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4 部分(2 / 2)

作品:《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他是霸道的,不容分说的霸道。他是崔西晨。

他把车泊在博尼尔酒店的停车场,我们下了车,雨停了已有一两个小时了,地面微g,偶尔有一片水洼,清晰地倒映着这城市热闹的灯火。沿着河边我们往大桥的方向走。江滨路已经非同昔r了,旁边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在夜s里喷s出各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束,远处的大桥更是被灯光装点得辉煌璀璨。

这里曾经是静谧的,高大的法国梧桐在秋天的黄昏里簌簌地飘落着黄s的梧桐叶。街灯曾经也黯淡无光,偶尔会从幽暗中听到一缕愉快的笑声或突然走出一对牵着手的情侣……

时过境迁……事过境迁……满眼春风百事非。昔r那对生生世世要在一起的恋人,如今关系生疏各怀心事地行走在这条充满回忆的路上。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走着。白玉兰树下依然有年轻的情侣在相拥热吻,有掉落的玉兰花瓣砸过他们的肩头,他们却浑然不知。

夜晚的河风很凉,夹送着玉兰花的淡香,在空气里弥散。偶尔周边的夜店里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

第210节:第十一章重拾旧爱(12)

有卖玫瑰花的小女孩一直跟着我们,“哥哥,买一朵送给姐姐吧,你的女朋友那么漂亮。”崔西晨看了我一眼,我慌忙说:“小妹妹,你弄错了,姐姐不是哥哥的女朋友。”

“送一朵吧,送一朵吧。”小女孩还在我们p股后面不依不饶地纠缠着。

“好了好了,把你的花给我。”崔西晨最终无奈地递过一百块钱,把小女孩手中的花全要了。那捧玫瑰像是烙火的火钳,他一会儿把它们从右手递到左手,一会儿又从左手递到右手。我暗自好笑,想着等一下他要如何开口把玫瑰送到我的手中,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我是接受呢还是拒绝?

经过一对正在拥吻的貌似高中生的恋人,崔西晨走过去突然嘿了一声,吓得这对小情人立刻分开,女孩惊魂甫定地拍着胸脯,又恼又怒地看着我们。

“小子,把花送给你女朋友。”崔西晨把花往目瞪口呆的男孩手中一塞,“好好爱——”

“你做什么?”我脸一热,想着刚才他顽皮时的那一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嫉妒——”崔西晨不动声s地向前走着,“本想把花送给你,怕你不接受。”

“好在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我莞尔一笑,心里却仍有些失落。他从未送过我玫瑰。看着那捧抱在别人怀中的花,我不禁又为自己刚刚那番设想感到羞愧。

我仰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踌躇着要不要问他和他女朋友的事。

“去年我去了一趟南岳。”崔西晨忽然说,“在我们住的那间房子,看到你在墙壁上刻的字。”

真丢脸!真恼火!这个时候说起这些,若不是橘红s的街灯,只怕我脸上早已翻飞着两朵红云了。只要与他在一起,我的心就要经受一次又一次超负荷的跳动。

“以后要注意——”他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又移到我的唇上,目光贪婪,“不要再做这样没道德的事。”

他笑了。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但仍是失落和恼火得厉害,他怎么可以用这种戏谑的口气对我说话。

第211节:第十一章重拾旧爱(13)

“啊,是吗?上面刻了些什么?是我刻的吗?”我装作努力思忖的样子。面子丢多了,也就没有意思了。看他吊儿郎当毫不当回事的样子,天知道我有多后悔当时要在墙上刻下这些字,如今成了他的笑柄了。

“哦,看来你已经忘了,下次去南岳的时候找找看。”他瞟了我一眼,嘴角还是玩味似的笑。

“犯得着吗?”我嗤笑了一声,心里悻悻的。

“也是,犯得着吗?你现在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那闲心了。”他依然不酸不甜。

“那确实。”我真想给他两拳,真尖刻真过分。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上了大桥。很多年前,就在这座桥上,崔西晨问我有一天会不会想起那样的一个夜。这一刻,我很想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忘记那个夜,只怕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红r宝塔什么时候换成白s的灯光了?这次又没有机会上红r岭看看,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崔西晨抬头就看到那座悬在半空中的银s宝塔,竟有三分遗憾的感慨。

“那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你不是也去过吗?”

