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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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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以後,皇帝便赶忙命g人摆驾。然而,到了长生g,那里的太监向皇上禀告,主子用过早膳以後,便往乾池那儿垂钓去了。闻言以後,皇帝立即再度摆驾,g廷的仪仗队伍迅速而有序地行进著。

即将到达乾池之时,陛下命g人一律退下,皇帝一个人安静地往乾池走去,慢慢地去靠近那个安坐在湖边,独自垂钓的人。

身穿一袭白衣的垂钓者,顶著一头墨色长发,後脑勺c著一g象牙簪子,一簇头发被随意地束了起来,余下的部分就让它自然而然地散落在双肩和後背。皇帝被彷如谪仙般的背影所深深吸引住了,便情不自禁地走到那人身边。

然而,兰政仿佛完全沈浸在垂钓的乐趣之中,全神贯注地眺望平静的湖面,丝毫没有察觉到靠近的来人。

於是,兰玫只好弯下腰来,单手捧著兰政的脸庞,在没有一丝瑕疵的面孔上落下一个亲吻。专注於钓鱼的兰政,有些许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所吓倒。但当看清楚来人正是兰玫以後,脸上便浮现出柔和的笑容。

“原来是皇上啊,”兰政一双眉眼弯如新月,笑著说道:“怎麽陛下如此有空,观看我垂钓来著?”

兰玫笑了笑,回答道:“朕退朝以後,想海若多甫想得紧,便去了长乐g一趟,但没见著你。他们告诉朕你在乾池,於是朕便来了。”

兰政调笑道:“陛下刚退朝就来看我?这可不行哦,陛下可不能荒废了朝政。”

兰玫哈哈笑了出声,连连说道:“海若多甫说得有理,朕全听你的。”

打从自己登基到现在,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对於兰玫而言,感觉不过就是一晃眼之间的事儿,自己率领大军杀入皇g的那一个深夜,仿佛还是昨天所发生的事情。

听到前方传来急报,说皇帝被阵中的神s手s中x膛,现正x命垂危。

“混账!本帅不是再三下令,皇帝兰政必须活捉吗?你们都用哪只耳朵听令的!”安宁侯气急败坏,愤然拍案呼喝。

“末将该死,求元帅降罪!”

兰玫无暇处置下跪的部下,连忙赶往长乐g,看望兰政的伤情。当安宁侯抵达的时候,太医们已经被士兵押到g室之内,正在为伤者疗伤。

兰玫质问太医,伤者现在什麽情况。

“回侯爷的话,陛下他,陛下的x部中箭,幸好那箭s的是右侧,避开了心脏。不过,箭矢从後背到前x贯穿了陛下的身体。虽然微臣已经为陛下取出箭矢,涂上金创药,但陛下如今仍然流血不止……”说到这里,太医开始吞吞吐吐了。

“然後呢?”兰玫追问。

“再继续出血下去,陛下恐怕会因失血过多而驾崩。”

安宁侯一把扯住太医的衣襟,凶狠地盯著对方,警告道:“无论如何,我要你把兰政的伤治好,你给我听清楚!他若是真的死了,我让你们全部陪兰政殉葬!”

太医们统统跪在地上拼命声嘶力竭地向兰玫求饶,一个劲地说自己会使尽所有可行之计,努力治疗好陛下的伤。

兰玫想要守在失血昏迷的人身边,但是天亮了,部下们正在不停地催促著自己。兰玫只好换上明黄色的龙袍,出发前往金銮殿,进行登基大典。g人在文武百官面前,念完皇帝的退位诏书,兰玫成为帝国的新主人。

殿上不少大臣对於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无比惊讶,皇上龙体一向健康,少有生病,怎麽突然就因病退位了呢?退位就退位吧,但继位的人选,怎麽著也应该是兰氏宗亲才对啊,为何会选并无皇室血统的兰玫啊?凭什麽啊!细细一想,官员们便料到个中的诡异之处了。安宁侯以武力逼g,迫使皇帝让出帝位。那份所谓的禅让诏书,即便是真的,恐怕兰政也是在刀刃之下签署的。歹人当道,兰玫窃国成功,皇上一世英名,怎麽就没料到安宁侯会谋逆造反了呢?

