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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梦追惊局

贺琛回头看了一眼,冷佩玖闭着眼睛,单手在膝盖上拍板,嘴里唱念着戏曲全然不顾他人如何。

贺琛回过头,将烟灰抖落,给龚力安示意:“无妨,你继续。”

三人挑眉,互相交换一个眼色。梁振压低声音道:“说起剿共一事,自去年他们反围剿失败,有消息说被迫远走了。”

“这个事儿如今还算秘密?”

“是不算,但是知不知道,从两年前开始,北平有个大动作,故宫不是关了么,文物要南迁,上头也对这件事颇为看重。”

两年前,山海关失陷。贺琛身居前线,不知北平搞出来的大动作。他示意梁振继续说,后者想了想,道:“但这事儿吧,上升到国家。是为一个国家的传承,不为哪个党派。哎,我这话你们可别传出去,兄弟的身家可是在你们这张嘴上。”

“当时舆论汹汹,故宫门前□□闹事的,那阵仗!反对的声音太多。处理办法也各不相同,北伐大将李左翔知道不?要求拍卖其物,购置飞机。那些个文人,什么胡适鲁迅也反对南迁。马彦祥更厉害,用报纸跟他爹隔空喊话!”

龚力安一听来了兴趣:“哦?怎么个厉害法?”

梁振八卦到兴头上,说:“要抵抗,先从具有牺牲古物的决心做起!”

“嗬!”龚力安一手夹烟,一手摸牌,笑得浑身发抖,“牺牲!这些个文人,没摸过一次枪杆子,没杀过一个敌,嚷嚷牺牲倒是比我们还有一套。”

“还嘴碎没完了?”贺琛斜了他们一眼。

梁振和龚力安不怕他,当年在军校做同学时,就这几人能摸清他的毛发该往哪边顺。

“人心惶惶的时候,说点笑也没什么不好。”

贺琛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荣鹤,发话了。

他一发话,梁龚二人就安静下来。不为其他,这白荣鹤的背景较深,盘根错节,别看平时做人低调,真要有什么动作,贺琛都得给几分面子。

而白荣鹤对外挂的名头,就是戏剧家,作家,拽文的那一类,是龚力安说的文人。

贺琛对文斗武斗没多大看法,军人用一杆枪,文人拿一支笔。这个年代,只要不是叛徒,谁都可以用铮铮铁骨,写自己的家国抱负。

文人是思想的引领者,舆论的制造者。他们洋洋洒洒几千字,能在报纸上翻出腥风血雨,这与战场上的士兵将领无任何不同。

人生于世,各司其职。有人天生是将才,有人注定做文豪,有人必定平凡,亦有人大富大贵。

每个人的角色从一开始就注定,同时注定的还有结局。

贺琛想,文人会名垂千古,而将领最好的归宿,就是青山埋忠骨。

每每思及此事,便不会有要将谁留在身边的打算。耽误别人做什么,无论是良家妇女也好,乖顺漂亮的男孩也好。

等他哪天上了前线,一生能给别人留下什么?

痛苦的回忆,还是无尽的想念。无论哪一种,贺琛都不愿意看到。

白荣鹤吃一张牌,单手撑着下巴:“如今这上海,歌舞升平,哪里有丁点战乱的样子。”

“是不容易,”梁振跟着台阶下,“所以我们不都跑这儿来躲清静嘛。”

“躲得到何时,消息不是说天津的周军长接待了日方人员?”龚力安不置可否,凉凉地抽着烟,吞云吐雾,“再说刚才那个话题,文物南迁,日本人在报纸上怎么说的?嗯?”

“‘此等宝物,由中国国家或民族保管,最为妥当,诚为当然之事。然现处政局混沌状态中,由最近之日本民族代为致力,以尽保管责任,盖亦数之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