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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武唐

“领雍州牧,兼左武卫大将军,授凉州大都督,这还不好?不必去那些穷山恶水的地方当刺史,你居然不高兴?要不我和你父皇说一声,调你到振州去当刺史?”

虽然知道是玩笑,李贤还是吓了一跳,赶紧陪着笑脸表示了自己对这一安排的感谢。笑话,振州可是远在海南岛,他可不想在天涯海角数星星过日子!

看来,这个沛王的封号,很快就要到头了。心头r果然有心头r的待遇,和某些苦命娃没法比

第三百四十八章…家门被人堵了,祸水东引

贤念叨苦命娃的时候,某位名虽贵为皇子,实质上却尊贵人物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曾经很幸运地当上了太子,但为了保命,他亲自恭恭敬敬地献出了太子的宝座,换来了自己十几年的安全。然而,四周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四周都是一双双监视的眼睛,长年累月这般担惊受怕下来,他着实忍不住了。

所以,此时此刻,李忠就在绞尽脑汁想着那封即将送上京城的书信——荣华富贵很重要,但是,如果没命享受,那一切都是空的!三年前身边的侍女仆从被人强行换掉,他从梁王被贬为庶人,被强行迁来这黔州,来者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他至今无法忘记。他甚至不知道朝廷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悬在头顶的利剑又下落了几分,离着那颗大好头颅只差纤毫。

也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灯台上的火光微微跳动了两下,让那个伏案疾书的人停顿了一下,抬头四处望了望。发觉并没有任何端倪,他这才放心地继续奋笔疾书了起来——时间有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大难临头,与其再这样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不若一下子把所有能放弃的都放弃了!

嘎吱——

一个刺耳的声音倏地传来,他不觉心里一颤,紧接着便努力抬起了头。然而,看清门外那个人只是一个老仆之后,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对方离开。然而,等到大门重新嘎吱嘎吱地关上,他蘸满浓墨的笔却再也无法落下。右手甚至在瑟瑟发抖。

这里是州,当初废太子李承乾就是死在这里,长孙无忌也是死在这里,每晚只要一合眼。他仿佛就能够看到那位伯父和那位舅爷在向他招手,同时释放出足以让他窒息的寒意。难道,他李忠也要死在这里么?

次日一大早,某位收了不少好处的信使便带了厚厚一封信前往洛阳。然而。仅仅三天之后,一封由黔州刺史发出地加急文书就由人快马加鞭同样送往洛阳。两封信一早一晚,却几乎是同时抵达了中书省。

亲王不奉诏不得在中书门下两省逗留,这条诏令在大唐从来就不是被奉为金科玉律的。只要你有足够的权,或者你有足够的势,哪怕是你成天在中书门下两省晃悠,也没有人敢出口半个字。当然,李贤还没这么大地面子。但跟在东宫太子李弘身后,他自是畅通无阻。

所以,此时他站在李弘身后,看着那两份几乎同时抵达的表章,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前一封表章是他的大哥李忠写的,言道是知罪伏法,愿从此除名宗谱,子子孙孙永世为庶民——也就是说即使朝廷恩赦。也基本上绝了争皇位地可能。然而,后一封表章是黔州刺史所为,所报内容不是别的,却是李忠的死讯!

对于这位早早被废。勒令离开京城。无诏不得进京的大哥。李贤没有任何印象,更说不上什么感情。所以,此时此刻除了感到诧异,他最多就是感到那么一丝悲凉——今年才刚开始没多久就是一连串死讯,也不知道是年景不好还是怎么的。

苏定方、于志宁、李义府、李忠……接下来会不会还有别人?

作为太子,李弘自然就是皇子皇女当仁不让的领袖,众目睽睽之下,他放下那两封表章,就准备亲自入宫。然而,前脚跨出中书省,他就被李贤硬是拉到了僻静处。

“见了父皇母后,你准备说什么?”李贤没有给李弘回答的机会,就连珠炮似的轰了过去,“大哥自己都上了那么一道表章,足可见是心灰意冷,州是什么地方你也该知道,没有信念撑着,这生死也就在瞬息之间而已。五哥你要出面为他求恩,就该在中书省递上奏折之后,而不是现在。你现在巴巴地赶过去,别人只会当你是做戏。”

李弘努力地想要反驳李贤这种论调,但是,话到嘴边,他竟是忽然发现,自己连李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更不用说什么兄弟之情。他虽然仁孝,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常被李贤这么轰炸一通,有些事情就不是东宫那些师傅和属官能够轻易影响地。因此,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便闷闷地丢出了一句话。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听你的就是!”