新帝看见殿上少有的几个还没下跪的大臣,便问他们是否对继位的自己有什麽意见。

这几位大臣在殿上公开质疑新帝继承的合法x,其他官员便跟他们争论起来了,说安宁侯继位登基完全合情合理,并无任何可以置疑的地方。

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何况是刚刚登基的皇帝呢!兰玫当场下旨,将那些不愿称臣的官员革职流放,下面的官员一片哗然。

原本的皇帝就已经不好伺候,这新皇帝嘛,能够将兰政从皇位上拉下来,更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反正谁当皇帝不是过日子,何况也轮不到我们汉人置喙,殿上的汉族官员们早已是跪在地上,对新君三跪九叩,任由那些满族官员斗个你死我活。

在之後的日子里,兰玫以各种莫须有的理由,将兰氏宗室的所有成员统统处死,不过此乃後话了。此时的兰玫,人虽然坐在金銮殿上,心却一直牵挂著病榻上仍然昏迷著的伤者。

中箭後的第四天,兰政终於醒过来了,此时的江山已经不再属於自己了。睁开双眼的人,望著有点陌生的g室摆设,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未央g,或许自己正身处在y曹地府吧。

不用临朝听政的时候,兰玫便一直守在床边。看见趴在自己床边睡倒的人,兰政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那人手中抽出来。睡梦中的人被伤者的动作惊醒了。

“海若多甫,你终於醒了?”皇帝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立刻唤g人传太医进来。

“我还没死吗?”兰政自言自语,然後望向篡夺自己皇位的男人,冷冷地问道:“你为什麽要救我?”

皇帝摁住想要坐起来的兰政,劝道:“朕知道海若多甫恨著朕,但你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你的伤尽快痊愈,恢复好身子,以後的事再慢慢说。听朕的话,好不好?”

“别碰我!”兰政吃力地推开想要触碰自己的手,脸色白得跟纸张似的。

就这麽一下,伤者x前的绷带又开始冒出鲜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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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朕不碰你,朕不碰你……”

皇帝眼见兰政x前的红色愈发扩大,看得心里那个急啊,太医怎麽还没到,兰玫急得团团转。

兰政无力地躺在床上,呼气多吸气少的模样,以及苍白的脸都仿佛在昭示著,身体的主人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间。太医一进门来,皇上便让他们赶紧为床上的人治疗。太医自然是不敢怠慢,先是为伤者诊脉,然後观察兰政的脸色,再开出药方,让g人马上将方子送到太医院,尽快把药煎出来。

皇帝连夜守在长乐g,直到亲眼看著兰政把药喝下,一直皱著的眉头才有一丁点儿的放松。兰政服了药以後,被太医嘱咐需要继续卧床休养,不能随意动弹,以免动了创口再次出血。虽然是在夜里,但已经昏睡了三日三夜的人,现在自然是没有半点睡意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打量著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长乐g。”皇帝仿佛猜到了兰政心中所想,在他开口询问以前便回答说道。

长乐g吗?原来我还在长乐g,皇後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她丧命的地点,兰政不禁合上双眼,姚黄被叛军斩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g中的妃嫔全都被你杀了?”兰政望住身著龙袍的男人,冷冷地问道。

皇帝笑了,低头看向兰政,调侃道:“怎麽,事到如今,海若多甫还惦记著你的那些女人们?真是好生风流啊!”

没能从兰玫的口中问出个究竟,兰政一脸沈默,内心其实很担忧,特别是兰俊和尘央。姚黄已经没有了,兰政很自责。自己没能尽好作为丈夫的职责,保护结发妻子。嫡长子和爱妃,便是现在自己最牵挂的人了。

皇帝察觉到兰政此时心中的忧虑,口气便软了下来,宽慰道:“放心吧,海若多甫,朕没有杀光她们。你的妃嫔和太子,朕都留了活口。他们现在全部都好好的,住在你过去那齐王府内。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朕也不会为难他们。”最後这一句有点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皇位都被你夺走了,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兰政有气无力地说道。

“朕的不杀之恩,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来了。海若多甫,难道你要朕放他们远走高飞?朕现在就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们下半辈子,就在那四堵墙里面过完吧。”

兰政被皇帝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把头扭向一边去,故意不看兰玫。

皇帝倒是没有被兰政的举动所激怒,竟然还脸带微笑,弯下腰来,近距离地欣赏那张j致得无可挑剔的脸。这张脸,自己从小便一直看著长大,却从来没有看腻的感觉。皇帝痴痴地望住对自己不予理睬的人,一手捧起散发著檀香气味,柔顺的乌发,让其在手指之间划过。

“海若多甫,”皇帝压低著嗓音,在兰政的耳边呼唤道:“朕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很挂念兰俊对不对?”

