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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武唐

见阿芊低头称是,她便摆摆手吩咐其出去。可临到对方打开门的时候,她忽然又出声提醒道:“这事情别让贤儿知道,他向来鬼点子多,这处俊的劝谏就是他招惹来的!要是他再从中作梗,此事又会闹得沸沸扬扬!”

武后都这么警告了,阿芊只得答应。可出了惊燕阁走在园中小径上,她却觉得有些不安心。待走到一棵大树底下的时候,她只觉得满心都是乱七八糟的心绪。索性站在那里望天出神。

“纪尚宫?”

听到耳边传来了连声呼唤,她这才回过了神,一看面前是好些华衣丽服的女子,她连忙含笑一一打过招呼。虽说尚宫清贵。她又是皇后身边地第一红人,可待人接物时何时该矜持,何时该客套,尺寸拿捏一点马虎不得,更何况,这一行人里面还有未来的太子妃和雍王妃。

既然都是世家千金或少夫人,平日除了学习礼仪和读书之外,在察言观色上头,大多数人也是一把好手。作为其中的佼佼者,屈突申若和李焱娘一眼就看出阿芊心事重重,只不过如今周围那么多人,两人俱不好多话。等到走过头的时候,屈突申若才和李焱娘低语了一句,旋即李焱娘便借机溜走了。

这一大群人当中少了某一个,还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

姑且不说李焱娘用什么法子去和阿芊套话,再说正在处理朝政的武后。虽说从中书省调档是用了皇帝的名义,但在李治对辽东战局的热情已经稍稍消退的情况下,真正想要了解战事的人却是武后。

作为当初在立后之事上起了绝对性作用的李绩,要说她不关心自然是假地,更何况大唐在辽东投下去的本钱非同小可,自是不容有失。当然,她这样做还能表示一下对丈夫的支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武后才看到第五本就发现了用李绩的名义发来的战事通告,再接下来翻了两本就发现了刘仁愿的申诉。很

用一目十行地速度花了小半个时辰把所有奏折都看了就把李绩和刘仁愿的奏折都摆在了一起,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倘若这时候屋子中有人,一定会发现武后的表情和平时在人前大相径庭,可这时候偏偏没人。而就在房中的气氛宁静得渐渐碜人的时候,嘎吱一声的推门响声终于打破了这沉寂。

“媚娘!”

武后一抬头发现是李治,刚刚攒眉深思的表情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如沐春风地笑意。发现李治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她慌忙上前,将丈夫扶到椅子上坐下,紧跟着便嗔道:“怎么连个跟从的人都没有,陛下也太不小心了,王福顺那些人都干什么去了?”

“媚娘你也太谨慎了,朕又不是纸糊的,哪里那么容易磕着碰着!”

嘴里这么说,但对于妻子的殷勤小意温存,李治仍然感到心里暖烘烘地。一抬头瞧见桌案上公文堆积如山,他不觉眉头微皱:“媚娘,你如今也不年轻了,这些事情尽管放手让太子去做,再说政事堂不是还有宰相么,事事劳心劳力怎么行?嗯,这贤儿不是叨咕过,说什么不会休息的人就不能好好工作……似乎是这么说的来着。”

武后怎么也没料到丈夫会突然搬出了李贤语录,登时愣了一愣,旋即哭笑不得地嗔道:“陛下,臣妾多分担一些政务,还不是为了弘儿着想?这弘儿的身体又不像贤儿这么康健,原本这次驾幸芙蓉园就是让陛下和他好好休养,臣妾怎么能事事袖手?”

“罢,罢,朕说不过你!”

和武后夫妻那么多年,李治当然知道她就是精力旺盛的性子,当下也不再奢望劝说了。又瞥了一眼那大堆大堆的卷宗,他这才问道:“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既然说曹c,曹c就到,武后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在心里打点盘算了一下,就将李绩的战报和刘仁愿的申诉一一娓娓道来。看似不偏不倚,却在关键的地方画龙点睛一下,果然不出所料,只是一会儿工夫,李大帝那脸色就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小小一个高句丽,居然……居然让我唐军屡次铩羽……简直,简直是……”

见李治气得发抖,武后连忙上前安抚,又软言解释此次并未败仗,李绩指挥得当,将士勇猛等等。好容易劝得李治心情缓解,她这才拿出了那两份奏折,一字一句地读给李治听,以示自己绝无虚言。

“朕本以为能够一战而平辽东,谁知这变故频频……金仁问,金仁问和金仁泰兄弟不是拍着胸脯保证会率新罗军策应我大唐攻势么?竟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拖延,着实可恶!刘仁愿身担重任却不能督促新罗军行军,亏他还有脸面申诉,这逗留之罪,他岂能抵赖!”

