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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梦追惊局

连鸣说出这两个字时,苏穆煜忽然愣了一下,电光石火间,猛然想起了一些前因后果。他的魂魄彻底回来了,脑子也清醒了。他彻底从戏词里拔了出来,半响,张张嘴。

苏穆煜说:“原来,他是为了忠义。”

连鸣搞不懂,苏穆煜也没指明,到底是“他”还是“她”。

耳边有远处海港上轮船的汽笛狂吼声,振聋发聩。这浑厚沙哑又高亢的声音,直直刺破夜上海颓靡的音乐与笑语。

这一声,不知惊扰了多少人的旅梦,大都会的节拍却并不因此而扰乱。

苏穆煜踌躇一会儿,忽然笑开。

他说:“不管是那自以为身骑白马走三关,又放下西凉无人管的薛平贵,还是用十八年苦守,换一莫须有封号的王宝钏,说到底,都是为了忠义二字啊。”

一“忠”,一“义”分开来写。是忠心忠贞,恪守妇德。是仁义侠义,谨守规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天这地,其实于男于女,于万事万物是没有任何偏见的。他不失偏颇,管你忠义两全也好,奸邪狡诈也好。

到了最后,终是要走到自己的人生归途上去。

哪有什么古来天地知忠义?其实都在人心方寸间啊。

连鸣攀上苏穆煜的肩,捏了两下,最后从包里拿出烟盒。他给苏老板递过一根:“我不是带坏你啊,抽不抽在你。只是干你这行,总容易心力交瘁。”

苏穆煜看他几眼,摆摆手:“不抽,不会抽。干我们这行的怎么了,隐姓埋名,投身到维持另一个世界的和平里,我也算是忠义两全了。”

连鸣知他在自嘲,也没刻意安慰。他说:“要不等这趟回去,你就撂担子不干了。我给你介绍个工作,保一辈子衣食无忧,如何?”

“啧,有这么好的事儿?”

苏穆煜瞥了他一眼。

“当然有,”连鸣伸出手,反转指尖,指向自己,“比如,做我的人。”

苏穆煜闭闭眼,不想看这神经病。

连鸣继续道:“别忘了,我可是在追你。”

这话说得跟儿戏没两样。

苏穆煜点点头,转身就走。

他认真敷衍:“是是是,我知道。”

连鸣跟上去,见他心情好转,也忍不住笑起来,两人消失在一片绚烂夜色中。

唯有风,听到了苏老板的最后一声嘀咕那冷佩玖唱这出戏,是想表达他的什么忠,什么义。

那时的上海,纵观全中国,宛如一座孤岛。它隔绝了落后,隔绝了战乱,百兽率舞,穷奢极侈。少年人、青年人、老人,男人女人,他们欢笑流泪,他们喝舞蹈。

都市浮浪般的生活,将生活的沉重空虚一并摘取。在声色场所中滚满红尘的灵魂,最终沦为冒充风雅的野鬼。

什么忠,什么义。在这里,有几人能懂。

冷佩玖我行我素地唱了,唱完也不管别人懂不懂,但他今晚知道贺琛懂了。

贺琛带冷佩玖回了公馆,命仆人放好热水。这期间,冷佩玖说要换衣服,贺军长一张脸失魂落魄,硬是粗手干起细活儿,头回帮人更衣。

冷佩玖的小脸红极了,有些难为情,又眷恋贺琛难得的温柔。那人穿着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