兰政闭上双眼,仿佛这样就听不到男人的话语。

看见兰政的表现,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双眼盯著身下的人,那一对浓密细长的睫毛,再次低声诱惑说道:“如果,朕允许兰俊进g看望你,你会怎麽感谢朕?”

兰政顿时睁开眼睛,瞟了男人一眼,没好气地质问:“我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些什麽?”

发现自己的话语对兰政起到了作用,皇帝顿时笑逐颜开,便开口提出要求来了:“朕想要的,海若多甫肯定有能力给朕。”

兰政望向说话的人,脸上只有困惑二字。

“海若多甫的心思从来都是剔透玲珑,怎麽可能猜不到朕要的什麽呢?”皇帝调笑著。

兰政闻言,低垂下双眼,纤长的睫毛遮盖著好看的眼睛。皇帝并没有催促对方的意思,目光停留在兰政高挺的鼻梁上,欣赏著这倾城姿色。

过了不知道多久,兰政终於开口发话了:“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要我的心,我猜的没错吧?”

此刻,皇帝的眼睛亮出了光彩,欣喜地问道:“海若多甫愿意把你的心交给朕吗?”

“你就这麽想要我的心?”兰政再次质问。

不仅是想,是想要得不得了,否则自己也不会……

皇帝打断了自己脑海里的呼喊,兴高采烈地回答:“朕对海若多甫的心,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不,朕对你的感情,是与日俱增的!答应朕的吧,求你了!朕保证,在以後的日子里,朕会对你好的!朕要跟海若多甫白首偕老,永不分离!”

“你要我的心,可你当了皇帝,後g三千,哪里有我立足的余地啊?”

“朕愿意为了海若多甫,把她们全部打入冷g,只对你一个人好!”

兰政撇了那人一眼,若无其事地念了一句:“这句话我记下来了,皇帝说话,可是一言九鼎。”

皇上生怕兰政反悔,立即跪在床前,向天发誓:“皇天在上,从今日起,我兰玫对海若多甫一心一意。若有违背誓言之举,就让我遭到天谴,死於非命。”

然後,兰玫保证以後春节中秋,兰俊都可以进g探望父亲一次。

一年才两次,这怎麽行,兰政不禁颦眉,讨价还价:“我要半个月一次。”

“三个月一次。”皇帝做出了让步。

“半个月!”兰政不依。

“好吧,好吧,全听你的,一个月一次,行不行?”皇帝妥协。

兰政稍稍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皇上立即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伸手向前去,抚m著光洁的肩膀,又隔著厚厚的绷带,轻轻地抚上兰政的x膛,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弄痛了对方,但理智却管不住自己的手。

“海若多甫已经答应朕了,现在,你就什麽都不用想了,好好把伤养好了。後面属於我们两个人的日子,还有很多很多。朕一定让海若多甫每一天都笑著过日子,让你的心里只想著朕,惦记著朕。”

兰政再次合上眼睛,任由那人在自己唇上落下一个个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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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兰玫在处心积虑篡夺而来的皇位上坐稳以後,便立即著手改朝换代,先是将国号改为夏,然後将抚育自己成人的萧贵妃追封为德贞雍慈孝皇後。而原本的太後,兰政的生母王氏天莲,则被谪降为太妃,继续居住在永乐g。王天莲对自己被贬谪一事,毫不在乎,每天守在永乐g里,青灯礼佛。反正江山已经不是亲儿的江山,这位新皇帝大权在握,为所欲为。他们母子二人,如今只是砧板上的鱼r,兰玫高兴了,便对这母子俩客客气气,要是皇帝无名火起了,要拿他们出气处置,王天莲和兰政也都无可奈何。