“是吗?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还爱做傻事。”我赌气似的说。

“那些是傻事吗?”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我语气轻蔑。

崔西晨紧抿了双唇,不再说话。

这是一座充满回忆的城市。我终于知道人为什么越活越累了,总想把旧的记忆抛在旧的城,可是无论走多远,看多远,想多远,所有的往事还是如影跟随,怎能不累?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深圳的区号,接了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我听到一个女人轻微的哽咽声,稍纵即逝的收敛后又是压抑的深呼吸,大概五秒钟之后就挂掉了。我握着手机迟疑了会儿,再回拨过去,已经无人接听。

“是谁?”崔西晨好奇地问。

“可能打错了吧,好像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号码是深圳的。”我的耳旁还回响着女人那丝轻微的哽咽声,会有谁呢?除了莫小洁和李瑛外,基本上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跟我联系。但莫小洁正沉浸在恋爱中,以她那种x格是不会压抑成这样的,李瑛更不会,除了三五个月见一次面吃饭,我们从不j心。也许真的是打错了。

第212节:第十一章重拾旧爱(14)

“你跟我一起回深圳吗?”

“我跟你一起走吧。”我说。

下午出门前,他一定听到我在房间里接了那通电话。我的导师通知我,我的婚纱作品图稿已经通过了台湾婚纱公司的审核了,他们很满意,希望我能赶快递j参赛作品实物,而且月底还要亲自去台北一趟,我必须早点回去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

“隐墨,我真的要感谢你这些年对我妈妈的照顾。”

“不用谢,那是我应该的。我欠你们的。”我不冷不热地回应。

“你没有欠任何人,倒是我欠你的。”

原来他约我出来走走,不是想与我叙旧而是来感谢我的。这种客套再一次拉开了我和他的距离。这些天猜想的种种,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幻想,嗬,可笑的幻想。

“你欠我什么?欠我情还是欠我钱?无论是我欠你还是你欠我,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我半嘲半讽着。

“我从没有想过要回到过去。”他顿了顿,“我也知道欠你的,我永远都还不起。我也没有打算还,我要说的只是谢谢你。如果你不嫌弃它的薄弱。”

“嗯——”我丧失了说话的力气。

我真难过,那么难过。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天空下起雨来,当第一滴雨滴落在我的鼻尖,我还没有意识到那是雨,这样g净清爽的夜晚怎么会下雨。

接着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我愣愣地站在雨中,看着那些刚刚还在散步的人,疯了一样在毫无遮掩的桥面上跑着。蓦然间,我看见年少时的我和崔西晨手牵手在雨中奔跑的背影,雨那么大,每一滴都在无声中无限地扩大,而他们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像被一滴雨慢慢吸收了进去。刹那,我的心荒芜成一片旷野,那些爱情,那些青春很快就会消失在这雨中,消失在苍茫的世界。

“快走吧,雨下得太大。你怎么啦?”崔西晨在雨中大声朝我喊着。

我茫然地看着他,耳边又响起了喧哗的雨声。整座桥上除了来往的车辆,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很快就湿透了,他微低着头,两只像兽一样的眼睛透过滴淌着雨水的发间深深地看着我。那是两个旋涡,它们正对我散发着一种致命的魔力。

第213节:第十一章重拾旧爱(15)

“走吧!”我突然恢复了理智。

他转身伸手去拦的士,雨下个不停,到处都是半路拦截的士的路人,哪有空余的车辆。

我的心情真是糟透了。从过年以来,我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已平静下来,当他再次出现在倪喜红的婚礼上时,我还是那样心悸。从深圳回来,我就尽力地回避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是近情情怯,我怕他决然的背影,怕他无动于衷的冷漠。我也计较,计较他入狱时和林楚君联合起来的对我的欺骗,计较他出狱后没有跟我联系,计较他一个人去默默地背负,计较他自作主张地为我设计人生,计较他把我丢在大雨滂沱的夜里,任我哀号弃之不顾,更计较他在深圳和啤酒女同居的这些事。很多的害怕和计较,让我不敢再靠近他,让我又渴望又抵触。

更糟糕的是我对他还依然抱有幻想,无数次在房间里幻想与等待,想象着他会从门缝底下塞进一张纸条相约,上面会写着“我在老地方等你”。我也幻想,半夜他敲开我的门,用力抱着我说忘不掉我。这些浪漫的幻想在一个一个的深宵里,耗尽了我最后的一丝力气。而事实上他对我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还要回到过去。原来我才是那个坚持着在等待他和我一起回去的人,只是他不愿意了。

