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但起因是你让习墨去找‘门’。”帝习云的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皇位本来就该是习天大哥的,你也敢打主意,习墨怨不得任何人,他只能怪自己站错了边!”

话已至此,很多事都不言而喻了。

李天震从二人的谈话中大致了解到,具有皇位继承权的四位皇子应当是两两结盟。

帝习天和帝习云为一派,帝习风和帝习墨则是另一派。

两方为了争夺实权不断发生摩擦,导致失态进一步恶化。

帝习墨……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只是不明白,习云所说的‘门’是什么东西。

“据我所知,你们寻找它的位置也有一段时间了。”莱安缓缓接过习云的话,他转看向站在男人背后的唐烈德。

“雷哲唐烈德先生,我不确定你们谈过怎样的条件,但你应该清楚,能穿过时空之门的人最后只会有一个。”

时空之门……

男人赫然想起肖恩的日记中描绘的大门,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那扇门应该就是指时空之门。

以及男人被唐烈德抓住关在家里时,唐烈德曾对男人说过话……

唐烈德说‘我也只是想找一条路。’

原来唐烈德是想要回到过去。

至于理由,男人不用猜也知道,唐烈德是要阻止那次战舰被击毁的惨剧。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李天震忍不住笑出了声。

意识到事件始末的他笑得无比苦涩。

兜兜转转到了最后,他,唐烈德,莱安,要找的居然是同一样东西。

他们都想穿越时空,只不过目的不同。

莱安是为了权利与皇位,唐烈德是为了改写过去的惨剧,而他,是为了回到自己生前的世界。

但最后,通过那扇门的人只能有一个。

“你在为帝习风工作。”唐烈德神情抑郁地盯着男人,他同样意识到问题所在。

李天震稳住持枪的手,反问身后的人,“我不是杀手,让你失望了?”

唐烈德眯起了眼,沉声道,“这种情况更糟。”

“我明白。”李天震很清楚,未来已经不可能像他想象中那样美好。

就算他不是杀手他和唐烈德也做不成朋友。

唐烈德站在帝习云那边,而他则是莱安的手下。

他和唐烈德的立场,是敌对的。

其实撇开这些不想,终有一天,男人也会失去莱安。

“所以怎么样呢,老哥,你要在一位联合总署的警员面前动手杀了我?弑亲可是要坐牢的。”帝习云并不太担心,因为他知道莱安不能随便动他。

莱安微微挑起眉宇,“我不能,但是他可以。”

莱安看向李天震……

那视线带着命令的重量。

李天震皱起了眉头,他注视着帝习云,这个和他一同经历生死患难的男人。

帝习云亦回视着李天震,他很坦然,“我不认为你会开枪。”

他平淡说出自己的看法,那目光像一把利刃,将李天震的内心刺了个对穿。

李天震的眼底浮起挣扎,两种极端的情绪在灰蓝色的眸中相撞。

如果他们不曾相识,他的确可以毫无顾忌地扣下扳机。

但现在,他们已经处出感情了……

再要他动手……

很难。

他又不是那个无情的杀手肖恩,和帝习云相处的日子里,他的一切都不是假装。

他付出的情义都是真实的。

他的手在颤抖,他做不到开枪……

“莱安。”李天震眉头紧蹙地叫了莱安一声。

莱安低声叹息,“我还以为在墓地你说的那番话不是在敷衍我……”

他们曾在墓地谈及谢卫的事,那时男人说,做了这份工作就别无选择,关键时刻,他会以任务为先,而不是个人感情。

那番话现在看来,不过是义气之言。

这样的事情在生活中很常见,有些人总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无情,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所有似无的叹息象征着失望,莱安大概是对男人的逞强失望透顶了。

李天震也对自己很失望,他听到唐烈德在身后再次命令他把枪放下。

帝习云深深看了男人一眼,他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复杂,但那些情绪很快便被掩饰了,“老哥,这一局是你输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向大哥领罪吧。”

莱安回了投射在男人身上的视线,缓声问,“如果我说不呢?”