打从太医说兰政可以下床走动以後,皇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兰政从长乐g搬到长生g住下来。而且,此时长生g内一花一草的栽种,一几一架的摆设,都跟兰政作为太子,那个时候不无二致。那月华阁内,奇葩异卉争妍斗丽,月珠花依然怒放,仿佛时光不曾流逝。

可惜啊,桃花依旧,人面全非,兰政目睹自己即将长居於此的g房,心中不禁叹息。待到皇帝问自己喜欢不喜欢的时候,兰政只是浅笑,说了还好两个字。兰玫不依了,继续追问哪里不够好,兰政只好陪笑,说出令皇帝满意的答复。

这一夜,皇帝又在长生g内留宿了。

兰政总以医嘱为借口,不肯与皇帝做鱼水之欢。兰玫虽然心里无比渴望与心爱之人亲近欢好,却又生怕兰政会因此而伤势复发。当初看到兰政身上的箭伤,兰玫恨不得自己能够替他承受疼痛和高热的折磨,如今皇帝自然也不忍心勉强兰政了。

可是今晚不一样,因为,太医禀告陛下,兰政的箭伤已经痊愈了。卸下所有绷带药膏以後,兰政最想去的地方便是紫宸g,一个人享用著偌大的浴池,洁净的温水将自己身上那股难闻的药味统统洗掉。

舒舒服服沐浴完以後,回到自己寝g的兰政,便发现不知道伫立在自己寝室内有多长时间的男人。兰政警惕地打量著站在床榻之前的皇帝,对方一脸垂涎的模样,让兰政感觉自己正像是被豺狼虎豹盯上了的猎物似的。

“臣向陛下请安。”兰政迟疑地开口说道。

“嗯,免礼。”兰玫情不自禁地走近对方,鼻子愈发凑近兰政颈项,一脸陶醉地说道:“海若多甫真的很香,朕整个人都被你迷住了。”

兰政听後略显愕然,觉得自己站著也不是,躲开更加不是,左右为难。正当兰政还在胡思乱想之际,皇帝就已经牵著对方修长的手,让兰政陪著自己在床边一同坐下。皇帝贴近身边那人,惹得兰政不自觉地别看那炽热的眼光,却不知自己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让皇帝更加的爱不释手。

“海若多甫,你让朕好等。”兰玫激动地说著,然後凑上去吻住那红豔的双唇。

兰政自知此时已是势成骑虎,只好闭上眼睛,让皇帝得逞。两人的唇舌正热烈地交缠,胶著在一块。尤其是兰玫,热情地挑逗著慢热的恋人,正热切地希望兰政能够同样投入到这场交欢之中去。

在交换亲吻之际,兰玫不知不觉地便已经解下了自己跟对方衣服上的腰带,又解除了纷繁复杂的衣物对身体的束缚。现在的两人,已经是裸裎相对了。兰玫依依不舍地跟兰政的唇分开,但唇上依然还有著刚才那个深吻的触感。兰政此时一双失神迷离的眼睛,仿佛散失了焦点,却又好像注视著兰玫。皇帝爱死这般模样的兰政了!

兰玫伸出强健的手臂,手指拂过兰政耳後的秀发,不知是刚才沐浴时被温水所沾湿,还是洗过头发的缘故,墨云般的长发还带著几分水汽,略带湿润的感觉。皇帝的手一路向下探,划过敏感的颈侧,不出所料地看见兰政的睫毛颤振了一下,动作发生就在瞬间,稍纵即逝。右x上的伤疤在光滑皎洁的肌肤映衬之下,显得无比刺眼,r色的疤痕并不大,兰玫的手指碰了碰,发现兰政并没有痛苦的表情,便仔细地研究著。丑陋且狰狞的伤疤,使得心爱之人这具原本完美无缺的躯体,就好像一直生长在清泉之中的莲花,被染上了挥之不去的污点,兰玫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在意它。

“还痛吗?”伏在兰政身上的皇帝轻声问道。

兰政摇了摇头。

陛下闻言,便低下头来舔舐那枚r色的疤痕。玩弄够了,兰玫才撩开垂在左边x前兰政那一把长长的乌发。兰政左肋所在的皮肤之上,竟然有一处刺青,是两行满族的文字,分别是兰苍跟罗德铎甫的名字。看到这里,皇帝顿时噎住了。