“也不能全怪刘仁愿,毕竟这新罗如今志不在小。”

轻飘飘又安抚了一句之后,武后终于祭出了盘算已久的杀手锏:“陛下,这孰是孰非暂且不提,但这辽东打到现在,不但兵疲,而且将帅也必定已经疲了,耗费河东租赋更是无数。英国公虽老而善战,毕竟不能面面俱到,所以,臣妾认为,可让刘仁轨再赴辽东。”

刘仁轨三个字一出,李治顿时如同遇到了对方出妙手的棋手一样,陷入了长考之中。而一旁的武后则是知机地不再添油加醋撺掇,而是信心满满地站起身将奏疏放回原处。她看老刘头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刘仁愿她同样看不顺眼。

这李义府昔日辜负她的信任败坏她的名声固然可恶,可是,这借着辽东之功上位回京,从而处处和她作对的刘仁轨自是更加可恶。想当初刘仁愿如果能够按照李义府的吩咐把刘仁轨杀了,哪里会有现在这么麻烦?

既然如今已经动不得刘老头,那么就把人打发到辽东,横竖有功劳也是李绩第一。至于刘仁愿的事情交给刘仁轨判断那就最好不过了。倘若刘仁轨认定刘仁愿没罪,那就是假公济私;倘若认为有罪,那就是罔顾昔日袍泽,一心只求大义,这在士林中的名声就坏了一半!

“也好,明天把刘仁轨召进芙蓉园,朕当面嘱咐他!”

于是,就在李贤还在为说动了刘仁轨而沾沾自喜,人正在赶回芙蓉园路上的时候,那边大唐两位至尊却已经把事情定下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红发鬼的炼钢术?小婉儿传话

于长安城来说,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流露出几分势。大街小巷中靠卖力气过活的寻常百姓,有些已经急不可耐地换上了短打扮,而满大街的女人们,则是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更加轻薄更加暴露的夏装。

大唐风气开放,因此曾经是历朝历代女子出门必备的幕离和帷帽,现如今几乎被人们忘记了。除了极少数仍注重古训的世家,大多数贵女都是骑着高头大马昂首阔步地出行。这些或妩媚或清纯或娇艳或庄重的女人,顿时就构成了大街上一道最最靓丽的风景线。虽说这些有身份的千金大多都是前呼后拥,可远远张望两眼,却也是汉子们平日最大的享受。

除却皇城之内的承天门大街和直通东西的春明大街,朱雀大街的重要性在整个长安城可谓是有目共睹。道路两旁有垂柳有槐树,便道上摊贩禁绝,若是走累了,行人可在树荫下小憩,最是观赏大唐帝都人文景观的最好去处。

这天中午,太阳照例是高悬当空热力无双,但朱雀大街上的行人照例不少,也不乏锦衣华服的美貌女子。在某棵柳树底下,某人鬼鬼樂樂地探头探脑观望着来往行人,嘴里惊叹连连。

“太壮观了,真是太壮观了!上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和这些美妙的女人比起来,我国那些美人都可以去撞墙了!如果有一套画笔。我一定把这些美人都画下来,回国之后我一定会大大发一笔财地!繁荣的东方,强大的东方,美丽的东方!”