笑嘻嘻地把李弘送回东宫,李贤这才出了洛阳宫。顺着定鼎门慢行,就快抵达自家大门口的时候,他却骇然发觉门口围了一大堆人,那情形就和后世排队买什么畅销货似的,嘈杂的声音一阵阵往耳朵里钻。

“我是青州李焕琛,这是我的诗集,还请沛王殿下指点一二”

“我们是漳州四杰,慕名前来拜访沛王殿下!”

“这是我的墨卷!”

“……”

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乎立刻勒住了马,哪敢再上前去。他看了一眼旁边:就只见这两位亲卫也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旋即便传来一个低低的解释:“这次科举的主考官是兼任礼部尚书地李敬玄,也不知道是谁放出风声,说是殿下您对李敬玄很有影响力,所以……”

就因为这个,所以就来堵他地大门么?

李贤满头大汗,见已经有人往这里投来了目光,赶紧一拍马股立刻改道。此时,他终于有些后悔自己一向放浪形骸地习惯,这要是带上三五十个随从,这闯也能闯进去,还会因为区区这十几个士子而有家归不得?

避开了人群,他又渐渐放缓了马速,朝后头的张坚韦韬招呼了一声,便拐往沛王第后头太真观那个门。在他看来,屈突申若“恶名”在外,小丫头也不是好招惹地主,就算投递墨卷,那些士子也不至于如此没有见识才对。

然而,事实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太真观不是没有人,而是人太多。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盛况,差点没让他把眼珠子瞪出来。但只见几十个衣着或光鲜或寒酸的读书人挤在门口,让那两扇原本宽敞的黑漆大门也变得狭窄了起来,一只只手往里头拼命递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和上门推销的业务员没什么两样。下了马的他站在那里呆呆看着,脑袋愈发大了。

“嘿,六郎你在看什么呢!”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李贤转头一瞅,这才发觉是薛丁山。只见小薛一身白袍,看上去英气勃勃,大有乃父当年白袍小将的势头,至于旁边的阿梨则是出落得愈发美艳动人,两人往那里一站,任是谁都得赞一声天生璧人。

只不过,薛丁山还没及冠,这上门提亲的人就不知凡几,虽说薛家算不上世家大族,但从眼下的势头来看,早晚会崛起,哪怕是薛仁贵本人,在儿子的婚事上也不免会好好掂量。别看如今这俩人好得如胶似漆,命运却不在他们手中。

这个念头只在李贤脑海中转了一转,他便没好气地朝前边努了努嘴:“好好的我家大门口都被人堵了,你说我在看什么?话说你那横枪十八式练得怎么样了,师傅来日可要考较!”

薛丁山自信满满地嘿嘿一笑:“有阿梨在,当然没问题!”

仿佛是为了呼应这句话,阿梨笑嘻嘻地拍了拍腰间,那柄特制的弯刀和腰带上的配饰撞了两下,发出了悦耳的鸣响。瞧见两人含情脉脉地你眼望我眼,李贤不禁暗叹愣头青也有开窍的那一天,便打算撤退。然而,就在这时候,对面太真观门口终于有动静了。

气呼呼出现在人前的正是贺兰烟,她一身宝蓝色道袍,右手却c着一根马鞭,鞭首几乎要点到最前面那个读书人的鼻子上,话语更是丝毫不客气:“全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要投递墨卷就直接去找沛王,堵上太真观叫怎么回事?”

“惠真娘子乃是未来的沛王妃,我们不找您推荐还能找谁?”

不知哪个好事的一嗓子吼了出来,顿时附和声一片,不是在赞贺兰烟和李贤乃是天作之合,就是盛赞小丫头美貌。于是,贺兰烟一肚子的火顿时烟消云散,原本想要躲在后头不出面的屈突申若只得亲自上得前来。

虽说这里外乡人居多,但只要不是傻瓜笨蛋书呆子,至少都听说过某人的威名,所以鼓噪的声音一瞬间全都没了。而大姊头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很快就越过人群落到了不远处,认出了那边的几个人。

“你们不是要找沛王么?看,沛王殿下的伴读就在那边,他们可是平日就在殿下身边形影不离的!”

