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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五云深处帝王家

坐着车驾往外看,外面两排马队的禁卫都穿着锦绣捻金线衫袍,头上簪花,手里拿着金枪。最前头官家的车驾前后,还有太后前后,都有钧容直的引导骑吹,赵顽顽趴在窗口找。她的婢子跟在她车驾旁,仰头问说,“帝姬,找什么呢?”

赵顽顽不管她,看到道旁人多起来,只好缩回去做出端正持重的帝姬模样。

等到了地方下来吃宴,官家带着宫眷宗子宗女们上了二层露台坐下,底下正好是一百来丈宽的表演场子,虽然这回阵仗不如开春时候大,但军中和教坊的杂戏歌舞总得有。

等开宴上菜的时候,底下羯鼓声一阵响,禁军左右军的兵士扛着大旗、穿着戎服就上来了,呼呼喝喝,变幻阵列开始对刺。官家和宗子、内监就开始叫好,嫔妃女眷们看得都胆战心惊。

赵顽顽听着羯鼓“登登登登”,就在底下到处乱看,但人多杂乱也没找到,这个时候斜眼看见前桌帝姬们中间坐着韵德。

韵德和她是同年,往常都是坐一桌,否则两人也不会熟稔起来,这次却跟她不坐一起了。这个时候韵德也恰好看过来,一看就她,目光躲闪,装作没看见又和别的姊妹谈笑。

这个场合赵顽顽是知道分寸的,不会找她不愉快。但她和其他姊妹生分,在座的全比她小,她自己本就很幼稚,也不喜欢更加幼稚的玩伴,因此这一顿饭吃得很失落。

趁着酒足饭饱,很多女眷都开始往西间跑着去解手,三个两个成群结队的,她瞅着婢子没盯着她,跟女眷们混了出去,到楼下找个无人看见的角落站了一会儿,垫着脚露眼睛在两个阶梯板子中间逡巡。

在下面听鼓点简直震耳欲聋,这个时候大旗耍完,大刀又上。骑兵准备,在大刀之后会演马上绝技。她只能偷下来一会儿,如果被人发现,估摸又有麻烦了。正欲走时,见木板阶梯缝外头正站着一个熟面孔,这熟面孔今日穿的禁兵统一装束,头上簪着时花,额上是紫绣抹额,手里这回没有鼓,也没萧笛,也没金枪,倒像是站岗看热闹。

他走在阶梯外便背过身去,挺拔地目视人群,愣生生地将赵顽顽看外面的视线给挡严实了。

赵顽顽透过冯熙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的手脚变得冰凉,趴在木阶缝子里面小声道:“你挡着我了!”

冯熙少时便随父兄在战场,听力惊人。这一声便被他抓到,蓦然回头,见阶梯后面黑乎乎的角落躲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只从缝里露出两只发亮的眼睛。

“崇德帝姬?”冯熙一愣,遂要闪开。赵顽顽没想到自己这样都能被他辨认出来,见他这就要走,便道:“哎呀,你不要走,你不挡着我,旁人不就发现我了。”

透过两个木板的缝子,她仰头对上冯熙凝思迟疑的目光,狡笑着对他说:“我又有件憾事告诉你,你是当真没法做我的驸马了,这种好事往后要赶早,如果当时你主动跟官家去求,后来我就不会有那些糟心的事……”说着说着倒黯然起来。

冯熙心想,这小帝姬倒是惯喜欢拿招认驸马来开玩笑。他摸了摸身上,拿出一个小布囊,里面有个椭圆带尖的小东西。他将这个布囊顺着隔板缝递了过去。

赵顽顽也很意外,从缝里接过来打开一看,惊叫道:“果核?我洗儿果的果核?”

冯熙点点头,顺势朝外面看,省的周遭觉得他一直盯着阶梯奇怪。

那洗儿果他的确是吃了,那日他坐在塌上盯着这果子良久,不知道该作何处理,心想着若在沙漠上,能得一口便能打下一夜仗来,因此两三口将它吃了。那果核抛下后滚在榻边,后来某日睡醒瞥见,于是想到了在垦岳练习骑吹的那次碰上了崇德,说这个意义深重……便把这果核在身上。