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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武唐

防着他卷土重来。我却不明白了,这已经被长流的人,还有赦回来地道理?”

明徽这丫头怎么如此大嘴巴!阿萝闻言心惊r跳,赶紧三两句把话头岔开。等到了房间中等候时,明徽那话头顿时更多了,她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最后不得不认同武后那句话。一点也没错,和她阿萝比起来,这明徽确实一点觉悟都没有!

捱了大半个时辰,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紧跟着便有内侍在外头叫道:“明徽姑娘,刘相公和上官相公走了!”

阿萝巴不得赶紧摆脱喋喋不休的明徽,赶紧起来开门,一出去便看到李弘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仰头望天。她整了整衣袍,快步上前下拜行礼。

“哦,原来是六弟让你来拿书。”李弘微微颔首,目光在阿

转了一圈,忽然笑道,“人家都说豪气风流李六郎,不副实。阿萝,你这么一朵奇葩就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直到如今还没采摘,居然还敢对贺兰说什么花开堪折直须折?”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自从贺兰烟把那幅画在飞香殿正殿的墙上挂过之后,这两句话便一下子传遍了。五陵年少固然是觉得这话无比有理,深宫中地女人们更是引为妙谈。而李弘闻听之后,自然也是感慨自己这六弟确实有才,此时也顺便拿来取笑了一番。

阿萝顿时红了脸:“太子殿下休要如此说,奴婢承担不起!”

“阿萝,你如今可是司殿女官,就是外头那些官员,好些也比你职司低,可不能再自称奴婢!”李弘一面笑一面打发人去书房取书,忽然想起了今晚另一件事,“上官相公过些天要庆寿辰,虽说不是整寿,但我这个弟子总要为他好好贺一贺,你回去和六弟说一声,让他给我好好想想,送一件上得了台面的寿礼。”

说到这里,他冷不丁又加了一句:“让他放心,我欠他地人情,一定会还上的。”

所谓的书却不是卷轴,而是一大堆地竹简,阿萝今次只带着两个宫人,因此李弘便吩咐四个东宫内侍帮忙搬过去。一大群人刚刚出了嘉德门,便和从重明门进来的李贤一行迎面撞上。只是一眼,阿萝便认出了李贤身后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

天哪,那竟是皇帝!

李贤也没料到会这么巧,见阿萝身后的四个内侍一人抱着高高的一堆绣简,显然看不清这边,他赶紧转头对身后的老爹低声嘟囓了两句。很快,他那老爹带着两个心腹亲卫溜得比谁都快,他见状不由在心里暗笑了一番,这才上前和阿萝打了招呼。

回到武德殿,他遂命人把那竹简送去书房,然后厚赏了四个内侍,这才对张坚韦韬盛允文严正警告了一番。自然,这三人全都不是头脑简单的主,纷纷表示今夜只是陪着李贤去洗了个桑拿,谁知在外头打了个瞌睡,其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他嘱咐这三人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一个阿萝。她起初还有些懵懂,到后来除了惊骇便是恼火——这父子俩完全是疯了,若是被人知道,明天非得招来一大堆御史弹劾,这年头弹劾皇帝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因此,等到张坚等人一走,她便立刻狠狠瞪着李贤,眼神中满是嗔怪。

“好了好了,今次是父皇着,我不是推不开么?”

李贤举着双手打了个哈哈,见阿萝仍是死板着一张脸,他忽然笑嘻嘻地伸出手拔下了那根束发玉簪。一瞬间,那头原本纹丝不乱的满头秀发顿时披散了下来,一下子从极静变成了极动。摇曳的火光照在那一头青丝上,光芒仿佛全然被那发丝吸收了进去,看上去乌油油黑亮亮,竟是有几分晃眼。

他专心致志看了一会,忽然眨眨眼睛道:“你看,这样不是挺好么?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都是晚上了,还那样一丝不芶干什么?”

阿萝实在拿李贤没法,但那两句新鲜的诗却让她心中一喜——总听说这家伙拿诗送人,也不知传过多少风流佳话,如今她自己得了两句,自然是无比欢喜。一面手忙脚乱地收拾头发,她一面把今天在东宫听说的闲话转述了一遍,末了才提起上官仪的寿筵。

“老上官如今是太子太傅,又是宰相,五哥既然要去,我是不去也得去。”说到这里,李贤顿时咬牙切齿地冷哼了一声,“去就去了,偏偏还要我想送什么礼物,这都是什么世道!敢情就因为我会想主意,他就什么脑筋都不动了?”