李贤只看见屈突申若似乎站出来说了什么,那群读书人就通通回过了头,这时候,纵使他再笨,也知道某人用了祸水东引之计。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带头,一大帮人就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急中生智之下,他赶紧反手把薛丁山一拉一推,然后扯开嗓门大声嚷嚷道:

“这位就是薛仁贵薛将军长子,沛王府侍读薛丁山,大家要请喝酒的趁早!”

叫完这一句,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跃上马背,使劲抽了一鞭子就急驰而去。奔出长街的时候,他还有余暇回了回头,就只见可怜的薛丁山完全被蜂拥而来的人群围了个严严实实,而阿梨则是很没有义气地退到了一边的墙角看热闹,于是,他很是得意地笑了。

小薛,要怪就怪你太木讷了,嘿嘿!

第三百四十九章…这年头没有外交豁免权,越是番人越要打!

年头,大唐的长安洛阳不但是中原最大的两个城市,全世界最大的城市。洛阳的大街上,常常可以看见来自波斯、新罗、天竺、吐蕃、于阗等无数国家的商人,叫卖来自天下各方的商品。当然,大唐的丝绸等物,运往国外更是十倍百倍的利。

就常常逛南北二市的李贤来看,这胡商起码占到了两市商户的一成半,而且胡商大多出手豪阔,官吏能得的好处多,于是更加予以方便。就是他自个,这些年胡商送上来的钱物少说也有数十万贯之多,所以常常也明里暗里稍稍帮忙。

既然家门被人堵了,李贤索性就往南市而去,无巧不巧地在市口遇见了缓步慢行的高政。见高政青衣墨带,和寻常赶考的学子没什么两样,他顿时嘿嘿一笑,下马上前用力拍了拍人家的肩膀:“小高,你这个有钱的大老板怎么如此打扮,不怕被人认出了笑话么?”

高政一回头瞧见是李贤,原本的一丝不愉之色立刻无影无踪,笑嘻嘻地拱拱手当作招呼。经过李贤这么个中间人和贺兰周一勾搭,高家如今的生意愈发大了,虽说朝廷已经授了他官职,但是他家的产业原本就挂靠在某些管事名下,因此他照旧管着那些庞大的生意,倒是对升官没多大兴趣。

“六郎,我正要找你,今天既然可可儿碰上了,就得请你帮个忙!”高政神秘兮兮地把李贤拖到了一边,这才笑眯眯地道,“我知道你如今已经开府,那些王府官肯定还有空。给我留一个怎么样?我家老大老二如今都入朝,整天忙得和什么似的,我着实没有兴趣和他们一样,你那王府必定清闲。给我找个缺吧!”

这年头但只有世家子弟拼命往朝廷中枢凑的,所以除了那些没方向的普通寒门学子,王府官不过是某些人退而求其次地j肋。这时候听了高政这席话,李贤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家伙好歹是高士廉的孙子。怎么居然这么没追求没出息?

想想他自己也不算什么有出息有追求的大好青年,他只得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略一思忖便一摊手道:“王府长史原本是老许,但现在是李敬玄兼着,这司马也不是轻易授人地……”

高政不等李贤说完便立马打断道:“停!我就是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至于指望四品的王府长史和司马。记室参军事如何?”

“随你高兴好了!”李贤的习惯就是,看着某人顺眼就有求必应,高政和那些只知道纨绔或是一味野心勃勃的世家子弟不同。这种程度地要求,他自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两人并肩走了一会,他便将自己家门口被人堵了的事无可奈何地说了,结果自是引来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你……你这个能把别人耍得团团转的家伙……居……居然有家不能回!”若不是旁边正好有一堵墙能够搭一把,只怕笑岔了气的高政就能跌出去。好容易笑够了,他这才摇了摇头。

“这事情是李相公惹出来的,他自己要好名声,就耍诈把你卖了。话说回来。要不是知道你不会对那帮读书人发脾气,他绝对不敢这么干!对了,你就没打算找几个读书人,充实一下你那空荡荡的王府吗?王勃让你借给周王了。骆宾王卢照邻制举之后入朝。如今你那里可就只有一个典签罗处机是自己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要那么多读书人干吗?”李贤对这种建议却只是置之一笑,旋即耸了耸肩。“这外头官员的嘴有多毒,你应该清楚,你别说,有一个罗处机,再加上你,也就已经够了!”

