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唐烈德那一句不喜欢欠人情,会唤醒李天震的回忆,自从假死,听到唐烈德说‘没必要’之后,男人就强迫自己忘掉那段还算平稳安逸的相处时光,让自己不去回忆。

他明白这对唐烈德来说可能没什么意义,但那却是他来这个世界之后度过的最舒适的一段日子,老亚历山大他们都在,他还交到唐烈德和宋天佑两个朋友,那时的他还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也罢,不想了,这份工作这条路都是他自己选的,选了就要往下走,选了他就不后悔。

李天震恢复了一点体力,他拍拍唐烈德的肩膀,让唐烈德放开他,然后他就一语不发地缓步走了出去。

在洗手间解决完问题,李天震觉得多少舒服了一点,他想洗澡,但又觉得很累,于是他直接拉开门,把唐烈德叫了进来,“你帮我洗。”

唐烈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直接拒绝了,“不洗。”

“你不是不喜欢欠人情,你受伤的时候我照顾过你,现在我也受伤了,还是被你弄伤的,现在没有力气洗澡了,你帮我洗。”李天震很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当然他的语气很委婉,稳妥。他就不相信唐烈德不就范,因为就是面前这个‘罪魁祸首’把他弄得这么狼狈这么惨。

虽然他知道唐烈德有为他好的意思,但唐烈德的手段未也太极端,太让人不舒服了,李天震恢复过来就越想越不快,越想越恼火,这他要是能忍着一点都不报复,也不是他的性格。

唐烈德的火发完了,现在该轮到他了,风水还轮流转呢,也不能总是他吃亏,他一定要找个机会讨回来,现在就讨回来。

所以李天震特地用一种非常慎重严肃的口吻,他那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意思,唐烈德要是不帮他洗,就是忘恩负义,就是没心没肺,就是有违‘不欠人情’的准则,就是自己扇自己嘴巴。

李天震一句话就把唐烈德的退路都堵死了,而且还是用唐烈德自己讲的话来堵。

唐烈德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他深深看了男人一眼,脸色显然没有刚才陪男人‘玩’时候那么平静了,甚至眼神也有点阴郁。

李天震估计唐烈德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唐烈德从没帮别人洗过澡,。所以他就更加变本加厉,这里让唐烈德帮忙搓搓,那里让唐烈德好好揉揉,明明冲干净了的地方他也说没冲干净,让唐烈德再冲几遍。

唐烈德为了帮他洗澡,浑身都被弄湿了,更因为男人很不配合地‘摔倒’、‘站不稳’,胸前的领带都被扯松了,衬衫也被扯乱扯开了。

淋湿的深棕色头发不失美感地散乱着,和往日那副刻板规矩的形象大有出入。

不过李天震整人一向很有度,他看唐烈德那暗沉的脸色和阴暗的眸色好像随时想要打人的样子,就不再为难唐烈德了,“洗好了。”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担心等等真的被打。

可就他拉开浴室玻璃门要迈腿出去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李天震的脖子,把他给拖了回来。

李天震听到唐烈德在他身后沉声说了句“等等”,他就知道……糟了……玩过火了……

第六十章正式拘捕

“做什么?”李天震想拨开唐烈德的手,却被反向握住,拧在身后。

唐烈德力气很大,男人却很虚弱挣脱不了。

李天震今天吃亏就吃在这里,要是他状态好,交手未必会输给唐烈德,可偏偏他受了伤,又被折腾了一整晚。

唐烈德面不改色地接下男人抗议不甘的视线,取下花洒把热水浇到李天震头上,稳声道,“没洗干净。”

李天震整张脸迅速被热水席卷,要不是他及时屏住呼吸,一定会呛水咳嗽。

热水冲喷中额头无辜的伤口也一并受到波及,隐隐刺痛。

男人觉得,唐烈德那句话仿佛有着双重含义,像是在说他脑袋里不干不净。

当然如果唐烈德那么想也是没错,李天震有自己的任务,就算他向唐烈德做保证,也不意味着能做到唐烈德要求的那样,顶多是下次注意不要被抓到就是了,没被抓到唐烈德不知道,也就等于没下次。

李天震觉得这个逻辑虽然无耻但却十分合情合理,只是他能想到唐烈德肯定也能想到,所以才用这种有着双重含义方式给他‘洗脑’,告诫他别动些小心思。

现在他的头发全被唐烈德的大手给揉乱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给人洗头,跟搓块毛巾似的,那么粗暴。

终于,在李天震反复强调了十多遍‘已经够干净了’之后,唐烈德才手,睥睨万物的金眸向下倾洒视线,“你不是嫌我做得不够好?洗得不够干净?”他发问的语气始终像他的脸色一样平静沉稳,但那意思显然是叫男人别生气,因为这是男人自找的。