“父皇驾崩之後,我便让人在这儿刺下他的名字。而你的名字,是你在安南失去踪迹的那段时候刺上去的。”兰政说话时候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从今以後,我和你就只有君臣关系,别无其他。海若多甫跟自己说的这一句话,兰玫依然记忆犹新。皇帝g本就没想到,那时候自己遇难,这个人竟然会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皮r里,永远都磨灭不掉。这意味著什麽,自然是不言而喻。

兰政低头注视著无语凝噎的人,只是伸手过去轻抚了几下兰玫的脑袋,也没有说些什麽,有道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皇帝张开双手,绕在兰政身後,牢牢地搂住坐在床上的人。

“怎麽,你不想要我吗?”此时兰政竟然如此赤裸裸地勾引对方。

被彻底诱惑住的皇帝,攀上了兰政的颈项,再次索取热吻,兰政当然不会吝惜。被情欲所控制的兰玫跨坐在男人的腰上,用自己的热情点燃起兰政的身体。兰政也沈溺其中,渴望著尽快与身上的人结合在一处。

“呜……轻……轻点儿……”兰玫抱著心上人的脑袋,无助地轻哼著,“呜……碰……碰到了……”

当双方都将自己的热情彻底释放以後,兰政抬起头望住正闭著眼睛,想要亲吻自己的皇帝,缓缓地开口说话了:“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够允许。”

兰玫此刻的脑内全是一团浆糊,想的事情只有当下,别无其他。

“嗯……海若多甫想跟朕提什麽请求呢?”

“你可以让我的母亲离开这皇g,到江南的寺庙里修行吗?这是我母亲的心愿,我希望你能够同意。”

兰玫抬了抬疲惫的眼睛,瞥了兰政一眼,没有立即同意,幽幽地说了一句:“让朕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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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机处内,内阁大学士陆显正在向皇上作汇报。

“启禀皇上,江南织造局传来密报,越王王玄莲,在陛下派的人马抵达以前,已经带著妻妾家眷,还有两个儿子,一同离开了江南。如今姚氏取代了王氏,成为江南一众氏族的首领。”

姚氏?哦,姚黄的娘家,皇帝总算想起来了。姓王的那一家子,跑得倒是挺快的嘛。朕刚想要收拾他们,这些姓王的就跟兔子似的溜得无影无踪去了。走了正好,朕也懒得伤脑筋巧立名目整治他们。只不过,一想到长生g那位主儿,兰玫觉得自己有点难以向兰政交代。

“陛下,您是有什麽烦心事吗?可以跟微臣说一说,好让臣为陛下分忧解难。”陆显再度向兰玫作揖,然後恭敬地说道。

这陆显吧,於自己而言并不是外人。自从当年殿试失利,陆显一个人流落在京城,过著颠沛流离的日子,没有颜面回去面对家乡父老。最潦倒的日子里,陆显堂堂一位读书人,竟然要靠在茶馆里写菜牌讨生活。但也正是这机缘巧合,在某一个平常的日子里,楚王前来光顾这家小店,无意之间便发掘遗落在这儿的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子。也就是这一天,陆显成为了兰玫的门客。兰玫能够顺利登上帝位,陆显在其中简直就是居功至伟。全凭此人那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那些个曾经跟兰苍出生入死的开国元老们。这些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家夥们,一个比一个的机灵狡猾,若是没有陆显这个左膀右臂,要让这些老鬼推举自己为帝,恐怕只是天方夜谭。

此时,兰玫抬起头来,正眼望著陆显,徐徐道出了心中的难题:“王太妃她,借齐王之口向朕提出要求,想要离开皇g,到江南的寺庙修行礼佛。”

“然而,陛下不愿意放王太妃出g,却又不想让齐王失望,臣没有猜错吧?”

皇帝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

陆显顿时面露笑颜,说道:“臣有一建议,未知陛下可有兴趣一听?”