“谁让你鬼主意多!”阿萝立刻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趁着李贤发作之前,她立刻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到了门口方才回头笑道,“太子殿下说了,欠殿下你的人情,以后慢慢还。我还告诉他,还不上就算了,反正殿下你不在乎!”

见那大门重新掩上,李贤顿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一年到头,王公大臣过生日的多如牛毛,仅仅是他那至尊爹娘就有两回。要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下去,他就是有再多主意也有驴技穷的那一天!

话说回来,李弘和刘祥道上官仪这么晚在书房里头碰头,不是正在各抒己见讨论如何彻底铲除李义府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上官摆寿宴,义府有信来

书为了什么?问一百个读书人,保准有九十八个会回—做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而对于如今的上官仪来说,该有的他全都有了。

天子的信任,显赫的官职,富丽堂皇的宅邸,妻妾成群儿女绕膝,倘若说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大概就是这几天闹得宅子上上下下不得安宁的所谓狐仙了。他虽说不信这个,无奈好些家人仆役信誓旦旦地说看见了有狐仙出没,而他自己晚上明明放好的书也时常被翻得乱七八糟。正因为如此,虽说寿筵的帖子已经发出去无数,他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寿辰这天,他这个寿星翁优哉游哉地在厅堂中坐着陪一些早到的宾客说话,在外头迎客的则是他儿子上官庭芝。请客这种事情往往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官职越小辈分越低的客人来得最早,而官职越大资历越高的客人则来得越迟。此时夕阳还没落山,厅堂中虽然有好些客人,却都是他的门生弟子,口中说的尽是些恭维之辞。

老上官正高兴得意的时候,却只见一个人影忽然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他一向最看重风度仪表,见来人这幅模样便先有三分不喜,待看清那是自个的儿子上官庭芝时,上官仪登时沉下了脸。

“爹,外头太子殿下和沛王殿下打发人先把寿礼送来了!”

一句话把上官仪到了嘴边的责备打了回去。虽说早已经不重这些虚名,但是,在众多的官职中,老上官最珍惜的不是同东西台三品这个宰相的头衔,而是太子太傅——一般来说。能够当太子太傅地全都是宰相,而宰相却不一定有资格当太子太傅,那可是全天下文人最大的荣耀。

瞧见周围一大堆年轻官员露出了既羡慕又向往的眼神,上官仪大大方方地一挥袖子道:“太子殿下和沛王殿下如此厚爱。我倒有些承受不起了。寿礼既然已经送来了,各位和我一起去看看如何?”

众人巴不得这话,当下轰然应诺。簇拥着上官仪便往外头走。待到见着门口那一字排开的十几个大汉时,人们立刻呆了一呆;再看到那高高地寿礼,大多数人便丢下了老上官。好奇地上去看个究竟。此时,上官庭芝好容易方才觑了个空子,凑到老子跟前低声说道:“爹,你上次说的镇宅宝剑,今儿个也有人送来了!”

上官仪的心神完全被那高高地寿礼吸引了过去,上官庭芝足足说了三遍,他这才回过神来,但仍有些心不在焉。淡淡点了点头便把这事搁在了一边——笑话,就算真有狐仙出没,和他又没有真正的利害关系,哪里及得上眼前的这份厚礼?

差人先把东西送去了上官家地宅子,李贤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先来到了东宫和李弘算账。这一次他干脆把账目清单都一起捎带上了,原料费器械费外加人工费。详详细细列了满满一张。趁李弘在那里埋头细看的功夫,他不觉分外得意。

这东西要说珍贵确实珍贵,但要说不值钱也确确实实不值钱。重在方法,果然一点不假!

半晌,李弘终于抬起了头,说是面如土色并不为过。虽说不相信一向最最狡猾的李贤会在这上头花那么多钱,但是,就他自己知道的行情来看,这花费确实是八九不离十。临到最后,他只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六弟,你如此破费,就不怕别人非议么?”

“我花我的钱,管别人怎么说!”

李贤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见李弘似乎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他索性打了个哈哈道:“总而言之,五哥你这回可是欠了我五十万钱,我可记在帐上了!”