唐烈德这么一说,李天震也不好发作,硬生生把要说的话给憋回去了,真是奇了怪了,唐烈德总有办法治他,而且还特别喜欢在他得意心情大好的时候治他……

这人要倒霉,真是做什么都遇到克星。

李天震只能吃哑巴亏,默默抹了把脸上的水,想走出去拿浴巾把身上擦干,并且暗自决定,,以后没事绝对不要惹唐烈德。

只是,男人刚抬脚就又被重重拖了回去,和之前如出一辙的手法,但这一次,李天震是被拉到唐烈德身前,与唐烈德面对着面。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质问,眼底浮起不快,灰蓝眸子中沉淀着冰冷。

热水自上而下,冲击在两人的胸前,激荡起细碎的水花。

白色的雾气在整体浴室中升腾,弥漫,嘈杂的水流声不绝于耳。

两道视线对撞交织,被水雾模糊。

“刚才你问了我那么多,现在轮到我问你。”唐烈德率先开口,只要他说话,水声仿佛都会被压下去,变得孱弱不可闻。

李天震在唐烈德发问前强调,“如果是量子箱的事,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他对这个很坚持,就算经历这一夜,他和唐烈德现在回到了近似友谊的关系,他也不会因此就把谢卫卖了,特别是知道谢卫错综复杂的身份和经历后,他更能明白谢卫的不易。

温热的水柱拍击在男人的胸膛上,不断溅起的水珠在灯光照耀下晶莹剔透。

烟雾迷蒙的整体浴室中,两个男人的下身都被水汽环绕变得模糊不清,但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交错试探的目光。

“不。”唐烈德微卷的发梢被水花和水雾湿润,他向下注视着男人,金眸敛着高深莫测的光,否决了男人的猜测,而他真正要问的是……

“之前你那么做……”唐烈德顿住不再往下说,脸上却暗沉了几分。

李天震当下就蹙起了眉,他知道唐烈德是指什么。

唐烈德是指坐在冰椅上他故意打开双腿给唐烈德看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男人也有点为那个举动后悔,因为那一刻他心里也不像脸上表露出来的那么平静,只是太气愤了,顾不上那么多。

但他不想让唐烈德看出他在后悔难为情。

所以他耸了耸肩,轻描淡写道,“我记得这里人的都很开放,你要是个女人,我不会那么做。”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太好的说辞,不过在他认识里这个世界的人都很随心所欲的,有在路上穿得暴露到近乎没穿的,还有树丛里直接开搞的,都是正常现象。

其实李天震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意味着文明的进步,还是退步。

总之他很不喜欢看到那样的场景,即使在相对开放的美国生活那么久他也还是不习惯。

唐烈德没有再继续对此事发表看法,只是跟了这么一句,“我从政法区来。”

李天震当时没弄懂唐烈德的意思,为什么唐烈德要突然告诉他,自己从哪里来,那和他们讨论的话题毫无关系。直到后来他去过一次政法区,才明白唐烈德为什么那样说。

政法区的人都很保守,和无拘无束的独立区是不一样的,唐烈德从政法区来,代表他自小经历的教育也是保守的,他其实很反感男人那个举动。

不过等李天震了解到唐烈德当时的想法,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唐烈德家只有两间房有床,一间是唐烈德自己的卧室,还有一间是客房。刚才的审讯就是在客房进行,所以李天震第一眼就认出这是他曾经和宋天佑喝酒打牌的那个房间,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会对那个房间有阴影了。

客房因为昨晚的审讯现在一团乱,一夜未眠的两人谁都没有拾的心情,所以干脆就睡唐烈德的房间。

等两人躺上床,室外的阳光已经很刺眼,透过树叶缝隙闪烁的光晕,就像一片片柔软的羽毛。

即使洗过热水澡,沐浴着阳光,李天震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他觉得,那把冰椅简直冻到他骨髓里了,所以他要求唐烈德再加两床被子,他冷得睡不着。

唐烈德则是直接告诉男人没有。因为他平时用不着。

“只有这一条。”

李天震皱着眉翻了个身,面对着背对他的唐烈德,眼神极其不满,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有备无患,“万一变天降温怎么办?你就不怕感冒?”

连被子都只有一条,会不会生活?

“老人才怕。”唐烈德那话里的意思就是他还年轻得很,血气方刚,不盖也不会冷,不会感冒。

这潜台词在李天震心里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他是真的挺怕冷的,虽然重生在一具年轻的躯体上,但听到人说老……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他很不爽地转回身,也背对着唐烈德,低低地抱怨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唐烈德拉他去坐那该死的冰椅,他现在也不会这么冷。

唐烈德那边没声音了,李天震也没再说话,只是他越睡越冷,越睡越难受,他无法控制地发抖……

真的,来这里之后没有一件事是不倒霉的。

他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绕过来捂住了他的嘴,紧接着,他后背一热,就感觉唐烈德火热的身躯贴上了他。

唐烈德从身后拥住了他,健硕的手臂在他胸前缓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