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除下遮眼的布，将纸递到他手里，温声道：“阿泽，七殿下究竟对你说了什么，你若不愿意亲口说，那就写下来。”

穆承泽仍是一味摇头。

云道：“当时在场唯有三人。你若不写，要如何证明你自己，如何让你娘放心？相信我，只要你心里并无半分不敬，你娘她会体谅的。”

穆承泽见他说完，想了想，终于点头。

雪白的宣纸上，被用力写下了“贱婢”、“贱种”几个字，穆承泽两目通红。

云待穆子越看过之后，立即将纸片放到烛火上烧毁，好让穆承泽彻底安心，转身对穆子越道：“六殿下耳不能闻，方才被遮住双眼，也不会得知内侍所说，但他笔下所言与内侍的话能对上。事实如何，一目了然，皇上是否还有疑问？”

穆子越阴着脸道：“穆承沛，你做的好事！！”

情势急转直下，穆承沛下跪讨饶，周贵妃又由哭诉变成了求情，韶华宫内一片喧哗，穆子越头痛无比。

云坐到穆承泽身边，推了推他的胳膊，低声道：“疼不疼？”

穆承泽一怔，微微摇头，过了一会儿又道：“……疼。”

“你啊……”云见他头上缠着一圈圈纱布，没处下手，只得改而揉了揉他的脸聊以慰藉。

穆承泽被他揉得龇牙咧嘴，黑瞳里闪过一片水光，再看，却什么都没有。

“你方才打人的狠劲哪去了？”云喃喃道，“我不是教过你，不可莽撞？”

穆承泽道：“没忍住，对不起。”

“不，你没错。”云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我知道你尽力忍耐了。你有剑，却未出鞘，你虽恨，倒也没真想要伤他。那地上断掉的拂尘总不会是你去抢的。阿泽，你比他强，真的。”

云朝穆承泽竖了竖拇指，穆承泽忍不住浅浅一笑，羞涩莫名。

“但，你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云道，“你要记住，你是皇子，怎能亲自动手？而且两巴掌轻了，换作是我，谁敢骂我娘，我直接敲碎他一嘴狗牙！”

穆承泽认真地点头，表示他记下了。

穆子越在旁听了许久，头更痛了。

那名说谎欺君的内侍被立即拖出去杖毙，一路还嚷嚷着七殿下救他，穆承沛自身难保，只听得穆子越愈发恼怒，直斥七皇子与周贵妃“不守宫规”，禁足三个月。

还是禁足。这样的惩罚不痛不痒，云知道穆子越还是偏向周贵妃一脉，心里着实有几分愠怒。六皇子他养了两年，就算是块石头也养出点感情了。都说徒弟与自家孩子差不多，云愤怒地把六皇子往自家划拉了两下，难道自家孩子受了委屈，还要眼睁睁瞧着不成？

云神色淡淡地命春喜将大殿上被周贵妃损坏的韶华宫旧物全都清扫出去，这才沉声道：“皇上，恕臣愚钝，竟不知贵妃娘娘与七殿下方才究竟触犯了哪一条宫规，是构陷皇子，殴打宫妃，还是砸毁韶华宫，惊扰长公主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