虽说雍王府中有一个红毛番子,这事情已经传遍长安大街小巷不是什么新闻,但是。来来往往的人仍旧会时不时朝米哈伊尔投去或诧异或鄙夷或惊叹的一睹。尤其是高踞马上前呼后拥地仕女们,在经过他身边时,更会不吝啬地发出阵阵笑声。那笑声传入米哈伊尔耳中,他自是愈发为之销魂,只恨不能一亲芳泽,心中甭提多难耐了。

从光德坊出来的李贤本应走安化门大街,但出了刘家之后,他鬼使神差地拐上了朱雀大街。远远就看见了正和几个小家碧玉模样女子搭讪的某人。那头招牌的红发一入眼,他顿时觉得头痛不已,遂立刻拍马上前。

看到有人来,刚刚那群大方火辣的姑娘顿时嘻嘻哈哈地溜了,而米哈伊尔一看到马背上那个面色y沉的主儿,很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奈何考虑到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他那匹马是李贤所送,危难时刻绝对不会听他的,于是。他只得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却差点被迎面而来的一道劲风吓了个半死。

收回了马鞭,李贤这才端详着自己地雍王府典签,脸上的笑意很有些不善:“我听说到长安这些日子,你天天在外头逛,名声似乎很不小啊!”

“这还不是托您的福。哈,哈哈!”

米哈伊尔赶紧打躬作揖,四下里找寻着可以拿来挡一挡的人,却愕然发觉刚刚还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仿佛一下子变得寂静了,他周遭五尺之内甭想看到一个人。

李贤也懒得和这红毛家伙多做计较,用鞭子喝令他上了马,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僻静的酒肆。这酒肆原本就简陋偏僻,他一小串铜钱丢下去。那掌柜连带伙计就欢天喜地关上了门,而他让张坚韦韬守在外头,顺势把米哈伊尔拎到了最里面的座头。

“说说,你对仲翔阿晓他们说的镔铁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是打铁?一说到这事。米哈伊尔顿时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在酒醉之后说大话,结果被屈突仲翔和周晓硬拉着去打铁不算,还得面对那个铁匠层出不穷的问题。天知道他也就是在波斯某地资助过那个曾经的宫廷匠人,所以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听说过一些炼制诀窍,然而,他这个高贵地罗马帝国贵族怎么会知道打铁的勾当?

他原本还想糊弄几句,可面对李贤问式的目光,他只得把原来七分假三分真的说词变成了七分真三分假,可随着李贤语速增快问题深入,他渐渐招架不住了,最后只得老老实实坦白交待——一句话,炼制方法他最多只懂五分,倒是原材料产地他还清楚。

李贤原本就对这个爱吹牛的红毛家伙没抱多少期待,听说这话也只是冷哼一声,可等到米哈伊尔吐出一个北天竺地名的时候,他这才一扫刚刚地懒散,坐直了身体。

“乌兹……”

这地方李贤就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辨明真假了。只不过,对面那个红毛家伙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老实,他也不

且相信。横竖他的钱已经够多了,大不了派一只商'走,捎带一些回来看看。可惜,矿石这种东西不是人力能够解决的,要是千里迢迢把原矿石运到中原来炼制,只怕自己就成了真的疯子了。

算了,这年头唐军马多骑兵多,兵器也算得上精良,他弄点装备武装一下自己的亲兵也就完了,甭想指望有什么量产。

“这样,我到时候找个天竺人问一问,你这几天别给我四处瞎逛惹麻烦!我可告诉你,长安不是西域,你若是想祭起老一套骗吃骗喝那是休想。典签是有年例有俸禄的,要是你就这么瞎混,别指望我给你发工钱!”

虽说是外国人,但俸禄和工钱这两个词米哈伊尔再熟悉不过了,当下急忙再三保证,等李贤面色和缓,他又赶紧涎着脸问工钱有多少。

一听这问题,李贤顿时为之气结。大唐的俸禄共有禄米、土地和俸料三项,平日他这个亲王自己都搞不清楚多少,全都是罗处机和阿萝负责收着管理,如今米哈伊尔问他,他去问谁去?当下他皮笑r不笑地斜睨了对方两眼,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听说你地钱用得差不多了,昨天还从小姚那里借了五十贯?这借钱有利息,还钱有期限,你要是还这么懒散下去,哼哼……”

米哈伊尔闻言就是一个激灵,看到李贤离座而起,他忽地大嚷了一声:“我会制作一种特别的油膏,芳香扑鼻很是有效……”

李贤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随口撂下了一句话:“长安城中的香料铺子数不胜数,这贵族当中还有斗香会,你没事情不妨去逛逛,看看你那种油膏有没有市场!”