两兄弟出了东宫奉化门,再左拐从景风门出了宫城,就可以看到永兴坊高大的坊墙。对于住在长安城的官员而言,皇城周围那一圈里坊是最最抢手的,倒不是完全为了炫耀身份,而是这朝会都是一大早进行,若是住地远些,上朝不想迟到的话就一定得披星戴月地出门,因此,上官仪一当宰相,立刻就迁了永兴坊的新居。

李弘尽管缩减了仪仗,但这是他以太子的身份亲自来为老师拜寿,马虎不得,因此前前后后依旧有上百号人。李贤却是一出宫门就当先骑马而行,自个只带了区区三个随从——李敬业四个伴读都是好凑热闹的,已经先去拜寿了。

还没到地头,他便看见那长长地一溜马车几乎堵住了整条巷子,骑马而行的人也不少。那种车水马龙地

象,端的是让人咂舌惊叹。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方才来地大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阵阵赞叹,正对大门的院子中围了好大一批人。

“这得多少钱啊,六郎真是大手笔!”

无数的议论声中,李贤偏偏只抓住了这么一个声音,不但因为说话的人是他最熟悉的,而且因为这个声音最大最露骨。不是么,人家都在那里赞叹如何匠心独具如何心思灵巧,虽说知道很贵重,但没一个人把钱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也就只有程伯虎那么一个混球才会如此煞风景!

他干咳一声,便带着张坚韦韬盛允文闯了进去,认得他的人纷纷让路,至于不认得他的人……能够被老上官请来的客人,这不认得他的着实不多。就算真的一时半会没认出来,也自有人在旁边提醒。因此,他没费多大功夫,便顺顺利利地走到了那高大的冰雕前。

没错,他李贤的礼物就是一座高大的冰雕,一座比上官仪真人大好几倍,却依旧惟妙惟肖的冰雕——冰是人工制成的,用的是硝石冷却法;而冰雕的匠师则足足用了好几人,时间紧迫,他原先的那个提案被贺兰周不由分说地打了回去。因此,上官仪被时人仰慕的风度仪表,这尊冰雕像不过才表现出了十之一二,却依旧吸引眼球。

原因只有两个字——稀罕!人说黄金有价美玉无价,而在如今这种刚刚凉爽下来的季节,奢望水能结冰不过是做梦罢了。而因为整个夏天冰食大流行,因此各家各户的存冰几乎都用光了,就连皇家的冰窖也所剩无几。

再说了,皇家冰窖的存冰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李贤拿来派这种用场。物以稀为贵,再加上这冰雕的匠心独运,还有太子的心思,便成了独一无二的瑰宝。

“沛王殿下!”

李贤循声望去,见老上官笑吟吟地迎上来,那三缕颇见仙风道骨的胡须迎风飘舞,就连眉梢眼角也露着喜气洋洋,他赶紧上去说了一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贺词,而上官仪自捋须笑道:“这礼实在让人意料不到,太子和沛王如此心意,我却是受之有愧了!”

“这都是五哥有心,上官相公今年喜事盈门,贺一贺是应该的!”李贤见四周的人都在眼巴巴瞧着自己,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一段绝妙佳句。

“有道是,常如作客,何问康宁。但使囊有余钱,瓮有余酿,釜有余粮。取数页赏心旧纸,放浪吟哦。兴要阔,皮要顽,五官灵动胜千官,过到六旬犹少;定欲成仙,空生烦恼。只令耳无俗声,眼无俗物,胸无俗事。将几枝随意新花,纵横穿c。睡得迟,起得早,一日清闲似两日,算来百岁已多。”

见老上官在那边若有所思,他便知道其中意思人家已经有所体会,便潇洒地打开了手中折扇,笑眯眯地又补充了一句:“上官相公翩翩风度长安城无人不羡,再过几年六十大寿儿孙满堂的时候,只怕更要羡煞人了!到时候太子五哥及冠,上官相公这太子太傅自然是荣光无双!”

在李贤看来,上官仪什么都好,就是分外热衷于名。这上官家每天上门送礼的不计其数,除了这种做寿的时候,老上官金玉之物一概不收,可那些满是恭维的诗赋则是照单全收。这样的人,往往是禁不起别人撺掇和名声诱惑的。

老上官,既然已经是太子太傅,你就好好辅佐我那位太子五哥,千万别折腾什么废后的勾当就好!

“相爷,相爷!”

一个嚷嚷声忽然钻了进来,把众人琢磨李贤那话的意头全都打断了。见是自家仆人,上官仪忽然心中一动:“可是太子殿下到了么?”