兰玫挑一挑眉,说道:“陆卿家但说无妨。”

兰政被皇帝封为齐王,算是给了自己一个留在g中的身份。但实际上,兰政也知道,如今这所谓的亲王身份,於是说是尊荣的封号,倒不如说这是被他人取笑的话柄。这皇g里头,谁不知道,天子夜夜留宿长生g。而那些亟待宠幸的六g妃嫔们,则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理由,无一例外地被打入冷g。这罪魁祸首,便是住在长生g中的齐王了。不过,兰政如今深得皇帝宠爱,风头正劲,那奴才们也没有蠢到乱嚼舌g的地步。因此,兰政现在在g中过的这日子还算舒心满意。每天起床梳洗以後,便前往永乐g向母妃请安叩首,陪著王太妃一起敲经念佛,间或帮忙抄写一下佛家经典。

不过,最近的这些日子,王太妃生病了。兰政赶忙让g人把太医唤来,给母妃看诊。

“太医,母妃到底患了什麽疾病了?”兰政担心地问。

太医诊过脉,又问了太妃最近在饮食和作息上有什麽变动,王太妃都说跟往常没有两样。

“既然如此,那便是真的奇了怪了……”太医捋了捋灰白的胡子,低声沈吟。

兰政一脸担忧的神情望住太医,希望他能够为母妃治好疾病。太医请齐王往外面去,借一步说话。

“到底母妃现在是什麽情况,太医你可以告诉我吗?”

太医看见王爷著急的模样,思来想去,才开口说道:“太妃的病,症状很奇怪,目前微臣还没推断得出,娘娘到底患的是什麽病。”

被送出永乐g门外以後,太医在g道上听到几个太监g女的对话,这些g人正辛苦地推著载满g中物资的车子艰难前行。

“哎,看著这身老骨头,从前在永乐g懒惯了,现在推几车东西就累得不行。这人啊,还真是贱呐。”那太监y声怪气地抱怨著。

“今非昔比啊,你还以为咱们还是太後娘娘的人吗?现在连太後都变太妃了,咱们这帮奴才,被调到这鬼地方受罪,有什麽好抱怨的。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另一个太监接著话头说道。

“慢著,你们两个,原来都是永乐g的奴才?”太医截住那俩太监问道。

“回大人的话,奴才从前正是永乐g的,负责伺候太妃娘娘的。”

“最近永乐g有些许人员调动?”

“嗯嗯,”那太监连忙点头,“何止是些许,简直是大调动。原来在永乐g呆著的奴才,无一例外地全部都被调到别的g房去了。就咱们俩比较倒霉,被调往搬运处负责做苦工。”

太医听後,没有说些什麽,随便将俩奴才打发走了。能够调动永乐g的奴才们,在g中除了万岁爷,几乎不做他人选了。既然是天子圣意,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又何必逆天而行呢?於是,太医在以後的几次到永乐g为娘娘诊断以後,都开了些不温不火的方子,反正吃不死人,又治不好病。虽说从前太妃娘娘对自己也是多有关照,但如今这世道,还是保命要紧。这家国江山也都改旗易帜了,过往的那些小恩小惠又算得了什麽呢?

皇帝跟往常一样,再次下榻长生g,却看见兰政愁眉苦脸,不知道正为何事而烦恼。一问之下,兰政告诉皇帝,母妃得病了。更糟糕的是,太医到现在为止,还没能找出病因,方子换了一次又一次,可母妃的身体却没有一点儿起色。

皇帝耐心地听著兰政讲述著,一边握住对方的双手,一边说著安慰的话。

“呐,海若多甫,你之前不是跟朕请求,要让你母妃回江南的故乡,诚心礼佛吗?朕再三考虑过了,江南的普慈庵最为合适。待到太妃娘娘病愈,朕就让她前往此处修佛,好不好?”

“皇上,”兰政又惊又喜地看著兰玫,高兴地说道:“臣谢过陛下恩准。”

皇帝搂著心爱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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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政跪在病榻前,告知自己的母亲,皇帝应允了让太妃出g修佛的要求。

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太妃,对著自己的亲儿扯出一丝笑意,有气无力地说道:“嗯,要政儿你为了我这当娘的,去求那位皇帝,真是难为你了。”

虽说太妃一直深居简出,但作为一个在皇g中生活了数十年的女人,岂会不知道g中的风言风语是有多厉害。亲儿兰政被废黜,那位皇帝夜夜流连长生g,这些事情王氏不会不知道。曾经站在权力巅峰的兰政,现在沦落要在床上伺候男人的地步,自己这个作为亲娘的,却无能为力改变这个残酷的局面。有思及此,王太妃不禁深深感叹,前生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孽,今世要让自己的亲儿子遭这种罪。老天要报复的话,冲著自己来就好了,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的亲生骨r呢?