好话人人听着舒坦,更何况李贤这话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最大的褒扬。高政眉开眼笑之余,也想到李贤当初地四大侍读,如今两个步入朝堂,另两个也快到成年的年纪,其实根子里都算是沛王府的人,因此也就把那仅有的一丝担心丢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边走边聊正起劲的时候,只听前头暴起一个喝声,紧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李贤和高政对视一眼,同时加快脚步赶上前去,正好瞧见两个人被扔出了一家铺子,无力地躺在地上直哼哼。紧接着,某个胖子也跌跌撞撞退了出来,口中犹自叫嚷不停。

“这是大唐的洛阳城,你们几个番子想干什么!”

那是胖子田东!李贤原本就是好管闲事的个性,看到是认识地人,那眉头登时皱得更紧了。番子两个字再一入耳,他终于瞧见两个肤色红黑的大汉出了那家店铺,

然,目露凶光,那恶狠狠的模样竟是让旁观者都后退

其中一个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大唐的洛阳城?你们大唐地公主马上就要嫁给我们地赞普了,在你这里买两个婢女怎么了,难道我们没付钱?”

“这两个高句丽女人至少得三十万钱一个,你们才出一万就想带走,还敢说付了钱!”虽说两个伙计被人家一下子摔得七荤八素起不了身,但田东一想到那巨大地损失,顿时暴跳如雷。他在关陇河南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哪里碰到过这么不讲理的家伙!

“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给脸不要脸,买你地人是看得起你!”

那大汉恶狠狠地迸出一句话,旋即大步跨上前去,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去抓田东的衣领。只看那狰狞的脸色,便可知只要被他抓着,胖子必然没有好果子吃。就在这当口,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将那大汉的手腕子抓了个结实。

“说理说不过别人就动手动脚,这就是你们吐蕃人的习性么?”

李贤举重若轻地牢牢抓着那只手腕,见那大汉凶光毕露,忽然猛地加重了手中的力气——这一手乃是盛允文亲传的打架第一妙法,就只见那个大汉一下子额头冷汗迭冒,最后竟是狰狞地挥拳打了上来。

他等的就是这一手,让开头沉腰避开那势大力沉的一拳,他抓着对方的手腕猛然发劲一抖,就只见对方全身都抖动了起来,别说再打第二拳,就是站稳身子也做不到。他却也不另加反击,就在那里冷笑地站着。果然,在旁边的另一个吐蕃汉子也忍不住了,大步上前竟是去拔腰间的刀子,想要借此为同伴解围。

这时候,李贤方才嘿嘿一笑,一只手一拖一带,肩膀腰背一起使劲,愣是把面前这个两百多斤的魁梧汉子带了起来,旋即再用肩一顶,轻轻巧巧把人扔了出去,恰好和那个扑上来的汉子撞了个满怀。这下两人吃亏不轻,跌了个四脚朝天不说,那个被当成垫背的后脑勺还碰了重重一下,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李贤懒洋洋地拍了拍手,这才朝四周略一点头,满脸诚挚的笑意:“各位都看清楚了,是他们率先袭击我,我不过是为了自保而不得不反击!”

刚刚那两个吐蕃人的凶悍围观人群都看在眼中,此时见李贤一个照面便整治得对方爬不起来,人们顿时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倒是高政见此情形眉头微皱,三两下挤进来在李贤的耳边低声提醒道:“他们是吐蕃人,如今吐蕃在西边闹腾不停,苏大将军又已经……闹大了只怕会有麻烦,这就够了!再说,番人向来有番法整治,轮不到洛阳县管!”

李贤眉头一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撂下了一句话:“就算老苏不在了,西边还有裴行俭!”言罢便踏前了两步,面色及其不善地盯着那两个吐蕃人。

钦陵这几年一直在大唐呆着,上上下下没少活动,名义上是为了迎娶大唐公主,实质上是在打增加陪嫁的主意——文成公主入藏的那会,种子工匠和各色珍宝带进去无数,说得好听是昭显了中原大国的气度;这说得不好听,就是给人家造房子冶炼兵器的技术,让人家有更大的实力进犯中原!新仇旧恨一起来,他这发作还算是轻的。

再说了,这些对中原虎视眈眈的异族从来都是色厉内荏的主,你要是对他们客气了,他们还以为中原虚弱有机可趁,不若强硬一点好。

“来啊,把这俩家伙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