那仆人慌慌张张下拜行了礼,紧跟着连忙报说:“李义府……”

他含含糊糊吐出了三个字,见周遭人眼神忽然变得犀利无边,他不觉吞了一口唾沫,这才嗫嚅着递上了一封信:“是李义府有信送给相爷,指明说是贺相爷大寿的!”

李义府写信给上官仪拜寿,这不是黄鼠狼给j拜年么?李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着极度好奇的心理,他连忙找了个好位子站定。见上官仪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意态自如地拆开了弥封,他立刻运足了目力往上头瞧去。

真是,李义府那手字过于龙飞凤舞,他竟是半个字都没认出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给上官婉儿的见面礼

义府是什么人?前头的帝后宠臣,如今的长流犯官,仪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时候会如此好心给上官仪拜寿?此时此刻,就是那等不怎么领时务的,也在那边暗地嘀咕,就不用说上官仪周边的几个大人物了。

众目睽睽之下,老上官镇定自若地把信揣进了怀中,旋即乐呵呵地朝四周点头一笑道:“大家既然来了,便到里头厅堂去坐坐,如此围着,只怕太子和沛王这寿礼禁不起,若是还没到时候就融化了,岂不是辜负两位殿下一片苦心?”

见上官仪只字不提信中细节,却提起这事,围观众人不禁一阵失望,但大多数仍是依言散开。但李贤就没有那么听话了,笑嘻嘻地上前几步来到上官仪身边,就那么抱手站在那儿。

“这冰雕就是求一个新奇,过了今晚,我再请几个匠人过来重新琢磨一下,放进冰窖中便能保存。说起来我原本是想送上官相公一尊玉像的,只因为那东西琢磨不易,便改成了这个,相公不要嫌弃这礼太薄就好。”

太薄……老上官瞅了瞅一本正经的李贤,心中不觉犯起了嘀咕。太子李弘是他的学生,李贤却不是,现如今连送寿礼的事都是两兄弟联手,这其中的意味可就大了。怪不得于志宁这老前辈非得挤着去当沛王王傅,许敬宗一大把年纪还要去兼一个沛王府长史,却原来都是目光如炬之辈。只要这兄弟俩真的亲密和睦,将来李弘……

哇——

一个不合时宜的哭声瞬间打断了上官仪的思量,转头望去,他便看到一个家人抱着一个婴儿。手忙脚乱地站在不远处哄着。

还不等老上官出声呵斥,李贤便忽然疾步上了前去,待到近处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婴儿——虽说只见过一次,但他怎么会忘了这上官婉儿?趁着老上官离得还远。他竟是伸出手指在那张小小的脸上捏了一下,见她忽然止了哭声,还用一双黑亮地眼睛在自己脸上来回瞟着。他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上官仪终于赶了过来,恰好看到李贤使坏的那一幕,心中不觉有些莫名其妙——这沛王李贤任性豪侠风流的名声在外。可从没听说过他喜欢逗弄孩子,他这孙女如今还没满周岁呢!

“这种时候把婉儿带出来干什么!”

那家人嗫嚅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回答,李贤就忽然摆手笑道:“上回和太子五哥到这里来的时候,我正好遇见过这孩子,如今又无巧不巧地撞上,可不是有缘?”

他一面说一面从腰中解下了一串玩意——却不是玉佩,而是一串金银铜地铃铛,个个小巧可爱。他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进了上官婉儿手中。顺带又多看了几眼那孩子,心中异常遗憾。要等这上官婉儿长大,少说也得十几年,自己大约也就只能看看而已。

上官仪虽然不是喜欢打听各式传闻的人,但身在这个位置。就是他不问,很多事情也自有人告诉他——什么已故韩国夫人的女儿贺兰烟和李贤关系暧昧。什么长安贵女军团地领军人物屈突申若对李贤青眼相加,什么许敬宗愣是想把自个的孙女塞给李贤……

除此之外,李贤在外头半真半假的风流行径更是不计其数。所以。眼见这赠物举动,他竟是前所未有地警惕了起来。

“沛王殿下,这……”

不等老上官说什么大道理推辞,李贤便立刻笑吟吟地堵了回去:“人说见面必有见面礼,上回我来得匆忙,未曾备得,要是这一次再一点表示都没有,岂不是失了礼数?”他说着便瞧了上官婉儿一眼,拱了拱手便径直朝厅堂地方向去了。

而上官仪却呆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弹——见面礼?他怎么就觉着这见面礼别有玄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