兰政望著母妃此时的神情,怎麽可能猜不到她此时的所思所想,便说了些宽慰的话语:“母亲,请不要为孩儿难过,皇上他对我很好。真的,您不需要为孩儿担忧。”

王太妃看了兰政一眼,再次叹气。

“母亲,您感觉现在身子怎样,有好点儿了吗?”兰政关切地询问。

“哎,还是老样子,全身乏力使不上劲来,只要一坐起来,就两眼发黑,犯晕。”太妃无力地回答道。

这时候g女进来了:“太妃娘娘,药已经煎好了,要现在服用吗?”

“嗯,拿进来吧。”

兰政接过g人盘子里的那碗黑糊糊的药,凑上前闻了闻,不禁皱起眉头,那药味实在是难闻,但还是捧到王氏跟前,看著她把这碗东西全喝进去。

“来,母亲,快吃下去。”兰政接过粉彩瓷碗,赶忙让g人从五彩罐子里头拿出蜜饯果脯,递给太妃食用。

王太妃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兰政这个儿子,确实是没有什麽大毛病,可是怕痒怕痛怕喝药的小x子,即便长大了也改不掉,最後还是在兰政的注视下把蜜饯吃了。

“嗯,这样就不苦了。”兰政念念叨叨的,仿佛服药的人是自己似的。

“只是一碗药而已,苦或者不苦,为娘真是无所谓。”

兰政不解地看著王太妃:“母亲何出此言?”

“依我看来,我这一身病,怕是要带著入土的了。”王氏毫不在意地说著,“即便治得好病,也治不了命。”

“求求您不要这麽说,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想想您的故乡,想想江南。”兰政努力地劝慰太妃说道。

王太妃低头看了下手上的嵌玉鎏金的护甲,想了一下,还是没把话说出口。前些日子,王天莲无意间发现了自己指甲g上,泛起淡淡的黑印,心中不禁大吃一惊。皇g之内什麽人物竟然如此大胆,对贵为太妃的自己下毒。转念一想,太妃娘娘便猜到答案了,那位皇帝觉得自己碍著他的眼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将自己除掉,呵呵。

个把月以後的一个寻常夜里,太妃娘娘便在永乐g中,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人间,只留下悲痛欲绝的齐王兰政。

前来吊唁的皇帝安慰兰政,说道:“海若多甫,你不要太难过了,节哀顺变吧。你母妃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为她忧伤,她会担心的。”

看到兰政没有理会自己,兰玫便识趣离开不再继续打扰了,让兰政在永乐g内为生母守灵。王太妃的丧礼安排得尚算体面,不过作为曾经的皇後以及太後,如此程度的送葬队伍,确实是不能反映出亡者从前的尊荣高贵的身份的。

在丧礼进行中,兰政从中发现了一抹久违的身影。彼时一身孝服的尘央,也以同样期盼的目光,远远地回望著兰政。

“王爷……”尘央看著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此刻的尘央,脸上还挂著泪痕,不知是为了太妃的逝世,还是因为与心心念念的人重逢的缘故,哑著嗓子说话:“没想到奴家此生还能够再见到王爷一面。”

“我也没想到啊,竟然能够与你重逢。不过,却是在此等情境之下……”兰政低沈著声音,无奈地感慨,然後又问道:“现在的你,过得好吗?”

尘央低垂著双眼,无力地摇了摇头,回答:“自从新帝登基之後,g中被屠杀剩下来的人,都被圈禁在那齐王府内。托王爷的鸿福,尘央的贱命能够苟存下来。今日承皇上恩准,世子大人可以暂时离开王府,到g中来服丧。尘央便由世子大人带领,跟著来到这儿了。”

听完曾经的爱妃向自己说的前因後果,兰政无限感叹。一场g廷政变而掀起的血雨腥风,无数人头落地。现在的兰政再来回忆起自己从前临朝听政的日子,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