上马继续赶往芙蓉园,李贤不由埋怨起自己在这个惫懒的家伙身上耗费了那么多时间。经过慈恩寺地时候,他发现有不少人上香的人从里头出来,便感到有几分诧异,旋即记起今天乃是十五。虽说他不信道也不信佛,但遥遥望见那颇具规模的佛塔,还是忍不住驻足了片刻,谁知这一停脚步,却引来了后头一个叫声。

“六公子!”

这不是郭行真么?李贤一回头就认出了这位曾经赫赫有名的东岳先生,见他虽说消瘦了几分,那宽大的道服穿在身上,却愈发显得仙风道骨,不禁开口取笑道:“许久不见,老郭你似乎多了几分出尘气,道行很有精进啊!”

“那是,我年前恰好遇到了袁真人指点,颇得了几分精要!”郭行真习惯性地捋了捋长须,这才想起李贤不是那些寻常贵族,和他说这些无疑是对牛弹琴,遂很快改口道,“六公子不是不信这些么,怎么会在慈恩寺前站这么久?”

“站站而已,对了,你不是说回去主持东岳观了,怎么又回来搅和长安的浑水了?”

李贤虽说问得毫不客气,但郭行真却不敢忘记当初被人家搭救的情分——要不是李贤见机得快,只怕他这个东岳先生就变成无头先生了。打了个哈哈之后,他便解释说自己如今不主持东岳观,这次是奉了李治旨意回来,备咨议道家精要的。

他老爹果然是心心念念惦记着长生不死!

李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索性就下马和郭行真一路走一路攀谈,顺便打探一下情况。到了芙蓉园前,自有人急急忙忙把郭行真的到来层层通报进去,而李贤向郭行真点了点头之后,就带着两个亲卫先进了园子。

“师傅!”

李贤才拐进一条小径,就看到有人在向自己招手,虽说那人的面目被树木的枝条遮挡了大半,但这称呼除了某两个小的再无别人。忖度这芙蓉园中不用老是让人跟着,他就吩咐张坚韦韬先去值房休息,自己则没好气地上前。拨开树枝进到林子里,他便瞧见上官婉儿正焦急地在那里等他。

见小丫头一身金乌锦袍,头扎童子结,看上去更像个男孩子,李贤顿时哭笑不得,四下一望便奇道:“有什么事情非得在这里说?”

“自然是有要紧话!”

上官婉儿使劲一跺脚,把李贤的身子拽得低了下来,这才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公主让我告诉你,她今天跑去看皇后娘娘的时候,听到了娘娘和纪尚宫的谈话。娘娘似乎说,让纪尚宫去把……把那个什么僧人接到芙蓉园来,说是给皇上见见。”

第四百六十九章…李六郎训弟,太子心血来潮

李令月还真是尽职尽责的小间谍!

李贤暗地感慨一声许诺的那块长命锁没白送,但转眼间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就他这三寸不烂之舌,连耳根子还软的老爹都劝不动,拿什么去哄老妈?上回还能拉上郝处俊,这回要是只能单枪匹马上,那后果他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一句话,说了白说,劝了白劝!

“回头替我告诉令月一声,就说我谢谢她!”伸手在上官婉儿脑袋上使劲揉了两下,李贤正想转身走路,谁料衣服下摆忽然被人拽住了。再一转头,就只见上官婉儿正在死死瞪着她,小眼睛里头直冒火。

“就知道谢公主,我和韦姐姐呢?”上官婉儿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粉嫩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大师娘当初回来可是说,为了帮师傅你的忙,才让我和阿韦进宫给公主当侍读,否则你以为我们愿意憋在这个地方!哼,还说要教授人家武艺,你好好算算,你都教了我们什么?不负责任,不讲信用,师傅你真差劲!”

这老上官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难应付的孙女!

面对上官婉儿那最后三句话,李贤登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深悔当初到老上官家里串门的时候,闲来无事对上官婉儿灌输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百般无奈的他只得上前安抚加许诺,直到答应以后每天抽出半个时辰教她们练剑。顺带附赠外头地八卦新闻,这才让小妮子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事情大功告成又敲诈了不少好处,上官婉儿自然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可还没走几步,她忽然转过身来朝李贤做了个鬼脸:“对了,我刚刚穿过前头的小树林时,似乎看到大师娘和焱娘姐姐在那里鬼鬼樂樂的商量什么。师傅不妨去看看!”

这人小鬼大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