道是本源,当这个本源有意识的时候,就生了‘一’,既混沌。这个‘一’再继续波动的话,就产生了‘二’,即y与阳,世间的东西都是对立的,男女、雌雄、生死、黑白、大小、乐苦、对错、好坏,总之一切都是矛盾对立的等等。在我看来,这‘二’看似稳定,如人固有生死,但实则时刻在变化著的,是本源生出来的。由这些‘二’衍生了无尽的事物,所以万物生於y阳,心生万法谓之三。”

封刀想了想道:“可y阳从哪里来,‘一’从哪里来,本源是什麽,波动是什麽?”

白衣道人略带赞许地微微笑:“不知,道家一直在寻求万物的起源,命数的秘密,但修为再j进的‘仙人’也仅得探视一二,所以并不像世人那般认为地神通广大。‘人’在‘山’中修行谓之‘仙’,既是‘仙’,前提必定是‘人’,而‘人’只万物中苍茫一粟,想脱离这天与地,是不可能的。”

封刀想到了吕渊那逆天而行的嗜血路途,苦苦思索下似懂非懂:“玥族的修为说是靠日月星辰的命理来,那算是‘道二’吗?”

道尊略带赏析地点头:“没错,且比它更早,还有一物。”

“混沌,万物初始?”封刀了悟,转而又想,“那与您教育我的‘水’有什麽关系?”

白衣道人转而走下水里,浑不在意湿了的裤脚:“我们剑仙道称那无形大道为‘天意’,有意识生了道一,而道一便是最接近‘天意’的存在。剑仙道相传‘初始,天意行於水上’,你看,万物未生,‘天意’又怎麽会行於水上呢?”

“那…混沌竟是水吗?”封刀惊愕。道尊摇头:“似是而非最是难解,但若完全不是那样,亘古变衍,水在这世间的角色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起身吧。”

封刀利刃在手,依言起身。道尊笑道:“这麽久的缓劲也够了,接下来教你的便是玄真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