我华丽缤纷的万花筒跌碎了,跌落一地拾掇不起来的残片。我是那个看着残片满腹委屈的孩子。

嗬,可笑的幻想。

看着他的背影,我第一次有了想逃的冲动。他是魔鬼,他的出现就会让我所有的缺点,小气、狭隘、偏执、嫉妒、贪婪、猜忌全部像小丑一样在我的身上上演。我必须离开他,我不能让自己再次失去自我。转念间,我就冲进了狂风暴雨中。

“隐墨隐墨,你g什么?快上来。”崔西晨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急急地喊着。

“到底怎么啦?”他跳下车,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他的茫然令我更加生气。他真的不在乎我了,在以前,我哪怕蹙蹙眉头他都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可是,他现在猜测不到我怎么啦。他把我的心伤透了,却不知道我怎么啦。

第214节:第十一章重拾旧爱(16)

“放开我吧,崔西晨。”我大声喊着,这是我心里的哀号,我宁愿他冷酷到底,让我死心踏地忘记,也不愿他拖泥带水跟我玩着暧昧。

“告诉我怎么啦,隐墨。”

“放开我就好。”我无力地低诉着。他看着我,眼里的茫然一点点洇成了痛苦。

“是你说我们回不去了。”他颓丧地说。原来他知道根结的,他最爱的就是明知故犯。

“是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所以请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配不上你!”

“对,你配不上我。你只配得上那种下三滥的啤酒妹酒吧女!”这不是我想要说的,可我还是这样倔犟,因为他让我的万花筒顷刻间跌碎了,我计较我怀恨。

他慢慢地松开了手,眼神痛楚不堪。我没有犹豫地掉头就走,我需要离开他的勇气。

雨一直在下。我病了,高烧不断,没有按原计划回深圳。

琴姨晚上就在我房间里照顾我。半夜里,我醒来了,我又做梦了,梦到崔西晨把我丢在冰冷的大雨中,我在后面追着喊着他的名字,我跌进了水洼,想爬起来又爬不起来,蒙眬间,有人影朝我走来,近了近了,我的绝望转眼间变成了无语伦比的甜蜜,他是舍不得我的,他还是爱我的……近了,但那不是崔西晨,而是罗唯。他看着我,眼神陌生疏离,我怯怯地伸出手,想让他把我拉起来,可是他没有停止脚步地从我身边走过,越走越远。顷刻间,黑暗像巨浪袭过来,遮住了原本黯淡的街灯,绝望如蚕丝般层层将我包裹,我看不见崔西晨也看不到罗唯。他们都不要我了,没有人要我了。

再也没有人要我了。

锥心之痛又将我从梦魇里唤醒,我在支离的光芒中看见琴姨焦急担忧的脸。她手上还握着一块刚刚拧好的热毛巾。

“你刚刚做噩梦了吧?一直在冒冷汗。”

“是的——”这个梦,一直以来就跟着我,重复的,深刻的。

我这才看到琴姨手边那件正在织的烟灰s毛衣,我想起大三那年给崔西晨织过的一件毛衣,那件毛衣还没有织完,他就出事了。毛衣一直被我放在衣柜底层的抽屉最深处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虫蛀坏。岁月会残忍地磨蚀与摧毁一切。

第215节:第十一章重拾旧爱(17)

“琴姨,你给谁织毛衣?”我起身拿过毛衣,很柔软。

“哦,这是给你织的,深圳的冬天还是有点冷的。喜欢吗?这颜s我怕你不喜欢。”那是一件烟灰s的毛衣,很细很细的羊绒,针脚平整松软,这样织下来真不知道织了多久。

“都织了大半年了,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你这慢走两天,我赶赶就织出来,你好带去。”

“琴姨——”我有些感动,低唤了一句,眼眶一酸。

“墨墨,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谢谢。这声谢谢我也是说不出口的,我从心里就拿你当女儿看待,可这些年,想着你在外面东奔西跑为了这个家,一定也没有少受罪,琴姨心里可难受了。如果不是西晨这一劫,也许你们也早已结婚了……想起你和西晨,我这心就没有一天好过的。你们读书那会儿,我也是看出一些的,西晨那个孩子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骨子里犟着呢,认定了的事,谁说了也没有用。你爸嘴上说不同意你们,你走后也是经常坐在你房间里出神发呆,他跟我讲起对不起你和隐画,也对不起你死去的妈,你们打小,为了生活,他拼命地挣钱想让你们过得好些,所以忽略了对你们的教育也忽略了对亲情的经营,他也讲过如果西晨出来后你们还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他也不阻止了……唉,看我说这些做啥子啊,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