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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天龙八部/萧峰慕容复同人]廿五史·俱摩罗天

地裂般的巨响,真似天地间倒了半座须弥山,胪驹河浊浪滔天,夹着无数石块、泥土、草叶,滚滚黄水犹似困龙脱缚,野马离缰,向着大军直冲过来!

原来这一带河谷地势低凹,更兼着河道迂回,水流不畅,这时暴雨之下,那洪水无处迅速流泄,只得在平地上寻一个出口,泥沙石块,随水俱下,一泻千里,无可阻挡,这便是今人称之为泥石流的天灾!

辽军立在高岗之上,水势难及,又有树木避雨,卷不进这一场天灾,然而脚下大地猛烈颤抖,风雨的怒号直如要吞没万物,将天空都撕成粉末。顷刻之间,眼见那一支昨日还威威赫赫的十万大军,已在浊水泥浪中冲得七零八散。人头马影,上下浮动,在茫茫雨雾中转瞬便被吞没。但一声声凄厉的悲嘶惨嚎,却纵然狂风暴雨也难以湮没。饶是众辽将胆大豪勇,此时也不由得面如土色,都屏声静气,紧紧抓着坐骑缰绳,唯恐马匹受惊逃去。那马儿则紧紧靠着主人,人和马的身子贴在一起,都感觉到彼此在不住发抖。

唯一镇定如恒的人,只有那个慕容复。瓢泼般雨水不住打在他身上,青衫长发都已湿透,他却恍如不觉,当日决策,他只说了一个雨字,连萧峰也并不知道,这泥石流之灾方是他设计的真正用意所在!直到这时候,众将才略有所悟,只见他唇边笑意冷如寒铁,眼光却如火灼热,只看得不寒而栗,偌大辽营,再无一人敢私语半字。

泥石流威势极猛,但来得快去得也快。过得片刻,雨势已渐渐变小,泥流在低地也奔流不远,慢慢凝固下来。忽然雨止风住,天地间声息忽弱,几令人怀疑方才那一场变化,不过是自己所做的一个噩梦。然而对阻卜敌烈大军,这却不是梦寐,而是比梦更可怖的现实。十停中只三停仗人马强健,硬冲出一条水路,踏上了河岸边实地,死里逃生,其余大部,则都已葬身在那滚滚澎湃的浊流之下,连尸骨也早已寻之不见了。

慕容复紧抿着双唇,在腰间一按,呛啷一声,一痕秋水跃在掌中,只映得面色如雪,正是“永康”长刀。他并不言语,只向岗下敌军残部当头一指,众辽军蓄势已久,立即同声高喊,战鼓隆隆中齐冲而下,直扑敌阵。

联军残部惊魂未定,若不是求生之心,几乎便要瘫倒在地,哪里还敢恋战。然而拨马才欲奔逃,猛地众兵都惊呼一声,遥望西南,那旷野上一望无尽,只见到天边黑烟滚滚,红光冲天,正是本部大营的所在!

诸酋长登时心头冰凉,已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辽军另有伏兵在后,看己方大队一出,当即趁虚来袭,焚了大营。这时前进无路,后退无门,见辽兵汹汹杀到,死里求生,只有全力一战。转眼之间,在那埋葬了无数幽魂的荒凉滩涂之上,两军已杀了个天地变色,较昨日清晨尤要惨烈十倍。天边密密彤云间才漏出的一线阳光,被这满天遍野的杀声所震,也变得气息奄奄,失掉了光芒。

慕容复长刀指处,众辽军各循号令,左冲右突。胯下本便是选良马,休息一夜,力气正足,在敌军阵中如风来去,竟是不留半分喘息之机。要知阻卜敌烈两族追来的军兵不下八九万,虽然大半丧身,所余人众仍较慕容复这支军为多;但这时却被搅了个眼花缭乱。只见辽军一小队一小队地纵横穿梭,四色旗帜迎风飞舞,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军马;勉强束住的阵型片刻便给冲得七零八落,首尾不能相顾,左右亦不得呼应,大败之象,已若明烛。

慕容复忽见敌军中旗帜摇摆,似乎主将欲向东南角移动,当下一提马缰,登上身侧一座小丘,要看个明白,再作决断。不料坐骑才一落足,猛听敌军阵尖声呼哨,飞箭如雨,当头便向他攒射过来!

原来阻卜军主帅也不是易与之辈,一面拼斗,一面观看,早看出慕容复乃是辽军首脑,马队所动,都以其为号。心想若除掉此人,或可冲出生天,当下暗将几个善射的亲兵唤到身边,觑着慕容复身形一动,便是乱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