“你觉得呢?”帝习云冷哼一声,“四个兄弟里,只有你没有异能。”

闻言莱安唇边的笑意忽然加深了些许。

他的眼神依旧柔和,但那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已经骤然改变。

自然随性中隐藏的低压逐渐显露……

“习云,你就没想过……”莱安从口袋里抽出手,轻轻一握。

咔吱

唐烈德手中的枪被扭曲发出响声,转眼间就成了一块废铁。

这让唐烈德拧起了眉头。

同时,他们脚下的地板开始剧烈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顶撞地面,急待破土而出

轰!

铜筋猛地从地表钻出飞起,漂浮悬挂在空中静止不动。

莱安笑望着帝习云,娓娓说道,“有些事我可以瞒住你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那声音温磁悦耳,却又无比清晰……

莱安并非不具备力量。

他只是……不屑于随便展示。

焚烧帝国第二卷帝国内战第98章

此刻天台上的情形堪称异象,无数钢筋漂浮在灰色的天空下,看起来无比奇异壮丽。

帝习云质疑莱安的能耐,现在他明白了,这就是莱安的能耐操纵钢铁。

他眯起眼,试图使用异能将那些钢筋铁块移走。

莱安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他操纵着钢铁迫近帝习云的方向。

两股力量正面相撞激起一股气旋,随之引发的轩然大波使天台上的风更加猛烈。

两人虽都站在原地,却谁也不敢放松半分地僵持着,对峙着。

李天震听到咣的一声响,知道是唐烈德丢掉了手中变成废铁块的枪,有股危险的气息在他身后逐渐凝聚……

他即刻侧身,躲过对方挥来的重拳。

那大手上的骨节正好擦过他的唇角……

男人的嘴角被擦破了皮,火辣辣的感觉围绕着唇边向外蔓延。

他转过身顺势举枪,枪口正好顶在唐烈德的喉结上。

唐烈德的目光向下扫来,时隐时现的阳光雕刻着他威严的脸色,一双金眸敛着锐利锋芒。

片刻,唐烈德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别逼我。”男人告诫唐烈德不要乱动,因为他并不打算开枪。

李天震想不到,也绝不愿看着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但一切还是发生了,那样的自然而然,那样的不可抗拒,甚至快到令人来不及反应。

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截然相反的立场已经用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将二人隔开。

“你也是。”唐烈德沉声送还男人三个字,他也没想到,局面会超出他的预想,到这般不可拾的田地。

可现状已经是这样了,铁一般沉重的现实摆在他面前,不容辩驳不容否认。

被枪所指,唐烈德依旧镇定,或许熟悉危险的人不论面对什么都能够保持超乎寻常的冷静。

李天震脸上亦是平静的波澜不惊,但他的心,却扑通扑通加快了跳动。

暗自稳住心跳,李天震将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紧,这举动引来唐烈德的蹙眉……

他们的目光笔直相遇,强势地碰撞在一起。

围绕着两人的气流逐渐变得危烈又浓重。

突然,‘砰’地一声,子弹从枪口飞出,只不过持枪的手在扣下扳机前就向左偏移了几分。

急速旋转的子弹贴着唐烈德的颈侧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不杀我?”唐烈德知道男人是故意这么做,问题是,为什么?

李天震注视着对方,不动声色地叹息,“你知道我不会。”

他早就说过,唐烈德是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而他也清楚,唐烈德应该是听进他的话了。

“这种时候也不会?”唐烈德逼近了一步,他的接近总是很有存在感,能令人感到本能的紧迫。

那严酷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审问……

李天震轻轻摇头,随即他放下枪,向后退了半步。

但唐烈德不允许他后退,钳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自己面前,“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唐烈德一直对自己的洞察力很有自信,但她却一直看不透这个男人,也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想要知道男人的想法。

“你就那么相信,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唐烈德审视的目光仿佛灼灼燃烧的火焰。

李天震阖上了双眼,稳声回道,“就像我开枪你没有躲一样。”

他和他都不愿意承认彼此之间存在一些微妙的东西,可事实摆在眼前,已经明显到无法忽略。

直到这一刻李天震才意识到,他不是想和唐烈德做朋友那么简单,他希望在唐烈德身上看到的,并非友情。

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没这样的在意过什么人,他从没尝过情绪在巅峰和谷底间来回拉扯的感觉。

他早就该离唐烈德远点,如果他能事先预料到面前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对他而言如此具有吸引力。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们已经相遇相知相识,可立场不允许,身份也不允许,甚至他们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而且他现在还有了宋天佑这个恋人,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